============================== www.bookben.cn ============================== 纸迷金醉[重生] 作者：夜幕下的卡多雷 晋江VIP2015-03-19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327956　　 总书评数：403 当前被收藏数：2752 文章积分：28,372,940 文案 上辈子，洛卿言遭遇了极品凤凰男渣爹、伪白莲真小人后妈、狠毒恶人私生子哥哥。死了之后，他还被捐赠了遗体，半点儿尊严都没有地被放在解剖台上任人观摩。 这辈子，他要报仇雪恨——用一万块的一元硬币砸死仇人！但是，他的仇人到底是谁？ 这就是一个重生后用钱砸死仇人的故事。 华奇安：喂喂喂！怎么没提到我啊我在主角栏里呢！ 洛卿言：滚！要不是你叫【华奇安】让我以为你的名字是【花钱】，我根本都不会注意到你好吗！ 华奇安：QAQ……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妻叛逆伤透我的心…… 内容标签： 强强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洛卿言，华奇安 ┃ 配角：贺宏娟，洛斌，孙怡妮，洛卿宝 ┃ 其它：重生，复仇，赚钱 ================== 　　☆、第一章 第一章 死了好。 死了一了百了。 死了好。 死了，这一辈子的苦也就到头了，再也没什么罪可遭！ 洛卿言死了……他知道自己死了，死了好，死了……就再也不受罪了……膝盖上的旧伤不会再疼，饿坏了的胃也不会再闹，划花了的脸也不不必要那么丑了……反正，人都死了！ “小言！”母亲的呼唤忽然响起。 洛卿言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白茫茫。 白茫茫的一片，干干净净，就像他这辈子……这一辈子，从未做过任何坏事，更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可怎么……怎么他们就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呢？ 洛卿言想了一辈子一直想到死也没想明白，他洛卿言打小儿也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来，后来他父母离婚的时候，他也没说跟着七大姑八大姨的去他那个爹家里闹，就连他妈妈这个被第三者插足了的人也没去闹过一回，可是……有的时候，你不去闹反倒是给那不要脸面的小三儿占了先机，到底是小三儿冲了过来闹了一通，还理直气壮地把他跟他妈妈从房子里赶了出去，霸占了他们住了十年的房子。 那房子，是洛卿言外公留给他妈妈的。 他还记得他那个亲爹的嘴脸，从那张从来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嘴里冒出来的瞎话：“言言啊，我将来什么不都是留给你的？这房子啊，你看，你爸我啊，真的是净身出户什么都没有了……不然，咱就这么过？” 就在洛卿言的妈妈要上法庭告状的的时候，她也不知怎么就一病不起，这告状的事儿也就一拖再拖，一直拖到她没了命去，而洛卿言则被接回了他那个亲爹身边——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还有个亲哥哥，洛卿宝。 洛卿宝比洛卿言大了两岁，但是跟他上同一年级，在二中是校霸，而洛卿言也因着他亲爹洛斌说要兄弟俩好好和睦相处，就被从最好的一中转到了二中，从此，还真是水深火热了。 洛卿宝对洛卿言从来没有半点儿好心肠，他在初中的时候就知道要从洛卿言的手里把每天一块钱的零花钱弄到自己手上，让洛卿言饿着肚子上课也是常事儿了，若是在老师那里受了气，拿洛卿言撒气也不算什么新闻……而他们的那个爹，是从来不管这些的。 说到底，洛斌跟洛卿宝的亲妈，也就是那个小三儿，认识的时候倒是比跟洛卿言的母亲贺宏娟认识的时间长，只是那时候两个人也就是眉来眼去，在下乡的青年点儿里勾勾缠缠，到底还是没说开了。 等洛斌回了城，遇到了洛卿言的母亲贺宏娟，那就一门心思的黏了上去。 贺宏娟当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美人儿，但是系出名门，家里外祖父是老学究老做派，而她父亲又是当地部队的大拿级的人物，也就是这样，她也才捞得没去下乡留在城里，也就遇到了洛斌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只是这人，越狼心狗肺，他就越装得像个人。 于是，洛斌得了贺宏娟的青眼，娶了美人，也开始发达了起来。 直到洛卿言出生那年赶上了下海浪潮，洛斌更是借着贺宏娟娘家的一路东风就顺风顺水地在S市做了个不大不小的老板，当然了，他那下海的钱，可也是他岳父一辈子的积蓄。 贺宏娟是独生女，她父亲也就是洛卿言的外祖父贺大刀可指望着女儿女婿养老呢，哪里在乎钱呢。 然而，贺大刀毕竟是个粗人，他又哪里想得到，这女婿是披着人皮的狼，就在跟女儿结婚没多久的时候，他就说自己有个好朋友还在乡下，要弄回城，这也就把那洛卿宝的妈，也就是插足了洛卿言父母之间的那个第三者，名叫孙怡妮的，给弄回了城。 孙怡妮与洛斌二人又碰了面，再加上贺宏娟本就是在她母亲跟外祖父教育下长大的，为人矜持小心，那里有孙怡妮的泼辣风情？ 洛斌也就一来二去的，跟孙怡妮勾搭上了，没多久，俩人生了洛卿宝。 这些，也都是瞒着掖着，没谁知道。 直到洛斌的买卖做大了，贺大刀退下了，那洛斌才开始发威，跟贺宏娟闹离婚，闹分财产，也闹着，要让孙怡妮出出气。 那时候的洛卿言哪里知道，他就是孙怡妮出气的筏子？ 这人啊，死了之后，活着时候的事情反倒是明朗了起来。在洛卿言的脑海里，那生前的一幕幕，就像是过电影一样，翻过了一页又一页，翻到最后，便是几天未曾进食的他在阴暗的巷子里，被洛卿宝一脚踹到地上，疼得浑身都蜷缩了起来。 他还记得洛卿宝那一脸的狰狞。 洛卿宝说：“你原本一张好脸，我还能卖几个钱赌一把，结果呢？把脸毁了你还留着命干嘛？” 再然后，洛卿言就只记得自己被揍得昏迷不醒。 然后……他便荡在了空中。 荡在空中，冷漠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器官被一件件分离出去，甚至连尸体都给捐了出去，这还给洛斌换了个不错的名声不是？真是全国报道，说洛斌这样这样的明白事理，这样这样的大义大爱……大义大爱？ 真是可笑！ 可笑，也可悲。 洛卿言这一辈子，就是这样，可笑，也可悲。 他当年真的以为自己母亲贺宏娟是忧思过度而死，还一阵好伤心，又有那孙怡妮出来装好人，当时十三岁的他哪里知道这都是骗他的呢？ 甚至……他母亲贺宏娟的死，怕不也是…… “小言！”又是一声呼唤，这是贺宏娟的声音！ 洛卿言挣扎了起来，他想要从眼前这白茫茫一片中脱身，可是越挣扎就越乱，仿若溺水的人……不，他已然死去，怎么可能溺水？ 洛卿言拼命地要脱身出去，可是那白茫茫的一片好似棉絮又仿佛海草，纠纠缠缠，将他完全包裹，莫说脱身，就是此刻他要抬起头看看外面也是不能……鬼魂？莫非还能再死一次？ 死了好……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啊……死了…… “小言，小言！快醒醒！”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洛卿言闭紧了眼睛，说什么也不想睁开。 他死的时候，母亲贺宏娟已经去世二十年了，二十年来，他一直在心里想着念着，希望能再听母亲唤他一声“小言”，可是，那也只是在梦里罢了。现如今这梦，莫非还不准他一直做下去？ 咔嗒，开门声很响，随之而来的就是脸蛋儿上的冰凉触感…… 触感？！ 洛卿言猛地睁开眼——眼前，正是母亲那张熟悉的脸，那张他念了二十多年的年轻面孔——这……这怎么可能？！ 还是说……还是说死了之后人就能遇到亲人了？ 他能与母亲团聚了，他……他真的下了阴曹地府，再也不用在人间做那孤魂野鬼？ “哎哟，这眼睛红的，小脸儿都瘪成什么样儿了，一会儿就哭出来了？”贺宏娟笑了笑，又用冰凉的手指摸了摸他的额头，“快去洗脸，一会儿吃了早饭我带你去上学，今天可是你小学毕业考。” 小学毕业考？！ 洛卿言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而这一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变得又小又嫩，而根本不是他原本的粗手粗脚了！ 这……怎么可能？！ 洛卿言跳下床，蹬蹬蹬冲到组合柜前，组合柜上的那面镜子很忠实地照出了他的全身——小个子，小脸蛋儿，小胳膊小腿儿……这……这是十二岁的他？！ 十二岁……小学刚毕业的年纪，那时候他的家还是完整的，他妈妈还不知道外面有个女人叫第三者，更不知道他那个爸爸洛斌在外面已经养了个十四岁的儿子洛卿宝。 洛卿宝啊洛卿宝……这名字就知道，他才是洛斌的心头宝。 所以，洛卿言才是多余的那个……所以，牺牲洛卿言成就洛卿宝就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如果洛卿言卖不出去个好价钱，那就赶出去……管他是死是活！ 洛卿宝若是心里不顺里还能揍他两下出出气，就是死了，也能切成一块块的卖了不是吗？ “我的小言哦，怎么了这是？”贺宏娟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而她的身影也在镜子里，正贴在他的身边……洛卿言偏过头去，认真地看着贺宏娟，他也有多少年不曾这样看着她了？ “唉，你这孩子！”贺宏娟摇了摇头，抓了桌子上的豆沙包就塞到洛卿言手里，“快走吧，不然你上学迟到了。” 还是云里雾里的洛卿言终于在跟着贺宏娟走出房门的时候才有所顿悟——这个一切，眼前的这一切，可不都是他十二岁的时候的样子？！ 那么……他现在到底是做梦还是……还是老天有眼？ 狠狠咬了一口豆沙包，这做了好久的孤魂野鬼，连半口香火都没有的洛卿言忽然没能忍住就啪嗒啪嗒掉下了眼泪来——是了，他若还是孤魂野鬼，又哪里能吃得了豆沙包？ 莫非……老天待他不薄，又或者，这二十几年才是他的黄粱一梦？ 他正跟着母亲贺宏娟往楼道里挤，只见对面走过来个人，一身的工厂劳动服，手里还拎着个饭盒——洛卿言一见来人，登时睚眦欲裂，一双小手握紧了也没忍住，堪堪砸在墙壁上。 “哎哟，今天咱们小言怎么了？这大早上就这么大火气！”说话的正是来人，可也不是旁人，正是洛卿言那个大公无私的“好父亲”——洛斌。 　　☆、第二章 第二章 一瞬间，暴怒从洛卿言的脑子里迸发出来，它如同风暴卷着风沙，又好似骤雨击打着断井颓垣，但实际上，在洛卿言的心里，这就是战鼓被擂动，他的脑门子也涨了，他的脸也红了，猛地，他就冲过去扑了一下洛斌。 但毕竟他人小力气小，洛斌也只是被撞了一下，踉跄了两步就站稳了。 “猴崽子！你作死呢？！”待看清了眼前撞自己的人是自己儿子，洛斌就一股火儿冒了出来，但他毕竟顾忌洛卿言身后的贺宏娟，也没真的上手去揍洛卿言，只是骂了几句，暗地里又指责贺宏娟不会教孩子，把话说得贼响亮，像是全楼都需要听到才行似的。 贺宏娟追在洛卿言身后，听了洛斌的叫骂，也只是瞪了他一眼，转而去追洛卿言去了。 洛斌嘟囔着，把手里的自行车都摔了，可摔了是摔了，他也只是站在那儿，盯着自行车的轮子转啊转的，像是他的人生也转啊转的，就没个头儿了。 弯下腰，伸出一只手去把车子拽起来，洛斌气鼓鼓地推着车转身走了。 在洛斌看来，这个家里，他几乎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他的丈人就贺宏娟一个独生女，那他本就应该待他好些，更好些，丈人的那些人脉，家里的那些古董，还有这房子，也都是他的，这才是正确的应该的，可是丈人却死死把着不放，贺宏娟这几日对他更是没了好脸色。 其实也不过就是小事，贺宏娟撞见他在单位里跟孙怡妮一起吃饭，可也不过就是吃个饭而已，孙怡妮的男人不也还是他给牵的线？这些，贺宏娟都知道，可洛斌也清楚，女人嘛，见了自己男人跟别的女人举止亲密了，大都会想多了些——何况，也不算想多。 一想到孙怡妮，洛斌的脸上就放松了。 女人，就该像孙怡妮这样的。 不需要多美多漂亮，只要够温柔，够体贴，知道心疼男人，这才算行。 于是，他骑上了车，直奔孙怡妮的家而去。 而另一边，贺宏娟也骑着车子送洛卿言上学去了。 而洛卿言，就坐在贺宏娟的车坐后面，脑子里开始是混混沌沌的，可紧接着，他又比谁都明白了。 现下的感觉不是做梦也不是他做鬼时候的飘乎，这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是真的回到了十二岁，他原本的世界坍塌之前……他记得就是他十二岁的时候，母亲贺宏娟发现了洛斌出轨的事儿，从此之后就开始不太平了。 孙怡妮在单位哭的叫一个可怜，说她不是真的要破坏别人家庭，说她跟洛斌只是兄妹感情，说贺宏娟不想她好了就污蔑她……说了一堆，说得叫一个凄惨啊，让所有人都信了她的，转而给她撑腰。 贺宏娟从来是脸儿小的人，她就算是遇到了事儿也是自己扛着，哪里见过这样撒泼无赖的人？所以，从舆论上她就输了。这一输，自然就有气，有气就憋气，憋得她一病不起。 可是人家孙怡妮说了，她跟洛斌没那事儿。再加上洛斌又是赌咒又是发誓的，最后贺宏娟虽然伤了心坏了身体，可还是原谅了他——但，这也是悲剧的开始。 那狗屁不懂要啥没啥的洛斌到后来能成了这山城数一数二的企业家，还不是靠着洛卿言外公，便是贺宏娟的爸爸，他的岳父留下的人脉，再加上一些古董换了本钱，他才能起家，成了有钱人，最后还弄死了洛卿言嘛。 所以，当洛卿言意识到自己这是回来了的时候，虽然狂喜冲刷了他的整个精神，可一转念，他又沮丧了。 “小言，我跟你爸的事儿，你别掺和。”忽然，贺宏娟的声音传来，她语气很沉，一点儿不像是自己遭受了多大的委屈，“你们毕竟是父子，你这么闹是你的不对。” “妈……”洛卿言伸出手来，环住了贺宏娟的腰。 “唉……事情还没定论呢，你记得啊，不许你再跟他闹了。”贺宏娟说到底还是个很拎得清的女人，只是，这个年代，再拎得清的女人也局限在了一方小天地里，谁也见不到外面的世界有多广阔，就算是家里男人在外面偷腥了，这说到底还是要戳女人的脊梁骨，若是离了婚，那女人就更抬不起头了。 这是九十年代初期，刚刚开放了没几年，大家还是端着铁饭碗呢，观念，自然也就没有在二十年后那么放得开。 而洛卿言也知道，这个时候，没能上初中的孩子也不过都是一群光腚的傻娃娃，爹妈也都不会听孩子说什么，更不用说还会像贺宏娟这样劝诫自己儿子的了。相较而言，贺宏娟绝对是脑筋活络的那种人，只是她是女人，还是传统的女人，虽然想反抗，可却没有反抗得那么厉害，反倒是被人利用被人陷害的牺牲品了。 虽然上辈子十八岁时候起，洛卿言就被迫退了学，洛斌不仅一分钱不给他，还收走了之前他攒的钱，将他扫地出门，可是，他在外面就算是睡公园吃剩饭，却也还是在高中课堂上蹭了几节课的，很多道理他都明白，很多知识他都知道，只是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低头。 实则，洛卿言也怀疑过。 他不管怎么说也是洛斌的亲生儿子，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洛斌能对洛卿宝那么好，为什么对他，就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 那时候洛卿言刚退学，也还是懵懂无知的，只一味的自怨自艾，觉得定然是自己哪里不好，又吃了家里喝了家里的，让洛斌不喜，又让孙怡妮难做……可到后来，在孙怡妮不再伪装了，洛卿宝对他拳脚相加更为严重了，洛斌对他真是见也不见的时候，他也才顿悟了——洛斌要打压他，不见他，恨不得他死了又下不了手……这一切，只不过源于洛斌的极端自卑到匪夷所思的自负心态造成的。 洛卿言代表的，是洛斌的原配贺宏娟，而贺宏娟是高高在上的领导女儿，是大美女，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也不敢接近的女人，而洛斌走了狗屎运了，献了殷勤，甚至给贺宏娟的爸爸跪下哀求，才能娶到贺宏娟——这是他的污点，他的恨意，他的愤愤不得志。 因而，洛斌也恨洛卿言。 因而，洛斌跟孙怡妮哄着洛卿言把他外公留下来的一切都交给了他们，然后，把他扫地出门。 回忆起这一切，洛卿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再打死自己一回。 傻！ 人傻，就自然要死的。 深吸一口气，洛卿言把脑子里那些混沌的记忆都甩开——现下，他要想个什么办法？ 这时正是洛斌跟孙怡妮开始计划的第一步，他们俩，从这里开始算计着，算计了他妈妈贺宏娟的死，算计了他外公的人脉，也算计了他外公跟他妈妈留给他的那些东西……然后，算计了他的死。 两个人，一步一步，二十年算计了他洛卿言的一生。 而现在，他既然回来了，哪里还会让他们得逞？ 把脸闷在贺宏娟的背上，洛卿言恨不得大哭出来，把这二十年来受的委屈都哭给贺宏娟听，但是他只能忍着……只能忍着！ 不忍着，他若说出来了，贺宏娟能不能信暂且放下，只说他这些年来的苦，若她真信了，不是更给她添堵了？ 想到贺宏娟最后病得那么重，洛卿言就下定决心，要自己一个人弄死那些害过他的人——一个一个，谁也不放过。 “行啦，中午你去你外公家吃饭吧，晚上我来接你回家。”洛卿言还在沉思着呢，贺宏娟这边已经停了车子，把他抱下了后座，“听话啊，小言。” 这样的嘱咐，在他十三岁之后是再也听不到的了。 洛卿言点了点头，在进考场的时候，注意了下日期。 这是他小学毕业考，再过几天便是要递交档案去教育局了，而他因为成绩好被保送去了一中，一中是全市最好的学校，有初中跟高中两个学部，高中还是全国百强。 那时候，他还记得自己在一中初中部上学，后来洛斌非要他跟洛卿宝一起去二中，可考高中的时候，他又考上了一中高中部，洛卿宝因为没能考上，在他放学的路上堵了他，把他狠狠揍了一顿，还揍断了两根肋骨——这一次花了些医药费，可也没多少的，就被洛斌嫌弃了，孙怡妮也说他是个不赚钱却只知道搭钱的货色，人家家里兄弟打架怎么就不见进医院的了？ 回头他过了十八岁生日，洛斌就将他撵了出去。 现在想起来，这怕不还是有预谋的？ 进了考场，洛卿言拿着笔飞速答题——小学的知识实在是太简单了些，而且……也不知是不是重生了的缘故，之前他学过的知识，偏偏就跟烙在脑子里了一样，更不用说这卷纸他之前还做过一遍了。 二次做一样的题，他刷刷刷，这提前半小时交卷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交了卷纸，洛卿言抓起书包就往他外公家冲。 现下，他妈妈还活着，他外公也自然不会心死如灰。 　　☆、第三章 第三章 洛卿言的外公贺大刀年轻时候那也叫一代英雄，走南闯北杀敌无数，一把缀着红绸子的大刀比枪玩儿得还溜，砍人专砍头，那真是叫一个威武。后来他上了年纪，因为职位在那儿呢，他也不用退伍，却也是退休了，就一心一意的希望女儿跟外孙好。 而贺大刀的妻子，也就是洛卿言的外婆因为成分不好，没能熬过那十年，到底还是让贺大刀对自己女儿亏欠了十分。 所以，贺大刀对贺宏娟跟洛卿言那叫好的没话说。不然，上辈子他也不能把一切都留给害死了自己女儿的洛斌的种洛卿言了，不管怎么说，他到底是他外孙的。 上辈子，洛卿言也是被洛斌洗脑了，觉得他外公的东西都得给他，这是正理。可现在一回头，他才觉得，那洛斌真是恶毒到了极点了——洛斌那时候教他与外公对着干，什么都拧着来，还口口声声地说跟他说要小心后妈的外公是在挑拨离间，一来二去的，让因着他妈妈贺宏娟的死本就身体不怎么样的外公也早早撒手人寰了——真的是为了钱财，洛斌与那孙怡妮可以里子面子都不要的。 想到这些，洛卿言站在外公家门口，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心情平静了下来——他本也不是十二岁的孩子，他是个成年人。在这幼小的躯体内，他装着的是一个成年的灵魂，许是他愚笨，也可能他不够圆滑，还应该有些知识匮乏……但他毕竟不再是小时候的心性了，因而，现如今他能接近的最有权势的就是外公，他又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 何况，想到外公对他跟他妈妈的好，洛卿言也不由得心生愧疚。 他调整好了心态，这才大喊：“姥爷！姥爷我来了！”一边用手去敲门。 贺大刀住的是部队大院，院子里有几栋小楼，带着小院儿，这是专门给离退休老干部的福利待遇。 洛卿言平日里过来的时候也是嘴甜，这个爷爷那个奶奶的叫着，所以他在贺家门口一站，也就让外面坐着唠嗑晒太阳的老人们一个劲儿地笑。 他转头对老爷子们腼腆地笑了笑，又回头敲门：“姥爷，我来啦！” “小言啊，你姥爷刚去了你李爷爷家下棋。”一老爷子走了过来，“走，我陪你去找他。” “走！”洛卿言点点头，装得跟十二岁的孩子似的。 李爷爷他是认识的，下棋下得不算好，但特别有瘾，他也记得自己外公总是会被拉走下棋，就是被那李爷爷拉走的。而现在带他去找人的老爷子叫于八一，因着老爷子也是八月一号出生的，后来就干脆把自己原本类似狗剩土豆这种土不拉几的名字改成了就叫八一，顿时这于八一老爷子也就洋气了起来，平日里还专门爱给人讲他当年改名字的趣事。 这一路上于八一老头子就给洛卿言将起了他改名字的事儿了，这是地二十八遍。 这一路其实也不过是五分钟，到了李爷爷家，洛卿言松开于八一的手就直扑到他外公贺大刀的怀里，嘴里还大喊：“姥爷！我想死你了！” 他这一招果然吃得开，在所有上了年纪的老人面前，他这么一扑，又不甚用力，只是扑到怀里一蹭，装模作样的表现着自己有多想念人家，又是心肝儿又是最爱的，说了一通，把个贺大刀说得面泛红光，一个劲儿说没白疼他，看得旁边的老爷子们也很是羡慕。 回了贺家，贺大刀拿了冰棍来招待他吃，又问了学习上的事情，又给他找了些孩子能看的书来就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着他玩耍了。 家里的保姆一见老爷子回来，也开始叮叮当当地做起了饭。 只是可怜了洛卿言，他这三十几岁的人了，忽然之间就要学起来十几岁的小孩子。 伸出手在面前的书堆里翻了翻，最终，洛卿言还是翻出了一本唐宋传奇来，慢慢翻着看。 这本书他也看过好多遍了，不过……总比面前的童话故事吸引人一些的。 书已经很老了，页面泛黄，但是打开来，里面的字句仍旧让人回味，就算读了百八十遍，这故事之中的巧思妙想也还是能令人眼前一亮的。 洛卿言翻了一页，继续往下读。 这是《柳毅传》，里面讲的爱情故事总比简单的落地书生什么都没做就能把仙女吸引到手要强得多了——小时候，洛卿言也觉得仙女又美又善良，单纯可爱特别棒，直到遭遇了大难，他也才明白了过来，那故事里的又没有善良的单纯可爱的仙女又凭什么跟一个要才学没才学要体力没体力的落地书生呢？ 她何苦来！ 洛斌能用殷勤跟虚情假意打动他妈妈贺宏娟。 而孙怡妮则是温柔小意就能让洛斌为了她做出一连串的算计——洛斌先是跟贺大刀提了说孙怡妮是他远房表妹没能回城，让贺大刀帮帮忙；等孙怡妮回了城，洛斌又把单位的男同志介绍给了孙怡妮，只不过，这男同志有些病，虽然旁人不清楚，可是洛斌却知道得很，这男同志庸俗化来形容就是二椅子，男人的功能他没有，所以洛斌可特别的开心，给人家戴了绿帽子还得让人家给他白养儿子不说，平日里见了，还不得不感恩戴德。 一想到洛斌这一步步走出来，真的是太能算计了，也确实每一步都按照他想要的来了，洛卿言就觉得浑身发冷头皮发麻——像是所有的幸运都跑到了那禽兽的身上一样。 要灭了禽兽，他该如何去做？ 手指在书页边缘慢慢摩擦着，洛卿言的眉头紧皱，脑子里翻滚了无数次的告状情形现在又不是那么确定了——他就这样跟他外公说洛斌有多么多么的坏？那他又是从何得知这些的？那……他妈妈不知道的话，他怕不就是外公眼里的白眼儿狼了？ 这年头的人特别奇怪，明明是坏人，你做他儿女的，若是说了点儿不好，就成了不孝成了白眼狼——洛卿言磨了磨牙，又狠狠搓了下书页。 忽然，耳边一声清脆，眼前闪过一道光，光消失了，面前剩下一个半透明的蓝绿色面板，像是未来他在商场外面瞄到的那些科幻大片里的未来电脑似的东西，上面写着几个字—— “技能：点纸成钱——将纸张变成钱币。” 点纸成钱？ 这技能听着也太过夸张了些吧？ 而且……之前他也摸了不少纸了，卷纸、草稿纸、卫生纸……怎么就这本书能变成钱？ 可是……若是真能变成钱的话，那……他眼前的这个特别科幻的玩意儿又叫什么？ 小心翼翼抬起眼看了看他外公，洛卿言发现，老爷子根本就看不到他面前的这些东西，他正乐呵呵地晕着茶水，眯着眼看着洛卿言呢。 或者，这东西真的是除了他之外谁也看不到？ 洛卿言放下书，手里捏着那蓝绿色的面板，蹬蹬蹬跑去在保姆的面前晃了一圈——果然，保姆也看不到，她还忙活着做饭呢，见洛卿言过来了还以为他是着急饿了，就随手拿了半个煮熟的土豆扎在筷子上递给了他，还特地撒了点儿椒盐儿。 这煮熟的土豆配上椒盐儿，那味道真是棒得不可思议。 洛卿言抓了过来狠狠咬了一口，瞬间，土豆的香味儿跟椒盐儿的咸鲜味儿弥漫了整个口腔——在很多年之后，土豆也不是土豆的味儿了，椒盐儿他更是难得一闻。 把忆苦思甜的心情收拾好了，他就跑回屋子，随便寻了几本书，又找了一摞杂七杂八的纸，开始研究到底哪个能被点成钱——上辈子死得那么惨，不就是因为钱嘛！ 洛斌他们算计的是钱，他要吃饭穿衣上学需要的也是钱，孙怡妮把他挤兑走用的口头禅还是钱，而洛卿宝要卖了他为的不就是个钱？ 钱，这玩意，他小时候啊，身边的人都会说，那不是好东西啊，人嘛，活着哪能为了钱呢？人活着要有伟大的理想，要为了*事业而努力奋斗，要保护集体财产，要反对投机倒把……每个人，都像是多么神圣的斗士一样，钱，那就是粪土。 而那时候的洛卿言就是个蠢货，他竟然信了这些人的话。天下第一大假话。 钱，什么时候不用钱？这世上，除了亲妈之外，就没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了——洛卿言这算是真的想通了，也下定决心，要努力赚钱，赚到了足够的钱，更多的钱，多得让洛斌他们眼红的钱，然后，他一分钱都不给他们，就让他们干着急！ 下了这样的决心，再看看手里捏着的蓝绿色面板，洛卿言的心情瞬间就好得不能再好了。 手里的那么一堆纸，在他看来也像是小时候外公给他讲的金牛山的故事里的大金牛一样了。 拿了一张纸，他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又按照刚刚对待那本唐宋传奇的套路开始弄了。 　　☆、第四章 第四章 先是摩擦。 用手指在纸上来回蹭，蹭了几下，再反过来摸，摸了几下，再用手来回来去捻……十根手指排列组合都用遍了，洛卿言面前的面板上才又出现了文字——“点纸成钱，是否将面前的纸张变成纸币？” 放下这张纸，他又换了一张演算稿纸，又用一样的方式去摩擦这张纸，摩擦了三次，面前的面板上又出现了一样的文字。 洛卿言这才算是明白，原来，要他的右手拇指与中指在一起摩擦才有用，还要摩擦三次。 有了这个认知，他也就不再多想，只专心要看看，这“点纸成钱”是这个什么样子的本事，于是，他点了“是”。 要说这种面板虽然是科幻电影里见过的，可是莫说是洛卿言了，就是换成任何一个人，对此也要有些憧憬，何况……洛卿言又刚刚经历了重生，他无论是对科幻还是对那些妖魔鬼怪，现如今也都要比别人信得更多些。 这人，上辈子死得那样惨，也就没了信神佛的心思，只觉得即便是有神佛，也是让自己更惨些，却不去管那些害人的恶人，只让他一个人承受了天下间最大的苦楚，因而更是梗着脖子，对那些虚幻的崇拜从来不信的。 而现如今，也不由得他洛卿言不信了。 只是……洛卿言尴尬地看了看手里的纸币，这一张纸也不过换了一分钱，倒是真的没什么用了？ 这时候还有分币。 虽然用的不多了，但是分币还是存在的，只是洛卿言这分币不太一样，他这是崭新的分币，钱上就差打上高光告诉人们它是刚从造币厂里拿出来的新钱了似的。 虽然这只是一分钱，但是洛卿言却觉得，这也有些好处——这九十年代初期就开始流行了收藏热，收藏的就是崭新的钱币，新钱拿到集邮市场去，七八分钱就能换出来一毛钱，有时候特别的新的连号钱，大约三四张就能换了一毛到一块呢。 要说到这收集钱币的事儿，其实也要从洛卿言上辈子说起了。他这个人打小儿就有些收集癖，钱币、邮票、火柴盒，只是新的他就喜欢，以前还疯狂买过本子，就因为本子上有他喜欢的十大元帅头像的。 因而，他刚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这些到底还是救了急。 所以刚刚因为一分钱闹得挺失望的心情也有了些好转——只是，这纸也是钱来的，要是这钱总不够纸钱，这还真是得不偿失了。 心情忽起忽落，洛卿言摇了摇头，转手去拿了桌子上的一张早已经不能再用的纸蹭了蹭——面板上的字有一次出现了？ 那是一张刚刚他用来擦嘴的手纸，基本上莫说再用，就是扔，也要扔得更远些的，可是……这也能被利用起来？ 带着怀疑的态度，他点了是。 果然，这张纸也变成了一张一分钱的纸币，崭新的。 这回，洛卿言的心情可是真的好了起来，他也算是真的发现了新大陆。 蓝绿色的透明面板在眼前，上面显示的东西很少，他从头到尾都仔细研究了，除了那让他点纸成钱的功能是在他摩擦了纸张之后才会显示出来，在左上角还有一个用来显示出数值的方框，方框外面写着“精神力”三个字。 而洛卿言刚刚点了两次变钱的按键，这精神力也掉了两个数，从10变成了8。 可是……这精神力这样掉下去，他不会就只能得到一毛钱就彻底完事儿了吧？ 洛卿言打了个寒颤，转而去点那个精神力三个字。他的手碰上去的时候，旁边弹出了一个方框，里面写着这样的介绍：精神力，是宿主使用技能的主要媒介，当宿主使用一次技能就会用掉相应的精神力。精神力的获得可以通过休息、阅读等方式，主要意图为：知识增长与大脑休息。 他把手从精神力三个字上拿开，方框也跟着消失了。 再放上去，方框又回来了，上面还是那些字。 休息与阅读这他都能理解，知识增长跟大脑休息他也懂，但是具体操作呢？如何判定为增长了知识，又怎么算才是大脑得到了休息？ 如果说知识增长的话，是不是学习他之前不会的东西就算了？那么怎么能打到面板的要求？是说仅仅是看过了知道了就算？还是掌握了熟练了才算？又或者……应该是在掌握了理解了的基础上又有了自我建树？ 而大脑休息？难道说什么都不想就能得到休息，还上说……靠深度睡眠？ 就在洛卿言还在想这些的时候，他面前的面板上忽然弹出一串字：恭喜宿主领悟了大脑休息，获得精神力+1。 精神力+1，他面板上的精神力那一项果然从8变成了9。 看到了这个，洛卿言就有些小兴奋了——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获得精神力的话，他是不是以后有些想法就要在脑子里过一遍？这样，就算得不到精神力可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许多。 放开精神力这一块，他再去看右上角的一个方框，这上面标注的是“爱心值”。用手碰到爱心值上，可结果这里并没有弹出任何方框。他的爱心值标注是0，空荡荡的放在那里，看着很扎眼。 再把整个面板从头摸到尾，可什么都没再弹出来，洛卿言也就放弃了，他琢磨着，这蓝绿色的科幻面板可是好东西，也不能乱放，就拿在手里左顾右盼，不知道该怎么藏起来好了。 这时候，保姆小刘跑了进来：“贺大爷，小言，开饭了。” 贺大刀因着是这院子里很有本事的一个人，他虽然职位不是最高，但却一直跟上头通着气儿呢，说是当年战场上他以一敌百的，又是给谁做的警卫员，把人从死尸堆里背出来跑了老远救了命，因而他的待遇一直是按照这院子里最高职位来给的，这保姆也是按照规矩给配的，每天三顿饭，他也是有规格的——在九十年代初期，一顿饭四菜一汤那是特别美的一件事儿了。 洛卿言也还记得，他上辈子最喜欢的就是他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他也没被洛斌他们洗脑，那时候，他每次到外公家里，吃得都特别香也特别多，他妈妈还取笑他，说他这样能吃，将来肯定要多大肚将军了。 想到这些，洛卿言心情又是一阵低落，直到见了桌子上的食物，他才又高兴了起来。 他最爱吃的小鸡炖蘑菇，拍黄瓜，西红柿炒蛋，蒜台炒香肠，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主食是花卷，新蒸出来的，热气腾腾，面发得特别好，花卷又白又胖的，捏一下就弹回来，像是个白胖娃娃一样。 当年还不觉得，现在，洛卿言见了餐桌上的菜，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儿。 他外公贺大刀这时候也挺大岁数了，年近古稀。虽然在二十年后这古稀之年不算什么，人活到*十岁也是平常，可是这年月，人过了五十就要被称为“老爷子”，但凡有点儿病可能就要了命，而且也没有未来的那些医疗手段，就连假牙也都不怎么好使，更不用手贺大刀当年那也是走南闯北，吃苦无数的人，年轻时候生活习惯从不注意，这老了老了，牙口不到六十就不好用了，现如今他这马上就七十岁的人了，几乎是满口的假牙。 就他这牙口，那小鸡炖蘑菇跟拍黄瓜，还有蒜台，他哪里咬得动？ 所以，洛卿言眼圈一红，也忘了手里的面板了，放到桌上就扑倒老爷子怀里，抱着贺大刀不撒手，鼻子里还囔囔着，嘴里也是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冒：“姥爷，姥爷我太爱你了！姥爷我以后长大了赚钱就给姥爷花！以后我天天给姥爷熬粥，八宝粥、绿豆粥、大枣花生粥、皮蛋瘦肉粥……姥爷喜欢吃啥我吃啥，我再也不挑食了！” 说是好话，可不也是真心？ 这几句话说得贺大刀这曾经征战沙场多少年的纯爷们也眼眶发红，只觉得洒家这辈子值了，没白疼外孙，心里这个熨帖啊，就跟三伏天喝了冰水，三九天吃了火锅一样，舒爽得不得了。 他拍了拍洛卿言的透顶，那脸上的皱纹都聚到了一起，开心得乐呵：“好啦好啦，小言啊，以后你给姥爷熬粥喝啊，姥爷全喝光！那，现在啊，先吃饭，你还长身体呢，等你长大了的，姥爷等你长大了的。” 这祖孙俩，又是哭又是笑的，一旁的小保姆也跟着擦了擦眼角，转身去端茶水。 吃过了饭，洛卿言才想起来面板，他这一回头，竟发现桌子上没有！可是……除了他，别人也瞧不见那面板啊！ 心里正打鼓，只听到叮咚一声，手里一沉，他一低头，正见到面板安安稳稳地躺在他手心里，而在面板的右下角有一个按钮，上面写着“收起面板”。 　　☆、第五章 第五章 洛卿言点了下“收起面板”，那蓝绿色的透明面板就呼啦一下收缩成了很小的一块，紧紧贴在他的左手腕上，就算是他自己不仔细看都看不到，更何况其他根本就看不到它的人了。 这下，洛卿言放心了，他只要点一下左手腕上的那个小方块，它就会变回面板，再点上“收起面板”，又可以轻易地便携这个东西。 他又试了试，将几张纸都变成了一分钱，用光了精神力，他这才开始研究那几张钱币。果然，后面他连续变的那几张是连号的，一共九张。 洛卿言把这一共一毛一分钱收好，准备哪天拿去邮票市场看看是不是能卖得出去。虽然这钱少，但是蚊子腿也是肉，他总不能没有半点儿本钱就跟洛斌他们对着干，那可真是没有半点儿好处。 虽然洛卿言恨不得马上拿了厨房里的刀先剁了洛斌跟孙怡妮，还有她那个宝贝儿子洛卿宝——在重生之前，他被人踩在尘埃里还得碾上几脚的时候，他的确有过那种想法，那种想法在他的脑子里翻滚着，一遍又一遍，就像是沸水，滚了一个开又一个开，几乎能烫熟他的心脏。 可现在，他并不想那么做。 那么做太便宜他们了。不仅仅是便宜他们，还得不偿失地搭上自己。 他总不能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之前就这样恨意滔天，就算恨，他也得有个名头，更何况，他真是那么做了，那他妈妈怎么办？他外公怎么办？ 除了要了他们三条贱命之外，真的是没什么好处。 既然重回到十二岁，能让自己所爱着的人不再受伤，能保护好自己的妈妈，能好好孝顺外公，这才是正经事儿，而那三个人，三个烂人三条贱命，弄死了，怕不脏了自己一双手？ 如果说上辈子他这样想那就是单纯的阿Q精神暴涨，可现在，没有什么不可能。 帮忙收拾了桌子，洛卿言在贺大刀家里看电视。 这时候电视台也少，也就是十二个台，当地两个频道，省台两个频道，朝廷台四个频道，还有闭路电视的四个频道，一共十二个台，白天的时候出了朝廷台，也就闭路电视还有得看。 闭路电视里演的是一个叫做《德康第一保镖传记》的电视剧。这个时候的电视剧歌曲大都过分直白了，还带着小调儿的味道，听起来倒是韵味十足，情哥哥甜姐姐的，把百八十年前的那种风情全都讲得熟透了。 洛卿言撇了下嘴。 他记得二十年后，这样的歌曲都被称为神曲。 当然不是说这个时代的歌曲都是神曲，到底也有很多流传到二十年后还是经典的，只不过……太直白的歌基本上也就算了，流行过一阵，大都销声匿迹，不再传唱。 想到这个，洛卿言倒是有种想要引导新潮流的想法了。 他当年被赶出家门还在酒吧里唱过歌。 唱了两年，刚开始还好些，后来他在酒吧里就越来越显眼了，也就有人开始不像话起来，直到有一天，洛卿宝带着他的狐朋狗友，还有一从京城来的大人物，说看上了他，要他陪一晚上，结果他闹得很不好看，还烧了房间，毁了半张脸。 从那之后，他就更是没有路可走了。 但唱歌、写歌，他还是喜欢的。 虽然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适合让他出来展示这些，可再过两年，怕就有些晚了，不是说，出名要趁早吗？ 脑子里乱糟糟的，把能想到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洛卿言一会儿觉得自己可以走钱币投资这条路，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可以闯娱乐圈，一会儿又认为自己能去做股票生意……几乎所有的一切他都想了个遍，最终还没想出个子午卯酉来，就被他妈妈接回了家。 回到家，洛卿言一点儿没有意外地撞见一脸阴沉的洛斌。 洛斌盯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 其实他看贺宏娟的眼神也不遑多让，只是贺宏娟因为有了孩子，再加上洛斌他善于巧言诡辩，倒是这几年来让他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了。 可现在，他是不想继续了。 洛卿言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了洛斌以至于他都不想继续伪装了，但是他知道，打破了眼前的平静之后，等待他的就是一场恶仗。 为了避免恶仗太过失败，洛卿言也没有对洛斌爆发出早上的愤怒。他深呼吸了几下，反而带着笑脸过去打了招呼，转而，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里，他关紧了房门开始翻箱倒柜。 不得不说即便是上辈子，洛卿言生命中的前十四年也是比一般人要幸福的，他有他自己的房间，有他想要的玩具，有他喜欢的书籍，甚至连一些小件儿的在那个时代的奢侈品，他都应有尽有——他妈妈在的时候，她给他买这些是因为爱他，而他妈妈不在之后，洛斌给他买那些是因为要哄他把他外公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他们。 所以，凭借着记忆，从箱子里翻出一台老式黑白照相机的洛卿言真的是一点儿的惊讶都没有。他还记得这台照相机最后被他买了20块钱，换了一周的馒头——一口气来十块钱的还多送一个，虽然冷馒头不怎么好吃，但总能吃饱，维持一下体力，不是吗？ 但现在，这照相机显然有比换馒头更重要的事儿去做。 小学六年级毕业的暑假，学生们都没什么事做，这个年代，补习班也没盛行，洛卿言更是可以拿着照相机来回逛。 他一个小孩子，拿着照相机拍来拍去也顶多让人觉得有趣而已，这时候的人也没二十年后的那么多想法，就洛卿言自己，三四岁的时候还险些走丢了，被人捡到送了回家去，所以他也算是没担心过有坏人抢劫之类的事情——后来因着犯罪的事儿多了，开始了严打，那也是六七年后的事情了。那时候人也有些风魔了，当街就做坏事的也不少见，不然洛卿言又怎么会毁了容？ 这一周的时间里，洛卿言都拿着相机到处拍，旁人只觉得这小孩儿有趣儿，可他却是在搜集证据——这个年代，离婚的时候过错方可是要负全责的，就算家里的钱都是过错方赚的，可若是他婚内出轨，那就是净身出户的下场，指不定，以后再单位也要低着头走路，脊梁骨也要给人戳断了。 洛卿言就是准备拍出他出轨的证据来。 兜里揣着零花钱，他也发现了，自己睡八个小时，精神力就会增加到8，而再多睡一小时，精神力反而会减少，若是看书也一样，看了书，学了新东西了，他的精神力也会增加，可若是他投机取巧地把知道的东西来回的想，那精神力还是会减少。 所以，他每天固定的用十次“点纸成钱”，一连串连号的分币就在他口袋里出现了，他再拿着这些分币去站前的集邮市场那边换成钱，大概也能换个块八角的，而这些钱，再加上他妈妈每天给的一块钱，这午餐不但解决了，他的储蓄罐里，还开始逐渐丰厚了起来。 “哟！小伙子，又来买包子啦？”这年头连包子铺都是国营的，东西实惠，馅料十足。 “嗯，我要两个大肉包子！”拿出五毛钱来，正好买两个一兜肉的大包子。 拿了包子，卖包子的小伙子又给他弄了碗清水来，让他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吃。 洛卿言因为个子小，就把自己藏在了蒸笼后面，一边啃包子，一边喝水，一边，就盯着那孙怡妮的厂子大门。 “小伙子，你这天天来，盯着这儿的动静，到底看啥呢？”卖包子的小伙子也就是二十出头，长得白净，人也麻利，说话也利索，这一片儿就数他这儿生意好。 “没什么。”洛卿言摇了摇头，倒是摆弄了下手里的相机。 “真没啥啊？”小伙子笑了起来，“你这相机倒是不错，你家长还能让你拿出来的，也是心够大。” “这哪儿是什么不错的相机啊，不是说都出彩色的了吗？”洛卿言倒是对这个调侃没什么抵触，这卖包子的一直是个好人，二十年后他还自己开了个面点铺子，那时候他的馒头，就从他家买的，一个馒头有二两，绝对大好人，实在人。 “得嘞！那彩色的照相机啊，我这一辈子也赚不起一个来！” “才不会。” “那就借你吉言了！”小伙子哈哈大笑着，忽然，这笑声就戛然而止了。 洛卿言觉得奇怪，也就转头看他，却看见他盯着那厂子门口看，一脸的愤然。 “怎么了？”洛卿言小声问。 “小家伙，你看着没？那女的？”卖包子的小伙子指了指厂子门口，“今儿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她还下班挺早呢！” 也不等这人怎么嘲讽呢，洛卿言这边倒是把包子都掉在了地上——那女人，可不就是他一直要等着的孙怡妮吗？可是……她跟着包子大哥又有什么关系？ 　　☆、第六章 第六章 孙怡妮出来，站在厂子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洛卿宝远远地跑了过来扑到她怀里，而她像是做间谍一样，左右瞧了瞧，这才抬脚跟着洛卿宝往另一边走去。 这时候洛卿宝还叫赵大宝，他还是那被戴了一辈子的绿帽子的赵向红的儿子呢。 这赵向红因为天生生理有缺陷，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也要不了孩子了，可偶尔的那么几次忄生生活也让他妥妥儿的那叫抱有希望。 有希望没多久，儿子赵大宝就来了，赵向红心里那个美啊，美得冒泡！可他哪里知道，这儿子赵大宝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反而好是他那老婆的“好哥哥”洛斌的儿子！而且，不仅仅是洛斌的儿子，赵大宝还早就知道自己是洛斌的亲儿子，这时候对赵大宝倒是百般讨好，可另一边对洛斌更是千依百顺的孝顺，真是一个顶顶好的儿子！ 包子大哥指了指孙怡妮离开的方向，冷笑：“就她？贱人一个！” “怎么这么说呢？”洛卿言一愣，马上就感兴趣了。 “你小孩子家家的，这事儿，不该你知道。”包子大哥摇了摇头，并不想继续说。 这年月，孩子就是孩子，甚至就算是成年人了，没结婚呢也不算是个“人”的，很多事情，人们都要背着点儿小孩儿，而洛卿言这就明摆着是个孩子，包子大哥当然不打算告诉他那些糟心事儿，何况他刚刚还骂了一句“贱人”。 不过，包子大哥毕竟还是禁不住洛卿言的软磨硬泡，再加上这人总归对八卦的热情让人着迷，因而，他还是说出了事情的原委：“那女人，以前是她男人来接她上下班的，可从上个月起，就是个野男人来接了，而且，她儿子还叫那野男人爸爸，真是伤风败俗！” 这倒也没说错，的确伤风败俗。 “那她不是有丈夫吗？”洛卿言这时候表现得特别惊讶。 “嗨！她丈夫是个二椅子，就我们看着都能看出来，跟咱们不一样！”包子大哥直摇头，“就这女人，要是没看上人家就早说啊，何必坑人家！就算不是真男人，可人家也没招她没惹她！” “那来接她那男的，又是怎么回事儿？头两天我怎么没看到他呢？”他已经守着四五天了，倒是真没看到洛斌过来接人，今天还是头一次。 “头两天？听说是那男人的老婆知道了，闹了一通，然后这女人就坐在门口哭啊，像是谁杀了她全家一样，一会儿说她跟那男人是清白的，一会儿又说自己一个人多么辛苦，反正都是男人老婆的错——呸！她还能再不要脸点儿不？也就是那男人的亲戚吧，觉得这老爷们真是皇帝的粑粑——好使，这还能弄上手两个女人，不简单啊！”说着，包子大哥又是一口浓痰啐到地上，“真特么不要逼脸！” 洛卿言深以为然。 他又问了问关于那孙怡妮和洛斌的事情，包括他们俩平时的路线，怎么走的，往哪儿去的，又问了平时都谁知道这事儿，一一打听好了，他这才拿了相机飞奔回家。 第二天再出门，他倒是拍了好几张照片——那才叫一家三口呢。 照片拍好了，他又去包子大哥铺子那儿，买了俩包子，慢慢吃。 这时候，他才知道包子大哥原来叫李敏生，名字取得倒是挺清秀的，这人长得也顺溜，只可惜，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儿，这份蒸包子的活儿也是为了让他收收性子家里人千求万求给求来的，而他本人，可不稀罕蒸包子。 这李敏生一直羡慕那港台电影里的喊打喊杀的世界，就跟生活在外太空似的，完全跟他现在的生活是两个劲儿，那电影里的黑社会，拿着刀就拼命，嘴里就每一句不是脏话的，看起来特带劲儿。 他也向往这么个世界，只可惜，这年头要去香港，还不如直接游泳去米国了呢。 “等将来啊我攒够了钱，我肯定要出去的。”李敏生坐在一旁跟洛卿言说着自己的梦想，“你知道吧，香港，亚洲四小龙啊那可是！啧啧，拿着枪，砰砰，带劲儿吧？” 二十来岁的年纪，有这样的幻想那叫正常，尤其是这时候的人，比二十年后要晚熟许多，所以洛卿言只是跟着笑，还讲了一部新出来的电影叫《赌侠》的，说自己有票，准备请李敏生看。 这李敏生一听就更来劲了，那一下子几乎就把孙怡妮跟洛斌做过什么缺德事儿都讲得特明白——这俩人在这厂子门口虽然还算拘谨，可他们下班之后人家李敏生也下班啊，这下班的时候，撞见的几率就大，撞见了，还不许他说？ 洛卿言有了准备，弄了个随身听将这些都录了下来。 晚上回了家去，他看洛斌还没回来，而他妈妈已经做好了饭，就等洛斌回来一起吃呢。 想到洛斌跟那边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再看看这边，洛卿言就觉得脑门子发胀。 “小言，你先吃吧，我等你爸。”贺宏娟拿了碗筷过来，给他盛了一碗。 洛卿言刚端起饭碗，洛斌推门就进来了。 他这一进门，先看看饭锅，转而进了餐厅就一把掀了饭桌——这汤啊水啊的，锅碗瓢盆碎了一地。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小子知道谁是你老子吗？！你老子我还没吃，你就敢先动筷子！吃！吃什么吃！没吃死你？”洛斌一巴掌就打在洛卿言的脸蛋儿上，再一反手，把他手里端着的饭碗也给掀到了地上，“还有你！”他转过来揪住贺宏娟又是一个耳光，“我说我不回来吃了吗？你就给他先盛上饭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 贺宏娟傻了。 她之前虽然跟洛斌闹，可是他们俩还真没动过手。 一来贺宏娟的父亲贺大刀那是有名的贺大胡子——这胡子，在过去所说就是土匪，那从来都是横着走不听劝的，他这脾气，他女婿哪儿敢对他女儿动手？ 可现在，这洛斌不仅仅是对她动手，还对她儿子动手，这事儿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洛卿言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洛斌，这是借题发挥。他是拿准了他妈妈不会跟他离婚，再这么借题发挥，要是他妈妈跑去娘家求助，那他外公一怒之下真拎着大刀来了，以后，他就有说辞了。 就算是事情压了下去，他妈妈不求他外公帮忙，仅仅是他被打委屈了去透个气儿，这也是离间父女关系的一步好棋。 真是没想到啊，这洛斌，上辈子还真是没能把这些手段都使出来呢，这辈子，倒是他巴巴儿地先把把柄送了过去。 “你们娘俩就一条心吧！”洛斌又怒吼了一顿，转身就走。 而他刚刚进门的时候也没关门，这倒是把家丑故意外扬了出去了。 别人家听了夫妻吵架，又有几个出来探看的？大都在自己屋子里脑补着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而他们不看，不就只听得到洛斌的吼叫了，这事情谁有理谁理亏，马上就转了个个儿，洛斌还成了受害人了呢。 洛卿言把牙咬得嘎吱嘎吱直响。 慢说是他了，就是贺大刀这六十几岁奔七十的人来了，也只能靠混劲儿跟洛斌斗了。显然，洛斌后来能成为有钱人绝对也不是巧合。 洛卿言揉了揉脸，过去冰箱里拿了点儿冰块装进了塑料袋里递给贺宏娟。 看来，离婚这事儿势在必行，他们忍不了也躲不起了，洛斌明眼瞧着就是要狠狠收拾他们母子俩了。 贺宏娟安慰了洛卿言，又把家里收拾了一番，这才给洛卿言穿上外套，说要带他出去吃点儿。 “总不能饿着你吧，你这正长身体的时候呢。”她叹了口气，眼睛里的眼泪就说到底也没掉下来。 这人啊，总是一样的，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会咆哮的男人也总是会得到更多的同情。门口处也有人偷着往屋里看，看着这母子俩都不哭，也自然觉得那真伤心的是家里看的老爷们了。 只是，贺宏娟不哭是因为不想儿子伤心难过，而洛卿言不哭是因为他根本就没被伤到——上辈子他受的伤害比这要重得多的多，这才哪儿到哪儿？哭？他哪里有眼泪给这畜生浪费？ 想到自己上辈子遭遇的苦，再看看现在的情形，出了门，洛卿言抓紧了贺宏娟的手，问：“离婚吧，妈？” 贺宏娟一愣。 “妈，我之前都去调查过了，他在外面不仅有女人，还有孩子，你跟他这些年，就是被他蒙在鼓里，被他骗了，那就是个人渣，你何必在乎外人的眼光？他们能替你过日子还是能替你受苦？”洛卿言拽了拽书包，“我这里有他出轨的证据，离婚了，让他净身出户不是更好？” 可是，他在心里却补了一句：净身出户哪里够，要玩，就要玩得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叫好。 　　☆、第七章 第七章 这是在九十年代初期，这个时候，离婚虽然不是新名词，可绝对是个大逆不道的名词，就连贺宏娟也觉得这个词汇太过惊悚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儿子，就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妈，我是说真的。”洛卿言并没有被贺宏娟的眼神吓到，他看着她，眼睛里波澜不兴，像是他已经预料到了结局一样，“跟他过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也不觉得跟这么一个人勉强过下去有什么意思，妈，你也看到了，他怎么对我的。” “你别说了，你怎么着也是他儿子。”贺宏娟与广大生存于九十年代的妇女是一样的想法，虎毒不食子，就算男人能揍老婆，可对儿子，总是有感情的，这可是他儿子呢！ 但是贺宏娟总有一点忘了，她的男人，从来也不是属于她的，他属于她的家世属于她的金钱属于她爸爸的人脉，却从来没属于过她，就算她漂亮能干又灵巧，可这在洛斌看来，这些俱都是让他自卑的根源。 哪个男人会真的真心跟一个让自己自卑的女人过一辈子呢？ 洛斌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即便贺宏娟比孙怡妮漂亮一百倍一千倍，他也只对那会用崇拜眼光看着他的孙怡妮有情，而他需要攀附的贺宏娟，在他现在也差不多立稳了脚跟之后，就是个拖累，在他看来，能用这些时日气坏了贺宏娟是好事，等几天离了婚，他再温柔小意劝解一番，偶尔回去送些吃食，总能享齐人之福的，要是贺宏娟不乐意，他可就要下狠手了。 不过这些都是洛斌心里想的美事儿，莫说是贺宏娟不知道，就算是重生了的洛卿言都不知道他还有过这样的主意。 也正因为不知道，所以，贺宏娟哪里能接受离婚这个提议？ 这整个街区离婚了的人也没几个，放眼一望，除了死头的，谁家有离婚的女人，那就丢死人了，哪儿敢出门上街？ 何况，她也还要顾及到儿子的将来，要是因为她离婚了，儿子以后遭人白眼，那可怎么是好？ “这些事儿，不是你小孩子该管的，你就吃你的饺子。”贺宏娟又招了招手，让饺子店的老板来了一斤半的肉馅儿饺子。 那时候的饺子与二十年后的不同，二十年后饺子论笼屉，一笼屉十几二十块的，而现在，饺子是论斤，这斤两还是面的重量，一斤半的面，包的饺子一共六十个，可这饺子大得跟包子似的，料多馅足，一咬开饺子皮，一口一油汪汪的猪肉大葱丸子，香得让人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贺宏娟当时一个月能赚大概有个四五百，比洛斌多了二三百块，她也实惠，这钱都放在抽屉里，也不管洛斌怎么用，自打上个月跟洛斌闹了一通，她也就把钱都收回来了，大约也这是今天洛斌大闹的缘故。 其实，贺宏娟跟洛斌的收入在全市也不算低了，这年月，一个月赚不到一百的也照样过得很好，真要说起来，倒是贺大刀怕女儿过不好，也动用人脉给洛斌弄到了军需部去，对外采购这活儿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个肥缺。 而贺宏娟真真是自己能力好，又有本事，她本也是文工团的，结婚之后就退了下来，但电视台要了她，每次演出，都有不少的收入。 可是，这也绝对又一次戳痛了洛斌的神经。 只不过，贺宏娟哪里想到过这些？ 他们结婚之前，洛斌那是求爷爷告奶奶的，跪下发誓赌咒，又说自己无父无母甚是可怜，又说自己兄弟姐妹全没有极其孤单，又说自己上无片瓦孤苦伶仃，就差在贺家门口开唱孟姜女过关了。 有了这些垫底，贺宏娟想不到，贺大刀更想不到。 这世上，就是有洛斌这种极度自卑到自负的人，总觉得别人有什么都是从他这里夺走的，就算这个别人是他亲老子亲儿子也不行，骨子里就刻着那种酸腐的自负气息，只除了崇拜他的人，谁也与他过不长久。 贺宏娟这算是没赶上好时候，若是再过五六年，且不说离婚的人多了去了，就洛斌这样的，少不了判他一个重婚罪，只可惜，就算是在二十年后，不懂法的人也是遍地开花，懂法的却碍于人情的更是多如牛毛。 只不过无论是贺宏娟还是洛斌，也都忘了把洛卿言算进去当做一口人。 饺子蘸着蒜酱，再弄点儿开水，母子俩吃得挺香，也把之前的那些破事儿都扔到脑袋后面去了，只不过这饺子太多，就贺宏娟一个成年人也吃不下十个，而洛卿言却是真的饿了，他一个人就造进去八个大饺子，吃完了，还咕咚咕咚喝了半碗水。 吃完了饭，洛卿言提议借个饭盒把剩下的饺子打包，他也惦记着贺大刀，倒想着他外公能帮忙劝一劝。这边正打包呢，隔壁的桌子上出事儿了。 是一个穿着很整洁的男人，走到隔壁桌子，对那吃饭的人很是不满，问：“你这吃饺子怎么不蘸蒜酱呢？” “嗨？我不蘸蒜酱管你什么事儿啊！”吃饭的那人一摔筷子，脸上挂满了不屑，“你这人，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我就不蘸蒜酱怎么了？你个事儿妈！” 这一句话就捅了马蜂窝了。 那整洁的男人一个脖篓子就招呼了上去，直接打了吃饭的人一个措手不及，那胳膊正扇在他脖子上，把他扇得一顿咳嗽还不算，整洁男又抬起脚来，一脚踹在吃饭然的腰上，把人直接给撂倒了。 这一下子也就不是看热闹的意思了。 大家吵吵嚷嚷的，闹哄哄的四下奔逃开去，饭店的服务员也冲出去借电话报警，一时间，这饭店里人也少了许多。 “这都什么事儿啊！”贺宏娟摇了摇头，连忙带着洛卿言出去。 可刚走没两步，就听到那整洁男人一肚子的火气在那儿吼：“我老娘们在家不老实，我不揍她，我揍你个王八羔子，在外面我赵向红还能让人欺负了去？！” 这下子，洛卿言才算是认出来这个整洁的男人，可不正是赵向红嘛！ 赵向红大约是因为他天生功能不行，所以对外表极为注重，生怕自己哪里让人看着不舒服了，因而，他的衣服比女人的还干净，头发打理得更是一丝不苟，整个人就散发出一股资产阶级的味道来。 而这个人，刚刚那句话，却是很有用的。 洛斌在家里打老婆孩子，出去可是个好人了。 贺宏娟叹了一声，搂住洛卿言的肩膀就要往外走，可没走几步，就听赵向红又开腔了：“你也别说你吃亏，小子，你别忘了，你还调戏过我老婆咧！” 那挨打的人哼唧：“谁调戏你老婆了？你老婆那贱样！人家有妇之夫她都上赶着跟呢，还让你儿子叫那男人爹咧，你就不敢跟野男人横，你跟我耍横你！我告诉你，你老婆孙怡妮就是个贱-货，她那女干夫，昨天还去单位门口接她了呢，你还在这儿装吧！” 这些事情，在当时那叫污秽不堪，贺宏娟马上捂住了儿子的耳朵，哪里肯让他再听分毫？ 出了饺子店，她骑着车子带着儿子慢悠悠往娘家去。 天色这时候已经很晚了，月亮爬上了树梢，晚风吹着她的额发，把她的心也吹得一阵冰凉。 “妈。”洛卿言手里拎着饭盒，在这寂静的夜色下，他这一句让车子晃了晃，可也只是晃了晃。 “怎么了？” “妈，我觉得……赵向红这名字，挺耳熟的？”洛卿言当然知道这名字耳熟。当年还说是洛斌给孙怡妮介绍的对象呢。 那时候，做介绍人的可不像二十年后给个QQ号码给个微信账号就算是介绍了，那时候介绍人得正经八百的让上门相看的两个人带着礼物，坐在谁家里，面对面的，把双方家庭从人口到条件都掰扯明白了，这才算是介绍对象。 而洛斌给孙怡妮介绍对象的时候，就是在他们家里。 贺宏娟自然认出了赵向红，只是那时候她啊也是新媳妇儿，不好在人家介绍对象的时候出来张罗，也就露了一面就回里屋了。可她记性好，也就记住了这赵向红的长相，尽管过去十几年，她也没忘。 所以，赵向红跟那个挨打的人你来我往开骂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事情不是如同孙怡妮还有洛斌之前说的那样了。 之前她也发现了这两个人似乎有那么点儿事儿，但也不确定，便去孙怡妮的单位去求证，那时候还是给孙怡妮倒打一耙呢，可现在……她已经不确定那倒打一耙到底是不是打在了她身上了。 想到那一耙，贺宏娟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疼。 她脚下又快蹬了两下。 “妈，姥爷家到了！”洛卿言的声音响起，贺宏娟这才急刹车停了下来。 　　☆、第八章 第八章 贺大刀是个炮仗脾气。 他在没解放之前，就算是多大的领导，他也敢跟人家横一横的，这些年好日子过得，他也忘了暴脾气了，只想着以后享闺女福呢，谁知道，他那千挑万选的女婿，却原来是个骗子，还是个膈应人的吃软饭的破鞋篓子。 “离！”贺大刀大手一挥，就给贺宏娟定下了前途，“不离留着你过清明呢？！” 这话说得挺逗，贺宏娟原本还一肚子委屈，结果给她爸爸这一句话说得，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虽然这个年月离婚的人少，但是贺宏娟有个好娘家，既然她父亲给她撑腰，离婚这事儿，也差不多成了。而洛卿言瞧着，他妈妈是真的跟洛斌没什么感情了。 只不过，贺宏娟到底还是担心着他。 她转头看向他，问：“小言，我跟你爸离婚的话，你跟我走？” “妈，我跟你走，”洛卿言重重点了点头，又说，“给我把姓也改了吧，我以后叫贺卿言。” 这句话一出口，贺大刀倒是一拍巴掌，差点儿没乐背过气去。 贺大刀这辈子就贺宏娟一个闺女，虽然不说他重男轻女吧，这这遗憾总是有的，只觉得自己这是绝户了，没有了后人，可现在，外孙要承了他的姓氏，那可就不一样了，他贺家这叫后继有人，他也不必做绝户了，怎么能不高兴？ 一开心，贺大刀就直接拍板儿，叫闺女跟那洛斌离婚。只是贺宏娟却怕以后这事儿说起来，倒是洛斌要说是贺家人做了扣儿，借他生了孩子就不要他这个人了，说来说去，真相是贺大刀跟贺宏娟做了多少对不起他洛斌的事儿似的，连带着洛卿言也成了没良心的可怎么得了？ 倒是洛卿言，想了个好招数来。 他说：“妈，你要跟他离婚，我这有好东西，保管他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话说出来，连贺大刀都一愣。 谁能料想，十二岁的洛卿言还真有洛斌出轨的证据？只是，洛卿言可没说自己弄的，他只把这事儿一股脑儿都推到了赵向红的身上。 要让赵向红背这个黑锅，洛卿言也是精心算计过了，一来赵向红不可能说这事儿不是他做的，那也太丢人了；二来就算他说不是他做的，可是这般般样样的，放在那里说是别人也没几个人信；三来，赵向红是个不行的男人，说白了他不算是个真正的男人，这不是真正的男人，为了自己的面子，他也要多做些姿态来。 而洛卿言只说这东西都是他瞧着赵向红装在信封里塞到他家门口里的，这也就算是可以了。 “之前我没拿出来，是因为你没下定决心要跟他离，现在既然都说一定离了，这肯定有用。”洛卿言从书包里拿出那些照片来，还顺带着，拿了一盒录音带。 录音带塞进录音机里，按下play键，里面说的话就跟一个个炸雷一样，炸得贺宏娟跟贺大刀父女俩都有些手足无措了。他们俩就这样信了那个骗子这十几年也是真傻——傻到家了。 洛卿言道：“我看了这些照片，就专门去那女人的单位门口走访了，这就跟过去皇帝微服私访似的，我走了一遍，录了这些。” 不然，他也解释不了里面自己说话的声音。 这一下子，贺大刀更是气炸了肺。大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骂：“混蛋——混蛋啊！你个傻子！被这么欺负，你怎么还敢忍着？他迟早要杀人的——杀了你再杀了我，然后把我孙子弄死好给他那野种腾地方吗，啊？！” 还别说，这贺大刀真的说着了。 贺宏娟也因着这事儿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回也不想着回去了，眼见着天色不早，她就在娘家住下，第二天给单位请了假，转身回家。 她也不是真的傻。 大都是那时候的时代局限性，现在，她既然下定了决心，那就肯定不是要让洛斌好了，她这回了家里，把家里的所有证件都收拾收拾撞进了她的小坤包里，又把存折跟钱，也都塞了进去，再转头左右看了看，回手，连梳妆台上的首饰跟化妆品都没忘，找了个布口袋，全都扫了进去。 这才转身骑着车子回了娘家。 要么说，这女人要是心狠起来，男人一打捆起来也不是个儿呢。 贺宏娟倒是想得很轻巧。 家里的房子是她的，户主也是写了她的名字，存折上更也都是她的名字存的，而等离婚的话，洛斌是过错方，肯定东西都要判给她了，她哪儿能让洛斌找着机会把钱给野女人跟野种？ 女人大都是这样，在男人甜言蜜语下，大约总是晕头转向的，可是一旦识破，再无转圜可能，到底还是孩子更重要些，男人，这种东西哪里比得上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贺宏娟也不例外。 她把家里的值钱的一切都拿了出来，只留了空荡荡的房子给洛斌，却也连房票也一同拿走了，只等着她递交上去的离婚诉讼判下来，那就一切再没有洛斌的份儿了。 心里盘算得挺美呢，可没两天，一大清早的，就听得院子里吵吵嚷嚷。 贺大刀带着洛卿言出门看热闹，却只见洛斌跪在外面，那一脸的坚持与倔强，像是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这年代的人是没见得过以后的宫斗、宅斗电视剧里的那些被人陷害跪半天的女主角的，而洛斌现在，那脸上的表情与那些女主角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洛卿言不得不佩服洛斌。 他这一跪，就算理在他们手上，也成了他们仗势欺人了。 这洛斌，真的是“男子汉大丈夫”，所谓能屈能伸，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了。 只是，洛卿言是谁啊，他上辈子活了三十几年，这辈子再重来，加起来也不比洛斌活得少了，更何况，他重来之前，再怎么说也不是洛斌这种的的确确没在底层混过，什么无赖嘴脸他没见过，什么死乞白赖他没耍过，难道还要洛斌这样的玩脸皮跟他玩明白了不成？ 见洛斌跪在那里，旁边人指指点点，洛卿言也直接扑过去跪到洛斌旁边，大哭起来：“姥爷，姥爷别打我爸爸……我爸爸也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贺大刀微微一愣，转而重重哼了一声。 洛卿言继续哭：“姥爷，那个哥哥要是真的是我哥哥，是爸爸的儿子，您就算再不想高兴，也不能不让他进门啊，怎么说他也是爸爸的亲生儿子啊！” 哗啦一下，围观群众顿时议论开了。 洛斌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瞪向洛卿言，低声骂：“哪里有什么哥哥，谁家哥哥，你在这儿胡说什么呢？！” “爸爸，我都看见了……”洛卿言擦了擦眼泪，哭得抽抽搭搭的，“那天我去商场买随身听，看见你跟孙阿姨一起逛街了，带着一个小哥哥，他还叫你爸爸来着……” 这简直是天大的丑闻啊！ 一瞬间，围观群众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吵吵嚷嚷的，大家都开始看笑话。 洛卿言不怕看笑话，他就怕大家当洛斌是好人，这年头，虽然受害人会被议论，可总是收获更多同情的，同情，总比嘲笑跟膈应要好得多。 现在不比之后，这时候的人，到底是道德更重些，哪家要真有了出轨找第三者的，那就是天大的新闻了，这找第三者的男人也不叫本事女人也不叫美艳，在外面说好听了，叫破鞋，说不好听了，什么烂货贱货的都上了。 而这山城本也不大，谁家跟谁家，大都有些瓜葛，再听说有个孙阿姨，又与洛斌关系好，再有个小哥哥，那就有人猜测上这让是谁了。 忽然，一大娘一拍大腿，叫道：“哎呀，这贺家女婿不是天天去纺织厂门口等人嘛！说是等个叫孙怡妮的女人，怕不就是那个孙阿姨了？她家孩子还比小言言大两岁呢！我说这贺家女婿跟贺家姑娘结婚三年才有信儿呢，怕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吧！哎哟哟，造孽哟，好好的姑娘好好的孩子，就给这么个人糟蹋咯！” 这话一说出来，认识孙怡妮的，在家属院里纺织厂工作的人也不少，这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了。 第二天，纺织厂门口有人去刮破鞋了。 还有人把破鞋里塞了些粪便扔到孙怡妮家门口的，还有她娘家，都没能幸免。 那洛斌那天吃了亏，本打算打几下儿子出气，可洛卿言就是不回家，他也没能捞到打，只是一肚子的气撒不出来，倒是原本白净的脸上憋出了几个闷头来，瞧着红疙瘩上叠着白点，挺难看的。 没几天，法院的传票也下来了。 洛斌这才发觉，原来，贺宏娟早就做好了打算。 可要说离婚，他也绝不会把所有东西都让给贺宏娟——财产，最少对半分！ 　　☆、第九章 第九章 要打个离婚官司，在九十年代初期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整天的调解员就没断过，劝和，拿孩子说事儿，各种各样的花样儿，玩儿得特别的开心，可是，洛卿言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 他见识过二十年后的世界。 那时候，就因为吃不吃辣椒也能离婚的夫妻俩，哪里有现在这种为了孩子就一定要忍着的意思？ 可既然他外公也打定了主意，他妈也下定了决心，那也就没得他什么事儿了，至于他那个便宜爹，他倒是不常见这人，而他也不打算见。 上辈子就是给洛斌骗了，这辈子再被骗，他得蠢到什么地步去？ 推着二零的车子，洛卿言准备去集邮市场逛一逛，看看他手里的那些钱币能不能换点儿正经儿的东西回来。 按照洛卿言的想法，这些连号的分币就算是换不来一套漂亮邮票，但是换点儿零花钱也是可以的，可要是能换来什么真的宝贝，他却并不抱着这样的希望。说到底，这人啊，现实了，烦恼也就少了。 到了集邮市场，洛卿言绕了一圈，发现这年头邮票值钱倒是值钱，只是他这分币却没有多少人愿意要，就一老头儿见他认真劲儿特有趣儿，说了要买，还是用一毛买一分，这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老头儿瞧着也不是本地人，说话带着京片子味儿，身上穿着干干净净的中山装，纽扣也扣得严实，在这五月份的天儿里，他最上面的扣子也都扣着，看起来像是哪儿出来的老教授一样。 “这个卖给我，我有用处。”老头儿并不看是不是连号，“就一分钱，我用处大着呢。” 洛卿言一听，也没含糊，直接抽了几张没连起来号的，用小字条捆了，递给老头：“那也不能坑您啊，这也就三五分钱，别磕碜我了，您拿去吧。” 老头哪里肯依？ 两个人争执的时候，就见一十七八岁的男孩儿跑了过来，一把就揪住了洛卿言的领子：“小兔崽子，你敢跟我王爷爷动手？” “哎哟，小祖宗！”那老头就正是他王爷爷了，他这马上就过去一把抱住了洛卿言，还伸出巴掌，连打了几下男孩儿，“你这小子啊，你不给我省心的，我就说我回老家可不带你一起回来，你就跟你爷爷闹腾儿啊，闹得一家子都不安宁的，这人家送了我点儿宝贝，我还刚乐呵呢，你就又来搅和。” 被说的这个小祖宗一愣，但也没继续耍横，还真的是放开了洛卿言，还小心翼翼递给他整了整领子，一副自己真的没那么坏的样子，傻笑了两声：“哎呀，那我的错我的错啦，我说小孩儿，你不怪我的吧？我带你去吃冷饮啊？可好吃了！我大哥在那边儿呢，你去不？” 洛卿言揉了揉脖子，还没回答这男孩儿的话呢，就给他一把拉住，直奔街道对面而去了。 但实际上，洛卿言真的是没来得及反应。 他眼前的蓝绿色面板上，竟然蹦出一句话来：帮助老人，获得爱心+1。 爱心？ 这莫非还是个捐助系统？ 可他还没闹明白呢，就给塞进了南极冷饮店里。 南极冷饮店是山城最早的冷饮店了，这年头，一根儿五毛的冰棍那简直就是奢侈，更不用说这里的冰淇淋球啊打出来的那种蛋卷冰淇淋啊，还有电视上演的香蕉船之类的，每一样都是六一儿童节孩子们的梦想美味，这家店一直到二十年后也还是存在的，只是没有现在这么火爆罢了，毕竟二十年后的冷饮店奶茶店遍地开花，而现在，这么一家新潮的店就足够吸引人的目光了。 之前洛卿言过生日的时候，他妈妈贺宏娟带他来过这儿。 那小男孩把他推进来，直接按到里面的一个吊椅的位置上，而吊椅的对面还坐着一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 “华奇全，你干什么呢？”坐对面的年轻男人皱了皱眉，面前放着的一杯柠檬水跟一盘挺高档的咖喱饭让他看着挺无聊的——这年头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这男人就拿着一本书，可见了抓洛卿言过来的华奇全，他那本书就放下了——书名是《呼啸山庄》。 虽然，洛卿言此刻的人生用《基督山伯爵》来形容更好一些，而《呼啸山庄》也许正是因为是女人写的，不可避免的，最后的结局太过梦幻，恨了一辈子的人，怎么可能最后那么安然、坦然、淡然？ “看过？”年轻男人见洛卿言盯着书的封面，不由得举起了晃了晃。 这时候其实十年刚过也不算久，高考虽然恢复，可是总归不是谁都能读得了大学的时候，就算是上个专科，上个中专，那一时间都是风光无限的，更何况这些外国的名著了。 洛卿言还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那穿着喇叭裤烫着波浪大长头发的男人嘴里哼唧几句“I love you”，再没事儿身上挂着几个洋文，那就是特别有个性了。还有过在T恤上印上了Kiss me的姑娘被人强吻了的，一桩一桩，说不清楚。这时候，只要打上了洋印记，那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绝对招人。 不过，如这年轻男人这样，跟洛卿言这种小孩儿问是不是看过外国名著的，也是少见。 但洛卿言却点了头。 “你可别吹牛！你说你看过，这书里，男主角是谁？”旁边那华奇全可不答应了，他还没看过这本书呢——这一个个名字长得，都跟裹脚布差不多了，他也不屑看。 “男主角不是哈里顿，”洛卿言盯着封面，“是希斯克利夫。” 就算哈里顿得到了一切，但是，他终究没有得到真正的东西——希斯克利夫，这个复仇者，他才是得到了自己真正要得到的，却也失去了自己真正不想失去的。对于一切唾手可得的少男少女，他们也不过是女作者心目中最完美的梦想而已。 洛卿言就是这么看的，他也是这么说的。 想要，就得自己去拿，别人留下的，永远不是自己的。 华奇全傻了。 他也不过十七八，哪儿懂得这么多弯弯绕绕，他的想法就是，男主角英俊，女主角漂亮，大家争来斗去，最后男女主角在一起结局——而如洛卿言所说，男主角跟女主角都死了，这还看个什么劲儿啊！ 他一伸手就把书拿过去，翻了几页，也不见图画，只看到一连串的任命跟咒骂。 “小孩子家家的，看不懂了吧？”男人笑了笑，转而叫服务员过来，让洛卿言点餐。 “得了！我说华奇安，你也别说我，就你比我大了那么几岁而已，装什么装！”华奇全哼了一声，转头看向洛卿言，“刚刚王爷爷的事儿，你可不能再跟我哥告状了啊。” “什么事儿？”华奇安，也就是那年轻男人，问。 “嘛事儿没有！”华奇全直摇头，“就是刚才，王爷爷收点儿东西，见着他了，他给爷爷帮了忙，我就带他来吃雪糕了呗！” 华奇安笑了笑，倒是没戳破他的谎言——他脸上的表情摆明了就是“我不信你”。 “对了，哥，这小孩儿讲的，你说他说得对吗？”华奇全倒是聪明，想到要转移话题，“我还没看过这本书呢，就你之前说给我推荐的，我也没看出来哪儿好了，唯一觉得听听评书还能勉强接受。” “混小子，那是三国。”华奇安把书从他手里抽出来，“不是跟你说了，要好好站稳脚跟，你就顺着老爷子就行了？” “得了吧！”华奇全直摇头，“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就觉得读书好了，整天的开口闭口是读书，他真那么喜欢读书，怎么就不把方田山他们给包了场子，天天给他讲古！就是折腾咱们几个小的，拿出去显肥，扔大个儿。” 这华奇全的话说得实在，话糙理不糙。洛卿言听了，到底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一会儿，他点的冰淇淋上来了，他开始慢慢舀着吃，一边细心观察这兄弟俩——那王爷爷能一张一分钱的用一毛钱来收，又对这华奇全叫小祖宗的，再从两人对话里也能得知那王爷爷跟俩人可不是亲祖孙，也就是说，大手笔的，也未必就只是那个王老头儿了。 眼前这俩年轻人，怕不是更有钱。 洛卿言现在特别的现实。 以前总听说女人现实啊见面相亲总是问有房有车有钱没，可洛卿言觉得，男人才最现实，而他当年就是死在了不显示的身上，现在，他也要好好学会现实，有钱的有权的有势的，伸出大腿要抱，就是不伸出大腿他也要找出大腿去抱。 大腿这玩意儿，能抱谁不抱？抱了不白抱。 当然，要说他怎么认出人家是大腿的，除了那本不常见的书跟那位大手笔的王爷爷，再就是两个人身上穿的衣服了——他要是没认错，那是这年头少见的杰尼亚。 　　☆、第十章 第十章 莫说洛卿言之前那么落魄怎么就认识杰尼亚了，这牌子，他之前在酒吧里打工倒也是见过不少的，只是那时候杰尼亚并非是烂大街的牌子，到底是LV之类，不管是真是假，都有人来那么一个，像是真的的跟真是假的的，混在一起，好不有趣。 洛卿言当年也是把各大牌子的名字背了好几遍的人，当年为了装得很专业，他也买过几个高仿，后来落魄，这些大都卖了出去。 而现在，眼前的这两个人身上穿着的，就都是名牌了，年轻那个还好，穿着的牌子还算大众，可这年纪稍长的，穿的到底是很让人艳羡的牌子，这年头儿，若说高仿，到底还没出现呢，所以他却不觉得这是山寨货。 眼前的两条大腿这么粗，他能不去抱？ 这时候，洛卿言可是把自己上辈子的高风亮节都扔了。 他上辈子穷困潦倒的时候也没说抱了谁的大腿，也没给洛斌服一句软，可这辈子，他不想过得那么累了，何必呢，他现在才只是十二岁，保护不了谁，倒只能让外公来出头，这时候，他何必去把自己推到山顶上装圣人？ 他又不是圣人。 他当然不是圣人。 洛卿言这辈子就想做个普普通通的有钱人，还得是挺不要脸的那种——这年头，要脸能当钱花？ 穷怕了的，从天堂掉到地狱里见了刀山火海血色炼狱，又深受其苦，等真从里面捞出来了，让他就算是化身成魔没了所谓的真心魂魄他也是愿意的。 洛卿言就是这么个愿意的人。 只是，这让要把高傲都丢了，去做个能够抱大腿的谄媚者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你太过火了，看着就跟马屁精一样，可你若是不能投其所好，那还不如就当做普通朋友，倒也有请求帮忙的时候。 因而，洛卿言这时候只是选择安安静静地坐着，偶尔说几句关于名著的话题，跟那个华奇安进行几次无伤大雅的小辩论，让自己看起来聪明又招人喜欢。 果然，提到复仇这件事的时候，华奇安确实很感兴趣，他也提出了关于女作者是不是更浪漫的问题，而洛卿言大约就是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在这里讨论的时候，又大加赞赏了那终于报仇雪恨的希斯克利夫，回头又开始将那些古今中外的报仇案例，但凡他知道的，俱都说了个遍。 最后总结陈词：“能化干戈为玉帛，大家大团圆结局，把仇恨全都消散了的，大都是后代子孙，要不然，就是上了年纪的，再不，就是事关更大的利益——比如国家兴亡，不然，大家都是小民，谁能真舍得下这半辈子的气性？” 洛卿言这么说着，那华奇安就听着，越听越专注，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钢笔在书的扉页上开始记。 洛卿言说一句，他就挑重点的写几个字，他再说一句，他再写几个字。 华奇安握笔的力气很大，下笔很重，笔尖与纸张之间摩擦出来的声音也过于清晰了，就在冷饮店里，显得特别的高大上。 而坐在一旁的华奇全就有点儿无聊了，他听不懂这么高深的东西，他也不需要听得懂，唯一，他听懂了的就是报仇这俩字儿。 “哥！你干什么呢！”华奇全推了推华奇安，“真是的，难得出来玩儿，你还是这么一本正经儿的，也不知道跟弟弟我好好套套近乎？” “我跟你套什么近乎？”华奇安转头看了他一眼，“得了吧，你去找王爷爷，我在这儿跟小洛继续研究研究。” “你们俩能研究出什么来啊！要真是讲究报仇，你得跟我一条心啊！这小什么洛的，他知道个屁！”华奇全把杯子掼在桌子上，站起来，蹬蹬蹬地跑开了。 而见他一走，华奇安这才打开了话匣子，跟洛卿言说了些比较乱的话。 其实总结起来，华奇安说的这些也不算有多乱，但是跟洛卿言这种小孩子说这些话，就是有点儿真的算得上是“大材小用”的意思了——洛卿言才十二岁，看着也小头小脸的，没有半点儿大人样，哪儿跟华奇安这样的人有交集呢？ 但是两个人只是聊天，就说得华奇安心里舒服极了。 他甚至还要了洛卿言的联络方式，也给了洛卿言自己的联络方式。 洛卿言拿了名片一看——好么，真是个有钱人，还是个名人。 要说洛卿言怎么知道这个华奇安是个有钱的名人的话，还真得从他的名片说起，这名片全是英文也就算了，而上面印得最显眼的一行字不是别的，却是十年后最大的一家入驻国内的境外公司——上市公司，价值多少亿他也不大清楚，只知道那公司特别有钱，有钱到洛斌曾经派人揍了他一顿，就因为他毁了容而没法被送去给那公司的一个分部门经历乐呵乐呵。 华奇安的名片上写着的，是执行总裁，CEO，属于一家叫“风景”的公司。 译成汉语叫风景，英文名字叫“View”，做的是什么，其实洛卿言根本就不知道。 华奇安倒是很开心，问洛卿言：“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总裁？”洛卿言反问。 “差不多？”华奇安笑了起来，“实际上我做这个时间不是很长，涉及到挺多方面的，最近打算过来弄个娱乐公司——国内娱乐业发展缓慢啊。” 洛卿言耸耸肩，这他倒是知道，只不过，他还真不知道“风景”在国内还做过娱乐业。而现在，娱乐业实在是比别的行业辛苦太多，直到好几年后，它才兴起，也开始到处混水了，而现在，它还是个不怎么赚钱的行当。 即便是某些自称“吃了这顿没下顿”的草台班子，有时候也比正经单位的演员赚得多。 而洛卿言的妈妈贺宏娟也是因为有外快，这才能过得轻松，实则，大部分的演员都没有外快可赚，过的日子也是苦哈哈的。 华奇安跟洛卿言说了小半天的话，最后又说要请洛卿言吃西餐，那话里话外，倒是有几分的真诚。 洛卿言倒觉得如果这华奇安以后真在“风景”能发展得顺风顺水的，那现在抱上这条大腿还真是粗不可言了。因而，他也跟华奇安也就多言语了几句，不经大脑的，他还露了自己家里的这点子破事儿来。 当然他这不长脑袋的说出了家里的破事儿倒也不怪他，就算他上辈子活了那么些年，可也只能说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与人家打小儿就有精英教育的人完全不一样，他属于这上一辈子最高学历高中，还不是最好的高中，而高中生，除了中二时期觉得自己天地之间算老三，可之后呢？即便是大学毕业了的，又有几个出类拔萃的？ 何况，他这样，大都要算在华奇安的账上了。 华奇安年纪轻轻就能给“风景”做CEO，难道真以为他是吃素的？莫说是洛卿言现在重生了，就是他再生一回，也还是玩不过人家。 有人天生的，经商天赋点满了，几句话就能把别人的老底儿给挖出来，也就是洛卿言他嘴还算严了，没说出自己是重生的——倒也是因为华奇安的话题也没跟这个搭边儿，否则会不会说还真是不可预期，总之，他家里的这些破事儿一说出来，华奇安倒是对他表示了十分的支持。 “如果这样，你还真要强硬一点儿了，怎么着，也得让你母亲跟他离婚。”华奇安这话说得特别的有底气，“如若不然，以后你跟你母亲必然要被他跟他情妇还有情妇给他生的私生子拖累。” 洛卿言点头。他就是上辈子没信别人的，只信了那所谓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结果就倒霉成了这样，现在，他肯定不能再犯一样的错误了。 只不过，在国内，即便是二十年后也还是人言可畏。人们总是少怪父母做得如何不好，只要将孩子养大了，这父母就不叫失职，反而是孩子，长大成人之后，稍稍过分一些就要被私戳脊梁骨——洛卿言还记得当年跟他一起干环卫的一个姑娘，就是因为她父亲问她要二十万的赡养费，结果每天要做十七八个小时的工，打了三份工也还不知道哪个年月能还上她父亲的二十万呢。 跟华奇安聊天到底还是很开心，之后华奇安又约好了，说过两天去找他玩，这才各自分开。可回到家里，第二天，洛卿言的母亲贺宏娟就收到了离婚判决书。 她拿了判决书，这一纸判决，终归，让她成了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了，可她还有儿子，还有父亲，还有她自己的未来生活。 不过这判决下来是直接寄到单位的，所以她拿了离婚证明，一下子就让她单位里炸开了锅，无论男女，都嘁嘁喳喳地议论着，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离婚，这可是多大的离经叛道啊！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判决书并不复杂，因为贺宏娟这边的证据充分，她得到了一切，而洛斌必须净身出户。 拿到了判决书，贺宏娟可说是喜气洋洋——虽然这样说与她刚刚离婚的事实有些不相符合，可是她的确不是气得七窍生烟的那种人。 本质上，贺宏娟与洛卿言是一种人，他们虽然不是生在什么书香世家，也不是接受“封建主义余毒”教育长大的，但是他们却跟人家正常人不一样。 正常人都知道实事比人强，正常人也知道要对自己好一点，正常人更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正常人其实最知道的就是——恶狼，它总是张着嘴等着吃人，不是你让了，它就放过你了。 而这母子俩，总觉得既然这是我的那就谁也抢不走，却不知道，这世上抢他东西的人可不在少数，而现在，贺宏娟也是一样，她本也没做什么，只觉得东西都是贺大刀给她买的，那本来就该是她的，洛斌这人一肚子坏水，骨子里都坏透了，在外面找女人，肯定不能分走一分钱啊，道理也在她这边呢。 可谁知道，就她这认为很有道理的事情，但是在洛斌跟孙怡妮的眼里看来却是天大的坏事了，而她肯定就是天大的坏人了。 而洛斌也因为跟贺宏娟这边闹了这么一出，他单位把他的关系调了出去，从部队转到了地方。 这一下子，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洛斌本来一个月赚个两三百也不算少了，在山城这种小地方，人一个月的花销也不多，了现在，他没了“外快”的来源，哪里能舒服得了？而洛斌不舒服，他就不会让别人舒服。他没胆子跟外人争辩理论，又舍不得跟情人说一句重话，那就只有“前妻”跟前妻给他生的儿子来承担他的一切不满了。 判决也刚下来没几天，洛斌就在贺大刀住的小院门口堵着了，见洛卿言骑着小车子出门，他大步一迈，劈头盖脸就把洛卿言从车上打了下来，也不管洛卿言是不是摔坏了，揪着孩子就在地上一拖，见没把人拖起来，他又狠狠踹了一脚。 出了气，嘴里也还叫唤着：“你个吃里扒外的小王八羔子！老子我供你吃供你喝，把你养这么大，你一转身就成了白眼狼了，啊？跟你妈！跟你妈？嗯？！你妈给过你什么？！她到处跑去演出，不是我养的你？！我短了你什么了？啊？！你这么作践我？作践你孙阿姨！还有你宝哥，嗯？你个小王八羔子，我不打死你！” 这洛斌说话真真假假，可是却正因为真真假假，这话是绝对的滴水不漏。 在中国，莫说就是现在这九十年代初了，就算是洛卿言上辈子死的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那也是习惯的老子打儿子，甚至还有的家长把孩子当做自己的随身物品，想不要就扔，扔不了就杀的，被抓了还会叫嚣说孩子是他的凭啥不让打杀，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任由多少宣传多少科普都不听，更不觉得“孩子”这东西该有自己的想法。 而洛斌更是如此。 只是洛斌更有深沉，更有算计，更有条理，他不会让别人抓住他的把柄，也不会让谁觉得他真的做得不对，他就是这么个谋而后动且算计着别人的财富的人。违法的勾当他也没少做，可从来没有被人说哪里做得不对，因为，他从来没被抓住过。 而现在，他找准了时机对付洛卿言而不是贺宏娟就是因为他知道贺宏娟不会这么轻易被他收拾了，她完全可以大喊，可以说他出轨的事情，但是洛卿言不一样。 从古自今，在中国就是儿不论父母，当爹的是出轨还是找小老婆，也都不是孩子过问的事儿，而孩子若是多嘴了，那就是大逆不道，那就是忤逆子，是要被人骂的——至少，在当下这个时代，就是这么回事儿。 所以，洛斌找洛卿言下手，他更是知道，洛卿言是贺宏娟的眼珠子命根子，打了他，就是在抠她的苦胆芯子，他可不会留着她逍遥快活，要是她不把房子跟钱给他，他以后就天天来揍洛卿言。 他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说的：“告诉你！以后我天天来，见着一次我就揍你一次，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我当老子的还治不了你个小瘪犊子！告诉你，你以后每个礼拜都得回来，顺便看看你奶奶，不然你等着挨揍吧！” 洛卿言挨打已经挨打出了技巧了。 他抱着头，护着自己的脑袋跟内脏，整个人蜷缩成了个球，就留着后背让洛斌随便打。 而洛斌一边骂一边打，还没发泄够。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住手！”声音很大，象是在怒吼，随之而来的，洛卿言就觉得落 在身上的拳脚停了，可停了，更疼。 皮肉开始发疼的时候，简直有点儿无法忍受。 虽然当年洛卿言真的是受了不少苦也吃得了苦，可是现在呢？他这辈子细皮嫩肉的还真没受过苦，这细嫩的皮肉被这么一顿打，能不疼？ 因为疼，他就蜷缩得更厉害了。 而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倒是真的没怎么注意。 当他听到耳边有人问他是不是还好的时候，他这才颤颤巍巍地从膝盖里把头抬起来，而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之前跟他聊得很好的华奇安！ “真是的，那人是你什么人啊，这么不要脸？”华奇安把他扶起来，又卷起他胳膊上的袖子看了看，发觉他胳膊上都是淤青，也就知道他后背断然也是好不了的了，再看看这孩子，十一二岁的年纪，个子不高，刚挨了打，怪可怜的。 就算华奇安是铁石心肠，也不至于这时候转身就走，他反而问：“去医院看看？” 这时候还没医改完呢，去医院也就是一两块钱的事儿，还能报销。 洛卿言站在那里疼得龇牙咧嘴的，也没来得及告诉华奇安他家就在小院里就被塞进路旁的一辆小轿车里扬长而去。 这旁边看到的人也都哆哆嗦嗦。 车他们倒是没少见，但是这坐在不认识的人的车里就走的，他们也觉得心里发颤，等到过了没多久贺宏娟回来了，那坐在院子里的街坊邻居，刚刚虽说是不敢上前，现在倒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话说得特别响亮。 “哎哟，你们家小言啊不是给人拐走了吧？” “听说外乡人拐小孩，打断手脚扔到地上爬啊爬的来骗钱呢！” “还有还有，刚刚你男人来了，把小言揍了一顿——哎哟，你可真造孽啊，你说你离什么婚啊，真是的，拖累小言，以后他怎么做人哟！” 这街坊邻居，七大姑八大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可叫一个吓人。 贺宏娟也真怕了，吓得车子一扔，人就瘫在了地上。 儿子挨了打又被人带走了，她以为是洛斌做的，也就发疯了似的冲进屋里从厨房拽了两把大钵刀就跑了出来。 “娟子！娟子你干啥呀！？”贺大刀跟在后面追问。 “杀了洛斌那不要脸的畜生！我儿子，从他找第三者的那一刻起，他就没资格管我儿子了！我儿子以后也没他这个爹！现在还敢来打我儿子，还敢抓我儿子，我剁了他！我活剁了他！”贺宏娟尖叫着，拽了地上的自行车就要冲去找洛斌算账。 这当妈的，一旦孩子出事儿了，这样反应的叫正常。 但是旁边一群当妈的可都觉得她不正常。 呼啦啦，吓跑了一群女人，就连孩子也被女人抓着回家躲着去了，院子里，除了贺家父女，就老爷们都不敢出来——之后就按着有的人说，贺宏娟的眼睛都是红的——但这是后话，现在不提，只说她蹬上了自行车就要跟洛斌拼命去，这人，气势十足的。 气势十足的贺宏娟还没走出院子，就见一辆描述中的红色小轿车开了进来，从车里走出一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手里还抓了一封信。 年轻人见了贺宏娟真的一愣，他大概是没见过这么疯的女人，而转眼看见了贺宏娟身旁的贺大刀的时候，他还算是松了口气，问：“请问，洛卿言小朋友的家是在这儿吗？” “我儿子！”贺宏娟大叫一声就扑了过去。 “是这样的。”年轻人开始解释，“其实我头两天跟他在集邮市场认识的，只是没想到今天过来帮我爷爷探望战友就见到他在门口被人打，打得挺狠的，打人的那人一脸凶相，说话也忒难听，我就过去制止了他，不过因为洛卿言受了点儿伤，所以之前我自作主张送他去了医院……呃……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不不不！真是谢谢你啊！”贺大刀连忙出声感谢，又一把拉住闺女，免得她不冷静。 可贺宏娟听说儿子没事儿了，之前的疯狂俱都丢了，又恢复了原本漂漂亮亮的温柔姿态，尴尬一笑，道：“啊，哎呀，真是对不起啊，让您看着这样……小言这孩子……从小就听话老实，我……唉！” “不用多说了，先上车吧，他在医院观察两天，我怕有脑震荡。”这年轻人说着打开了车门。 好歹贺宏娟是见过世面的，她扶着贺大刀坐进了车里。 汽车不是外面来回来去跑的出租车。 这时候出租车也刚刚实行起来，一般家庭，一年到头大概也就过年时候打那么一次车显摆一番，觉得自己特别展样，洋气得很，有钱得很。 可是那出租车也就是出租车，跟人家这上好的火红跑车他完全不一样。 车子是京城牌照的。 在路上飞奔起来，甚至交警在红灯时候都放行，俨然跟特权阶级似的。 也亏得这年头车少，人也不多，要不然，这真是红灯也放行，可不是要酿成多少大祸了。但好在也就这么两年是挺不像话的，之后，交通法执行得特别严。 很快车到了医院。 贺大刀父女二人在华奇安的带领下进了病房。 一进病房，贺宏娟的眼眶又红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忍不住眼泪，也不放声，就噼里啪啦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得满脸都是。 “妈……姥爷？！”洛卿言正在床上看书呢，这听到门口有动静，放下书一抬头，瞧见亲人了。 “哎……唉！你小子，怎么就又惹上了这麻烦事儿了呢！”贺宏娟还哭着呢，见儿子抬头看她，她马上就转换了说法，把怨气又带了出来，“让你老实点老实点，你怎么不听话，去惹他？” “妈！我没去惹他啊！” “你没去惹他，怎么他不打别人就偏打你了？又不是就你一个是他儿子，他那个第三者给他生的儿子，比你还大呢！”贺宏娟气哼哼的过去，坐下，从被子里拽出儿子的手臂来，手臂上一条条的淤痕，又勾得她眼泪汪汪，“跟你说了，那男人，跟你没关系，他来找你了，打你了，你干嘛不跑啊？” “都说虎毒不食子，这是给老虎说的，可不是给人说的，这人啊，要是坏透了，骨子里都烂透了的，老虎还真是不如他毒！”贺大刀冷哼了一声，也走过来看孙子身上的伤。 这一家人又是哭又是愁的，倒是把旁边的华奇安弄得一愣。 他不由得开口问：“怎么？那男人真的是洛卿言的爸爸？我还以为是哪儿来的流氓呢！他根本不像是一个父亲，就像是个流氓！” “他可不就是个流氓嘛！”贺宏娟冷冷骂了一句，这才跟华奇安说了洛斌的那些坏处来。 她越说，华奇安脾气就越大，脾气越大，那想法也就越多……他一边想着，一边偷看了两眼洛卿言——之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提到了“复仇”，而华奇安只觉得这个题材是个大众题材，小孩子有兴趣……可现在看来，不仅仅是兴趣。 何止不仅仅是兴趣。 华奇安勾了嘴角笑了下，问：“那……是这样的，我刚从国外回来，有点儿私人时间，我是想请洛卿言伤好了，带我在山城转转，怎么样？”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九十年代初期，山城本就没什么值得好好玩的地方，其实在二十年后的山城也是一样，没什么娱乐场所，但是山城唯一一点好，这地方虽然叫山城，却偏偏靠着海，依山傍水的小城，在九十年代末期就成了旅游胜地避暑佳处，即便是冬天，也是特色雪景让人心动。 因此，洛卿言带着华奇安绕着山城来回的转——这年头到海边玩的人还不算太多，而且现在是五月末，也不适合在海边玩得太猛了，基本上就几个本地的女人在海边挖海蛎子。 这时候的海还干净，有的跟着女人一起来的孩子嘴馋的，见挖了个蛎子出来就急了，扑过去长着小嘴儿，跟小燕儿似的，吧嗒吧嗒咂吧着嘴要吃，女人也就挖了个小的，带着海蛎子壳里的原浆，滋溜一下，倒在孩子嘴里。 这海蛎子，也就是北方这么叫，到了南方就成了生蚝，洛卿言记得教科书里有一则莫泊桑的文章，便是写吃这个的。可是二十年后，基本也没什么人敢就这样吃了，生怕吃坏了身体。 从京城来的华奇安显然被这种吃法给经送到了。 虽然他在国外，但是也很少涉猎这种生冷吃法，甚至为了吃，他可以自己学了在出租屋里做，而不是真的去跟人拼个五分熟的牛排。 “原浆蛎子的味道特别鲜，海边人也都吃这个，”洛卿言笑了笑，拿了五毛钱，从一个女人那里买了两个大个儿的，“试试？” 对于这种生冷食品，虽然华奇安并不喜欢，可是看洛卿言拿着生蚝，眼睛还眨巴眨巴的样子，也就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 洛卿言示范了吃法，比较勇猛的那种，还说：“这东西刚入口的时候觉得腥，但是嚼几下就上来鲜味了，主要是别吞太快，不然容易呛到——吃完了一会儿去那边弄口酒就好，不然容易凉着。” 华奇安是懂非懂，也就吞了那口生蚝。果然，刚进嘴的时候腥味儿很重，但是舌尖在蛎子浆水里一转，腥味儿就淡了，再一转，就是只剩下鲜味儿了。 鲜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还没等华奇安品味多少呢，洛卿言就抓着他往一边的一个小窝棚里钻。 窝棚里是一个小桌子，旁边几个小凳子，里面有两个老头坐着对酌，吃的菜也就是刚从海里捞上来的鲜货。 吧嗒一口酒，哧溜一个小蛤蜊，再有个小火炉，里面烤着小鱼儿，也挺悠闲的。 “大爷，”洛卿言进了窝棚就叫人，“我跟我大哥过来玩儿，刚吃了俩蛎子，胃里堵得慌，要口酒喝，行吧？” “行，行啊！”老头儿乐呵呵的，拿了个新碗，倒了点儿酒给他们俩。 这年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没后来的那么淡薄，路上遇到谁出了事，也有不认识的人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就是学生，写作文的时候也多是扶老太太过马路，给老爷爷穿鞋子之类的故事，充满童趣。 这酒，也不是后来的那些包装得漂漂亮亮动辄几百的好酒，只是当地产的老窖，五毛钱就能打一斤，香味浓醇，酱香典范。 洛卿言让华奇安抿了一口，自己也抿了一口。 那对酌的两个小老头看洛卿言小小年纪还能喝一口，也乐了，就跟俩人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了这一片儿过去发生过的事儿。 “那年啊，哎呀呀，不得了啊！大旱了四十几天哦，没有雨水，忽然有一天，天上电闪雷鸣，就开始下雨——可那下的是血雨呀，下得啊，人都不敢出门啊，雨水发红，噼里啪啦打下来，还腥臭腥臭的，后来，下了三天三夜，最后一天晚上就咕咚一声，在那边——就那边——从天上掉下来一条龙哦，死了的龙，那骨头架子跟蛇一样，那两个角，像大树杈，还有鳞片，脸盆那么大哦！” 老人讲的夸张，语气也很像是在给孩子讲故事，可是这玩意儿听在华奇安的耳朵里就有些变味儿了，他觉得这倒是个好题材啊。 老人继续讲：“那时候鬼子还在，守着那片地，不让咱过去哦，谁过去就枪毙，啧啧，后来啊，就说一天晚上发大水，海浪给卷走了，鬼子也没捞着啥！” “嘘嘘，这当年可不让说的咧！”另一个老头直摆手。 华奇安越听越有意思，也就赖着不走了，洛卿言倒是听说过这些传闻，就说去替大家加菜，转身拿了华奇安一张大团结走了。 而华奇安就在这窝棚里听着俩老人讲故事。 不多时，洛卿言回来了，拎了只烧鸡，还带了俩切开的猪蹄儿。 正好一张大团结的钱——这“大团结”的名字在后来基本就不用了，十块钱，哪儿值得这么大的名字了呢，后来大家都擅长使用“毛爷爷”。 这回有了酒有了肉，还有海鲜助兴，俩老头儿讲故事的情绪更高了，乐呵呵的，讲的还都是他们从他们爹嘴里听到的故事。 人都说南方水乡，人更温婉柔和，就是讲故事也是柔和旖旎的，多是情浓情深。 而在北方，大都是纯爷们与纯爷们的意气之争，基本上美女就是谁家爷们赢了，美女就跟谁的意思，要不然，就是这家伙太爷们，美女就看上了，实在是没有多少感情戏在其中。 讲着讲着，天色渐晚，华奇安也就跟着洛卿言告辞了。 一连几天，他们俩就这么混了过去。 而华奇安也早就得知，那贺大刀正是他爷爷的战友，曾经给他爷爷从尸体堆里背出来的那位传奇英雄，说是一把大刀闯天下，行军不行，可打仗却是一把好手。 而最一开始，他就是打算拍贺大刀的故事。 这时候正是李小龙热还没退的时候，就算是好莱坞，功夫这个词也让人心驰神往，而华奇安就打算打破好莱坞的欧美垄断的局势。 在好莱坞，九十年代初，华人的片酬——同等条件下，连白人的五分之一都达不到，甚至很多在华夏演得很好的可以称之为艺术家的老戏骨，到了洛杉矶，就必须从反派路人甲乙丙丁开始，甚至还有辱华情节。 其实照着华奇安的意思，有这样的情节还接，就该开除国籍——不过这些人也是，熬出了点儿头，人家就自己脱离国籍了，换了外国的身份，可一个个的连句Hello还没说明白呢。 许是从小家里的教育就比较严，华奇安一直憋着劲儿要给中国争口气——就在好莱坞。 而同时，他也的确想要证明自己。 之前看《呼啸山庄》，跟洛卿言提到了复仇这事儿的时候，他是装作随口一问，显摆着自己的学问，只是假装对电影很熟悉，可实际上，他不仅仅是因为电影，也因为他想要报仇。 所以说，再看到洛卿言被洛斌打，华奇安心里真的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原本只当洛卿言是个聪明的小孩儿，许是推一把的话，将来能给他帮忙的，可现在，他倒觉得，这孩子日后必成大器——就算不是，他也打定主意要让洛卿言考到京城去，将来给他做助理了。 再加上洛卿言是贺大刀的孙子，这华奇安最近几天真是越发的心里快活，所有的高兴事儿，也都没吝啬地写到了脸上——贺大刀这个人，华奇安在京城也是听说过的，当年的一些故事啊传闻啊，把这个人传得神乎其神，就连华奇安的爷爷，也要叹一声说贺大刀当年就因着老婆的成分不好给耽误了，说得华奇安每每都要幻想一番。 然而，华奇安这边开开心心的跟洛卿言每天瞎逛，可另一边，洛斌可就不是这个脾气了。 洛斌之前打了洛卿言之后本以为他已经被打怕了，这没几天就该来找他的，可是左等不来，右等还是不来，等了一周，不见人影，他这屁股就坐不住了，脾气也有些暴躁。 “大斌啊，小言咋个还不来啊？”说这话的，是洛斌的母亲，罗秀萍——原本这罗秀萍是没有名字的，小时候大家叫她阿萍，等后来给妇女普及文化了，她就有了这么个大名叫罗秀萍。 这罗秀萍是个很有主意的女人，她自己养大了洛斌跟他的两个姐姐且还能把洛斌养得那样，也就知道她可不是什么老实的寡妇了。 当年洛斌结婚的时候，她告诉洛斌，跟贺家说是孤儿，无父无母没手足，弄得贼可怜的，也糊弄得了年轻漂亮的贺宏娟。 可是等结了婚，生了孩子，洛斌这妈也来了姐姐也来了，月月要钱不说，还总是来酸——当时贺宏娟为了洛卿言都忍了，可现在一离婚，罗秀萍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她也就盼着孙子来给她带些好东西，但是等了半个月，孙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罗秀萍当然就坐不住了。 “妈，我再去看看。”洛斌给罗秀萍点了烟袋，吹熄了火柴，说。 “别介，这时候不能你去，你上次还打了他呢，他不记仇？”罗秀萍老谋深算地摇了摇头，“我来。”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罗秀萍本打算跟洛卿言套套近乎。 她这老太太平时对洛卿言也算不错，但不错的前提是洛卿言是她的唯一的孙子，可是之后知道了洛卿宝也是她孙子还是大孙子之后，洛卿言的地位就直线下降，她也就对他带答不理的，平时有点儿什么事儿也是支使着洛卿言去做，可有了好东西却全都给了洛卿宝。 上辈子洛卿言以为是因为洛卿宝是后来的，对他奶奶来说，有补偿的想法很正常，可这辈子，他得傻到什么地步才会继续那么想？ 所以，当跟华奇安走出小院门就碰到罗秀萍的时候，洛卿言竟然落落大方地给华奇安介绍起了罗秀萍来。 他是这么说的：“奶奶！奶奶，这是华大哥，京城来的，之前我爸差点儿没打死我，我都住院了，就是华大哥救了我！” 说完，转头对华奇安：“华大哥，这是我奶奶。我奶奶可是顶顶疼我的，肯定是知道我爸把我打了，还都打的浑身软组织挫伤，轻微脑震荡，皮下毛细血管破裂……反正就是那么多吧，大夫都说挺严重的——奶奶，你可别揍我爹，你揍不动他的，只是我得换辆车子了，都给我爸打坏了。” 这几句话一说，罗秀萍真是没辙了。 她到底是黑着脸要洛卿言回去看看他爸，再给她两个钱呢，还是要他去跟他妈说不能这么绝情？ 说到底，罗秀萍总归是个老年妇女，就算是老谋深算，可是急智不行，因而半天也没说明白什么，倒还是安慰了洛卿言一番，也没提车子的事儿，转身匆匆跑了。 也难为她五十六七岁的人了，跑得那样快。 站在那里就看着罗秀萍跑远了的背影，洛卿言忽然笑了一声，冷冷的，带着嘲讽。 华奇安低头看他。 对华奇安来说，洛卿言绝对是个惊喜。 之前他以为洛卿言要是个老老实实的孩子，那他肯定也就只是等他将来学成了能用到，可现在一看，哪里需要那么久啊！ 这年头，最稀缺的是什么？人才啊！ 人才在手，天下我有。 华奇安当然知道这年头人才不易得，可也知道洛卿言就十二岁，就算他再怎么有本事，也就那么回事儿，终究是个孩子。 可现在，华奇安却对洛卿言有了十足的信心了。 要说华奇安这个人，他家里也是一堆的糟心事儿，而他现在，对洛卿言绝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感觉让他不可能就这样把洛卿言就这么仍在山城自生自灭——再加上他过来是来采风的，为了他的那间公司发展新项目，也就是走电影业，他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了，能找到洛卿言，绝对是个意外之喜。 实际上，华奇安在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但是转头他又辅修了编导系。 在他看来，国内有多少好人好故事好梦想，可最终却全都闭塞在了那六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之内，没有被知道没有被认可，而外面的人，拿着祖国的东西开始糊弄西方人，把他们糊弄得云山雾罩五迷三道，糊弄得不知天地多高，不知那些好东西是来自于他的祖国——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 华奇安研究了很久。 他发觉，电影，是一个让别人认知的手段。 这使得他在哈佛读大一的时候就直接辅修了编导——经济与开放，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当他刚开始辅修的时候，他爷爷也问过他，说他又要学经济来对付他亲爹，又要学编导来爱国，是不是有些吃不消？ 可是他却觉得不冲突，于是，在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他成立了“View”公司——实际上，公司上上下下，算上他，人口一共仨。 公司现在只是做投资咨询，注册资本一美元。 但是华奇安还是觉得印上他CEO的名头显得特别的有身份，以至于现在他到处拿着名片忽悠人来为他的电影投资——他要拍的，也是一部关于复仇的电影。 而故事的主人公就是贺大刀。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耗在洛卿言身边的原因。只不过目前，他尚未与洛卿言提到这个。而他与洛卿言混熟了之后，自然就与贺大刀也熟识了，于是，他琢磨着，跟贺大刀提到了电影的事情。 那些战火纷飞的故事，那些刀光剑影跟枪林弹雨，那些血肉横飞的过去……贺大刀讲得眉飞色舞，把他自己的那些英勇事迹，一五一十地都竹筒倒豆子一般，说给了华奇安——在老爷子心里，华奇安帮了他孙子，这就是好人，好人嘛，什么都可以说得的，无妨。 至于洛卿言，倒是找了机会出门溜达着玩儿，心情好得飞上了天。 “洛卿言！” 刚走到公园，就听着有人喊他，洛卿言一回头，正瞧见他小学同学秦能。 秦能长得高高壮壮的，家里条件虽然一般，但是他因为也是独生子，家里什么都不缺他的，唯独一样，就是学习不行，所以洛卿言小学时候没少给他讲题。 这小学一毕业，俩人也半个月没见了，今儿到了公园，还正见着了，秦能就咧嘴开始乐，伸手就把自己刚买的棉花糖递给了洛卿言：“给你！我再买一个。” “我自己买。”洛卿言现在手里也有两块钱了，是个小有钱人。 “得嘞，是哥们不？跟哥们客气啥！”秦能又掏出五毛钱买棉花糖去。 棉花糖是从一个小圆筒里搅出来的，带着甜腻的焦香味，拿出来的时候放在鼻子边儿一闻，就像是掉进了糖窝里似的。 秦能一边等着棉花糖，一边跟洛卿言说话。 “对了，你去几中啊？我妈说我们学区就只能去五十八中了……破学校啊！”秦能一双小眼睛， 眼珠子特别灵，滴溜溜转着，就瞄着棉花糖是不是给他做得够大，“你肯定能上一中附中，那次考试你成绩去没去查？” “没查。”洛卿言盯着棉花糖，只觉得这玩意真是够大的，他记得这东西到后来五块钱一个还贼小——越来越小。 秦能“嗨”了一声：“像是你不急似的，十拿九稳了啊我说小洛同学！你要是考上了附中，你可得请客！我要吃牛肉干的！” 对吃，秦能真的是一直颇有心得。 洛卿言笑了：“好，我考上了就请你吃。” 这秦能，上辈子在洛卿言落魄的时候，给他不少帮助，就算是后来洛卿宝带人揍了他也没能让他不管洛卿言——虽然没能帮多，可是没吃的了吃顿饭，没住的地方给张床，这就算是亲兄弟吧，又能比这好到哪里去？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洛卿言当然记得仇，可是恩，他也记得。 只不过这秦能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他等着棉花糖好了，伸手就抓了过来开始咬，咬得吧嗒吧嗒的，可够香的。 俩人因为小，进公园也不要钱，这手里举着棉花糖，他们俩颠儿着就往公园进，可刚到门口，就听到一声惨叫，接着，就见一年轻姑娘哇哇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姑娘哇哇大哭，那周围的男性生物第一件事就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事儿。而带着孩子的女人们虽然好奇，可她们还带着孩子呢——这年头就流行一个说法，说是有那种药，抹在手上，拍到人身上，这被拍到的人就迷迷糊糊，人说什么都信——这种人俗称叫做拍花子，拍到了孩子就卖了给人做儿子，拍到了姑娘就卖到山里给人做媳妇。 当时传得有鼻子有眼，特别真。 上辈子洛卿言也信这个，好几次都不敢单独出门的，后来被科普了，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但现在，带着孩子的女人们也怕，因为据说拍花子的有年轻女人也有老年妇女，大都是看着慈眉善目。 于是，那蹲在地上的姑娘哇哇大哭着，却没谁上前来问一句。 不过这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转而就有老人，手里拎着个小马扎，往前蹭了几步，问：“姑娘，姑娘唉，你咋了？不舒服了？走丢了？” 几个老人问了几次，姑娘还是哭，哭得特别伤心。 洛卿言看了一圈，等几个老人摇了摇头没问出什么的时候，他才走过去，蹲下，问：“姐姐，你怎么了？弄丢了什么？” 他这一句话，可算是让姑娘抬起了头。 姑娘长得不漂亮，但也不丑，挺秀气的，哭得一脸花也没难看到哪儿去，但她这一开口，却把人吓了一跳：“我弟弟……我弟弟不见了！” 弟弟不见了这种事，果然得哇哇大哭。 洛卿言连忙问：“你叫什么，你弟弟叫什么，他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姐姐你先别哭，你先去广播室让他帮你广播一下，广播室里也有电话，直接报警。” 姑娘还穿着千层底呢，一看也是乡下来的，大概是带着弟弟进城玩，结果弄丢了弟弟，哪儿能不哭？ 秦能一边见洛卿言这样稳重，也生出一股羡慕来，一旁给他竖大拇指：“我说言哥，就你能耐，我就知道你最有主意了！” 洛卿言噗嗤一笑，把手里没吃的棉花糖塞给他——他的刚吃完了，这正好堵上了嘴。 不过广播室在公园里面，洛卿言为了不惹麻烦，还是给那姑娘买了票，进去公园里带她直奔广播室而去。 进了广播室，打了报警电话又播了好几遍广播，终于在一小时之后，警察带了个小男孩进来，而跟在警察身后的，还有一个脖子上挎着相机的记者。 山城不大，一年到头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儿，当年倒是出过道德模范劳动模范，可那也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这一个找人的大事儿，也就成了记者的报道专题。 于是，很快，洛卿言也就跟着记者的那张照片出了个小名。 也由于他出了这个名，一中附中的校长一看这孩子可不就是他们学校录取了的学生嘛，回头又亲自去洛卿言家里走访了一番，来了个提前家访。 而这一下，洛卿言父母的事情，也不胫而走，再加上有人加油添醋，街坊邻居也是见着那洛斌往死里打洛卿言的，有的七大姑八大姨的，一说起这个就开始唉声叹气，像是洛卿言的好都是她们的功劳，而洛卿言的不幸则全是他那个不要脸搞第三者的爹的错一样。 当然，这些虽然是好事，可再洛卿言看来，最好的吗，莫过于他的那个蓝绿色的面板，在他帮了那姑娘找到弟弟之后，面板上的爱心变成了+3，而在爱心之下，还给他多了一个叫做“含金量”的属性，含金量现在是1。 虽然不知道含金量用来能干什么，可是毕竟是个新属性，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挺有趣儿的。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把含金量先放到一边，洛卿言因着现在人气挺高的，在小院里还有人见他就叫他“小先进”，要不就“道德小标兵”，一时间，他就成了那个“别人家的孩子”。这让两辈子都没做过公众人物的他，瞬间也知道了做一做名人的好处。 尤其是一中附中校长的走访更显得他人才出众了。 一中跟一中附中属于是全省最好的学校，甚至一中这所高中的清大、京大升学率都能达到每年3%到5%，而山城的学生进入一中附中就代表一脚迈进了一中。 因此，洛卿言现如今在自己外公家这边，到底是出了名了，到哪儿都有人抱着孩子来专门看他一眼。 那时候有个小童星长得就特别可爱，多少当妈的就把童星的画报贴墙上了天天看，就指望自家孩子将来也长得那么可爱——洛卿言上辈子不太理解，这辈子，他倒是算彻底明白了，并非是那小童星太可爱，而是当妈的就都希望自家孩子好。 而洛卿言的这份好，就让刚离婚的贺宏娟真的是面上有光。 原本贺宏娟刚离婚，到哪里去，不是人家一脸同情，就是一脸厌恶，还有人专门嘲笑的，也不背着她，转个头就嘁嘁喳喳的，说哎呀你瞧呀就算是大明星哟又怎么样还不是给男人甩了，这样的女人满地都是，说的时候还要甩一甩烫了瀑布卷的头发，满是得意。 而现在洛卿言成了山城的道德小标兵，一时间，提到贺宏娟也只是她好会教孩子之类，有孩子的女人，也渐渐收了嘲讽的心思。 就在洛卿言风头正盛的时候，华奇安那边的剧本脉络也磨了出来。 其实要说一个月弄出个好剧本来并不算现实。尤其是这个手写占据主流的年代，谁能一分钟写上一百来个字那就要出鬼了，因此，华奇安现在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个剧本大纲，但是有了大纲，回头再找人润色，找个业内大手，然后又有其他编导负责改成场景，也就万无一失了。 只是，这脉络出来了，贺大刀看了挺高兴，也觉得跟自己的经历没多大差别，唯独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把他给拔高了。 原本，贺大刀参军就是为了给自己家里人报仇。 就到后来，让他说，他也说不出为了什么伟大事业为了全人类的思想进步这种话，他单单纯纯的，就是为了报仇，之后就是为了娶个媳妇儿让贺家血脉延续下去，再接着……就是为了闺女活得好。 说白了，贺大刀就是个很讲义气的普通农村孩子，能从狗剩、二蛋、小王八羔子这些孩子之中脱颖而出成了贺大刀，一则是他真的不要命了，二则是他的确挺能打，三则是他确确实实没什么心眼儿。 而这样的人，在华奇安看来，他的人生就属于是传奇的那种人。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阴谋诡计，偏偏又跌宕起伏，这还就属于是目前好莱坞最热衷的题材——当然，他还不能让贺大刀真的以那种时代特征出现，因而，又假托了点儿架空的元素。 这边把故事定下来了，那边他就找到了即将开学的洛卿言商量拍电影这事儿。 不管怎么说，洛卿言演他自己外公，总比别人来得有话题。 但是，对于洛卿言来说，华奇安这样无事献殷勤得过分了的大腿，就有点儿可怕了。 可是洛卿言转念一想，他现在也就是个小屁孩儿，在山城倒是有点儿名气，可是跟华奇安这种人真的是完全不搭调，身上更是没有能让华奇安所属的那个阶层的人看得上眼的地方，他又何必过多纠结？ 只是这时候的洛卿言根本就不知道，虽然不是重生回来的，可是华奇安的仇，也不比他的小到哪里去，也因着他对“复仇”的看法，华奇安这才对他多加青眼，怕不就是把他当成了差了八岁的知己了。 不过，华奇安这种人，肯定不会拿着自己的仇恨到处说的，但他的第一个片子就必然要与报仇相关。 对电影丝毫不动的洛卿言拿了剧本大纲翻看了一遍，只觉得这里面写的东西挺好的，可又说不出好在哪里。故事都是他从小听的，但是被这么一整理出来，又特别不一样了。 他也就只能笑，说：“跟平时看的故事不一样，一点儿不像是小说，像是……像是十几岁的我姥爷就在我面前似的，特有画面感。” 有了洛卿言这句话，华奇安算是吃了定心丸。他也不指望自己一炮而红，一下子得了多少的奖项之类，只是打算拍个片子能走入人们的视线。 其实，上辈子洛卿言就是太惨了点儿，因而也就没听说过华奇安的大名，他若是上辈子听说过了华奇安，现在就不是抱大腿了，而是死贴着大喊“男神让我给你生猴子”了。 不过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处，知道了，这个相处的度就不好掌握了，可现在不知道，他就正巧卡在了那个度上，华奇安对他兴趣不减，他对华奇安也是抱大腿成分居多。 这边剧本脉络一定，华奇安有也就到了回京城的时候了。跟他一起回去的，还有之前洛卿言见过的那个王爷爷跟华奇全。 华奇全是华奇安叔叔家的孩子，因着这华奇安这一个来月一直与洛卿言交好，他就特别不服气，再加上洛卿言年纪小，他也挺瞧不起他的，因而再见到时，这华奇全的鼻子都朝天了，眼睛更是翻到了头顶上。 不过洛卿言倒是没对他怎么不满。 跟洛卿言比起来，华奇全也就是个孩子。 倒是王爷爷，跟洛卿言又说了一通感谢的话，说现在这分钱也不好找，而他要一分钱回去，是去修家里摆着的用一分钱插出来的几个小玩具，倒是洛卿言帮了大忙了。 王爷爷说完这个，洛卿言就看见自己蓝绿色的面板忽然弹了出来，上面的提示写着：“含金量+1”，而这次，他看到了得到含金量的条件——“获得真诚的感谢，含金量+1”。 也就是说，他得到了两个含金量点数，而爱心点数仍旧是3. 帮助一个人会得到一个爱心点数，而被人真诚的感谢，则会得到含金量。 那么这些东西搜集满了会怎么样？ 洛卿言皱了皱眉，把面板收了起来。 送走了华奇安没几天，洛卿言这边也开学了。 他背起了书包，成了一个初中一年级学生。 上辈子，洛卿言也是考上了大学的。因为家里出了变故，上辈子贺宏娟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去世了，他也就休学了一年，而休学之后再读书，仍旧考上了京大，那时候他还特别美呢，可谁知道刚考上大学，什么都没开始，那孙怡妮就说他要靠自己读书了，因为他已经年满十八周岁。 当时他真是拼着一股劲儿，以为自己特别厉害，能打工，能补课，实在不行还能申请贷款呢？ 可实际上，他申请贷款不够格；找老师们借钱，他老爹洛斌也把这路给堵上了；去打工，就算是快餐店，洛卿宝也总去捣乱，之后也就没谁敢用他了，再就是补课……觉得应该挺不错吧，可是，学生家长又各种找借口，就是不给他算钱……林林总总，都加起来，他也就差不多到开学的日子了，而那时候，他连车票都没有。 后来在酒吧里遭遇洛卿宝，他倒知道了那时候为什么那样。 洛卿宝高考失利，哪儿都没去上，三本都没能摸到边儿，孙怡妮就把他给恨上了，再加上洛斌本就偏心，而洛卿言跟贺宏娟相似的脸也让他心虚，生怕他出息了，于是，就有了那么一出。 而上辈子一直没能完成的美梦，洛卿言这辈子可要弥补回来。 因此，他背着书包上学的一路都显得特开心，眼睛也眯眯着，笑得嘴也合不拢。 他这边高兴，那边洛斌可就一点儿都不快活了。 虽然洛斌还没能跟孙怡妮结婚，可是孙怡妮已经带着他们俩的儿子大宝登堂入室，而大宝没能考上一中附中，只能跟着学区走，就在一中附中旁边的二中上学。 可是，那赵大宝，也就是后来的洛卿宝，他也知道自己是洛斌的亲儿子了，原本觉得洛叔叔比他亲爸好，现在原来洛叔叔才是亲爸，这大宝能不高兴吗？一高兴，他就挺美，可是没美多久呢，就听说亲爸的另一个儿子去一中附中读书了，这赵大宝，登时就不干了，脾气上来，满地打滚，谁也哄不住。 洛斌一瞧大儿子大哭大闹，他也不高兴，再想到那个贺宏娟生的贱种竟然能考上一中附中，只觉得自己跟自己所爱的女人生的儿子都被比下去了，心情更是彻底糟糕了下来，原本还打算听他妈罗秀萍的话好好劝回洛卿言的心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第一天上学，洛卿言就已经是整装备战了。 他上辈子就是在开学的第一天被洛斌从一中附中拖出来的，因为他去了一中附中，而洛卿宝去不了，他这个做弟弟的没有半点兄弟爱，实在是太丢人了，自私自利，果然是贺宏娟的儿子，从来不替别人考虑……洛斌就这样废话了一堆，然后，在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把他拖回了家，第二天，亲自送去二中读书，还告诉二中的班主任，说他学习不行人也笨得厉害之类，言外之意，也就是洛卿宝算得上是个好学生机灵聪明。 虽然之后洛卿言到底是成绩不错，可是洛卿宝总拽着人给他下绊子，也让老师讨厌了他好一段时间。 这第一印象，相当的重要了。 重生回来，贺宏娟跟洛斌提前离了婚，他也不曾再信洛斌只言片语，至于洛卿宝，他也没见这他，更没能感受所谓的“兄弟情”。 再加上他现在还是山城道德小标兵，这背着书包上学的一路上，跟他打招呼的人也不少，就算洛斌想要冲进学校里来拖走他，也要看看校长同意不同意。 到了学校，跟着所有人站在操场上，等着校长叫名字分班。 因着洛卿言这人出生年月不好，正是计划生育改革的时候，那一年，原本要求的是二十九岁生孩子，可是到了他这里，就是二十五岁开始都能生了，这一下子，二十五六七八-九的，都混到了这一两年里生，于是造成孩子人数暴增的局面，比他大一岁，比他小一岁，再加上他这个年纪的，一连三届，学生人多，毕业了就业压力大，简直把人累趴下。 摇了摇头，他把自己脑子里那些上辈子的事儿先都撇了，就专心致志的等着校长分班。 因为他们是一中附中，所以校长也想着了个好法子，把一、六、八，三个班级设成了好班，而好班里一班是共建班，六班是红心班，而八班则是火箭班。 顾名思义，共建班人家都是有钱进去的，师资力量雄厚自不必说，每个学生也要给学校捐钱捐物的，在九十年代初，三千块钱打底都不叫个事儿。 而红心班的学生则基本上是内部子弟，谁家的亲戚谁家的朋友，找到门口了，拖人进了红心班，除了需要人脉之外，这人情也要走，只是钱没有共建班给的多而已。 至于火箭班，那就是真真实实凭着真才实学考上来的了。 校长在讲台上洋洋洒洒讲了一堆，也没拿稿子，从建校历史到学校发展，从对学生的期待到每个学生的未来，说得条条是道，讲得顺风顺水，讲完了，他这才拿了分班的稿子开始念。 如上辈子一样，洛卿言被分到了火箭班。 火箭班的班主任还是上辈子的何颖，一个教英语的女老师，各自不算高，但长得特别漂亮，穿着一件白色小西装，一条红底白点的斜裁裙，走起路来，裙摆飞扬，跟要飞起来似的快。 其实要真说起来，洛卿言特感谢何颖。 上辈子他被拖出一中附中的校门的时候，何颖就拽着他，一边尖叫一边打洛斌，让他放开手，说他是犯罪分子来抓学生的，当时她的裙子都摔脏了，看得特惨。 不过后来洛斌也挺不是个人的，拿了户口本，证明他们是亲父子俩，把何颖还给告了，说是第二天她就被撤下了班主任回家反省去了，也就是憋着这股气，何颖后来据说离开了一中附中，去了临市的私立高中。 这一回，洛卿言不会如上辈子那样无知，那么洛斌也就别想把他从学校里拖出去。 分完了班，何颖将一共五十六个学生带回教室，进了教室也就是嘱咐一些事情，提了些要求，还给每个人买了一根冰棍——两毛钱的那种，带奶油的。 何颖跟其他老师不太一样，她上来就给班上的人讲了不学习的严重性——只要他们成绩差，很快就会被扔到平行班去，也没有回来的可能性了，除非三次大考都是全校前三才有机会。 这一下子，好多同学那刚开始因为进入了好班级而兴奋的心情，瞬间就消失了大半。 说完了这个，何颖又告诉所有人，只要考的好，他们就都有奖励可拿，说着，她就从讲台下面拽出了个大背包，背包老大，她拽得挺费劲的。 坐在第一排的洛卿言马上过去帮她将背包抬到了讲台上。 “Thank U，同学。”何颖因为是英语老师，她也经常会随口就跟学生说英文，更不用说为了调整自己的口音，她还自费去了腐国游学了半年，不然，她也不会被放到火箭班做班主任了。 上辈子因为一直在洛斌跟前儿生活，身边又是孙怡妮又是洛卿宝的，他的英语也就学了个纯正的哑巴式，兴许还分成“平沙落雁哑巴式”或者是“大头朝下哑巴式”。不管是哪种吧，洛卿宝当年去补习班里学了几句口谕，回来可不就是把他埋汰得一无是处嘛！ 所以，这辈子，他打定主意了要好好开口学这个。 再加上上辈子何颖的确为了他失去了公职，这辈子，他现在可是没有报恩的可能性，但是给何颖争口气却是可以的。 暗暗下定了决心，洛卿言也就没怎么注意她从背包里拿出来的那些可能成为他们同学奖品的东西。 正常情况，这些老师给的奖品基本上都是书本笔这些，可是何颖老师跟别人就是不一样，人家不走寻常路，拿的东西也都是花里胡哨的，什么玩具啊零食啊都有，甚至还有一些特别吸引人的东西，何颖老师拿了其中的一辆小车跟一块木板放到讲台上，连拖带拽的，跟下面的学生讲了点儿物理知识，还挺像是那么回事儿的。 因着上辈子跟何颖也不熟，洛卿言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感激这个人，因而，他也就坐在讲台下面，一脸的认真，像是自己对这个讲解有多感兴趣似的。 就在班级里大家都屏声静气地听何颖说话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一阵吵嚷，洛斌已经冲进了教室。 “这位同志，你干什么！”何颖可不管洛斌是不是个壮汉，她是班级里的唯一成年人，怎么敢让这么个男人说冲进来就冲进来？ “我找洛卿言！”洛斌看了这教室一圈，还愣没发现自己儿子洛卿言，这也真是有点儿太过好笑了。 倒是洛卿言也知道，洛斌没认出来他也不算是真值得惊讶的事儿——一来，离开了洛斌，贺宏娟也就真是知道什么叫回归本性了，她开始往最好里捯饬自己跟儿子，把原来不敢花的钱也花了，不敢买的衣服也买了，不好意思让儿子显摆的那些漂亮服饰，这回也都让儿子穿戴起来，再给洛卿言理了个当时最流行的头发，弄得洛卿言真的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小明星似的。 而洛斌哪里知道自己儿子被捯饬得英俊可爱了？他还是老眼光看待儿子，因此，也就没能发现自己儿子到底在哪儿。 他这转了一圈没发现儿子。可是校长老李这是听说了有人来闹事了，急匆匆带着副校长老王，还有教导主任，直奔八班而来。 洛斌还在大吼：“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要带我儿子回去怎么不行了？我的儿子，我不乐意他在这里读书，关你什么事？你能保证他在你这里读书就能考上清大京大？既然你保证不了我乐意让他在哪儿读书就在哪儿读书！你给我把他叫出来！” “这位同志，我们一中附中是最好的学校了，你不让他在这里读书，还要带走他，你是怎么的？不打算履行九年义务教育了？”何颖也没觉得这洛斌是什么正常好人，要是正常人，能舍得把儿子从最好的学校里拽出去？她可一点儿不信的。 再说到洛卿言这个名字，可以说好几天都在连续报道这个道德小标兵了，何颖虽然也见了这个，可她刚接手班级，还对不上号呢。而报纸上报道的那个道德小标兵，可是家里离异的，而且，说是他爸出轨，还把女人往家带了。 何颖也是女人，虽然她年轻，还没结婚，可是不代表她对找第三者的男人没有同仇敌忾的心思。 因而，她在自己也不知道谁是洛卿言的情况下，直接站了出来，伸手就把洛斌往门外推。 她这边往门外推洛斌，而门外，李校长正带着人忘里走，者双方人马就算是胜利会师了。 “洛斌同志，你的影响很不好，我们已经联系了电视台，马上他们就要过来采访，我想很快你的事迹就会随着洛卿言同学的采访变得人尽皆知才好？”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原本这一个多月的假期里，洛卿言就一直沉浸在回忆之中，不管看见什么都跟报仇能联系上——吃个冰棍也想着以后要报仇，买一脸盆的冰淇淋都盖在洛卿宝的脑袋上冻死他；买件新衣服也想着以后好报仇，买一堆的新衣服、新羽绒被，就在孙怡妮的面前扯开，闷死她；买……不，啥也不买，就换一万块的硬币，活活砸死那洛斌！ 可是，这一开学了，洛卿言这报仇的心思也就渐渐的淡了，每天没日没夜的学习才是他的重点。 虽然之前他的确考上了京大，但是不代表这落了二十年的课程，他一回头就全都想的起来，再加上他偏科，所以回头重学也只是数学跟语文是第一，英语却落到了第四名。 这是第一次月考。 虽然他英语落到第四，但总排名还是在前面的，一共三百分，他考了二百九十二分，在全校第二的位置上。 第一的是个叫石月月的女孩儿，也在他们班里，还是学习委员。 因为开学第一天的时候洛斌那么一闹，洛卿言虽然成绩很好，但也跟班委失之交臂，不过他倒是觉得没做干部挺轻松，自己一个人整天除了学习，就是在下面写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别怪他想太多，至少之前那个华奇安的确是学编导的，而还来他们城市采风，写剧本，洛卿言也想着自己能不能写个更为精彩的故事好让自己出出名赚赚钱。 不是俗话说得好嘛，出名要趁早嘛。 就在一直很平淡的学校生活过了两个月的时候，洛卿言这天周六，赶上上午第二次月考，中午他也没在学校吃饭，就急匆匆的往家走。 因为他也怕洛斌他们过来找茬，所以每次回家都专门挑了大路走，还跟同学一起，有时候他甚至会跟几个高年级的学生一起走。 高年级的是高中部的，家里也是跟他一个小院。 因着洛卿言家里这点儿事儿，整个小院儿都知道了，再加上他现在是道德小标兵，而且人长得也白白净净的可爱漂亮，跟高年级的同学一起走，他嘴也甜，今天这个哥哥明天那个姐姐，又一脸的崇拜，让几个高中生对他印象极好，也就愿意跟他一起走。 这年头还没流行补课呢，所以跟高年级的哥哥姐姐们学习，这也是众多家长的心愿。 但洛卿言也没说白学，没事儿就给买吃的买喝的，烤鱼片、山楂片、爆米花、汽水，这些他也不吝啬。 因而，几个高年级学生也乐意跟他一起回家，一边吃一边聊，还一起学习就当复习了。 这时候还是六天工作制呢，周六要是有考试，下午就放假。今天洛卿言就是，赶上考试了，而高中部却考完继续上课，他也只好自己跟着几个同班同学一起走。 “洛卿言，你这次考得怎么样？”石月月没等出校门呢，就追上了他，“听说你这个月学的可努力了？” 石月月是第二名考进的火箭班，但是第一次月考她压了原本第一的洛卿言，这让她整个人都开心了好久，所以这一次，她也是直奔洛卿言而来，就怕他成绩比她好。 洛卿言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事儿，他对这姑娘没什么好感但也没什么恶感，也就敷衍了几句，转身快步追上一起回家的同学。 俗话说得好啊，极品之所以会是极品，就是因为他们都是蛇精病之神祭台摆着的祭品——洛卿言想到秦能当年给他说过的这句话，心里只是想要笑，可脸上真的是半点儿笑模样都没有。 这才走出学校大门几步远啊，那洛卿宝就大摇大摆地带着他的“爪牙”奔着他过来了。 这时候洛卿宝还叫赵大宝。 虽然洛斌的出轨已经是法律判定了的，但是他跟孙怡妮可不是普通人，人家俩人属于是天生自带白莲花光环的人，孙怡妮会哭会说，洛斌会装好人装可怜且好客大方，俩人又不是小气人，对谁都热情，嘴又甜，一旦遇到点儿什么事儿了，人家俩可不是跟别人似的怕被说，偏偏是不怕被说，到处找人帮忙，结果回头，还真是能找到帮他们的。 而洛卿宝就是得了这俩人的真传了。 但是洛卿宝却有一点不行。他长得不行。 这个看脸的世界从古自今没啥变化，洛卿宝偏偏是取了孙怡妮跟洛斌的缺点长的，眼睛比小米粒大不了多少，鼻子却贼大，醉也大，嘴唇还厚，而且他还黑，扔进煤堆里找不到的那种黑。 这些都说完了，这人也基本没法看了吧，但是他有一个好处，就是个子高，身板儿也壮实，不看脸的话，远远看着就是一壮士，可看脸，那就从壮士成了哪儿的大反派手下的头号喽啰了。 但也就这样，他更能把自己弄出个名堂来。 上辈子这洛卿宝就总说洛卿言长得好，大家都偏心他，说自己长得丑，谁都不喜欢自己——他见人就说，就跟真事儿似的，说得真的是一群人特别同情他，然后就给洛卿言下绊子。 而现在，俩人不在一个学校了，洛卿宝怎么又跑来了？ 洛卿言皱了下眉，赶紧抓住他同学的胳膊往前又紧走两步。 这时候，一穿着二中校服的男孩跑了过来：“小洛！见着你了真好，我有好几道题都不会的，我爸说让我找你给我讲讲！” 洛卿言定睛一瞧，可不是秦能嘛！ 这秦能跟洛卿宝比起来，块头是半点儿不差。他还胖。肉很多的那种，下巴都看不到了的胖，脸蛋儿长得跟面包超人似的，一双眼睛也小，但是不丑，就是单纯的像是两个小黑纽扣，小鼻子小嘴的，脸蛋儿还发红，大个子胖肚子的，瞧着就跟动画片里的胖娃娃似的。 秦能跑过来一把抓下洛卿言的书包就拎在手里，转头对着洛卿宝狠狠瞪了一眼，像是真要干架似的，而秦能身边儿还跟这个初三的学生。 洛卿言认识那初三的学生，是秦能的堂哥，叫秦有。 要说现在也都是独生子女了，秦能家的堂兄弟姐妹一共三个，两个男孩儿，一个秦有，一个秦能，最小的是个姑娘还在小学里蹦跶呢，取了名字叫秦力。 这奇葩的秦家取名能力到后来还直接影响到了秦能的儿子。 不过这是后话了，现在，秦能就是个特别能保护自己好朋友的好哥们儿。 而洛卿宝虽然带着俩人过来，但是他还真不敢就直接跟秦能对上——秦能够胖，还带着他初三的哥哥，这可不是俩初一小孩能比的。别以为差两岁不是事儿，这个年龄段，差半年就不少事儿了，有的孩子，三五个月就能蹿高半个头，何况是两岁？ 打算找茬的洛卿宝也就吃了个闷亏，心里不爽的往回走。 他这边一走开，那边秦能就骂上了：“赵大宝那个王八羔子，狗娘养的傻逼！他在学校里说你是他弟弟，说你学习好长得好，家里人都喜欢你，他被你欺负得要死，还哭鼻子了呢！真特么不是个爷们！” 秦能这么一说，倒是旁边几个附中的小孩儿看向了洛卿言。 的确，刚才那个黑壮的二中学生的确看起来又丑又笨的，难道真的是吃了洛卿言不少亏？ “得了。我怎么可能是他弟弟？我叫洛卿言，他叫赵大宝，我姓洛，他姓赵，就算是跟妈姓，我妈姓贺，他妈姓孙，能是兄弟？”洛卿言翻了个白眼，“他妈，就是那个孙怡妮，跟我爸搞上的那个女人，自己家有丈夫的，她还要第三者插足，说我爸有钱，想要好生活没有错，还埋汰自己原来的丈夫不好。” 这几句话说得特别孩子气，可也够黑心的了。几句话就把那洛卿宝给摆放到了一个不要脸的、后妻带来的、抢夺家产的、坏人的位置上了。 这年头虽然这些事儿不多，但是电视里演的可不少。 这个达官贵人啊那个国家政要啊，第三者插足啊，后妻为了孩子赶走原配孩子啊，这样的电视剧真的是琳琅满目，就连戏曲版的也不少。 所以洛卿言这么一说，几个同学都义愤填膺。 这小孩儿就是比大人强。 小孩思维简单，一条线，谁错了就是谁坏，他们不会想到哎呀这个跟那个是真爱，其他人不善良不温柔不高贵居然认为真爱不该在一起——小孩儿基本上就是看谁先抢占先机，再加上一点儿代入感，他们马上就自动自觉地站好了队。 而这年头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独生子女刚开始多起来，当家长的就这么一个娃，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好了，再加上开始流行西方的一些教育理念，虽然是断章取义，但总是会有冲击的，于是，给孩子一点儿话语权的想法也开始萌芽了。 因此，洛卿言笼络了身边的小伙伴，就等于笼络住了那些家长。 要知道，火箭班的家长也都不是吃干饭的。 越发觉得自己越有远见了，洛卿言回到家里，洗干净了手去桌子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回头，再去搓他的钱。 有些奇怪的是，他搓一搓，就来一分，而今天，搓到第六张一分钱的时候，忽然叮咚传来一声响：已经达到100次点纸成钱经验值，请问，是否花费1点含金量升级该技能？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升级技能？ 如果含金量是用来升级技能的那么爱心点是用来干嘛的？ 洛卿言研究了半天也没能研究明白爱心点的用处，，倒是让他升级技能的那个对话框还在，而升级了，他许就能得更多钱了，因而，他也就再没犹豫，把这个技能直接升级了。 升级之后，后面果然给他罗列了一堆的东西来，最终总结出来就是他以后不是再只能搓一分钱了，而是给他升级成了一毛钱。 一毛钱是个什么概念？ 在九十年代初期，一根最好的奶油冰棍两毛五分钱，一般家庭的孩子，基本上一个礼拜吃不上一根冰棍，这就是一毛钱的概念。 而洛卿言搓一下就得了一毛钱，这就代表了他一天能得一块钱，一块钱又是什么概念？这个年代，一本刚从岛国翻译过来的正版漫画两块五，一般孩子，一攒攒钱攒了小半年才能颠儿颠儿地看上一本漫画，拿在手里，在整个学校都横着走，这就是一块钱的定义。 日天有一块钱的话，洛卿言想，他也总能想到点儿办法做点儿什么的。 这年头出来做生意的人不多，可说起来小买卖也不算少了，之前他妈贺宏娟还去市场卖过烟呢，只是她人漂亮，声音也脆亮，卖烟的时候也卖得快些，不然的话，早就给人抓了。 这年头单独出来卖东西的不少，可是烟草之类，还是没那么开放。 不过洛卿言没打算做烟草生意，他对那玩意可一直不喜欢。 他打算赚钱，但是赚钱跟他现在的年龄的确不符，所以做生意有点儿难，但是不代表他不能写一些文章来投稿。 这个时代，尤其是这几年，在文学作品上的管制的确挺严的，而洛卿言要写的也不是什么大开大合的旷世奇文，他就打算写点儿惊悚悬疑的，再写点儿野史传记，这些玩意儿接受度高，而且还有深度，至于要他来点儿青春蛋疼之类，他自己能先把自己弄吐了。 可是要写东西也有个特别严峻的问题摆在他眼前，那就是他的文笔。 上辈子他除了作文还真没写过别的。 这辈子要他提起笔来写点儿好看的，也不容易。 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落定了要写个比较冷门但是也还挺招人待见的题材——科幻。 说到科幻，洛卿言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就特别爱看科幻电影，对那些名词真的是信手拈来，今天虫洞明天反物质的，又是粒子分解又是空间传输的，他就从来没断过看电影的时候，到后来他落魄了，也就只剩下抬起头四十五度仰望星空指望来个外星人把他给收了，现在，倒是可以做做这样的梦。 而投稿的话，想来那么一大本子东西，邮票又不是小数目。 不过要试水的话，他倒是没拿最大的一个美梦去试，反而是用了一个比较简单的包袱去尝试。 这个年代的人对科幻的认知也就是机器人跟星球大战，而他也是选取了机器人的故事。 人们创造出了仿真机器人来辅助生活，每个高端人才都有机器人助手，而一位法医的机器人助手总是违背他的命令，这让他对这个机器人产生了怀疑，但是每次他上报了机器人的不合作，上司都会压下这个问题，以至于他开始了对上司的调查——最后，这个法医发现，机器人实际上是上司的女儿——上司的女儿死去多年，他费尽心力保存了女儿的大脑跟基因，但是克隆人是违法的，他只能在机器人身上打主意。 这个故事的结局他还没想好，但是他也没打算把文章全都写好再寄给出版社。 坐在书桌前写了几页，他再回头重读就发现好几处的语病，只能撕了重写……一来二去，一本稿纸，他也只才写了个开头。 “你干啥呢？”秦能一旁做作业，看洛卿言写了一堆东西之后又撕了重写，他还挺好奇的。 “没事儿，你呢，作业做完了？”说到写完给别人看的话，洛卿言还有点儿听不好意思的，因而就把稿纸收了起来，转头去看秦能的作业本子。 秦能学习一般，但是他一直挺用功的，虽然有时候瞧着他像是不爱学习的那种孩子，但那绝对是误解。 洛卿言知道，秦能后来改学了技术，那就真的是很快上手，也就两三年，就成了厂子里的一把手，一个月也不少赚。只是这时候的人脑子里转不过来弯儿，只觉得读书上大学是好事，却不知道，二十年后大学毕业生也就是一个月两千，可是人车钳铆电焊，熟练工下来，就是室内工作还是三四线的小城市，一个月也跑不了四五千去。 当然这话现在不能说，说了就是大逆不道。 洛卿言也就认认真真地给秦能把错题都讲了，又拿了自己的作业本，给他看一中附中的内部题。 这时候很多好学校都有自己内部的题库，甚至高薪聘请教研员出题。 那些题嘛，倒是基本都一样，可是教研员给了题了，就证明这些都是考试范畴，根据基本题型再变形，加难度，这才是重点。 所以，其实洛卿言也就挑了两道题，但是往上加难度的时候却没手软，两道题他硬是给秦能讲了有一个小时。 讲完了题，秦能一抹脑门子，赞叹：“哎呀妈呀，我说洛卿言啊，你简直就是神了啊！就这么一道题你还变着法整我啊！真牛！”给洛卿言竖起一根大拇指来，他又说，“对了，你知道不？我爸在河北出差，说是弄了个彩票，中了小一千呢！明天我爸请客吃饭，你也来呗？” “我去干什么吃啊？”洛卿言直摇头。 “干啥不来？你是我哥们儿啊！那彩票还是我给摸的呢，就上个月放假的时候！” “那也不至于让我去啊，你爸爸请客，也请的都是他的朋友同事……”这点自知之明洛卿言也还是有的。 “才没，我爸说了，给我单独开个小桌，就咱哥几个吃！”秦能说的哥几个，其实就是他跟他堂哥、堂妹，也因着洛卿言上了一中附中，秦能的爸心思活络了些，才叫他请洛卿言一起。 但是秦能这么一说，洛卿言也就明白了。 这时候补课之类的倒也没兴起来呢，只是洛卿言学习好的话，对秦能来说的确是个好事儿，秦能他爸是打了好算盘呢。 可这么一想的话，他又把手里的稿子放到了书包里，转而打算赚点儿外快——补课。 补课这时候不能要高价，也就是找几个二中的初一同学一起，一个人一小时收五毛钱给讲一讲学习上的问题——秦能的话，他倒是没打算收费，这人跟他一直不错，上辈子还蒙他照顾。 有了这个想法，他也没客气，直接就跟秦能说了。 “唉？这事儿好啊，我给我哥说说呗！我哥帮你拉人，他可厉害了！”秦能一拍脑门，想到了个好主意。 这时候虽然一个礼拜上六天课，可是还不至于每天时间排得很紧。 小学时候是四点放学，初中也一样，直到高中了，时间要往后推一推，主要还是因为有晚自习。 洛卿言本身对学校的这些知识还是有底子的，他也就是英语差点儿，倒不是因为英语底子不好，而是因为他荒废的时间长了些，现在给他重新翻出来，熟悉了一个多月，也还是很有效果的。 虽然上次考试英语拖了后腿，但是这次，他有十足的把握，周一上学排大榜，他要是第一的话，这招人的时候就更有说服力了。 想了这么多，洛卿言最后也同意了秦能的邀请。 第二天周日，他一大早买了些水果跟零食，拎着就到了秦能的家。 这时候还不流行去饭店炒菜，大家请客吃饭也都是在自己家里，也不找大厨，就找家里颠勺最好的那个，买上一堆的菜，再割上几斤肉，买一扇排骨，这基本上也就拍进去五张大团结了。 五张大团结，哎哟哟，这可不得了。 洛卿言到秦能家的时候，他手里的水果跟零食简直要了秦力的命了，小姑娘尖叫一声抱着一包大蟹酥就冲回房，闹得秦有只能笑了笑，帮他洗了水果，几个孩子坐在一起吃。 吃的时候，洛卿言就跟秦有提出补课的事儿来。 “这也是个好想法。”秦有装作自己特别懂行的样子，“我们初三现在刚开学也是，很多基础都不扎实，说真的，你要不要初三的，我觉得我同学能找到好几个，一小时……五毛是初一的价格吧，有点儿少，不然你一个月就拿二十块得了，我去给你问问！不过，你得分我一个人一块钱！” 感情，这秦有还是销售大师！ 洛卿言赶紧点头同意。 虽然说写书这事儿名利双收，但是时间线太长，不如先赚点儿补课钱靠谱。 事儿就这么定下了，一肚子好心情的洛卿言周一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名字被放到了月考大榜的第一名的位置上，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他美滋滋地拿着学校奖励的十块钱乐呵呢，可是还没乐呵够，就听着说隔壁的九班有人哭得都抽过去了。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因为他们班是八班而九班就算是平行班里差的那个也给放在了隔壁，不过好在九班的班主任是他们班的语文科任老师，所以两个班的关系也还不错，这一听到九班有人哭抽了，八班班长也坐不住了——这年纪，正是刚学会哥们义气的年纪，就算是姑娘们也都觉得自己特讲究特有江湖气息，哪儿能就让自己的兄弟班级出事儿呢？ 所以这八班呼啦啦地就跑出去一堆人。 那边人跑出去了再回来，洛卿言也才知道，原来是摊派的彩票，有人买不起了，又受不了冷言冷语的，一时想不开就哭了起来，可谁知道这一哭才发现原来有个抽抽的毛病。 抽抽这事儿，有个官方点儿的说法叫做痉挛，有个吓人的可能叫做癫痫。 这又让抽了，马上就惊动了领导，校医也披挂上阵，又是掐人中又是顺心肺的，给这人一顿揉搓，才算给救了回来。 救回来了人，可是彩票是均摊的，一人买一张，一张五块钱，总也不能不掏钱啊。就连老师也是一个人买了十张，花了将近半个月的饭钱才能揭过去，而现在，要说让谁替谁买，也还是有些不太现实。 说到底，还都是现实逼的。 这年头也才开始进行整改，把一些不是很赚钱的企业停了，可是员工却没办法安置，最后只能给个“长期放假两不找回家”的说法——工厂没了，长期放假了，工厂不给你钱，你也别给工厂钱，就这样，吃了一辈子铁饭碗的人家就这样少了一份收入，所以，九班的同学才会因为拿不起钱而哭得抽了过去。 实际上，这时候，班级里有家长被放假的同学不稀奇，只是小孩儿，也总是有些欺负人的心理。 那个同学家里就是这样，她爸上班一个月也赚不到五百，她妈还被放假了，不过她本人倒是挺孝顺的，可一听要拿五块钱出来买彩票，心理就不得劲，跟老师一说，老师也没办法，于是，她也没得别的办法，只能哭。 这一哭，倒是让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洛卿言也没打算替她出这个头，这时候站出来有点儿太扎眼了些，但是他又觉得如果他帮了忙，大概也就能得到一个含金量点数或者是一点爱心值了，所以他想了想，转身去找了他们班的语文老师，也就是九班班主任。 九班班主任很年轻，青春活力的样子，虽然不漂亮，但是挺可爱的。 洛卿言成绩好，所以他找，老师也不会因此生气，只是带着他进了教室——这时候大家注意力都在抽过去的同学身上，所以他们俩进了教室里，也没什么人注意。 “老师，她那份彩票我帮她买了吧？你就说我想要多买彩票留着中奖的。”洛卿言这时候装得特别大度，一点儿不像是个财迷篓子，“我觉得这彩票买几张还挺好的。” 这年头彩票虽然流行，但都不算是很正式的，要是很正式的那种还得再过几年，现在基本是就是摊派性质的这种，五块钱一张，属于是某个机构发的彩票。 洛卿言还记得那时候他因为家庭问题就没给摊派到头上，这回，他还真得多买两张试试运气。 见他主动帮忙，语文老师哪儿能不乐意呢？ 要是没人帮忙的话这五块钱可就得语文老师自己出了，所以她见洛卿言江湖救急，马上就乐开了花，连忙点头同意了。 这边跟洛卿言定下了事情，语文老师出门就把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同学给扶进了教室里，又是安慰又是劝说的，还告诉她，说洛卿言想多买几张彩票，她的那张就给他了。 这么一说，洛卿言的含金量就叮叮当当长了两个点数，而爱心也叮叮当当长了两个。 但是，等到买彩票的时候，事情又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彩票不是自己上去抽的，而是老师给发下来的，你交了五块钱给你一张，你交了十块钱给你两张，以此类推。 所以轮到洛卿言这里的时候，他们班班主任何颖走到他身边，看见他拿的十块钱，也知道他给九班的女生买了彩票了，她也就直接抽出两张来递给了他。 当彩票落到洛卿言手里的时候，就听到叮咚一声，他连忙转下眼珠看了下蓝绿色的面板，上面写着——“是否动用一点爱心值来换取中奖机会？” 两张彩票，爱心值有四点，换还是不换？ 洛卿言的手碰到一张彩票就会出现一次提示。 他琢磨了一下，把其中一张彩票放到了文具盒里，另一张则拿在手里送到了隔壁的那个女同学的手上。 回来的时候，他才对着自己这张彩票使用了一点爱心值。 彩票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 平时洛卿言还是该干嘛干嘛，只不过他现在刻意地去做一些好事，借此来获取技能升级的机会。 这边他跟他妈妈还有外公过得不错，可是另一边却是鸡飞狗跳。 因为贺宏娟离婚的时候房子跟钱都分给了她，可是这她也没说绝情到不让洛斌住，但谁知道这一住起来就没个完了，而洛斌跟孙怡妮两个人又不知道怎么商量的，蹦蹦哒哒的找到贺宏娟的单位，非要她把房子给他们不可，甚至连人都找好了，说来作证的，要拉着贺宏娟去房管所。 贺宏娟哪儿能同意这个？ 她气得七窍生烟的，站在办公室里指着这对狗男女咬牙切齿呢，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她，也就趁着这个动静，她一转身，就绕过那对狗男女，跑到了传达室。 这年头还没什么保安，大部分单位就是一个传达室的打更老头看着，而贺宏娟属于是文艺单位，也没什么可偷可拿的，自然更是不需要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了。 只不过，说是不需要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打更，却不能说这单位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没有。 贺宏娟从办公室跑出来的样子像是被鬼追似的，旁边路过的也觉得蹊跷，结果后面就见她前夫跟那个第三者蹬蹬蹬的追，这一下子，京剧团的几个小伙子不干了，二话不说，上来三拳两脚，就把洛斌给撂到了地上。 京剧团的这帮人，就算是个大姑娘，洛斌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自古以来，这学戏的，都得学身段。而身段怎么学来的？练啊！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长年累月的，摸爬滚打，大姑娘小伙子，那腿一抬，那么高；那手里的锤子，那么沉；那腰一下，弯成个圆……啥样的都有，身上也有劲儿，打起架来更是能拉开架势，所以打个洛斌真是不要太容易。 这洛斌吃了亏还打算爬起来呢，就听着有人跟一边儿说：“哎呀，贺大姐，你快去学校接你儿子吧，他中了一万块呢！” 一万块。 在这个年月，一万块能代表的简直太多了。 这时候就有个流行词叫做“万元户”。后来这个词逐渐被“土豪”或者“高帅富”取代了，但是现在，这个词就是二十点后的“壕”啊。 洛斌听着这个，眼睛卡巴卡巴眨了两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时候，一栋房子也才几千就拿下了，而中了一万块的洛卿言，这简直就是小财神啊！ 之前打了洛卿言一顿的洛斌，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洛斌觉得自己是老子，老子就该拿儿子的孝敬，而洛卿言是他儿子，他中了奖，给他这个当爹的，也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不能让贺宏娟这个贱人拿着。 再看看一旁一脸喜色的贺宏娟，洛斌的脾气就又上来了——只是他打不过这么多人，等什么时候他有机会的，一定要狠狠揍一顿这臭娘们！ 心里想着，洛斌表面上还哀求，孙怡妮也坐在一旁抽抽搭搭，漂亮得像是琼瑶剧的女主角一样。 要说洛斌为什么这么恨贺宏娟，也只能说是他自己心里不平衡造成的了。 他本来就是靠着欺骗才能娶到贺宏娟的。 那时候他刚刚回城，见了城里的什么都好，就连人也美得多了——贺宏娟就是那美人——他也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美人的，跟在贺宏娟身边，讨好的嘘寒问暖，就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心理落差越来越大。 贺宏娟是贺大刀这个首长的独生女，不用下乡，也不用待业，人漂亮，工作能力也好，还是文艺骨干，打小儿锦衣玉食……这些堆到一起，就算她喜欢他，可是她也终归是他眼里的一根刺。 因为洛斌会问一句——凭什么。 刚开始结婚第一年还好，之后，他再见了那处处不如他处处讨好他的孙怡妮，这贺宏娟在他眼里就成了倒搭他的贱人了。 甚至，他把成见还带给了洛卿言。 所以，他这一听洛卿言中了奖，自然就准备等着几个男的走了，他好逮着机会，去讨要这一万块。 可谁知道，他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呢，贺宏娟就又转身回了办公室，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她的声音：“爸，小言买彩票中奖了，中午您去接一下他呗，一万块呢，别让人惦记了。”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因为是贺大刀亲自去接的洛卿言，洛斌也没敢去找麻烦，只是回了家，洛斌气得摔了一屋子的东西，闹得孙怡妮只会在一旁哭，一边哭也还一边数落着洛卿言的不是。 洛卿宝听了这些说辞，他哪儿能忍着啊，第二天就去找洛卿言的麻烦，闹得整个一中附中都知道了洛卿言有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哥哥——赵大宝。 但也因为赵大宝这么一闹，赶上九班的班主任也就是语文老师的同学来找她，这同学正巧还是《山城日报》的记者，他也就把这件事登了报，弄得一时间叫一个满城皆知啊。 而洛卿言此刻却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五张大团结，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给他拿钱的这个正是他帮忙买彩票的那九班女生。天知道这姑娘拿了彩票没多久就中了奖，也不多，就一百块，可这也是一家人将近一个月的伙食费了，姑娘也没独吞，抽出一半来递就过来送到洛卿言的面前。 “这个我不能拿。”洛卿言直摇头。 “给你你就拿着！实际上我还该都给你的，我这是占了你的便宜了，你要是不拿着，我以后还出去见不见人了？”姑娘说得每一句话都咬着一个理字，她也不给洛卿言反对的机会，把钱塞给他就跑了，倒是洛卿言，对着那五十块钱发呆。 实际上，不仅仅是发呆。 洛卿言整个人都有些震惊。 想来他上辈子是一直没有中过奖的，就连买冰红茶他都从来没中过再来一瓶，人家有人买了一瓶就一瓶接一瓶，一夏天都不用再买了，可他不行，他买一瓶没中，第二瓶还是不中，第三瓶果然中了结果兑奖日期过了——就这样幸运负无穷的他，这一辈子怎么就忽然时来运转了呢？ 之前洛卿言以为是他重生之后为人机灵了很多才会运气变好的，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现在，明显是跟他相关的人都会变得运气爆表，而这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了——昨天他刚收到华奇安的电话，说是剧本已经出来了，给了几个导师研究，都说是很有意义，甚至可能得奖。 而在此之前，华奇安也说他准备的几个剧本都被导师给枪毙了，这算得上是他最后的尝试。 这么一来，洛卿言也不得不思考一下自己身边这个蓝绿色的面板的问题了。 如果……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能搓钱出来的系统呢？ 洛卿言给这个系统做了个假设——如果他的蓝绿色面板最初只是能把纸变成钱的话，之后再出现的功能就显得有些太逆天了，比如能强迫中奖，这样的技能就相当于他可以拥有一座金山了，可是，获得一座金山的前提呢？ 洛卿言开始总结他如何才能得到更多的爱心跟含金量——做好事，获得感谢。 这两点就代表了他的系统是个有正义感的好系统啊，而跟他相关的那些人，怎么也能刷出来幸运值呢？ 皱着眉头使劲儿想，他忽然想到一个之前忽略的事情——第一次在公园门口遇到那个丢了弟弟的姑娘，他帮着劝说，还找到了女孩儿的弟弟，回头就给记者逮了个正着，报道了一番，也因为这个，让他算得上是彻底脱离了洛斌的魔爪。 可是，上辈子却没有这个事儿。 他倒是隐约记得上辈子有个新闻，说一家夫妻俩因为女儿带丢了弟弟便把女儿活活打死了的消息，看到那新闻的时候，他还记得洛斌瞧着他的眼神儿就特别不对劲儿，尤其是新闻里报道，说夫妻俩犯了故意杀人罪跟虐待啊家庭暴力啊一连串的罪名，最后一个是死缓，一个是十五年。 虽然没有真的死了，可是老两口不仅是绝了后路，以后出来，还不知道怎么被指着脊梁骨骂呢。 当时洛斌见了这个新闻，唉声叹气了好久，后来也才慢慢的对洛卿言表面上越发的好了起来，尤其是有人在的时候。 这么一想，洛卿言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 原来，从那时候起，洛斌就已经有了要他小命的打算了！ 人都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洛卿言这一个激灵，就差点儿跳起来冲到洛斌跟前儿跟他玩命——死死握着拳头，他咬破了嘴角，这方才把那一肚子的火气给咽了下去。 却原来，他生命中的前十二年，原本以为就算是洛斌对他跟他妈没什么感情吧但也不至于充满恶意，而这时候洛卿言才知道，洛斌对他妈的恨意，已经深不可测了，以至于他作为亲生儿子，在洛斌看来也是不该活着的。 活着，打他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洛斌就算计着什么时候弄死他。 即便是后来，他的的确确被洛斌弄死了，还被捐赠了遗体，而他的灵魂就那么飘着，看着自己被一次次的参观……那种感觉，洛卿言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胃里在翻滚，像是什么人拿着拳头硬生生从他的嘴里伸了进去，在他的胃里搅。 忍了半天，他还是没忍住，捂着嘴冲去了厕所开始吐。 等他回来的时候，班主任何颖已经帮他收拾好了书包，还特地把那五十块钱给他看看，然后塞到他手里，转头找了体育老师过来送他回家。 因着第二次月考，洛卿言考得特别好，把第二名甩了二十几分，所以他现在绝对是特权阶级。他一不舒服，马上就有人通知了班主任，而班主任二话不说就给他放了假，体育老师也等于是给他找的保镖了——入学第一天就见了那么一出，班主任一点儿不想自己的得意门生出什么事儿。 回了家里，贺大刀招呼了体育老师吃了水果，又感谢了一番，回头，老爷子就开始着急自己孙子了。 但是洛卿言一点儿应付老爷子的心情都没有，只说自己肚子疼，可能贪吃吃坏了肚子，就想睡一觉。老爷子也就由着他去了。 可洛卿言哪儿能真的就睡着了呢？ 他的脑子里就把上辈子的那些事儿跟这辈子的这些事儿作对比——一样又一样，从头到尾，没落下一丁点儿来。 原本，他觉得跟洛斌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也就到头了，他这个人虽然是怨气冲天了点儿吧，但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可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他这一瞧，上辈子自己没帮姑娘找弟弟，姑娘弟弟丢了，丢了之后姑娘死了，她父母被判刑，而洛斌知道了老子打儿子也要判刑的，就一直忍着他到了十八岁……这一个轮回过来，他竟然遇到了姑娘，又帮了她，也就没有了后面的那些糟心事儿。 却原来，他的系统不仅仅是帮他赚钱，给他幸运……那姑娘也算是从另一个角度救了他一条命，至少帮他多活了几年，而他，救了姑娘，也是一件大好事了。 那么……华奇安呢？ 上辈子，华奇安跟他几乎是毫无关系的，这华奇安又怎么会被列在他帮忙的人列表里？ 想了半天无果，他只好翻出之前写的小说继续往下写。 小说的开头跟大纲已经寄了出去，他现在就等着回信了——这年头的编辑都很敬业，收到了稿子之后，即便不要，也会给写一封长长的回信，针对文笔、文章内容，甚至还有适合的出版社，他们都会给些建议。 而这第一篇小说，洛卿言还真没觉得自己能出版，也就是探探路。 写了一会让，他也禁不住脑子动了那么半天，上眼皮直打下眼皮，这人也就迷迷糊糊的直接眯了过去。 眼睛一闭，他就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哪儿哪儿都使不上劲儿，想要开口说话，又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正要伸手去拍身边的人，可是对方像是看不见自己似的……他着急啊，急得不行，可动了动不了，话也说不了，甚至眼睛好像都是没睁开的，仿佛是被人用绳子从头缠到了脚，可是身上却没有那些压迫感……难受得没法儿说的时候，就见身边的人拿出了一沓钱来，扔到了桌子上。 那人说：“这洛卿言是我世交的孩子，虽然死了，可也不能不入土为安，这样，你去把这事儿办好了，这是定金，回头再给你两个这么多——这题材也不错啊，我打算就下次就拍他这事儿了，给你演他爸爸？” 那人对面的一个点头哈腰的中年男人伸手拿了钱，退着往后走。 旁边有人问：“哥，爷爷就是让你找贺大刀他们也没让你帮这么大的忙啊！” “帮不帮是我的事儿，何况就算是不认识吧，遇到这事儿，能帮也就帮了……只可惜，洛卿言也死了，我这也没法回咱家老头子了。” “哥，你是想起来你自己了吧？你妈家……” “华奇全，这事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把嘴给我闭上！” 洛卿言直摇头。 他想要让说话的人把头转过来……说是让他入土为安……入土为安？！可他不是给人做了人体模型了吗？他被泡在福尔马林里，内脏还给装瓶子里了……怎么入土？如何为安？ 而说话的那个人……那个人，你到底是为什么不转头过来？！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猛然梦中惊醒，洛卿言还没回过神儿来，贺大刀叫他下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他收拾收拾下了楼，原来，正是华奇安的电话。 华奇安请他参演他的第一部电影——《大刀》。 《大刀》这部戏显然就是华奇安之前跟贺大刀取经，用贺大刀的生平编写的一个故事了，而他邀请洛卿言来演，也是因为洛卿言跟他说话的时候，提到报仇的那一瞬间，眼里的恨意太过明显。 这贺大刀其人，的确是个传奇。 他打小儿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人却长得俊秀，于是就给地主看上了，雇回家里去给儿子做个书童跟班，可谁知道贺大刀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跟人地主家的小姐看对了眼儿——这时候正赶上内忧外患，他们村子也没能逃脱劫难，好在地主家里有钱，遭难的时候带着一大家子逃了。 贺大刀那时候就跟着一起逃，可逃到了奉天城，他一听说家里村子给屠了，他也不顾别的，一路狂奔二百多里地回了家。 这一路上尸体遍地哀鸿遍野的他本就心惊，可回到家一推开家门看见的就是他亲姐姐凄惨地死在了院子当众，还赤身果体……他这一双眼睛就发了红，再进了屋，见爹妈都被砍了，他弟弟半拉脑袋都没了，家里什么什么都没了，除了他自己。 贺大刀当时就疯了似的去厨房抓了两把菜刀就跑了出去。 这一出去，他就真的干了一番大事。 等再回来，地主家也败了，可地主家的小姐还等着他，而他那时候成分好，地位高，要啥有啥，却偏偏有情有义，娶了地主家那被人□□的小姐，这一辈子也就止步不前了。 小姐给他生了俩儿子都夭折了，别人都说是他杀的人多了才会这样绝户。好容易最后这个姑娘也就是贺宏娟算是站住了，而他也就再也不去抡他的大刀，只拿了木匠的砍刀，给女儿做小床去了。 这么个故事，跌宕起伏，要感情戏有感情戏，要战斗场面有战斗场面，但是，要找到一个既能演出身负血海深仇的人，又得要这个人十二三岁正合适，这也不好找——于是，华奇安就找到了洛卿言。 何况，洛卿言还真跟年轻时候的贺大刀有些类似。 也便是因为这个，华奇安才邀请洛卿言参演他的电影。 当然，其中也难免华奇安是个新人，也不打算用这个来让自家的老人费心的意思。 洛卿言这边问了问时间，大约是在一月月中旬开拍，而那时候，他也正好是寒假，时间还算是对的上。 “倒是可以，那时候我放假了。”他答应了去拍摄，也还存了一个心思——梦里那个一直不转身的人，大概……就是华奇安了。 既然他随身带着的系统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让他把跟他上辈子相关的人都联系到了一起，但凡对他有恩的，他也都能跟着碰上改变对方的命运，那么……最后最理解他怨念的华奇安，应该身上会有更大的秘密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洛卿言就准备等到期末考试好去京城拍电影了。 可是等了一个月，他等到的却是出版社的一封信。 信里对他写的科幻小说给予了相当的肯定，但是在文笔上，却又给出了相当多的建议——这封信厚厚一摞，关于文笔上的建议就有二十几页，几乎就相当于是在给他做写作指导了。 因为他上辈子在十八岁之后也就不再写东西了，而十八岁之前也只是写写作文，所以文笔上有欠缺那是肯定的，可是有着这二十几页的宝贵意见，包括对方给他修改的那份稿子……从头到尾，整个一封信里所罗列出来的内容就足够让他感动，而最后，信中说，希望他把稿子按照建议都写完之后再寄给出版社，而出版社也随信寄出了合同。 上面还附了电话号码。 洛卿言看了下合同，条款还算不错，对于新人来说，这一本书出来，他也大概能赚不少，而看着出版社给出的那么多建议，他还真觉得，这系统简直棒透了。 要是换成上辈子，大概他写信，对方连看都不能看一眼的。 这，就是幸运加成的好处。 知道自己的系统跟幸运这个词有所牵连了之后，洛卿言哪里还会像以前那么不积极？他现在不只是所谓的道德小标兵了，还成了孤儿院跟老人院的常客，没事儿还去看看五保户，慰问慰问警察叔叔……一连串的动作，把他整个人都衬托得高大全了起来，而就因为他这样高大全，洛斌也就一直找不到他的麻烦。 日子，便在他如此的忙碌之中匆匆溜走。 转眼，期末考试到了。 因着这辈子是何颖教的英语，他自己在读写上的功夫也不差，听说这两样是附中的特点，他又肯努力，于是这期末考试也是毫无悬念的得了第一，且还是省第一。 现在洛卿言混了个人品好、成绩好、长得好、运气好、写作还好的五好称号，无论走到哪里，谁见谁夸，俨然一个真正的“别人家的孩子”。而说他写作好的这件事，也就是因为他的那本科幻小说——《最后的残次品》，出版了。 这本小说一出版，洛卿言瞬间就在他的学校里出了名，就连高中一中那边也对他十分在意，那边有几个老师现在就打算给他加课了，准备着培养出一个绝对牛逼哄哄的学生来——有出版物，有市里给的嘉奖，还有好成绩，这么完美的一个学生，将来怎么着不得是个典型？ 这边期末考试刚完事儿，初中学生返校得等成绩，顺便交代假期的事情。 而就在他们刚到校的时候，高中部就来人了，要找洛卿言去文科办公室。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洛卿言问了几句，可对方也没回答上来，他也只好跟着来找他的高中学长，往高中部走。 一中跟附中的格局特别简单，附中在前面，一个小楼，旁边还有个小实验楼，两个楼中间夹着个小操场，小操场旁边一个楼梯，下去是个大操场，大操场后面就是高中一中了，而一中有一栋大教学楼跟一栋小教学楼，两栋教学楼中间隔了个实验室跟体育馆，体育馆的楼上是学生宿舍。 所以从附中走到一中，说远也远不到哪里去，可是说近，还要走过一个二百米跑道跟一个四百米跑道外加一个二百米的塑胶跑道。 过了跑道，他跟着进了大教学楼。 大教学楼里装的都是高一高二的学生，而小楼里是高三待考生。 进了教学楼，洛卿言左转右转的，跟着上了三楼，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一个教室里传来一声怒吼：“你们这群饭桶！以后怎么高考？！你们以为自己是啥啊进了一中的门你们就能嘚瑟了是不是？！告诉你们，不学习，你们还不如门口卖烤串的，人家一个月还能赚点儿辛苦钱儿呢，你们哪！连念书的苦都吃不起，还能干点儿啥！说，这个题，谁给我看出来门道了？！” 这一声怒吼，简直把给洛卿言带路的那位学长吓得都一哆嗦。 “怎么了？”洛卿言转头看他。 “哎呀妈呀，这老石头儿的课简直要人命了。”学长直摇头，“我跟你说，这立体几何的老石头可不能跟他随便儿……算了，快走快走，张老师找你找得挺急的呢。” “哪个张老师啊？” “就那个带作文竞赛的那个张立群，他说你不是出版了一本科幻吗，准备让你顶个高中名额，带你去参赛呢。”那学长倒也不错，这么说的时候，还真没让洛卿言感觉出来半点儿的羡慕嫉妒恨来。 他俩在走廊里这么说话还没说完呢，就见面前的教室门咣铛一声被踹开，老石头真是每走一步都带着地板颤三颤的，就这样风风火火走了出来，一把抓住那学长跟洛卿言就给托进了教室里，骂：“上课时候不在教室里，你们俩玩意儿，完蛋了，你俩完蛋了！” 老石头的名头在洛卿言上辈子的时候也是满响亮的。 这老头经历过十年，还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后来就落下了残疾。直到后来他算是平反了，又回到学校继续教书，教得也好，只是就因为十年时候落下的病根使得他不管吃多少肉整个人也都干巴瘦的，瞧着特别的缩。 可就这么个缩巴拉叽的小老头儿，偏偏每次带出来的学生，立体几何都是特别的成绩高，他也就特别出名，有时候，看着菜市场里一个佝偻老头儿在那里跟人锵锵着讲价的还满头白发，那便是这老石头了。 老石头脾气还不好，骂人打人真的是信手就来，可是脾气再不好，说是他到哪里去都有人请的，一高兴出门溜达一圈，回来还车接车送。 而上辈子，洛卿言是没机会感受下老石头的本事了，谁料到这辈子，他还见着这个传奇性的暴躁老头了。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这老石头就因为他是做老师的，十年的时候被□□得挺惨的，这熬过了那段日子，弄得他现在对学生从来都是严格要求到苛刻的地步。他一出教室，看见有学生上课时候出来晃荡，还带了个小孩儿，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只以为是从外面混进来的，那跟被捅了的火药桶一样，瞬间就炸了。 “你们两个，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以为什么混子都能混进来？”老石头撸着袖子，对着两个被他揪进教室的学生喷着唾沫星子——他这辈子，对二流子学生是最痛恨的，就跟痛恨他的老寒腿一样。 他一转头，对着下面的学生又是一番嘶吼：“你们，瞧着点儿！这样的学生以后就啥也不是！看见外面那掏大粪的扫大街的没？再懒点儿，还不如他们呢！知道不知道，就算是有钱！富不过三代啊富不过三代！你们懂不懂？！” 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当年被迫害得有点儿脑筋不清楚，可是教学却是一等一的好，所以没有人敢出声，生怕把他给刺激着了。 倒是洛卿言，一抬眼看了看黑板上的题目——简单！ 虽然说初中的内容他都忘得差不多了，可是当年他考上了京大没能念上到底是落下遗憾了，而为了圆梦，他还真是年年复习，准备重考，可谁知道时事比人强，他就没能再去考，但是高中课程却是一点一滴的，从没忘过。 所以，这高二的立体几何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也不管这老石头在愤怒什么，洛卿言还没上黑板拿笔，直接就对着题目开始做证明。 “要证明这个垂直很简单，除了三垂线定理之外，寻找线面垂直也是非常有用的方式，这道题里我推荐后面这种，”洛卿言证明完了，直接接替了老石头的位置开始讲解，“我们首先证明AD垂直于一条线，而这条件就在平面ABC上，但是ABC上没有跟合适的线可以跟AD垂直，那么辅助线就是我们首先要想到的。”他这回，上了讲台，还搬了个小凳子开始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讲几何的，从来都是自己备着一盒彩色粉笔，洛卿言也没客气，上来就动了彩色粉笔做辅助线。 噼里啪啦，他讲得特别欢实。 老石头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儿了。 这老石头就有一点好，只要学习好，会做题，那就是他的最爱——有个学生天生残疾但是学习好，报考的时候很多学校不收，老石头就拎着小板凳去教育局局长办公室坐着，非要局长解决，给局长愁的啊心都碎了，掉了大把的头发才算是解决了——可学习不好，就警局局长的儿子，在老石头眼里也就是个混日子的垃圾，天天骂。 所以这一见原本以为是混进来的小流氓竟然是个学霸，老石头瞬间就改变了看法，眼仁都是乐的，脸上的褶子也都挤在了一起。 说实话，老石头这种人放到二十年后绝对是那种别人口中最没师德的，他不管你是谁，只看你学习好不好，学习好就是他的得意门生，学习不好就是垃圾混球小流氓，绝对是毒辣得很，别跟他提什么跟学生交朋友跟学生谈你会不会做题的新式方法，他就认为他这个方法可以说是最好的，而且效果好、看得见！ 效果好到老石头颠儿到了洛卿言面前一个劲儿地天交心，那对他来说就是天方夜谭，照他的话说，跟一群小兔崽子没良心的混球谈天，没几天就去把我告了，回来我的腿就废了，还交朋友，朋他么的王八蛋！ 但也就因为他这样，学生还真不敢闹事，一个个溜溜儿的听话。 且敢在他课上这么显摆的，大概也就洛卿言这一个奇葩了。 其实也不怪洛卿言显摆，对付这种只看重赞美，也不管课上到哪儿了，对着下面一排学生又骂了一顿就要拉着洛卿言去校长室，可这回带洛卿言找张立群的学生终于会说话了，他连忙摆手：“石老师，石老师，他是张老师让我找来的，是附中的学生，今年也才初一，您先让我带着他去找张老师呗？” “切！张老师多了去了，哪个张老师？”老石头脾气大，这人年纪也大，是返聘的，啥都不怕。 “就是文科组的组长呗。老师，真是张老师找他有事儿。”这学生眼见着要打下课铃了，也跟着着急上火的。 这时候，下面有人认出了洛卿言，叫了出来：“老师，他就是那个写书的小孩儿，还做好事给孤儿院捐书本呢！” 这年头，人受了多大的不公平待遇，憋屈得要死要活，可见了好心人，总是要有些羡慕的。老石头也这样，这一听洛卿言居然是个名人，再看看他初一就会高二的题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稀罕好了，大手一挥：“你们自习！” 转身就搂着洛卿言的肩膀把他带出了教室，说要亲自送他去见张立群。 这一中大教学楼里的走廊不算很绕，一个大通长，一面都是教室，另一边是窗户，正中间是会议室、休息室、校长室，地下室那边是实验室、画室，顶楼是广播室，两边小拐把则是教师办公室、图书室、多媒体室。 老石头就带着洛卿言去了文科二年组办公室，而张立群刚下课，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洛卿言呢。 办公室门一推开，老石头推着洛卿言就进了门——老石头年纪大资历老，他这一进门，办公室里好几个老师都要站起来跟他寒暄打招呼，张立群这没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也一样，他这一站起来，就见了自己心心念念准备推出去得奖的洛卿言，脸上的颜色也有点儿尴尬。 “我说小张啊，你这是个好苗子啊，怎么你就不拿出来给咱们都瞧瞧呢，非自己藏着掖着，太自私了。”老石头说话还有些不文不白的，好在他还没背几句《太=祖语录》，不然那就更有意思了，“这年轻人啊，遇到了好苗子，要广播，要宣布，到处宣扬，让好苗子学得好，多吃小灶，这样才能考上清大京大——什么哈佛剑桥，都能上！” 说到国外的学校，老石头更是激动万分。 他这一辈子最向往的，就是去国外上上课，给老外讲一讲他的立体几何。 但是他的梦想目前还没能实现，所以他一定要抓一个学习好的孩子，攥着一个是一个！ 张立群马上开口承认错误，又骗又哄的，让老石头回去理科组了，这才擦了一把冷汗，问洛卿言：“没事儿吧？” “没事。”洛卿言摇头。 “那就好。”张立群点了点头，“这样，我这里有几本文选，你拿去先读着，开学后在沈阳有个作文竞赛，我准备带你去，假期的时候我估计年前应该没什么空，这样吧，我们年后，二月二十号开始，在这办公室里，开始指导你写作，大概作文竞赛是在四月初，你看行不行？” 因为一月初洛卿言要去京城拍电影，所以这二月二十号他还真不敢应承下来，只能为难道：“我假期……答应了一个哥哥说要去帮他，在京城那边，张老师，我不知道二十号能不能完事儿。” 一听说是京城，张立群一拍脑门，嘴都咧开了：“哎呀你不早说！要是京城，我给我老师打电话，他是京城师范的教授，文章写得好啊，你跟他学学，保证受益终生的！这样，你回来……怎么说三月份开学你也得回来了，这样吧，你先去我老师那儿学着，等回来了我检查你的效果怎么样。” 这样一来，倒是个好办法。 洛卿言点了点头，对此没有异议。 张立群找了个口袋，把那些文选、作文书，都给他塞进了口袋让他拿着回去看，洛卿言也顺便翻了一眼，发现里面还有不少注解。 把这些都放好了，洛卿言拎了一下，还挺沉的。 张立群又开始嘱咐他见了他老师之后要怎样怎样才能获得老头的喜爱，说了一堆，关于如何跟一个老学究见面的问题绝对挺让人在意的。 正说着呢，文科办公室的门又被撞开了，这回，还是老石头，只是他抓着校长郝陈仲进来了。 “校长，我说的就是这小孩儿，就是他！”老石头指着洛卿言，那手指头都激动的直发抖，“一定要让他马上到高中来上课，让他跳级，让他蹦跶——我不管让他咋的，你知道吗，他做出了高二的几何——不对，那是高考题，那还是去年京城的高考真题！” 初一小孩，做出了高考题。 “老石，你不要这样，跳级的事情有很多麻烦的。”郝陈仲是个很理智的校长，对于能做高考真题的学生，他的关心可不是有多大，他关心的，是做一些变形题，还有的就是书本上所有的基础题都能拿下的——高考嘛，万变不离其中。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很快，洛卿言就被塞进了一个单独的小办公室里，面前堆了几张高中卷纸。 他被要求这一天做完这些题纸，而这些其实也不是什么难题，却是高一考试的AB卷里的B卷。 一般高一考试都是在学校里自己出题，出AB卷，考A卷，剩下B卷。 所以B卷绝对是安全的，没人知道那是什么题，因而也能检测出来洛卿言的真实水平。 高一的题其实是基础，但是对洛卿言来说没什么难度，他拿了题就开始刷刷刷往下做——高一的题不算多也不算难，他并没做一天，中午饭的时候是校长郝陈仲亲自送过来的，盒饭，两块钱呢，里面一个老大的鸡腿。 之所以有这个老大的鸡腿还是因为洛卿言之前交的语文卷子，除了作文扣了分，别的几乎算是没错的地方了，硬生生要扣分的话，那就是主观题上能扣上一二分，这也是那个时候的规矩。 而吃完了鸡腿饭，郝陈仲拿起做好的数学卷子一瞧，呦呵，全对啊！ 瞬间这郝陈仲就成了“好沉重”了——这么好的苗子，能提拔上来那就真的得赶紧提拔，免得以后时间长了成了方仲永，弄得耽误了双方，学校没脸了，孩子也没成绩。 数学语文两科成绩都挺好，英语略差，但是基础没什么问题，而轮到小科课的时候，除了生物也都是九十分以上——这时候还一百分满分呢，高二才涨到一百二满分。 看了这成绩，郝陈仲心里这个美啊，连忙就收拾收拾，拽上副校长去跟附中校长商量着跳级的事儿了，而从高二下学期开始就不晚，正好直接连着高三总复习，还能系统的把之前的课程好好补一补。 主意定下了，就需要给洛卿言安排初中毕业考试，而这时候跳级升学也要在教育局报备的，于是明明是期末，可洛卿言偏偏忽然就忙了起来。 不过他忙得很有滋味儿，也不像是之前那么平淡无趣，期末考试成绩刚出来，他就接到了教育局特批的一中录取通知书，回头就直接上了高二七班。 只不过他假期还有个休息的时候，人家正经儿高二的学生，假期也要上课，根本就没有休假，只是过年时候休息十五天。 但是，不管怎么说，洛卿言一脸跳到高二的事情，还是在山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好多年了，跳级一直都是小学跳个一两年纪就到头了，哪儿有初一直接跳到高二直接跳了五年的？ 要不是故意的，那就肯定是特意的。 而洛卿言上高二的事情因为在山城轰动一时，这事儿自然也就传到了洛斌的耳朵里。 山城电视台、电台、报纸，对着洛卿言就滚动报道，一会儿夸他家庭破碎但是自强不息，一会儿夸他聪明伶俐天纵英才，一会儿夸他天资聪颖勤学苦读，一会儿夸他乐于助人品德高尚……反正就是能夸的都夸了，夸的他天上有地上无的，夸得他生来比人就多了个脑袋似的，能怎么夸就怎么夸，顺便还踩了那个抛弃妻子的洛斌两脚。 这还不算损的。 也不知道是谁，损到把赵大宝的爹赵向红不能人道的事儿给捅了出来。 也不是完全不能人道，只是他米青子存活率极低极低，基本上忽略不计，再加上本身就有点儿疲软的毛病，那绝对是茧蛹大小不过60秒。 而这话一出来，那赵向红也受不了旁人的眼神儿了，一怒之下真跟孙怡妮离了婚，也不要赵大宝这便宜儿子了，带了全部家当离开了山城。 他这一走，又不要赵大宝，那赵大宝是孙怡妮跟洛斌生的野种这事儿就算是传开了。 之前人们只觉得洛斌跟孙怡妮俩搞破鞋，回头吃亏的是赵向红，而倒霉的是贺宏娟，只是不理解这两个人怎么各自有孩子就搞上了呢，太不像话——可谁知，事情来了个大转弯，原来新婚没多久呢，洛斌这人就花花得受不了了，跑去偷吃，还是偷吃他介绍对象的那女人，还生了儿子！ 真是大笑话。 不管什么年代，名人的八卦人们都喜欢。 洛卿言是山城名人，他的八卦大家也喜欢， 但是他现在算得上是励志八卦的首屈一指的人物，比那动辄就感天动地的《知己》啊或者是一瞧就不那么真实的《故事汇》啊，都带劲儿的。 这山城本来就小，一共三个区，一个区屁大点儿地方，用腿走也走完了，所以洛卿言的爸爸洛斌多么的不着调，后妈孙怡妮多么的不要脸，这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而贺宏娟那就是妥妥儿的女人中的榜样。 这时候，女人的价值通过两个变量体现出来——丈夫，孩子。 贺宏娟的丈夫不着调，她在这个变量里失败了。 但是她儿子十二岁就上了高二，她在这边变量里是人生赢家。 再算起来，贺宏娟养的儿子是个小财神爷，抓奖券就没有不中的，帮人的时候还能带着别人中奖就算了，还特别喜欢照顾孤儿跟孤寡老人甚至带动身边人一起做好事，而且——学习，最重要的是，他的学习成绩，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这边洛卿言跟贺宏娟过得是风生水起，再加上一月中旬他们就要上京，而消息一出来，旁人也只是觉得人家母子二人是去探探京城里的好大学的风声，看看谁家门面好就选谁家，一时间更是风头无两，谁也比不上的意思了。 可是因为道德有亏的洛斌跟孙怡妮那边就有些不是个味儿了。 先是俩人要登记结婚，去了民政局，可民政局就非要死卡着条件，一会儿照片不对，一会儿人对不上号，一会儿离婚手续不全，噼里啪啦，给打回去十几次。 就算是去排队，本来他们俩排在第十个，合计着前面就只有九对新人就能登记了，可谁知道前面的人就对他们俩身后的人招呼开了：“哎呀我说是你们呀，你们让我们帮占了地方了，还不过来等啥呢？” 那被招呼的一对儿也嘴里叫着：“哎呀我说姐，我真是眼睛不好使，还没看见你们呢以为先来了帮你们占位置呢！” 于是后面排着的就大摇大摆的跑到了他们俩前头去。 一次这样，两次这样，三次四次还这样。 洛斌气得都要吐血了。 孙怡妮就会哭，做了一张委屈巴拉的脸出来，见人就哭。 这俩这样吃亏也还算好的了，比不上洛卿宝在学校里受的委屈——他本来高高胖胖的，还挺有人缘的，可是这事儿一出来，他就吃了亏了。 老师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说，同学也说他是小野种，是他妈偷人生的，他爸是个人渣，他妈是个破烂货……那话说得是越来越臭，臭得洛卿宝天天哭嚎打滚。 不仅洛卿宝撒泼打滚，就是洛老太太罗秀萍，也是实在在这街坊邻里之中丢尽了脸，再也不敢出门找丢人了。 一时间，洛斌这边一家几口人都陷入了生存危机之中。 要说早年好就好在一点上，这时候没有网络电话也少见，人跟人又不能不交流，而如果丢了大脸了，要是不搬家的话，那么这一家子在一个地儿真的是越来越难过下去，就连市场卖菜的都要坑你一点儿去，走街串巷卖豆腐的小贩就喊那么两声，你要吃块豆腐都要街坊通知，这在街坊邻里之间什么都丢没了的一家，吃饭吃得不顺当，要吃块豆腐都不容易，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豆腐都吃不上了，那就更别说吃肉了。 而洛家这边落魄了，可贺家那边却是蒸蒸日上。 贺大刀因着外孙子给自己长脸，又很厚道的没给洛卿言改姓，倒是说要是洛卿言以后有了孩子就姓贺，算是贺家有后了的意思——老头儿这话说得很实在，也让来采访的记者特别感动，还给老头儿狠狠地吹捧了一番，回头又写得天花乱坠。 这边报道一出来，那边人家贺家祖孙三代就上了京城了。 洛卿言没让人说他要去演电影的事儿。贺宏娟这人也不是抠气的，一来为了奖励儿子，二来也确实是家里有了钱了，再加上老爷子也在，她一盘算，就买了三张软卧的票，弄得跟老干部出巡似的。 这年月的火车票不好买，但那是坐票，卧铺，尤其是软卧，基本上也没什么人坐。再加上贺宏娟也认识几个人，在火车站找人提前买了票，所以祖孙三个人还真没被挤着就找到了自己的车厢。 进了车厢安顿好了行李，洛卿言拿出了手巾，又拿了个上车之前买的小塑料桶接了一桶的热乎水回来，给他外公擦了手脸，自己又擦了，这才换了桶更热乎的给他外公泡脚。 而他妈是女人，女人洗漱总要麻烦些。 但是他这跑来跑去的，有列车员看了，也啧啧称奇，一个劲儿的夸。 山城是始发站，开出两站地去，车停了，他们这车厢里又进来一人。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软卧车厢一个车厢四张小床，贺宏娟买了两个下铺一个上铺，而这到了沈阳站的时候，又上来了一个人，正是买的另一个上铺票。 这人年纪不算大，瞧着是去京城上学的，还拎着两个大包背了个书包，书包里大概是书本之类，但是拎着的大包，一瞧就是行李。 年轻人上了车，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也不跟谁搭话，脱了鞋就上了上铺躺下。 从山城到京城的火车是夜班车，一晚上就到，所以大晚上谁也没事儿不会折腾，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四点多，一个哇哇大哭的声音开始响彻车厢的时候，众人才在抱怨声中转醒。 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在大哭。 男孩的妈妈抱着他从车厢的这头走到那头，哄着劝着，可是男孩儿不领情，还是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没有哪个当妈的会认为自己孩子影响到了别人是不对的，她们基本都会认为自己家孩子年纪小，做点儿什么事儿都该被原谅，而孩子大哭也是天性，旁人抱怨也顶多是说句对不起，而怎么管教孩子，却是她自己的事情，与别人无关的。 于是，这孩子就开始撕心裂肺的哭啊哭，哭到了六点半，大家都醒了，这孩子也老实了，开始要吃的。 因为年纪小，谁也管不了，小男孩从他妈手里一撒开就挨个车厢里进，看见人家车厢里有好吃的，他伸手就拿，也不问也不说，拿了就吃。 因着那孩子跟他妈就是隔壁车厢的，而车厢里也真不隔音，所以那边有什么事儿这边听得特别清晰，洛卿言就听着隔壁那孩子妈特别得意地说：“我家儿子就是招人稀罕，谁见了都给他吃的！” 洛卿言翻了个身。 他睡得很晚。本来要去京城就挺兴奋的，他也就一直没睡着，熬到十二点多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结果四点不到就被哭声闹醒了，这六点多了，就听孩子妈在闹……这一家母子俩还能不能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火车是十二点到京城。 洛卿言一瞧表，七点多了，他翻身下了上铺，又去给外公弄洗脸水。 他妈妈是女人，洗脸收拾之后还要梳妆打扮的，麻烦一些，他跟外公就打水擦擦脸刷刷牙就算了，而他刚接了水，就看见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站在他车厢门口对他笑。 洛卿言没当回事儿，放下水就准备开门进车厢呢，就见女人放下孩子，那孩子也挺机灵，直接就扒开了裤门。 洛卿言吓了一跳，手疾眼快拎走了水桶，男孩儿直接放水到了他妈的脚面子上，哗啦一下，这也是深秋入冬的时候，在北方，天寒地冻，就算是车厢里有暖气，他妈这棉鞋上全是童子尿。 “哎呀！”那当妈的尖叫一声，指着洛卿言就开骂了，“你个小瘪犊子你干嘛呢？！” 嘎嘣。 洛卿言几乎听得到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崩断的声音。 这女人可不就是他们车厢隔壁的那个惯孩子的女人嘛！可是，她刚才那意思，是什么意思？ 这也不怪洛卿言想不到，作为一个正常人，就算是再跟极品打交道多了，也没法考虑到极品们的想法，更何况，这女人早就不是极品那么简单了，她已经在极品中的战斗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女人见面前的小孩不吱声，那胆子就更大了，尖着嗓子叫嚷道：“你们都来评评理！这死逼孩子，拿着个桶过来，我让我儿子在桶里撒尿怎么了？！还童子尿呢！他见我儿子小，刚脱了裤子他就把桶拿走了，这什么意思？嫌弃我们孤儿寡母的是不是？！要不是车里晃悠，我还不用他这桶了呢！那洗脸的地方占着的人那么多，怎么着，帮个忙就不行啦？！让我儿子尿在地上了，他还不收拾！哎呀，真是反了天了，不要我们孤儿寡母活了呀！” 一边骂，一边哭，这女人简直唱念做打俱佳：“你个死逼孩子有娘生没爹教的，不知道要尊老爱幼吗，啊？！你们家大人都死绝了啊？养了你这么个瘪犊子玩意儿！” 大概是觉得小孩家长没什么能耐，这女人撒泼得更来劲儿了，这年头的“文明”俩字绝对不是存在于普遍现象中的，很多人道德感极强的是张嘴就骂人，很多人没什么道德感的也还是张嘴就骂人——这不是个教育普及的年代，能上完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也不算多，大多数人刚刚熬过“上学无用论”的时代，所以他们对这样的辱骂并不是很在意，倒是有人对另一件是很在意。 洛卿言车厢的门呼啦一下被拉开，那个从上车起一直不吱声的年轻人探出头来对着女人破口大骂：“你个老娘们再长嘴废话小心我报警抓你！” 这个时候，也是法盲满地的时候，一听报警，女人吓了一跳，也不敢再强硬了，但还是瞪着洛卿言，像是洛卿言抱了他们家孩子下井一样。 年轻人满意了，又说：“随地大小便，小孩儿没事儿，大人要被抓起来拘留的。” “才没！不是说了吗，这小崽子不懂事，我家孩子是要借他的桶来着！” “你说要用人家就要借啊，你谁家亲戚啊？你长得美啊？你家儿子是太子啊？你是皇帝粑粑好屎啊？”年轻人一连串的经典词汇就这样蹦出了口，“你以为你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啊你要啥人家就得给你啥不然就都是别人的错就你最无辜最纯洁最值得被怜惜你以为你真的是一朵娇花啊？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长得老么咔嚓眼的褶子快能夹死苍蝇了还装美人儿呢你以为你是斩妖台上杀妲己你刘美人啊你？真神经病！还孤儿寡母，你孤儿寡母跟人家小孩儿什么事儿，要你孤儿寡母是人家那小孩儿抛弃的，我告诉你，马上我就报警说你猥-亵儿童！” 这边年轻人一顿骂，那边洛卿言的妈妈贺宏娟也从厕所里出来了，听见旁边人议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马上跑过去把儿子抱在怀里仔细打量了看看是不是受了欺负。 瞧了一圈，发觉儿子没被打，贺宏娟才算是放下心来，转头对着给儿子抱不平的年轻男人道谢了之后，回头就质问那刚刚叫骂得特别有力气的女人：“你凭什么骂我儿子？！你家儿子是儿子，我家儿子不是啊？我家儿子可是我的心头肉！” “哼，可不心头肉，没教养。”女人还叽歪着。 “教养？给你家孩子欺负就是教养了？让你骂不还口就是教养了？说是大家都出来看热闹，也就让大家评评理——我爸爸挺大岁数了，我儿子心疼他姥爷，买了个小桶给他姥爷打水洗漱，怎么着就得让你家儿子在里面撒尿就是有教养？我儿子孝顺自己姥爷就是没教养？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妈，她以为普天之下皆她妈，谁都需要惯着她，否则就是不善良，唯独她撒泼打架不算啥。”洛卿言也没白重活一世，说到要跟人斗嘴，他虽然不是多厉害，但也不会输得多惨，再加上抑扬顿挫的，这话弄得跟打油诗似的，乍听起来还挺好玩。 上辈子他是怕这怕那，又干什么都怕丢人，弄得自己前后受制，从来没有过得快乐过，而重生之后，他无论是去做好事还是在学校里又是跳级又是出书的，这都是他活得肆意妄为的结果——凭什么，凭什么别人能装，别人能得潇洒，别人能没有半瓶子还要活得像是一整瓶的水准而他不行？ 所以，洛卿言这顺口溜一出来，哗啦一下，旁边围观群众哄堂大笑，还有人过来专门跟他妈说：“哎呀我说妹子，你这儿子养的好啊，有意思，有意思！可比那不文明的强多了！” 这外面闹着，好容易等着没孩子哭又眯着了的贺大刀睁开眼又醒了。 老爷子一抬眼，看这车厢里就他一个人了，心里直琢磨呢，就听外面一阵吵闹，他也忙走了出去。 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也一直没退役，出门也是穿着军装，身上还带着军衔呢，一出来，还真把一群人镇住了。 贺大刀问：“怎么回事？” “爸，没事儿，我们进去……”贺宏娟转头狠狠瞪了那个无理取闹的女人一眼，连忙扶贺大刀去了。 洛卿言也拿了桶又去换了一桶水。 这时候，那帮他说话的年轻人也跟着他一起走，见人都渐渐散了，年轻人问：“小孩儿，商量个事儿呗，我能不能把你刚才这事儿写到我的相声里去？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顺口溜，特经典的——我觉得比我那个有意思，我那个没你这个……文明。” 洛卿言转头，认真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却发现，他还真挺眼熟的。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因为年轻人帮了洛卿言，贺宏娟也对他挺热情的，还在车上买了盒饭给他——二十年前车上盒饭也不便宜，但同样是不便宜，二十年前用料却要足一些，虽然肉菜少素菜多，也不用担心地沟油——因着这菜里的油花儿也不见多少，大都是猪油，却吃得更香。 一盒最普通的盒饭要五块钱。 贺宏娟现在手头上有钱，也不在乎这五块钱，何况她这一路上有老有小不能饿着，因此一下子掏出二十块钱来买了四盒盒饭的样子也实在是让旁边人看着羡慕，那叫嚷得哭天抢地的女人也怂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她就抱着儿子远远看着洛卿言出来要了四个盒饭。 这时候就听那哭闹的孩子大声说：“我要吃饭！妈！我要吃饭！” 刚刚大清早这孩子几乎就挨个车厢进去打过了秋风，现在又闹着要吃人家的盒饭，当然会让一整节车厢的人都瞧不起了，那女人也就把孩子抱进了小车厢里，不再出来了。 于是，剩下几个小时，总算是安静了。 洛卿言也知道了那个帮他的年轻人原来是二十年后赫赫有名的相声演员——包高源。 包高源原来不叫包高源，因为他在洛卿言后来的酒吧里窜过场子，洛卿言才知道眼前这个叫包大强的就是后来的包高源，说是刚出道的时候怎么也不火，后来改了名字，一下子就火了，成了名角儿，那相声可以说是说到了大江南北，谁都爱听，还有人捧他，一时间弄得跟相声界一霸似的。 洛卿言从来没想到过，自己这上京路上还能遇到这么个未来名人，连忙摆出了一副乖巧讨好的样子跟现在叫做包大强的人打好关系，又说了一堆俏皮话儿，让包大强对他真的是感激不尽，回头还专门留了联系方式——包大强这是南下来闯荡江湖北漂来了，他也没什么联系方式，但是去之前也跟朋友商量好了住哪里，就先留了个通信地址——这年头，留个电话都不容易。 倒是洛卿言，留的是山城的电话。 “唉，这世界总是不大，以后我也就在三家屯儿那儿附近行动，你到时候去哪家剧场问问有没有我的名字就行！”包大强这时候还是个小人物，对给他买盒饭的一家人特别友好，又在下车的时候主动帮忙拿行李，倒是在出站口的地方，他又瞧见那个带着“熊孩子”的女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还故意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像是自己特能耐似的。 洛卿言他们祖孙三个，出站人特多的时候也因着有着包大强在前面打头阵，反倒连挤都没挤着。 这年头的人依旧是多，而二十年后可以说是“一如既往”的多。 出了站台，贺宏娟发现有人举着牌子接站，上面写的名字却是“贺振程”——也就是贺大刀的大名。 贺大刀这名字当然是个诨名，谁能拿这个做大名呢？当年很多都是只有诨名，等到上户口的时候才改了大名，贺大刀的大名贺振程还是他老上级给改的呢——他的老上级，也就正是华奇安的爷爷华平泽。 而华奇安派人来接洛卿言，自然也是用的华平泽的人——只说是华平泽想老战友了，就叫人去车站接了贺大刀跟他闺女、孙子一起。 接站的人也知道贺大刀，只是没见过人。这时候一见，发现贺大刀是个派头十足的老头儿，个子挺高，人也精神，就算是个老头也是个帅老头，再加上贺大刀的闺女也漂亮，孙子也可爱，那接站的也挺爱讲话的，就跟着打开了话匣子。 基本上就是聊一聊华家的事儿。 这华家这几年，事情的确不断。 原本华平泽家里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一直也挺不错的，可倒霉就倒霉在闺女所托非人，也是嫁了个孬种，只想着借着岳丈家拉拔自己，可这人偏偏除了骗女人本事之外，别的本事是半点也无，于是他也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两个大舅哥身上了。 男人嘛，学坏绝对是分分钟的事儿。 华平泽的闺女华晓燕也总是听她男人的话过家里来闹，一来二去的，这事儿就越来越不好办，从她名字为什么不跟哥哥们一样是叫“华志什么”到她为什么工作没被安排在大院里，从她是个闺女没有妈妈疼，到她婆婆干嘛不能回家照顾她爸爸，这一切她都挑得毫无道理，让人心塞——那过来接人的司机也讲得特别明白，八卦得贼清楚。 这边闺女闹，那边女婿也带坏了两个大舅子，华平泽心一横，转而把大孙子送到了国外读书，而小孙子领到了身边。 当然，这个学坏的定义在九十年代初期还不算什么，至少洛卿言觉得，喝酒抽烟泡泡妞在二十年后这样的家庭里还真是屡见不鲜了，可是在这时候，这样做的人简直就是罪大恶极，也难怪华奇安动辄是一张“我被最亲的亲人背叛了”的脸了。 而听了这司机所说的，贺大刀跟贺宏娟也是一副同病相怜的模样——要是贺宏娟没有幡然醒悟一直跟着洛斌那混蛋牵扯不清，怕不也是要闹出事儿呢。 何况，贺家不如华家，华家遇到这事儿了还能暴躁一下，把孙子送出去，把儿子关起来一撸到底——但是贺家没这个本事，所以，贺宏娟自己看开了，倒是一个天大的好事儿了。 那司机又叹息：“只是啊，咱那小姐也真是个小姐命，因为领导不让她男人再到家里来，她就天天过来闹，事儿也不是这么个事儿啊，唉，真是麻烦着哪！” 司机这样吐槽也不算是他多嘴，他怎么说也是给华平泽做警卫的，这做警卫的有的时候真的跟一家人没多大区别，甚至有人会对自己警卫员比对自己亲儿子都亲，而警卫员也一样，就算是贺大刀，当年也是给华平泽做警卫的，从死人堆里背出华平泽的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有没有力气能不能背的动？ 所以，这名叫张骁的司机这么说也不算是多不对，只是他这话里话外，意思华家因为那个女婿的关系，俩儿子被拐搭得挺不像样子了？ 贺大刀再想到华奇安，那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可是……如果他父亲真的被拐成坏人了，那他妈妈呢？ 肚子里的心一直悬着。 贺大刀真的是替老上级担心着呢。 车开了一路，因为是黑牌照，那时候还有特权，所以也没受什么阻碍，开了半小时就到了华家。 进了门，华平泽带着俩孙子等在客厅里了，一见贺大刀他们进来，连忙就迎了上去，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老泪纵横的，闹得像是情侣久别重逢一样。 这边两个老的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那边华奇安也带着洛卿言上楼，问他关于剧本的事情——华奇安也不知道洛卿言这边的事情，只觉得这一学期过去，洛卿言像是呼啦一下长大了一样，风吹的似的，身上也稳重了不少，感觉比他堂弟华奇全都成熟了。 而华奇全因为不喜欢洛卿言跟华奇安关系那么好，他也就没跟上去，留在下面客厅里跟着他爷爷讨喜气，说来说去，也就说到了学业上。 贺大刀因着自己孙子是个好样的，学习好，又是道德模范，再加上女儿遇人不淑，他也心疼，也想着是不是给女儿再找一个，就跟着华平泽说得多了一些。 “本来也打算让小言改了姓的，只是你也知道，我们那小地方，改了姓事儿就大了，闹得满城风雨的也不是个事儿，就打算让孩子将来结婚有孩子了跟我姓。”贺大刀说，“只可惜啊，我这闺女啊，当年不听劝，唉！” “唉，这话说的，可不是嘛！”华平泽跟他算是同病相怜了，一听了这个，更是怒不可遏，“我说小刀啊，要是我这侄女不想回去，不如就留在京城，我给安排个工作，可比山城强多了，你也是，回去干嘛啊！咱这老伙计几个没事儿听听戏遛遛弯儿，喝个茶水吃个火锅可不比自己一个人强啊？而且你不是说你孙子有出息？到时候也一起考到京城来，多和乐啊！” 大约是华平泽这几年被闺女伤透了心，再加上年纪也大了，只想着跟以前的战友们在一起乐呵，再也不想跟自己闺女、女婿操那份心了，而孙子……也大了，总不会比他们爹更不定性。 因而，他也才找了这个借口。 “这事儿啊，还得看孩子，再说了，小言明年就高考了。”贺大刀也觉得，离开山城，再不让孙子、女儿见洛斌，倒也是个好事儿。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贺大刀的这话一出口，旁边还坐在华平泽身边喝可乐的华奇全噗地一声，把可乐都喷了出去，弄得一地都是。 今年这华奇全也才要高考，而洛卿言才不过十二岁过了年也才十三，怎么就要高考了？华奇全只觉得嗓子里憋着一口老血，差点儿就直接喷了出来。 要知道，这年头能参加高考的人都叫高材生，大学考上了那就叫大学生是国家干部，而没考上的叫做大学漏子，也是挺有地位的存在了，很多人都觉得这大学漏子也都是文化人，是秀才，那说出话来都特别的中听的。 所以，贺大刀这么一提洛卿言上学的事儿，华平泽也吓了一跳。 “哟呵，你那孙子才多大啊，这就要高考？” “我哪儿知道他怎么回事儿啊，就家里出了事儿之后，他忽然一夜之间就变化贼大，连学习成绩也是，结果就……也不知怎么的去一趟高中部，回来就说要跳级了，还是直接跳到高二下半年去，过完一个整年，他就得高考了。” 听了这个话，旁边华奇全还算安心，也就是说他还是比那洛卿言高一个年级，早上一年大学了——只是，就算是高一年，他这心里也还是愤愤不平。 这事儿搁到谁身上都这样。 谁也不稀罕那“别人家的孩子”，而且还是优秀这么多的别人家的孩子。 华奇全放下可乐，蹬蹬蹬就上了楼去。 他也没敲门，推开了华奇安的房门就直接走了进去。 华奇安跟洛卿言在房间里正研究剧本呢。 虽然重生之后他机遇不断，运气也变得越来越好，但是这不代表他真的想步入娱乐圈。可是……洛卿言也知道，在这个还没有发达信息的时代，在娱乐圈里露露脸也顺便给洛斌他们那“一家三口”添堵，可还是挺不错的。 所以，他也就在华奇安的邀请下，对这个电影的角色做了些揣摩，顺便，也跟华奇安对了对戏，找找感觉。 而就在这时候，华奇全推开门进来了。 进来的时候华奇全看到自己那一直是他榜样的哥哥跟那个讨人厌的洛卿言拿着剧本对台词，慷慨激昂的让人心潮澎湃什么的，他原本憋在肚子里的一口老血就显得更加翻滚涌动了。 “小全儿，你怎么不敲门？”华奇安皱了皱眉，被打扰了的感觉可不是那么好。 “哥，这是我家，我找你敲什么门啊，以前不也没敲门！”华奇全大声吼了一嗓子，跑过去推开洛卿言，“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围着这小子转了是吧？” 也不怪华奇全这样。 他这年纪正好是叛逆期最严重的时候，加上家里的爹不争气，他妈又跟他爸爸分居闹得很不愉快，他跟自己爷爷、堂哥一起，每天也没亲爹亲妈在身边，也就恨不得霸住自己爷爷、堂哥了，可现在来了个外面的孩子，哪儿哪儿都比他强，他能不生气？ 因为生气，华奇全现在整个人都迸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场来，看起来像是个小疯子似的，对着洛卿言就狠推了一把，直接把十二岁的洛卿言推到了华奇安的身上。 洛卿言歪在华奇安身上，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向华奇安，发现他竟然没生气，这还跟他印象中的那种“有钱人”有些不同了。 在洛卿言的印象里，有钱有地位的人，大都是不会给其他人，尤其是他这种小人物好脸色的，所以一看华奇安还是面色如常，他还觉得挺诧异。 也不怪洛卿言心里差异。 他这也还没把自己当做一个高材生呢，现在他心理上并没有摆脱上辈子的阴影，虽然努力了，做了那么多，可归根结底，他自己仍旧跳不出自己给自己圈定的那个圆圈。 人总说画地为牢，他也就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翅膀是用来飞的。 不过华奇全的脾气也是不好，但华奇安到底对自己弟弟的要求还是很严的，可这时候早就有了所谓的“减负”跟“素质教育”，华奇安也是国外回来的，还是觉得自己弟弟应当多多学一点儿洛卿言的本事。 洛卿言也跟华奇安谈到了他要高考的事情，而家里的华奇全这个堂弟也要高考，与其让华奇全这么闹腾，不如让他在洛卿言面前好好服个软。 于是，华奇安转头就让华奇全拿了他们学校的考卷出来，去外面复印了两张，让俩人开始做题。 这题一作起来。华奇全也终于是知道什么叫差距了。 本身京城的学生就不单单是以学习为主，其他课余活动总不会少，这些题倒是不错，但是占了本地的优势，本市的高校成绩比外省市要低一些，可是洛卿言在的山城，那一个省的成绩都飙高，在他们省里考到清大京大的学生，那成绩放别的省市里也都是过高的了，所以，他当年能考上京大也就证明了他的学习成绩有多好，更不用说这些曾经都做过千八百遍的京城题了。 有些题，甚至连数字都是特殊的，他连计算都不用算，直接就背的下答案来。 这一张两个小时的考题，华奇全还没做到一半呢，洛卿言一小时就做完了，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写的还行，转手就递给了华奇安。 拿了标准答案一对，一样的。 “这不可能！”华奇全大叫了一声，又翻了一张卷纸出来给洛卿言做。 好么！ 本来好好儿的第一次拜访，结果成了华奇全的被学霸全方位碾压展示会。 “你……是假的吧！”叛逆得有十分的华奇全现在的叛逆因子就剩下两分半了，“你肯定是机器人！” “我哪儿像是机器人了？”洛卿言噗嗤一笑，对他摇了摇头。 “我知道机器人都什么样！你知道机器人三大定律吧？”华奇全忽然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话题，“所以作为机器人你不该对我说谎！说吧，你是哪种型号的机器人？完全拟人的？就是连皮都是人皮的那种，用机械芯的那种？” 这一连串的问题，完全是洛卿言在他那本科幻小说里的设定——那个完全用人类的外壳制作出来的机器人，拥有者人类记忆的机器人，一个明知道自己是机器人但是行事风格都跟人类很像的机器人。 华奇安笑了笑。 “哥！”华奇全恨得跺了跺脚，“我是说真的！机器人，多帅啊！” 当然帅。 华奇安呵呵一笑：“那你以为你爱看的机器人美女是谁写的？” “不会是你写的吧，哥？你写的也不能找那个出版社啊，怎么着不得是华夏出版社？” 华奇安说：“是啊，要是我写的就得是华夏出版社了，不过不是我写的啊，是你说的这个‘机器人’写的——小言写的。” 说也奇怪，洛卿言在华奇安走了之后一直跟他有交流。俩人没事儿就打打电话聊聊天，自然也就聊到了这个科幻小说上了。 华奇安看了那书，大夸特夸，洛卿言也挺不好意思的，承认了是自己写的，又关于科幻这事儿，把国内外的风格都研究了个遍。 洛卿言也在一旁笑。 “什——么？！”华奇全算是彻底吓傻了。 “别别别，让我好好理解一下！我得消化消化！”他深吸一口气，再缓慢吐出——“我最喜欢的科幻小说家是抢走我哥的小屁孩儿，抢走我哥的小屁孩儿还是个非人类级别的学习机器……所以，你肯定是外星人！” 以为找到了真相的华奇全这回算是心安理得了，也不跟洛卿言叽歪了，还挺高兴能问问洛卿言他喜欢的那本书有没有续集。 在华家的第二天，洛卿言就跟着华奇安去了片场。 片场不在京城，取景的地方在旁边一个叫做喙州的地方——这里在十年后就会发展成影视城，但现在只是一个用来拍戏的小型摄影棚。 周围围着绿色的大幕，这是用来拍爆破场面的——华奇全从国外学了新技术，总想着要实现一把，而很多时候在外景做爆破都容易伤到人。所以他这本搭建了摄影棚，等选取外景的时候，则是在一个小村子里。 村子很穷，房屋绝对符合解放前的情形。 看过了拍摄地，又研究了剧本，再见了其他剧组里的成员，第三天，开机仪式就在雍和宫里举行了。 剧组开机，第一件事就是上香，拜一拜神佛，求一求好运气，也求一求别出怪事。 上辈子洛卿言对求神拜佛从来不信，可这辈子，他对这个，比谁都虔诚。 因为是小剧组，也没什么大腕儿，所以他们开机并没有被多少人追踪报道，唯独是从好莱坞请来了一个演美国记者的男人，可这时候的消息闭塞，也没谁在意这个人是谁。唯独洛卿言，看见这人的时候差点儿吓摔了——这可不是十年后一直在好莱坞红得发紫的罗曼-唐纳德吗？ 话说，在这个年代，关于美国明星，大家还只认识一个MJ就算是潮流之上的高端人才了。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这边剧组开机那叫一个热闹，虽然说这个年代还没有之后的那么多讲究，也没有发展成那么强大的产业链，可是华奇安特地找了香江的导演来做顾问，所以一切也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洛卿言在剧组里没什么事儿，他就一小孩儿，还不是正经的男女主角，只是演男主角小时候的，自然也就比较清闲。 不过，就因为他清闲，那给顾问做助理的小编导就看不惯了。 小编导也是才接触这一行当，可以说是编导系还没毕业呢就被拎着过来实习了，只想着自己有一天能跟导演一样，又吼又骂，那才威风，可是现在，他连一个在一旁喝水的小孩儿都比不上——也不怪小编导脾气大，他也不知道这小孩到底是谁，只觉得这孩子真没有眼色，不知道过来帮忙，因而也就过去，吼了两句。 洛卿言眨了眨眼，像是听进去了小编导的怒吼，忙站起来去给导演倒水，而当华奇安接过洛卿言倒的水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小言？怎么是你呢？那小王哪儿去了？” 洛卿言指了指一旁跟场记怒吼的小编导。 华奇安摇了摇头，抓着他到摄像机前头来给他看视窗：“怎么样？” “我又不懂这个。”洛卿言笑了笑，他现在大概除了学习好，别的也没什么比人强的本事，而幸运这种东西，真不算是本事，顶多……算得上是他此时的一种心理依靠了。 华奇安拍了拍他的头，安排他坐在自己的导演椅上。 这个举动就是告诉剧组的人，别当洛卿言好欺负——但是洛卿言根本就没看出来这个，他只当自己找了个好地方坐着，还挺开心的。导演椅上其实也没什么好东西，但是整个剧组除了主演，就他能坐着，这也蛮让人得意的了。 那边正在拍屠杀场面。这边拍屠杀，那边场记早就准备好了红包，只是里面还没塞钱——他须得问问导演怎么给才能把钱塞进去。 华奇安想了想，这拍电影的资金也不过十来万，真是每个演了尸体的他都给上几块钱也实在是给不起，最后一合计，就直接给五毛硬币。 五毛硬币多好啊，金光闪闪的。 洛卿言见了，就过去帮场记装硬币。 场记是个三十来岁，出来混饭吃的汉子，大约是在老家丢了工作，现在跑帝都来，就为了混口饭吃，于是干活也卖力气多了。他见洛卿言小小年纪就跑剧组里来，也觉得惊奇，就跟他聊了起来。 “所以你也算是剧组里的小演员了？”场记问他。 “我就是帮个忙？”洛卿言的语气并不确定。他现在要钱有钱，要名气也能赚到，又何必要在娱乐圈里混出头呢？他又不是没见过二十年后娱乐圈里的腥风血雨，简直就是扯蛋之后就撕逼，撕逼之后再扯蛋，无穷无尽。 洛卿言是个怕争执的人。他上辈子争执怕了，每次遇到谁跟他锵锵几句，他也就怂了，不敢跟人辩驳，而这就使得别人对他变本加厉的剥削——最明显的标志就是洛斌跟洛卿宝这两个人了。当年洛斌跟他说让他离开一中去跟洛卿宝一起读普通高中的时候，他也争辩过，说自己成绩好，肯定能上重点大学的，不愿意去普通高中，可洛斌却揪着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他不顾手足之情，是个白眼狼，又说他这样让他这后爹难做，而他这个亲儿子就自私自利，不懂父亲的心之类，说得洛卿言百口莫辩，只能跟着洛卿宝去了普通高中。 这事儿现在想起来，洛卿言还觉得胸口堵得慌。 他把硬币一个一个地装进红包里，一边装，一边慢慢体会自己曾经的那些愤懑与不满。 自从重生以来，洛卿言就一直跟着他的感觉走，而自带的幸运值加上一万点的系统给他带来的好处他不敢忘，但也知道，如果真的一直依赖这个系统，一旦系统罢工了他也就彻底玩儿完了。 所以，他不该让生活牵着鼻子走。 “你跟导演认识？”场记又问。 “嗯，认识。” “怪不得了，他让你坐他位置上，你不知道，导演椅可不是谁都能坐的。”场记因着在片场混的时间多了，也容易跟人八卦片场的事儿，“上次我在的一个剧组，还挺有名的大腕儿呢，就因为坐了导演的椅子，给导演骂的呀，狗血淋头的哦！” 洛卿言听着他讲。 “后来那大腕儿还给导演道歉了来着……叫什么来着……唉，这脑子也不好使了呢？”他拍了下脑门，弄掉了一个红包，洛卿言弯下腰捡了起来递给他，笑道：“大概是安大哥脾气好吧，他人挺好的。” 场记见他说得轻快，也跟着放松了精神，笑了起来。 一边聊着，一边就装好了那些红包。而那边，一排排的尸体也装得挺像的。 华奇安拍戏似乎有些偏执，他甚至连尸体怎么倒，倒在那里都要亲自指导，摄像机也是开了三台，从不同角度来拍尸体，其中一台还带着摇臂。 要说十几万的片子就有这个设备也多亏了华奇安爷爷有面子，再加上，华奇安在米国留学期间也没闲着，买设备自然也在他的日程之中，只是要这么多设备倒是不可能，他也只是出了两台摄像机而已。 但是两台摄像机，这在九十年代初简直就是土豪。 就算洛卿言这种万元户也对此表示出了一点点的惊诧莫名。这年代，出国留学就是顶天儿的荣耀了，再加上有钱，人们也就难免要往不好的地方想去，就算华奇安这种早早就在米国注册了公司的总裁也难免要早到质疑。 尽管，他这公司里也就仨人。 三个人的公司其实业务也没什么，打算进军娱乐圈起，华奇安就开始在专业课上下功夫了，而另两个人，他们正在米国运作市场。 拍戏的空档，华奇安的大哥大响了起来，是米国那边的电话。 他拿起来接听。 里面大约传来一些不是那么好的消息，这让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了许多，他说：“不！不能这样，丹尼尔，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你去洛杉矶不会只是为了给那几个女明星递香槟的好吗？而且，你能不能告诉我，迈克尔现在在哪儿？他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如果他再不给我说一说事情的进展情况卖不掉这部片子，我觉得我就可以让他来演‘波士顿开膛手’第一部了，受害人。” 他说的是英语，语速很快，但是洛卿言还是听懂了大半，被逗得咯咯直笑。 华奇安看了他一眼，皱着眉琢磨了一小下，再跟电话里说的时候，语气就放缓了很多，但是至少，对方是接受了他的责备也道了谦。 在电话里，华奇安确认了他们的工作，放下电话之后，他就又开始摧残起这些群众演员来了。 群演一直是一个比较敏感的群体。 有群演混得好的就能当上主演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可大部分的群演是一辈子就靠着做群演来混饭吃，徘徊于生存的边缘。 而华奇安的导师本身就是个苛刻的人，这导致他在拍戏的时候，比他的导师还苛刻，即便是群演，也得按照他说的走位，死的时候更不能夸张也不能缩手缩脚。 “等等等！你是个刚被砍死的人，你以为被砍死的时候你说死就死？听过快刀没有？看过杀猪没有？没见过杀猪你见过杀鸡没有？你以为一刀下去你就死了？你得动，你得无意识抽搐！但别学得太像了，人的反射神经没鸟类那么发达。”华奇安指着一个本该被一刀捅进心脏的人怒骂，“再来一遍！” 在他看来，一刀下去人就死，这绝对不可能惨到让人感同身受。 而洛卿言就坐在一旁，看他拍这一场戏，一场戏，拍了三十几次，终究拍出了他想要的效果。 人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英俊。 原本洛卿言只觉得华奇安吧，到底是个基因优良的高材生，所以能留学，长得也算是过得眼，但是这一天的折腾下来，他倒觉得华奇安比以往更顺眼了。 这一天，没有洛卿言的戏份，他在收工的时候被华奇安叫着出去吃了一顿大排档。 这年头大排档也只有烧烤一类 ，烤串也没有未来那么丰富，但是吃得总归安心些，而另外的摊位上还有馅饼跟馄饨，也能吃一顿不错的晚餐了，只是华奇安在吃羊肉串的时候总是有些谨慎，生怕油滴到他身上，闹得洛卿言总想把肉串往他身上戳。 俩人一边吃，一边讨论明天洛卿言的戏份。 洛卿言演的就是他自己的亲姥爷。 他对他姥爷的了解算是很深的，但是，若要说年轻时候的那个贺大刀，他还真是不甚清楚。 不甚清楚的不是故事，而是这个人本身。 经过了几十年，一个人难免变化，贺大刀也是如此。 洛卿言看着华奇安，想要听听他对角色有什么描述。 　　☆、第二十七章 二十七 华奇安描述出来的少年贺大刀是个粗鲁的却有着小聪明的人，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内心是恐惧的，但是仇恨却蒙蔽了他的一切感官，这使得他杀完人之后并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有些兴奋——但是，恐惧这种感觉当深入骨髓的时候，它会化作眼泪奔涌而出。 这是华奇安对贺大刀年轻时候的理解。 而洛卿言却有另一番理解。 他说：“我外公是个挺不想杀人的人，他现在也还总说，就算杀的都是恶人，可是杀人就是杀人，都是造孽，也就因着这个，他才是个绝户，以后坟头上都没有人给填土的……我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怎么就这么悲观……”他放下手里的汽水，舀了一勺馄饨汤下肚，热乎乎的汤水让他不由得舒服地叹气。 华奇安奇妙地看着洛卿言的表现，虽然他对贺大刀老年之后的想法很是不满，可毕竟是对方的外公，他也不好这样直接反驳。但是洛卿言却想到了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正因为他的软弱跟愚蠢，他姥爷，当年赫赫有名的贺大刀，就不停地自责，说是自己杀孽造多了，也就连带着累了自己的孩子，男孩儿站不住不说了，女孩儿，就这么一个，也是命运多舛，苦比黄连。 那时候，洛卿言还真以为事情是这样的。 而现在他却反了过来去想——如果他姥爷当年没杀那么多小鬼子，那么现在，大概还真是有不少人都没可能出生了，他外公难道不算是救了一堆人？ 但是救了多少人，都没办法在现实面前直起腰杆。 洛卿言叹了口气，换了一种心态来解决角色问题：“只是，年轻时候的贺大刀，我外公，他根本想不到这些。我们家的人，我太姥爷，我太姥姥，都被杀了，那时候换成任何人都要发狂了吧？他那时候还小，不是个能精明计算的人，所以……我觉得他会冲动，会不顾一切地去报仇……但是我还是没弄懂他报仇的成功是怎么来的。”说着，还微微笑了笑，“像是有神仙帮忙一样。” 这话让华奇安直点头。 那时候贺大刀十来岁，怎么可能就徒手拿刀手刃了好几个鬼子？这真是太不科学了。 而不科学的不仅仅是贺大刀能砍死这么多人。他大约是让好多人都为此震惊了，因而当时也算是名声大噪，直到他加入了军队，后来又成家立业——也是奇怪得很，自打他成家立业，他也就不再拿起那把大刀了，倒是从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下子成了普通士兵一样，这事儿，有点儿匪夷所思。 洛卿言压下心中疑惑，继续跟华奇安分析剧中人物。第二天那就是他最重要的那场戏了，现在有导演给他说戏，还是挺难得的。 华奇安一提到戏的时候，像是处女座附身了一样，不管什么都特别严格要求，就连手指头该怎么放，也要按照他说的去做。但是给洛卿言讲戏的时候，他却没那么执拗，反而引导他自己去想。 洛卿言的确在同情共感方面有些天赋。他告诉华奇安，他外公当年杀人的时候，如果没有外物帮助，那么肯定就是恨意驱使的同时他没有失去理智，而理智，就算是在那些阴险狡诈的敌人面前也是难得的东西——那时候，大家都是杀红了眼，谁会在乎理智如何呢？杀红了眼的人没有理智，却有着一般人没有的冲动跟力量，而他外公贺大刀，大约是能在两者之间随意切换。只不过娶了老婆之后，这个技能就消失了——俗话说得好，温柔乡，英雄冢。 有了这层分析，洛卿言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而华奇安听得津津有味儿。 对于洛卿言这个孩子，华奇安一直认为他是个奇迹。 这孩子出现开始，就给他带来不少好运气，先是家里被损坏的几个小物件得以修复，再是他的电影得到投资，还有就是……他爷爷的脾气越发的好了起来，这些都是洛卿言带来的奇迹。华奇安知道自从他爸爸跟他叔叔跟他姑父开始不学好，他爷爷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这也严重影响了老爷子的健康，但现在，老爷子却眉开眼笑的，每天都像是活得挺舒畅，就连他们的打电话的时候，也听得到那边的笑声。 华奇安有些怀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男人，会不要这样的儿子反而去选择另外的一个一无是处的儿子？ 但是他转而就想到了自己。 他母亲也是，美丽贤淑，温柔可爱，但是他爸爸还是在外面的诱惑下去伤害她，不带有任何的愧疚之情。 也许，这就是一种状态，一种让别人不理解的状态。 当洛卿言知道华奇安的迷惑的时候，不由得大笑了起来：“我说安大哥，你不理解不是正常的事儿吗？”他往馄饨里倒了点儿醋，“你要是理解了，那你不就是跟他们一样了？你想跟他们一样？” 华奇安摇了摇头，倒也接受了洛卿言的说法。 别说他不想跟他们一样了，就是他有半点儿这个想法，也让他觉得恶心。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华奇安这才带着洛卿言回酒店。为了节约经费基本他们都是住双人间，又因为洛卿言年纪小，华奇安又是导演，所以他们俩就住了一间，其他人则是按性别分类，该怎么拼就怎么拼。 回了酒店，华奇安打开电视，让洛卿言先去洗澡。 好在他们这不是在偏远地区拍戏，所以该有的设施一应俱全，要是赶上在山里拍戏，那别说洗澡了，就连洗脸都是难题。 洗好了澡，洛卿言回到房间里就趴在床上睡了，也没管华奇安。 电视里传来的人声就跟背景音乐一样，洛卿言听着那些话，睡得特别香。 只是睡着了之后，他隐隐约约看见蓝绿色的面板在他眼前晃悠，这使得他不得不抬起手去按住面板，点开了里面的各种属性。 面板上并没有过多介绍这东西的话语，只是在最顶端上有个数字：2。他的手摸了摸这个数字，发现上面拉出一道解释说明来：“第二位宿主从上一代宿主手中继承本系统，请妥善使用”。 他把手从数字上挪开，再去看现如今的面板变化。 他的爱心值跟含金量都还有剩余，而他的经验值也快满了，现在就是精神力，提升的的确有些费劲——除了睡一觉之外，还真没什么方法能够快速提升这个。因为暂时没想到怎么加快填满精神力，他也就暂且放下了它，准备好好研究研究这个技能跟他的幸运点数。 确实得了这个系统之后他的幸运值直线上升，不管他上辈子在哪儿摔倒了，他这辈子在这个地方都会有另一种选择——更好的选择。 这有点儿太让他惊喜了。 如果一个人的生命之中有无数的转折点的话，上辈子，洛卿言就是选择或者是被迫选择了最坏的那个方向，而现在，他一路奔着最好的方向前行——按照他现在所学到的知识，他做了一个推论，如果说一粒种子被磕开了也就完了，但是这里种子被吞进鸟肚子里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到了泥土之中呢？也许千百年后就是参天大树。 所以，他几乎看到自己的完美未来了——升职加薪担任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而这个想法，让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嘿，起床了！”就在洛卿言笑得开心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美梦。迷迷糊糊地，他揉了下眼睛，眼前正是华奇安的大脸——还有，就是暖绵绵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酒店淡黄色的墙纸上。 早上六点半，起来之后还得化妆，洛卿言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额头还撞了华奇安一下。 到了片场，化妆师给洛卿言画了内眼线，又给他弄了个小褂子穿上，活脱儿一个俊俏小书童了，只是化妆师看了半天，又总觉得不对劲儿，最后还是在他脸上扫了点儿腮红，又给他弄了薄薄一层润唇膏，整得小嘴儿粉嫩嫩的，这才让他出去。 第一场戏里的贺大刀只是个富家少爷的书童，长得可爱乖巧，让大小姐看了一眼就脸红心跳。 演大小姐的是一个挺有名的小童星，叫闵千金，也真是个小千金，说是家里人都挺有本事的，她自己还是个学习成绩特别好的孩子，长得特别可爱不说，笑起来还有一对儿小酒窝。 这闵千金已经坐在片场里了，她一见洛卿言打扮好了，就站起来迎了过去：“呀，真没想到你这么好看，瞧着以后谁说我找的小男朋友不好看我肯定拿你出来气死她们！”的确，闵千金之前的搭档，长得丑出了新境界出来，洛卿言真是让她扬眉吐气了一把。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因上辈子洛卿言后来实在是命运多舛，他也真是没记住几个明星大腕儿的，唯独记得这段时候有个男童星，真是丑得让人想哭，却偏偏总演帅哥的童年时代，而他便总与闵千金一起合作，闹得闵千金的照片就总跟那个男童星挂在一起——这次有了洛卿言，闵千金毕竟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能跟长得好看的人一起演戏，她自然心情好。 心情好，这戏也就演得顺利。 华奇安要求他们怎样去表达孩童的天真，那所谓的爱情，有很大一部分是听了戏文，在两个孩子心里蔓延出的，专属于才子佳人的梦幻童话，而孩子们信了，他们一个是大家小姐，一个是落难书童，这样的般配。戏文里都说，将来书童中了状元就能跟小姐在一起了，小姐为了书童等过了春夏秋冬，等得花儿开了又落，等得两眼泪汪汪 ，终于等到书童衣锦还乡，二人能拜了天地入洞房。 但是，这并非爱情。可不是爱情的幻想也能催生冲动，所以，贺大刀带着小姐跑了，去了省城，二人还偷带了不少钱财，尤其是大小姐，抓了好几把宝贝首饰塞了自己的袄子里——华奇安要求闵千金一定要表现出女孩儿懵懂无知的状态来，又需要有清末民初时期的少女特有的那种气质来，与现代的女孩儿相比，更为温婉，但却在温婉之中含带着大家小姐应有的那份从容与强硬——这是个不好把握的角色，闵千金只是负责演她年轻时候，而成年的这个角色路面的机会很少，只是有个婚礼的镜头便终结了贺大刀的传奇人生。 所以，她的戏份吃重。 而洛卿言跟她是对手戏，戏份也不轻松，他要演的，是贺大刀如何从小书童变成贺大刀的，这一系列的转变，绝对惊心动魄。 洛卿言外公讲这段的时候说得不甚明了。他这样告诉的洛卿言：“那时候我也只是带着你外婆出去转转 ，本打算出去几天就回来的，省城嘛，还没去过，我跟你外婆都老高兴了，觉得这也算是一段佳话，以后要写进故事里去的……到了省城，我们俩口音不一样，就给人认出来了，说你们不是山城的人嘛？我就说我们家大人带我们出来的。那人就说哎呀呀，真是你们走了天大的运气了，日本人哦占领了山城，说是杀了不少人呢，山城旁边的小镇子，那一片的村子哦，说是都造了万人坑呀。那人还问我，说，小哥，你知道啥子叫做万人坑不？杀了一万个人哦，扔进去，埋了的烧了的，就叫万人坑……我吓得啊，眼睛都红了，你外婆就抱着我哭……” 洛卿言记得他外公说的每一个字，那年代的故事，他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而现在他再回想起来，只觉得他外公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了，就一个十岁刚毛头的孩子，拎了一把大菜刀，拿着就能砍俩鬼子的头，这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还记得说当年有调查的，一个日本兵等于俩到仨的*，就更不用说没有装备的八路了。而他外公，真是如有神助，拿了大菜刀砍了人还没被抓住的，跟他现在一样，幸运值加上了正无穷。 但是，演电影，这绝不是说你挂上大牌子在自己脑门上说“我幸运值爆表”就行的，观众又不是傻子，根本不买账。 所以，他细细问了他外公，他外公也说，那时候脑子里虽然恨意很重，但还是有些理智的，小聪明也是有的，何况他还是占了主场了，那可是他自己家乡呢。 山城之所以叫山城，是因为有山，山，不是一座两座那么简单，那地方有几百座山，连绵起伏绕了山城小半圈儿去，山够大，里面也是层层叠叠，虽然不高，但是林子密，里面说是才狼虎豹多，又有不少庙宇道观的，鬼子甚少成群结队上去，偶尔一两个人会上山上去打些野味来，而这样落单的人，就成了他外公的目标。 他外公带着他外婆去了庙里，把他外婆放到老尼姑那里就背着菜刀出了山门。没走多远，就见两个鬼子兵在那儿——他外公那时候年轻俊俏，像是个大姑娘似的，俩鬼子兵也看错了眼——于是，两个头就被砍了下来。 而这一段，在电影里肯定要改的。这九十年代初的时候，人们还没那么强大的接受能力，所以，华奇安把这段改成了鬼子兵要他外公帮忙捡柴火。洛卿言也觉得这么一改好一些。 等正式演的时候，闵千金跟洛卿言先就面对面坐着，那边戏台上演着才子佳人的故事，而教书先生正对着扮演闵千金哥哥的少年男演员讲“书中自有颜如玉”。 两个孩童相视一笑，引出了之后的“私奔风波”。 就这么一场戏，华奇安拍了一整个上午，从八点开始，一直就重复着这段戏……因为华奇安要把这部电影带去国外，所以，他几乎每一个细节都要求完美，而完美，就代表了演员绝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即便，是洛卿言这种半路出家的演员，也是如此。 半路出家的演员最怕的一件事就是走位走不好，要么就出了摄影范围了，要么就动作太不到位使得整个图像都显得很空……而华奇安，头一次，对洛卿言说话重了：“摄影机在哪儿你没看到吗？！该怎么走该怎么动，还用不用我一次次做给你看？！” 洛卿言一听，心里瞬间就泛起了酸。 平日里跟华奇安在一起，真的是就跟好友一样，平起平坐不说，还挺受照顾的，而现在，他就像是被剥掉了衣服，红果果地站在那里——进剧组以来他一直受优待的那些事情就跟巴掌一样火辣辣地打他的脸。是啊，他是唯一一个没一点儿演戏经验的人，进剧组一是因为他是贺大刀的外孙子，二是华奇安对他的信任，而现在，他重复了十几遍，还是没弄明白到底该怎么演……这真是太说不过去了。 被这样一说，他就红了眼眶，咬着嘴唇皱着眉。 华奇安说：“休息一下，十分钟后开拍。” 剧组里，导演权利至高无上。他这么一说，大家自然就各自散开，唯独他，过去拽了洛卿言到椅子上坐着，等他冷静下来。 洛卿言毕竟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刚刚被骂的委屈在人都散开之后，他也就平复了不少，再见华奇安还亲自过来抓他，这一肚子的脾气，瞬间也就憋了——确实，他就是脾气好，这脾气好的哟，换成别人大约早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不过若非他脾气真的好，那上辈子哪儿能受得了那么多的气？ 这辈子的脾气好与上辈子不同。上辈子是软弱可欺，这辈子是理智清醒。所以，他马上调整心态，站起来去看摄像机——摄像机的镜头是什么样的，大概能取景多少，这边的摄像头能拍进去什么，而另一边的摄像头能拍进去的东西又有多少？ 他捉摸着，在地上拿着小木棍画来画去，用公式计算了一会儿，大概确定好自己的动作范围……他身高此时不到一米六，臂展也不长，所以，计算好了之后再把自己塞进视窗里就没那么难了。 计算好了，就是该怎么动作的问题了。 华奇安给他设计了几套动作，也要求他在动的时候幅度要小，他也做到了，但是在做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手舞足蹈，充满了刻意……所以，这一次，他得给自己框上枷锁。 走到镜头前，他闭上眼，幻想着他自己就是他姥爷……没有镜头没有摄像机没有一群人，什么都没有……正常时候，他说话是什么样的？ “好了好了，休息结束！”华奇安的声音惊醒了他。 再次开拍，这一次，洛卿言就彻底放松了下来。 但凡换个人也没可能演绎自己的亲姥爷，洛卿言可以，所以，他自然也能做得比别人好。 镜头里，漂亮的男孩女孩说着胡话，转头，女孩儿丢了一朵儿绢花儿。 这是北方，风吹得人脑仁儿疼，呵出气来都是白，打个喷嚏鼻涕就冻成坨的北方……女孩儿穿着袄子，两个小辫儿扎着花儿，漂亮可爱，但却也有北方人特有的硬度，于是，男孩儿对她也不似对未睁眼的婴孩儿那样小心翼翼，甚至还逗了她一番。 视窗里最后的镜头定格在男孩儿偷偷拉住女孩儿的手。 “卡！”华奇安长出一口气——这最后一组镜头拍得太过唯美，他甚至想得出要把这一段做成MV放送出去了。 或者，在米国，这个能让多少人看哭吧？ 米国人，对那段历史不感兴趣，但是他们对英雄跟爱情却兴致盎然，恨不得每天都是英雄拯救世界迎娶美人的故事，而这个故事，正有他们喜欢的元素——华奇安，野心勃勃。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拍过了这一场戏之后洛卿言就好像找到了门路一样，很快就明白了华奇安的要求，懂得该怎么演戏了，所以他的戏份在之后拍得就特别的顺，来回来去不到二十天，他的所有戏份都拍完了，还顺便拍了几组特写镜头用来做剪切的。 拍完了他的戏，他也就准备回京城了。本来这假期时间也不长，年都是在剧组过完的，他可不打算就在京城把假期都过去了，怎么的也得回去山城舒服舒服，再给秦能他们带点儿礼物回去。 一般这时候到京城的基本上也就是带回去一些糖果跟茯苓饼之类的，但是洛卿言却突发奇想，打算带点儿好玩儿的，于是，他就磨磨蹭蹭地敲开了华奇全的房门。 “做啥？”华奇全一脸的不爽。 “这儿哪儿有卖游戏机的？”洛卿言问。 华奇全一愣，转而笑了起来：“我说你高材生不准备好好学习，准备好好玩游戏啊？” 洛卿言挑了下眉毛，没回答他。 不过华奇全一见洛卿言要买游戏机，自然是一口应承，直接带着他就去了电子城。 这时候电脑还没普及，就算有几台电脑也就是286、586这样的，连“瘟都死”还没广泛传播开来呢，一开机就是大黑屏，所以电子城也就仍旧是电子城，进去之后，卖电脑的不过寥寥几家，其他的商户买的都是小霸王。 除了小霸王，再就是掌中宝游戏机了。 洛卿言给秦能买了一个三十二合一的掌中宝，又给其他人都买了些游戏卡带，最后，他选了特迷你的一款随身听买了六台——正好，现在学英语也用得着，他还不用回到山城再买那没倒带功能只能用俩月就报废的随身听了，这也挺好。 买了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钱，不过洛卿言现在是财大气粗，闹得华奇全看着他都跟看大款似的，也让他小胸脯挺得高高的。 买完了东西，他把这些装书包里，华奇全还发扬了下团结友爱精神，帮他背了书包——“哎呀！”一声，还没等华奇全反应过来呢，一个人就在他身后跌倒了，伸手抓住了洛卿言的背包不撒手：“你背包打着我了！好疼！哎呀我的眼睛呀我看不见了！” 这典型的碰瓷儿啊！ 洛卿言皱了皱眉。他人看起来虽小但总归并非真的小孩儿，碰瓷这事儿他还是晓得的，更何况那说被书包打到脸的人，看衣着好像也是一直在这商场里乱晃……大约，刚才就盯上他们俩了吧。 因而，他直接就抓了华奇全的手让他别冲动，自己倒是挺讲理的：“这样吧，叔叔，你说我们打到你了，不然我们先报警然后带你去医院检查好不好？” 这多讲理啊！ 但是那捂着眼睛的人却不愿意这么讲理：“报警再去医院你们拖延好久我要是瞎了怎么办？医院那么多人等着看病的，我等不起！” 洛卿言说：“我们挂急诊。” 那人还是不同意。这洛卿言就红了眼眶了：“那你说我们两个小孩儿，你就不让我们走，带你去医院你还不去，要不然你就等着报警吧，我去那边打110！” 他这话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两个小孩，就算真不注意把他打了，也就那么回事儿，难不成还能判刑？这话说得虽然有些耍无赖了，可总比真无赖要好些，因而，那人只好说：“这样，你们给我一百块，我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一百块？算了算了，还是去医院吧！小言，你去报警！”华奇全也不傻，马上就明白洛卿言的意思，这也跟着一起要折腾碰瓷儿的。因他年纪大，他这么一说，那碰瓷儿的马上改口要五十了，几个人磨叽来磨叽去的，最后，洛卿言拿了二十块钱给他，他也就松开了捂着眼睛的手，攥紧了那两张大团结，嘟嘟囔囔的，走开了。 然而，他走开了，洛卿言却惊呆了。 洛卿言没能想到，他在这儿竟然碰上了这个人——陆鹏。 他上辈子就见过这个陆鹏，那时候，陆鹏是洛卿宝的好友，说是京城来的大人物，手头有钱，整天带着洛卿宝游手好闲地在山城转来转去，最后还转到他身上来了——他那时候已经被赶出了洛家，说是穷困潦倒也不为过，但是洛卿宝却专门爱找他的麻烦，每每惹了祸就找他顶缸，洛斌也是动辄就坐在他家门前嚎，而孙怡妮更是哭天抢地。 当时他也不怎么的就跟猪油蒙了心一样听他们的话去给洛卿宝顶缸，有时候挨一顿揍都是轻的，最惊险的一次差点儿让人剁了手……最后，他也还是丢了半张脸出去。 而这个陆鹏，上辈子见了洛卿言就告诉洛卿宝，说他这个弟弟是个 宝贝，将来颇有用处，过了不到小半年，他就带了京城来的一个大人物，特有钱的二世祖，说是要跟洛卿言交朋友——哪里是交朋友，分明就是要祸害洛卿言，把他彻底作践了——洛卿言当时吓得也疯了，把自己脸砍了一道老长的疤这才躲过一劫。 而现在，陆鹏就在他面前。 是个小混混。 碰瓷儿的。 洛卿言觉得如果不找点儿麻烦真是对不起这陆鹏。但是现在，他就算报警了，也没法对陆鹏怎么样——他还小，陆鹏也未成年。 未成年对付未成年，就算是暴打一顿也只是暴打一顿，但却没法阻断未来的脚步。所以，洛卿言真的是绞尽了脑汁。直到他们走出电子城，他这个计划也还没成型……无论做什么计划都要天时地利人和，现在他不占天时地利，真是麻烦得要命。 就在他眉头紧锁的时候，陆鹏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回，还带了另外三个人。 这三个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比洛卿言大点儿，最大的是陆鹏也就华奇全那么个年纪而已，但是，他们手里都捏着刀呢。 “我说两位，哥几个手头可紧了，借几个钱儿花花呗？”陆鹏给旁边一个瘦子使了个眼色，瘦子会意，拿了小刀就走到洛卿言跟前儿乱比划，学李小龙的动作，还配上他一口一个“啊打”。 这表现，大约只在后来的搞笑电影里出现了，洛卿言没绷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陆鹏气得脸都红了，自己举着刀就直接刺了过来——洛卿言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直接拿着膀子就迎上了拿把刀—— 这是冬天，而且还是大家都穿着厚棉袄年代的冬天，这刀捅进去，也就是个刀尖，但仍旧会流血，怪吓唬人的，何况洛卿言就特地让陆鹏扎他这一下呢，刀进去之后，他就直接扒开了领子，那血就从袄领子蔓延开来，把棉袄的里子、面子染得血红一片。 血最大的特点就是先在表面晕染之后再渗透，他这一招也走得太惊险了些，再加上现在是过年，虽然街上人不算多，但是一旦有了热闹，人还是会呼啦一下围上来的——何况华奇全大喊大叫的本事也不小，这一下围上来了一堆人，就把陆鹏几个人给围在当中了。 原本这种小孩抢劫大人都不会搭理的，但是见了血那就不一样了，马上就有人打了110。 二十分钟后，陆鹏几个人就被带进了警局，而洛卿言处理完伤口之后也去跟着录口供。 先是在商场里碰瓷儿，出来再抢劫捅人，这算一起就不是小事儿了，不管陆鹏的妈在警局里怎么嚎啕，故意伤害就是故意伤害，何况这时候正是严打，就算抢了两块钱都有被逮起来判了无期的，这故意伤害，就算陆鹏未成年他也满了十四周岁了，少管所，他是跑不了了的。 “我儿子他还小，他还小啊……求你了，求你们了……”陆鹏妈妈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脸上的粉也跟着往下掉，“求你们了别带他走啊……” 不带走，肯定不可能。 陆鹏被押着往外走的时候，陆鹏妈妈嘶吼着跪倒洛卿言的脚边赔礼道歉，但是这时候，贺宏娟却出现了——她刚接到电话说儿子出事儿了就急三忙四地赶来，刚进警局，见身上缠着绷带的儿子，她那眼泪也是控制不住了，哇地一声抱住儿子就哭，哭得比陆鹏妈妈的声音还响亮。 这两个妈，一个赛一个的能哭，再加上华奇全是华老爷子的孙子，他说话虽然不说分量重，但是做证词的时候，总是更要让人相信一些的，于是，警察也没管陆鹏妈妈怎么哭，更没管陆鹏怎么叫说“我不走我不走”，又是拖又是拽地把他给弄走了。 这下子，清净了。 陆鹏妈妈傻呆呆地看着她儿子被拖走的方向，半天没回过神儿来。等她缓过来的时候，把她儿子送进少管所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她自己，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而离开警局，洛卿言编造好了说辞给贺宏娟，只字不提自己多么的英勇迎上“敌人的小刀”，倒是华奇全，认为洛卿言是救了他了，对他的态度好得不得了，就差叫他是“哥”了。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洛卿言是不打算再做了。他之所以敢这么赌，就因为上辈子他也是替洛卿宝挨过这么一下子，知道老式的厚棉袄能挡刀，尤其是这种厚刃的小攮子，它就算没棉袄也扎不进去多少，刃太厚，扎进去得用手劲儿，那陆鹏根本没那么大的力气，所以他也就碰破了外皮而，但也还是缝了一针，瞧着挺渗人的。 贺宏娟见他肩上多了那么个白布条，真是心疼得红着眼眶直咬嘴，恨不得替他受了这一刀，心中也而是埋怨这俩孩子出门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这时候过年，本来坏孩子就愿意出来找人麻烦，他们也不知是听谁说的，十八岁以下犯事儿不是事儿，杀人不偿命，闹得一个个儿的都跟不怕死的梁山好汉似的，却干的都是偷鸡摸狗抢人钱的勾当，嘴上还总是装着逼，今天跟这个喝了酒明天跟那个打了架的，只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了，普天之下，就他是最牛逼的那个。 而引着他们去抢去偷的，一着是穷，二着是游戏厅，尤其是游戏厅的赌博机，有人一天就能花上两三千块，而两三千块，那时候许就是一家一年能攒下来的钱了。所以会走邪门歪道也不算匪夷所思的事儿，只不过轮到洛卿言身上，就有点儿因果轮回的意思了。所以，他这肩上的一道疤，大约以后就换了个平静安宁，何乐不为？唯独他妈贺宏娟，哭得太让他心疼了些。 贺大刀也是知道了这个事儿之后气得够呛，但好在那几个伤人的小子被抓了，年纪最小的那个也给关了两天两夜，这才然他顺了心气儿。 第二天贺宏娟一个人出门买了些给亲戚朋友的礼品，收拾好打包装了起来，跟洛卿言的书包放到了一起。 都收拾好了，华老先生定的车票也送到了家，这次也是软卧，还特地要了最好的软卧，又给安排了车上能带的吃食，尤其是烤鸭，给买了两种的，一口气带回去六只！华老先生也给车上打了招呼，说要多多关照这几个人，所以那烤鸭带上去之后也是要在车里热一热的，而热气腾腾的烤鸭跟其他吃食被端到车厢的时候，车厢里的其他人就自然不爽了。 这时候人们还计较着“公平”。 当然已经有一大部分年轻人意识到公平这事儿不靠谱了，大锅饭人人吃得，但也只是吃不饱饿不死，而多劳多得这种事其实也是免不了人情世故的，毕竟刚刚开始改革，什么都是摸石头过河。可是，能用火车上的小厨房给他们做私房菜的，也算是太明目张胆的搞特殊了，所以这马上就有人跟着端菜的贺宏娟一路看过来，再酸溜溜地说着一些让人犯膈应的话去传播消息去了。 但是他们这么做也没什么，总归是不敢上手抢的。 于是，火车上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车到了山城，祖孙三人下了车。 山城在京城的北边儿，一下车，这冷风一激，就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去过了京城，人看起来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那可是京城呢，多少人做梦都打算看一眼升旗瞅一瞅□□，他们这一家子一走就是祖孙三个人，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于是，这一下车，就真是招来了白眼—— “哟，这不是贺家老爷子嘛，怎么着，下火车了？”说这话的人，是车站站台上工作的一个红袖标，他瞧着也是四五十岁的样子，干巴瘦，眼角下垂，两腮凹陷，头发枯黄，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镶了金的一个大门牙，“京城回来的？” “啊！京城回来了。”贺大刀应了一声，对这阴阳怪气的人也没什么意思要搭理，只是转身抓紧了洛卿言的手。 贺宏娟拖着一个大行李，身上还背着个大旅行包，而贺大刀虽然上了年纪也是手里还拖着个行李箱呢，这就显得什么也没拿的洛卿言有点儿不讲究了，而的确，那搭话的人就是打算找洛卿言麻烦呢，便说：“这也不让孙子拿着啊？又不是吃奶的婴孩，还拿不动点儿行李了？” “刘大哥这话说的，”贺宏娟忙笑了声，把话截了过去，“小言在京城啊见义勇为，救了人也受了伤，哎呀，血呀，流得我这个当妈的心疼死了，你可不知道呢，肩膀上还缝了针，这孩子这么小，以后不能当兵可咋办呢？不能考军校了呢！” 两句话，把那刘大哥堵在那儿了。 没等他再回嘴，站长就跑了过来，直接从贺老爷子手里接过行李箱：“我来晚了，我来晚了！”他说着，又从贺宏娟手身上把背包卸了下来自己背上了，“接到你电话我就一直等着，谁知道车进站了，那边检票口挤起来了，差点儿出事儿……” 贺宏娟笑了笑，没说话。 站长看见了那刘大哥，又说：“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呢？不去干活？” 那刘大哥灰溜溜地转身下了铁道去捡瓶子。 这年头铁道上真的是什么玩意儿都有，各种垃圾堆满山了，要不捡干净指不定出什么大事儿呢。 见他走了，那站长才回头看着贺宏娟，问：“他没做啥吧？” 贺宏娟摇头：“他能做什么？洛斌的狐朋狗友，许是来替他出气的呢。” 洛卿言皱着眉再转头看那个“刘大哥”，瞧着他佝偻着背在那里捡东西，身影略眼熟，想了半晌这才想起来，上辈子似乎真的是有这么个刘叔叔，只不过……那个刘叔叔刚开始跟洛斌交好，二人没事儿凑一起喝酒吹牛，喝大了还知道找小姐的……但是似乎没多久，那刘叔叔就因为女票女支进去了，再后来也就没了消息。 这人虽没害过他，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人。洛卿言想起来了这个，自然也就当他是一坨膈应人的玩意儿，就那么抬脚迈过去完事儿了。 而车站站长，就是之前给他们买卧铺车票的那个人。 洛卿言也认识他，他是他妈妈的小学同学，后来做了车站的站长，说家里还开了个小卖铺，生意也还不错。 站长姓绳，他一直叫他绳叔叔。 这位绳叔叔把他们一家三口接出了站，送到了出租车上之后才离开，俨然是至交好友那样，路上他也没少吐槽那位刘叔叔的不好，说他不正经上班，在班上也净想着别的，还勾搭女同事，影响极其恶劣。 贺宏娟听了这个，只能苦笑。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之前真是被猪油蒙了眼了，看不出洛斌的不好来，而现在，她看清楚了这个就自然不能再给自己添堵。 回到家里，贺宏娟先给爷俩安排好了，又拿了从京城买的两斤果子，拎了两瓶好酒，再弄上五斤桔子，两条好烟，就直奔她军区大楼走去。 贺宏娟原本的房子是属于部队的，虽然是分给了个人，可终归还是属于部队所有，而贺宏娟就是打算找部队帮这个忙——撵走洛斌他们一家三口。 洛斌一直赖着房子不走，贺宏娟原本是气得发疯就带着洛卿言回娘家了，可再要回去，人家就换了锁，还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说房子他出钱了，这真是圣人也忍不了。而她也一直是忙着洛卿言的那些事儿——上学、跳级、跟校长老师们面对面之类，一时间也忙得没去管他们，可现在，谁让那老刘就出来惹她想起了那个人渣呢？ 敲开部队领导的门，贺宏娟进去，先给人家拜了年，又把礼品放上去——这些东西都是京城带回来的，看起来喜庆又有诚意，还不是多么贵，再加上贺大刀的威望犹在，贺宏娟嘴又甜，她儿子又风光，这两三句马屁拍得领导晕头转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们家小言还说他李叔叔打枪打得特别准，要向您学习呢。”她又说，“您还记得吧，那小子刚上学的时候，跟着他姥爷偷偷溜进靶场的事儿，现在想起来还就像是昨天的事儿……”她一边说，一边就红了眼眶。 那位李叔叔忙点头。 “他还说等他伤好了就给您来拜年，说要学军体拳呢……唉，这次在京城还真是太危险了，我也怕……”这回，她就说得有些拖尾音了。 “小娟啊，我当你跟我妹子一样的，你说，京城怎么回事儿？我大外甥怎么了……危险？我可指着大外甥出息给我占占便宜呢！” 贺宏娟这才把京城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末了，又擦了擦眼泪，哭诉自己现在房子被洛斌那一家三口占了，她跟洛卿言无家可归，说得挺惨的，又说那房子学区好，正把着一中外墙。 这下，这位李叔叔可是火了：“行了，小娟，你别说了，你等着，三天内，他不给我滚出山城去我叫他爷爷的！”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这遇到兵的可不是秀才,可兵却是真的兵。那大头兵嘁哩喀喳地冲进来好几个，嚷嚷着让洛斌带着他的第三者跟野种赶紧离开,又有人说他哪儿这么大的脸,占着前妻的房子给第三者住，怕不是以后还要前妻给他养情人养野种了呢——那时候的人哪儿见过这阵仗啊，更不用说这里面的爆料了,说的内容特别的丢人,这要是一般人，大约就直接跳了楼去,免得丢脸丢得人尽皆知了。 实际上洛斌跟孙怡妮这俩人也确实丢人丢得人尽皆知了。洛卿言这在山城的名气不小，他还是山城跳级跳得最快的那个,没事儿就有人写个报道,动辄还要把人放到电视台上做个小报告什么的,进而洛斌这事儿也就闹得满城风雨了。 他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也到对他影响不大,原本他在工厂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一下，就彻底歇了，弄了个“长期放假两不找回家”，意思就是厂子不管他，他也别问厂子要钱——以往这个说法都是给一些干了半辈子的老工人的，而洛斌这种有“后门”又能钻营的人，还真是第一个被这样扔出去的。 他被扔出去也还好，自己私下里对缝，倒没什么，对缝是跟外省市的人对，赚差价，人家要货，他能找到货，这叫两全其美。 而孙怡妮就不行了。 她厂子里车间工作的都是女人。这年月没什么娱乐项目，除了扑克麻将，电视节目都只有四个台，更别说娱乐节目了，杂志也是某青年这种的，小报上的那些报道倒是不少，但也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看，于是一上班，这些女人凑一起了那就只剩下八卦了。 那最近的八卦还有谁？不就是孙怡妮这个跑了丈夫生了野种抢了别人男人的女人嘛。 所以，她上班去，在班上基本就是等同于被孤立了不说，还每天都叫厂子里的几个流氓跟着，没事儿吹个口哨什么的，闹得她提心吊胆。 而今天，这一回家，就见几个当兵的站在她家里往外扔东西，这一下子，她是彻底崩溃了，嚎叫着大哭起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再动手我就跳楼啦啊！”她怒吼着冲过去从一个新兵蛋子手里拽下她的棉被扔到地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开始大哭：“这是不让我活了啊……这是不给我活路了啊不让人活了啊你们欺负人啊你们是往死里逼我啊……哎呀我的天呀我的天老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啊这杀人了啊……”她双手拍在地上，干嚎没眼泪，嘴却咧得老大，扯着嗓子哭喊，“不给人活路了呀这是要人命了呀我的老天爷呀……” 这是最常见的异种哭号方式了。 通常情况，北边人叫这是哭丧，一般都是死了人了的人家停尸或者出殡的时候，花钱找来这样的几个人跪在灵前当孝子孝女替人家人哭，哭得声音越大越惨越好，得来的赏钱也就越多。而现在孙怡妮就是学的这个套路。 她这个条路糊弄糊弄小孩儿也就算了，可是糊弄人家那些兵油子可是半点儿不占便宜的，那带队的是个老班长，见她这样撒泼，也不管那套了，直接让小兵去换锁，再让另一个小兵去派出所报警，顺便还给了军区司令的电话抄在纸上让小兵拿着一起去。 这下子，孙怡妮傻了。 她哪儿知道什么司令啊，只觉得司令是个老大的官儿了，电视里一出来是司令的就有生杀大权，动辄就能取人性命啊，那可不得了的。 于是，她哭闹了半天，最后却只能抽抽搭搭地收拾了衣服，洗了把脸，跟在洛斌身后下了楼。 这时候洛卿宝还没下课，而老太太罗秀萍是在对面楼租了个房子住着的，一个小单间，还是两家一个厨房一个厕所，她一个半截入土的农村老太太，在老家说起来是进城享福来了的，但是进城来了，她腿脚也不算好，上不得高楼去，就让洛斌给她租了这么个一楼，而租房子的钱，还是贺宏娟给的——租房嘛，一次给一年的，她也就这么住着了，反正贺宏娟也没来要房租不是？ 她这还指望自己好好住着呢，洛斌带着二媳妇儿来了。 老太太想得特别好。大媳妇这离婚了，可也还是她媳妇儿，那二媳妇儿呢，虽然是个小的，但是人嘛，挺听她的话的，还说要把现在住着的房子卖了买个大点儿的一楼，把她接去，这一点就比大媳妇儿强。 老太太盘算着，她这一个儿子俩媳妇儿，她就能享两个媳妇儿的福了，真是太划算了些。尽管现在贺宏娟还没想明白，可她迟早得明白的——这女人啊，有了儿子了，就没有人会再要她了，她若是老实地过来认错赔罪，她也宽宏大量，让儿子接受她，这样一家一个男人两个女人，这才好嘛，还有俩孙子……将来日子多红火！ 罗秀萍这想得啊，美得啊，鼻涕泡泡都出来了，可左等右等的，贺宏娟也没来，却把儿子跟二媳妇儿给等来了。 俩人一进门就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洛斌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说自己多惨多可怜，说贺宏娟绝情寡义，说自己房子也没了工作也丢了，真是没法活了……说了一堆，只想要请老太太去跟贺宏娟求个情。 虽然不是说贺宏娟对老太太有多深的感情，何况这罗秀萍的出现本身就是加剧她跟洛斌夫妻矛盾的一个砝码，但是，老太太去必然有她去的好处。 所以，罗秀萍想了想，也只好一拍大腿：“我老婆子就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啊，子女都是讨债的鬼哦！”她说着，拿着布条帮了帮自己的棉裤脚，又给外面套了一条肥肥大大的抿裆裤，这才穿了棉袄，戴了帽子出了门。 那时候羽绒服啊棉服啊虽然有但也不流行，而老年人本也就不信那洋玩意儿，只对棉花续的棉袄情有独钟，棉袄、棉裤、棉巴掌，风打不透雨淋不透，穿在身上，一年新两年旧，三年硬邦邦如铁饼。 老太太头年夏天新作的一身新棉花的棉袄棉裤，这正是没穿上几天呢，觉得透心的凉啊，比三九天下冰窟窿都心冷。 她那如意算盘，咋就个不好使呢？ 一想到贺宏娟不若她这样的恪守妇道，她就恨不得撕了那小贱人的嘴，可是，她儿子媳妇被人赶出来了，她将来养老也是没个着落，可不还得仰仗着贺宏娟？ 一边往大院走，罗秀萍一边心里怨恨她男人。 她男人当年到城里来工作把她接了来，可没多久，她男人就没了，她一个人拉扯孩子，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怎么着也是难、难、难。 而她男人，当年在厂里也不是一般个好人，怎么就没记得给她安排个工作啥的，结果闹得她这么大岁数了也没半点儿保障，除了让儿子给钱之外，她就没别的收入来源了，平日里缝个抹布之类的卖给厂子换点儿钱吧，也是快八角的，真不如贺宏娟一次一百一百的给。 两厢比较之下，她就更怨恨贺宏娟了。 但是人已经站在人家娘家门口了，她也不能折转回去，只好上去叫门。 门打开，是洛卿言。 这罗秀萍一见是她孙子，马上满脸堆笑，抓着洛卿言不撒手：“哎呀小言，小言啊，你这咋都不来奶奶家了呢，奶奶都想死你了！” 她就像是忘了之前跟洛卿言闹的那些事儿似的，一下子变身成了好奶奶了，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把风吹到脸上的雪花都给挤化了。 洛卿言退后了一步，但是罗秀萍却紧追不舍，直接跟着他进了门。 “小言啊，你说说你这孩子，你爸打你是为你好啊，你……” “小言，是谁来了？”罗秀萍刚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叫洛卿言，还是个年轻男人，她这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 洛卿言忙说：“老叔，没事儿，没什么事儿！” 他这一说，罗秀萍心里更发寒了——洛卿言的叔就该是他爸爸洛斌的兄弟，他爸是独生子，没兄弟，就朋友吧都算是洛卿言的叔叔，怎么能到洛卿言的姥家来？所以，这个叔，是哪儿出来的？ 她一着急，连忙喊：“哎哟哟，谁过来一下啊，我这腰哎……” 洛卿言马上趁势放开了她。 “小言，你干啥不扶着我点儿……”她说着就要往地上趟，洛卿言这可有点儿拿不准该怎么办了——别说他活过三十几年了，就是再活三十几年，这往地上一趟的老头老太太绝对是谁也治不了的存在。 上了年纪的，碰一下，就算是没碰着，只要他说碰着了，你真是天招没有，说不清道不明不说，那七八十岁的哪儿有没个病没个灾的？只说是你给气的，你就等着变穷逼吧，别磨叽。 而罗秀萍因着没经济来源，她也没少做过这缺德事儿，只不过她做得都比较隐秘，一般人看不出来她是装的，何况她又长得淳朴，像是个老实的农村老太太。 所以，洛卿言连忙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一边叫着，他自己先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又是蹬腿儿又是尖叫的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我的小萌物戴家涵涵扔了一个地雷（づ￣3￣）づ╭?～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洛卿言这一哭闹，马上就引来了人。而他原本在京城就受了伤,之前华奇全还因为这个事儿给他写了一封感谢信还送了一面锦旗，专门送给了社区居委会,居委会找了大红纸把感谢信誊写一份贴在大院外了,弄得特别的喜庆。 但是不管怎么喜庆，洛卿言那也叫被扎了一刀啊，好多人都说被捅刀的孩子会胆小会害怕之类搁现在就叫心理阴影,但当时没人知道那个,只是知道这算是孩子受惊了，须得好好养养——因此洛卿言这一哭一闹,简直就像是大院里炸开了锅一样，几乎所有人都跑了出来,生怕他们的小英雄出事儿一般。 因着之前的报纸采访里,洛卿言把大院里的人几乎夸了个遍。今天这个叔叔给他讲了好好学习的重要性让他茅塞顿开,明天那个阿姨送他上学还给他买了口罩让他得到温暖,后天别人家的弟弟聪明极了，大后天别人家的姐姐是他学习的榜样……这一顿夸，把大院里的人夸得飘飘然，又是模范社区又是优秀居委会的——而这些人也是，被人说了好话，自己自然也就有些踏人人情的意思，何况原本三十大几没找到媳妇儿的光棍儿二子也在这次报道之后很快找到了女朋友。 于是，呼啦啦一群人都跑了出来堵在了贺家门口。 而洛卿言躺在地上大哭大闹，那他奶奶罗秀萍一脸的错愕，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那刚找到女友的二子，平日里洛卿言叫他小二叔的，急忙凑了过来扶住洛卿言：“小言啊，小言，你是不是伤口疼了啊？哎，我说要不要打120啊？”他回头，问跑过来的贺宏娟。 贺宏娟连忙抱起洛卿言放到沙发上：“小言，你怎么样了？哪儿难受？还是……”她脸色一沉，看向罗秀萍，“阿姨，您怎么来了？” “我看我孙子，我怎么不能来？你不让我孙子来看我，我还不能来看我孙子了？你瞅瞅你把我孙子养成什么样了你……” “你这老太太怎么活不讲理呢？人家小言受伤了，在家里养伤呢，你做奶奶的还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家儿子是他亲爸，他不知道亲儿子被歹徒持刀伤害了吗？你这样作给谁看呢？假不假？”这二子叔可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不能三十大几了找不到对象。 他之所以被称呼为二子，一个是因为他排行老二，另一个就是因为平日里他这种人还有个外号叫“二流子”。 二流子比流氓略差点儿，但也没差多少。专指他这种老大不小在家待业，出门没事儿混点儿钱到手，钱到手了转头就花光的男人。而他之所以待业，也是当时的情况造就的，本来是以老换少，把他爸的工作给他，结果他爸的工作刚一让出去办好了退休，他这边还没上岗呢，那边就说领导塞了个人进厂子，于是，本来有工作的二子就没了工作，再加上他这被人顶了岗，真是活脱儿的运气超级差，这在家憋屈了几天，就成了二流子。 现在他找到女友了，人自然精气神就不一样，也倒腾了一些洋破烂来卖，外国人穿过的衣服拿回来洗干净了，五块十块的一件儿，还时髦，还新潮。晚上夜市儿的时候，他卖得起劲儿，一晚上还能赚上三五十块呢——这可比上班赚得多得多了。 于是，他越发的喜欢洛卿言了，更是没事儿就带着女友约会的时候吧洛卿言也带上，吃个小吃啊，看个电影什么的，弄得女友特别开心，也认定他将来会是个好爸爸了，对他死心塌地的。 所以，这位小二叔从他以前的哥们儿那里多方打听到了洛家的那点儿破事儿之后也一直憋着气呢，现在，可不就是他出气的时候嘛。 他这么一吼，把罗秀萍吼得一哆嗦，眼泪也下来了，咕咚一声，她就坐在地上也跟着哭丧了起来。 “你这是要造反啊！你这是要咒我孙子不好啊！”这时候，一声怒吼传来，正是贺大刀。 他本在楼上劝贺宏娟去相亲呢，结果楼下一热闹，他也就稳不住了，在他的后辈，也就是军区司令的搀扶下，一步一顿地下了楼。 以前的军区司令是贺大刀，不过他因为妻子成分太不好不得不退得早了，现在也不讲究这个，再加上他头几天上了京，还跟原来的老首长关系走得近乎了，所以这军区司令自然也就巴巴地跑来套套近乎。 何况贺宏娟还跟后勤部的部长打了招呼说了房子的事儿，现在这个司令就更对此重视了。倒也不为别的，贺大刀是个老革命了，难道能让他一家被无赖家欺负了？这道理也是说不通的。 因此，司令这一下来，所有声音都没了。 那罗秀萍还打算哇哇哭呢，一见有大官出现，当时哭声就噎住了，半天没缓过来。 120急救车飞速赶来，把洛卿言抬了上去，这一下子，又是大肆报道开了，说洛斌不顾念父子情分，儿子受伤了也不来瞧的；说洛斌找老娘出来丢人现眼，自己等着让前妻接济不是个男人的；说洛斌伟人忒不要脸了还占着前妻房子不滚蛋不说，连老妈都是前妻养着的……呼啦一下，这些消息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一下子，就冲着洛斌扑面而来，把他压在了雪球之下。 被雪压在下面什么感觉？ 没感觉？软绵绵？凉丝丝？那些都是没见过雪的人幻想出来的，不然哪儿那么多可怕的雪崩啊。 洛斌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雪崩，被压在下面。 他长长地出了口气，带着孙怡妮打包那些行李，该用被单包起来的就包起来，能装进箱子的就装箱子里……这山城，他是住不下了，总不能留在这里让人戳脊梁骨。 他也没想明白 。自己明明就只是想要跟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而已，而另一个女人喜欢自己就该当为自己付出，这有什么不对的？ 怎么一下子就像是全世界都跟他作对了一样？ 还有儿子。 洛卿言是他的种，就该是他的东西，他要他往东，他就不该往西，他要他赶鸭子他就不该撵鸡，可是洛卿言偏偏不学好，不知道跟他这个当爸的亲，反而亲近他妈跟他妈家那边的人，真是太白眼狼了，不是他儿子，反倒像是他的仇人——上辈子的仇人。 想到这个，他恨得牙根痒痒。 不过生气归生气，发恨归发恨，他也得给自己未来留条后路，总不能真的跟洛卿言撕破了脸皮——他此时还认为自己没跟洛卿言真掰了呢。总归他是当爹的，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人是贱虫不打不中，打了才听话呢。 所以，他翻出自己本来打算给他大宝儿子买的游戏机，决定给洛卿言送去。 虽然洛卿言说是没什么毛病了，可是为了展现他优秀少年的美好以及领导对他的关爱，他还是被安置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住了两天。而洛斌也就赶着这两天跑了过去。 到了病房门口，工作人员就直接把他拦了下来。 “干啥？我要去看我儿子！”洛斌有点急。 “市领导正在与小英雄谈心呢，你进去算什么？”门口工作人员说得特别在理的样子，“你也不瞧瞧你这样儿，别让镜头拍进去你，给山城丢脸。” 洛斌真是被狠狠噎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可是他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感觉手里的游戏机特别的烫人不说，就连想要对洛卿言说的话也梗在嗓子里，扎得他难受。 他这边痛苦难耐。 “病房里，各位领导亲切地与小英雄洛卿言握手交谈，并宽慰他一定要好好养伤，好好学习，为祖国四化做贡献。 小英雄洛卿言更是对各位领导表达了感激之情，他向各位领导保证，一定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早日考上大学，为祖国的建设贡献一份力量。 其间，谈到小英雄的家庭问题，各位领导更是表达了关注与同情，认为小英雄不该被家庭环境所影响，他应该有更广阔的空间。 这次探望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浓烈的气氛感染了每一个人。” 这就是洛斌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他妈家里，打开电视，看到的新闻——那时候，他就在外面，想要进去探望一下洛卿言，而洛卿言却在病房里，手里怀里抱着鲜花，手还跟市长握了好几下，脸蛋儿红扑扑的，哪儿像是受伤了的人啊！ 憋了一肚子的气，他最终也只好带着妻儿老小，离开了山城。 但是洛卿言可没有真的放心洛斌，他还是找人问了问洛斌去了哪儿，有人告诉他，洛斌去了海城。 海城，就在山城附近，是个比山城还小的镇子，与山城中间隔了个岳县。 岳县是洛斌的老家，而他在海城还有亲戚，大概是打算投靠亲人吧。 不过洛卿言却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洛斌之前跟他妈妈离婚就是因为去了海城，而海城……他上辈子死之前，洛斌也是又去了海城——那时候，洛斌可是满世界飞的大人物，他去海城那种连五星酒店都没有的地方做什么？ 放下电话，洛卿言的眉头皱得死紧，却怎么也想不通这一点。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想不明白这一点的洛卿言决定先不去管它。他先把自己的蓝绿色面板调出来开始搓钱，因为这些天来他一直“搓钱不辍”,以至于他的技能又上升了一些，现在能搓十块钱的了,甚至,他的技能还能根据他搓钱的大小数额进行调整——面板上，又多了一个功能：“面额大小”。 他现在是先点开面板，再点击面额大小,选定了面额之后再开始搓钱,这搓得就特别顺利了，如果说搓一分的,他不到一分钟能搓出一摞来，但是搓十块的就没那么快了,但是十块的涨技能点,一会儿就涨出一大格来——只是,涨归涨,他一个小孩儿手里一下子钱多了，也让人心里直打鼓。 不过，洛卿言毕竟多活了一回，再加上他这回运气值直接加上了正无穷，跟上辈子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他这个人也就活泛了起来，搓了钱都攒着，攒大发了，偷偷拿了他外公的身份证直接去了市中心的股票市场。 这时候股票还不是以前的那种电子联网呢，但是股票证还是能办的，而且他手里的钱也能够他先捞一笔的了。 一共一千多点儿，到了股市里，正好能捞上一小笔——这时候正是大牛市，几乎所有股票都疯涨，他这一千多块钱进去就成了三千，一周之后就不知道滚了多少滚了。 洛卿言可看不懂走势图啊K线图的，他就知道这时候是大牛市，他找几个看起来顺眼的股票买了也就可以了——上辈子，他班里有个家里炒股的姑娘，也是初中生的时候，小姑娘特别中二，就喜欢好听名字的股票，每次她选了股票 要是涨了，就回来跟他吹说她眼光多么多么好，而洛卿言，现在也是走了这个路线，因为那姑娘吹的股票据说到后来涨得特吓人，不过……后来熊市的时候也挺能套人的。 所以洛卿言也就坚信，只能赚两年。 学校没开学，他也就泡股市里了。跑了一个多礼拜，他这钱也赚得差不多了，一千多块到现在转了小一万。他取出一半儿存了，另一半继续在股市里滚。 之前他中奖的钱给了他妈，现在这个钱，他自己手里捏着，心里舒坦。 当然有了大钱不代表不管小钱，洛卿言仍旧每天搓钱。搓着搓着，就搓到了开学，他直接拎着书包去高中部报道了。 在高中部，他仍旧是被塞进了火箭班。 这年头的高中基本上就是题海战术，海量的题纸在上学第一天就扑面而来，连过大年的气氛都被淹没在雪白的题纸之中了。 外面仍旧是鞭炮齐鸣，而教室里，鸦雀无声。笔尖在题纸上刷刷刷地书写着答案，班主任来回踱着步，盯着这些青葱小脑袋，生怕有谁一个不小心就瞅了别人的卷纸。 第一天，学生们就是在卷纸之中度过的。而洛卿言因为个子最小，老师就把他安排在了第一排，又让全班同学多多照顾他——他年纪小，男生虽然在这个时候特别叛逆，可一瞧欺负个小个子的也不算英雄，自然也就没了心思管他，而女生这时候更是没什么心情看小鲜肉的，她们现在要么就迷恋明星，要么就是一门心思学习，就算有暗恋班里哪个同学的，这个“那个同学”也必然轮不到看起来就跟小娃娃一样的洛卿言的。 所以，洛卿言基本上处于被孤立的状态。 有钱、被孤立、一中。 这三样加起来，简直不能更让他高兴了。 第二天上学，一大早七点多点儿，班主任就把昨天做的卷纸发了下来，洛卿言稳稳当当的全班第一，不能说科科都是满分吧，但也的确没差多少了，就像是他之前就知道问题答案了一样。 班主任跟得了宝贝疙瘩似的，把他夸了又夸，下课的时候又专门叫道办公室去吹捧了一番不说，来吧嗒亲了他一大口，转手拿出一盒外国巧克力给他，说：“别给别人看见啊，自己偷偷吃，吃完了我这还有，多吃点，补一补，中午的时候去食堂要吃什么，尽管说，钱不够我这里也有！” 班主任仗义啊。 洛卿言觉得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有这么仗义的班主任呢！ 班主任快五十了，一个挺开朗的女人，自己家儿子也就比洛卿言大了不了几岁，今年刚上大学，儿子上了大学走了，她这一颗孤独的老娘心啊，就受不住寂寞了，见了洛卿言也是跟自己儿子一样文文静静的白白净净的，就移情到了洛卿言的身上，觉得特别有自家二小子的感觉，再加上他学习好，她这一颗躁动不已的京大青大心啊更是平复不了了，只等着自己坐享其成，又大把大把的鲜花摆在她的讲桌前了。 更别说，一个班里出了一个青大或者京大的学生，他这教育局跟学校给的奖励就足够吃好几年的了。 班主任名叫张鸣，平日里声音也挺响的，不给她的名字丢脸。 洛卿言拿着巧克力回了班里倒是没直接吃，等到中午放学的时候，他先去买了午饭，又看见有卖烤串的，他也觉得馋了，买了一把豆腐皮跟五块钱的肉串，再拎着盒饭回到教室里。 这人，有了钱就容易得一种病——肚子不饿，嘴饿，嘴不饿，眼睛饿。 洛卿言虽然吃过传闻中最好吃的京城烤鸭了，也在京城下过不少好馆子了，可是这道边摊总还是有让人无法理解的诱惑，尤其是烤豆腐皮，颇有后来辣条的风采可是比辣条新鲜，不含防腐剂，简直是解馋必备佳品。 他拿了几串，一撸到底。 盒饭里的米饭太黏，他倒是没什么胃口，但是鸡腿儿不错，土豆片也很面软，比米饭好吃，再加上买的羊肉串，这一顿饭，他真是胃口大开，正好庆祝他得了第一个年级第一。 正吃着，不知道是谁，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凑冷子一伸手，从他身后的书包里抓出了那盒巧克力：“快瞧！这小子这里有外国货！” 洛卿言一抬头，看到的正是他们班的一个艺术生，叫路高峰的。 这个路高峰长得又高又大，看起来还憨憨厚厚的，可谁知道是这么个脸大的玩意儿啊，洛卿言皱着眉，盯着他蹦跶。 班级里所有中午留校吃饭的人也一样的表情——略抬起头，皱着眉，看着路高峰蹦跶。 这可是一中，全国百强，即将高考的毕业班，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每个都冲刺准备奔向京城、上海之类的大地方。 所以，谁有空管别人口袋里是不是有外国货？ 闲的蛋疼了吧！ 路高峰蹦跶了两下，看见所有人都一副表情的看着他，他也挺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就把巧克力放下了。 洛卿言伸出手拿过巧克力再塞回书包里。 这时候，班长发话了：“人人有带零食，晚上八点才回家，带零食是正常，别看别人吃什么，把自己吃的管好就行了。” 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可日子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洛卿言叭嗒叭嗒嘴，丝毫不知道自己给其他人留下了一个“土豪”的印象。 这也不能怪他土豪。 他的消费标准跟人家不一样，现在大家中午普遍是两三块，最多五块钱，平时口袋里有十块钱压腰，以免出事儿没钱回家的……所以，基本上没谁会直接来五块钱肉串外加两块钱的豆腐皮，这还不算三块钱盒饭呢！一顿午饭十块钱，零食巧克力是外国货，这妥妥儿的土豪啊，瞬间就有几个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儿不一样了。 这个眼神儿不一样当然不是往歪了想的不一样，小姑娘，见了土豪有种崇拜的错觉是正常，尤其是在这个中二时期。她们当然知道洛卿言是小英雄，是小先进，是小优秀，而现在还是个小土豪，那就完全属于王子级别的人了。 这时候没什么娱乐新闻娱乐报道的，憧憬王子的梦幻情结也被腐国的王子婚外恋给彻底打破了，虽然腐国的王子实在是可爱，可是他们总归还小，而洛卿言就完全满足了女孩儿们对童话王子的幻想——年纪不大，长得可爱，十项全能。 甚至班里有个写作也不错的女孩儿还跑来问他能不能以他为主角写个小说。 洛卿言当场就傻了。 女孩儿很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姐不会写太肉麻的，就写你是……隐藏起来的王子好了——你说你喜欢哪个国家还是哪个族？不然我给你造个国家呗？” 洛卿言摇了摇头：“不叫我的名字？” “嗯……成啊！不姓洛，就叫卿言。”女孩儿点头，认同了这个。 “不能有两个以上的女朋友？”女人多了绝对是麻烦，洛卿言认为，一个老婆最合适，两个就是人渣——切身体会。 “行啊！就一个灰姑娘，跟你爱上一万年的！”女孩儿又点头。 洛卿言这才同意了。 中午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没想到，晚自习上课之前，那位说要写他的女孩儿又跑来了，还带着个小笔记本给他看。 上面确实是把他描写得挺不错的。 一个少年王子，诚心诚意地爱着他的青梅竹马，俩人还因为王子的继父作怪分开了……女孩儿写的，让洛卿言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他也就留意了下她的名字：鱼尾。 这姑娘，真叫鱼尾。姓鱼，名尾。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洛卿言就想起来上辈子大肆报道的一个事儿来了。 鱼尾，一个女作家,写青春梦幻爱情小说的,不到三十岁不的时候自杀了，死得倒是挺轰轰烈烈的，穿着旗袍,画着精致的妆容,在最繁华的街道上,众目睽睽之下,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洛卿言当时还以为鱼尾只是女作家的笔名，但现在，他知道,这是真名了。 那个自杀的鱼尾，现在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正值雨季,有着少女情怀,憧憬着天真烂漫。 当年为什么鱼尾会自杀，洛卿言已经不知道了,他记不住那么多，那时候他也是过得苦逼兮兮的，有新闻也只是扫一眼，根本不会刻意去记住。但是现在，他却有些后悔没记住。虽然说当年他看鱼尾自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只是叹息这么年轻的一个生命就没了，可现在，他认识她了，自然就为她将来可能出现的未来而觉得遗憾。 但是洛卿言也没可能这就过去跟鱼尾说她将来会自杀的事儿，何况，他都能改变之前隔壁班的女生的命运，未必不能改变鱼尾的命运。 下午上课的时候，洛卿言认真地听着讲解，把题点都记录了下来。他还记得这些年的考题——事实上，他考大学那会儿做过的真题他还都记得，所以完全可以说他对高考是稳操胜券了，但学习这东西，还是不能松懈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他又把白天的事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前渐渐模糊的记忆似乎想要按照一个正确的顺序排列开来给他，但是，他却无法将之正确摆放。 先是华奇安，然后是海城，再来是鱼尾，这几个人像是毫无关系，可是跟周边的小细节一结合起来，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牵引着他去揭开事情背后的真相。 又过了几天，洛卿言收到京城的电话，说华奇安的电影已经拍完了，就剩下后期工作。 他放下电话，对自己是否真的出演了一部电影还有些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莫说是上辈子，就算是刚重生那会儿，他也没想到自己有可能参演电影。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 洛卿言上了半个月的学了，这才算是真的开了学，高一的学生陆陆续续来报道了，穿着校服的学生一个接一个的往学校里跑，看起来特喜感——已经多久没见过穿校服穿得这么整齐的了，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初中他没上多久还没来得及订校服，这高中，他身高体重穿最小的也显得跟特勒兵一样，邋里邋遢的拖了老长的裤脚，最后还是他妈，给他把校服改小了，这才能穿出去。 因为这回上学不可能再碰到洛卿宝了，他也是把这半个多月过得滋滋润润的。因为没有了洛斌这个负担，他整个人都看起来容光焕发，比之前要好上不少，再加上他的成绩也好，班主任对他更是上心，更不用说他的出版编辑没事儿就骚扰他一会儿，要他赶紧准备新书计划了。 然而，就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他的小金库被发现了。 那可已经不能用“小金库”来形容了。 最要命的一件股市大事发生的时候，洛卿言为了怕来不及就跟学校请了两天假——头一天跟当天，他一下子收购了一堆股票，而股票那时候跌得惨成狗，结果……就过了不到两个小时，股市瞬间回升，甚至还高涨了不少——他拿出所有的钱来压在了这次股市动荡上，甚至做了一点儿小坏事，还偷拿了他姥爷的存折，结果，这一下子，那就不是翻一番、翻十倍的事儿了。 洛卿言真是走了一步险招。 得了钱，他把他姥爷的钱还回去，自己又存了一堆，拿了小部分去股市里滚。 然而，第三天，他就被他妈发现了……他妈贺宏娟本也没打算发现什么，她是去银行给她爸贺大刀存钱的，结果……存折动过的信息就这样明晃晃的放着，她能不知道？ “哎呀妈……妈妈妈妈，疼！”洛卿言捂着耳朵，惨叫着。 贺宏娟冷笑：“疼？让你长长记性！” “妈，我真没干坏事儿啊！” “没干坏事儿你拿出那么多钱来干什么了？”贺宏娟可不讲那些，她生怕儿子学了洛斌，怕得要死。她爸贺大刀的存折里的确有不少钱，除了工资之外，还有国家奖励之类的，每年都有，再加上他妻子也就是贺宏娟的妈后来平反了，给找了不少钱回来，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是小十万了，而洛卿言真是一下子就都提走了，这又给存了进去……别说贺宏娟了，就算换成谁也都要担心的。 至于洛卿言能拿了那么多钱还不担心，说到底，是他的系统给了他便利。 他那系统在他努力的积攒经验跟爱心的时候，给他一个特殊的新工具：“钱包”。意思很明显，他能把钱放到蓝绿色面板里的钱包工具里，只要点开“钱包”，就会弹出一个长方形的蓝绿色盒子，他只要把钱放进去就可以，想要拿出来的时候，再点开钱包取出里面的钱就行——这使得他无论携带多少钱都很安全，所以他也才敢取出那么多的钱。 而他外公的十万，让他在故事里滚出了二十倍还多。 这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实就这样明白在他的眼前……他何止是土豪，他简直是超级富豪。 贺宏娟揪住他问出了原委之后吓了一大跳。 那么多的钱啊……她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啊！ “小言……你告诉妈……你是不是……来吓唬妈的？”她像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了似的。 “不是的妈，我真的是……” “不是说股市……头两天还有人亏得跳楼了吗……”贺宏娟想起来怕得要死——她本还庆幸自己没盲目下海呢，这回来她儿子就给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妈……那都是瞎说的……入股市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贪’，能做到的少，做不到的……倾家荡产的也不少。”洛卿言没法解释这个，其实就他自己也未必真的能做到不贪，只不过他占了先机才能在这里夸夸其谈说“我不贪”。 但是贺宏娟却已经被吓得有点儿手哆嗦了，她问：“那……还能赚？” “能是能，但是现在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买房。”洛卿言知道再有十几年之后就是房子最贵的时候了，他也准备先做打算，一个是京城的房子，一个是魔都的房子，就自己老家这房子他也不能扔了的。 听他这么一提，贺宏娟也点头称是：“反正你也要考京城去的，那边买房是好事儿。” 而要在京城买房，华家就必然会被提到嘴边儿。贺大刀想了想，还是给他老首长打了电话，问了问房子的事儿——这时候，几百万买房子，那真是轻松容易。 洛卿言在山城的房子，那个小二楼两居室，卖出去也不过三千不到的价格，而要是好一点儿的商品房，新楼，大约也就五六千，至于京城的房子，就算贵，也不比他的房子贵出十几倍去，何况他看上的是老房子。 繁华地角的四合院老房子，旁边临着大道，交通方便。 洛卿言又请假去京城。好在他成绩稳定，他们老师给他一堆的卷纸也就放了他了。 到了京城，这回是华奇安亲自陪同，带着他跟他妈转遍了所有打算出售的房子，最后，他选了两处房子——一处就在高校区里，是个风景极佳的小院落，另一处距离城中心略有些远，但后来也算作城中心区了，也是个不小的院子，但是房子比较旧。 这两处他合计了一番，最终全都买了下来——在校区的房子未必会动迁，但是在外面的那小院肯定是会动迁的了，他也就等着十年之后再发一笔横财呢。 洛卿言原本也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但现在他绝对是个稳扎稳打，有先机的人。 华奇安带着他们买了这两栋房子之后也是准备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只是贺宏娟因为买了新房子，也一门心思的在房子的装修上了，便没跟过去，所以他们两个玩得还挺尽兴。华奇安带着他几乎把京城转了个遍，好吃的好玩儿的，只要洛卿言这个年龄段能涉猎的，他似乎全都带着尝试了个遍，甚至包括游乐场。 在游乐场，华奇安给洛卿言买了零食，自己拿了瓶水，刚付了钱一回头，正瞧见有人恶狠狠地抓住了洛卿言的胳膊，他连忙过去，却发现那抓着洛卿言的人，正是跟之前在电子城门口伤了洛卿言的陆鹏是一伙的其中一个小子——华奇安见过他们的照片，所以认得。 “你要干什么？！”他走过去，伸手就把那小子的胳膊抬开了。 “滚蛋！我教训这小兔崽子，关你什么事儿？”那小子见华奇安高高大大的，也有点儿心里打怵，但是一见洛卿言现在是白白嫩嫩还拿着蛋糕牛肉干这些高级零食，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关我什么事儿？”华奇安冷笑了两声，“那我打电话报警是不是就关我的事儿了？还是说你打算跟你那哥们儿一样进去住两天？” 这话不是吓唬人的，过了一年之后，华奇安记得那陆鹏几个人也就成年了，他们再犯事儿那就不是少管所那么简单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吐槽为什么都要做房地产生意……_(:зゝ∠)_…… 除了炒股就是房产最好赚了嘛，这么简单……炒股嘛……真就那么几年，九十年代的时候不错，然后是两千年之后，07年的时候，短线的要点是不贪，长线的要点是稳住，K线图那玩意是挺准的但是我每次都要用格尺也是醉了……不炒股……我只是喜欢看……_(:зゝ∠)_果然是个穷逼……QAQ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小流氓还要再废话几句的样子，可是当他看到华奇安拿出了砖头一样的大哥大就怂了,半天没敢吱声,华奇安拿着大哥大特别流氓地拍了拍那小流氓的脸，说：“别惹哥，也别惹我弟,不然你就等着吃官司吧，瞧你这五大三粗的样儿，进去没几天窝窝头小咸菜儿就足够你养养胃了，对吧？” 这时候大哥大的确是稀罕物,谁能拥有一台就证明是能人，要么是特有钱要么就是特有权，两样，流氓地痞都惹不起。 那小流氓吓得求饶,跑了。 华奇安这才真笑了,转头看向洛卿言。 洛卿言也不知道他这几天哪儿学来的这种痞子样儿,而华奇安直接就自己交代了：“之前拍的电影定了名字,叫《刀王》。已经剪辑完成了，准备现在米国试试水。” “配音？”洛卿言问。 “嗯，配音。还有字幕版的，两种。”华奇安回答。这就当做是国内的英雄片了，而英雄片在米国一直挺受欢迎的。这片子在米国是他的合伙人帮着联系买方，而他现在在国内也是等着那边谈妥了就过去签合同。 两个人又逛了一会儿，华奇安的电话就响了。他从包里翻出大哥大接听，竟然是他米国的合伙人打来的，说他们的片子找到了买家也过了审，就等着他过去签合同了，而且价位也不低——价位不低是什么意思？ 华奇安挂断电话还处于震惊状态。 他真没想到那么个小成本小制作，甚至连演员都是没名没姓的小演员……怎么就一下子卖出去了个不错的价位来？ 当然不能不说这里面也有他极大的功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拍摄，有的场景他甚至凑够一百遍，就是为了找到一个他感觉好的表现方式，而现在，他觉得……这一遍又一遍的方法也没啥不好。 在拍戏的时候，华奇安就真是处女座附身了一样，精益求精，任何一丁点儿的差错都不许有，而不是差错仅仅是理解不同的时候，他也要求演员拍出几种不同的状态来给他存着货，在剪辑的时候拿出来再一遍遍的过，所以拍摄完成之后，他们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剪辑完成处理效果。 而效果显然喜人。 不过，华奇安不仅仅因为效果喜人就开心，他一伸手抱了下洛卿言：“你可真是幸运星！” 洛卿言跟他一出来到游乐场米国就来电话了，而他刚碰到洛卿言的时候，他的那剧本就搞定了，洛卿言到片场的时候，他这拍得热火朝天的，虽然不能说条条容易吧，但是的确，拍得还算顺利。 尽管演员都不算是什么大牌，有些还是他靠脸皮拉来的，但最后效果简直惊人。 “那你就快去米国了？”洛卿言问他。 “是啊。” “那你去米国帮我买点儿东西呗？”许是相处久了，第一次见面的那种华氏霸道总裁大腿彻底让洛卿言给丢到了下水道里，现在剩下的，就是一个叫做华奇安的有着霸道总裁潜质的这么一个小皮包公司负责人。 也别问洛卿言怎么就知道了华奇安的公司是皮包公司了，他真是没法说这个事儿，可是这么一看，他也就明白了一二——华奇安确实是有本事的人。 在上辈子，华奇安的“风景”公司先是做了几部电影很叫好，后来进攻互联网，在互联网上大放光彩，又跟他的校友做了合作开始做网络游戏……几乎每个先机他都抢了一口，最后还在手游上得了一口大蛋糕……这样的人，他甚至在国内第一个推广了网络相亲与游戏共同进行的特殊网络模式。 还是别问洛卿言怎么知道这个的。上辈子他是个穷鬼，想要找对象可不就得靠“网骗”嘛。就是他刚注册好账号就死了，还挺可惜的。 这时候，他也已经能够完全正面面对自己上辈子的死亡问题了。不就是个死嘛，怕什么，碗掉了脑袋大个疤！ 虽然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回到山城的洛卿言还是没想出来到底哪里不对了，只是刚回到班级里，班主任就叫他去了校长室做题纸，一连把几个科目的卷纸都做完了，对了成绩，这才算是放了他。 学习，总还是第一位的。 贺宏娟几乎每天都给他打电话说一说在京城装修的进度。那时候装修没现在这么多讲究，材料也没多大危害，基本上就是刮个大白，铺个地砖，再铺上一层地板革就差不多了，至于家具也可以挑一挑，大都是组合柜跟茶几、沙发的搭配。 贺宏娟的打算是在校区的房子她留着等儿子考上大学了给儿子住的，而郊区的房子则留着先租出去，等以后了是住是干嘛的另说，反正钱是儿子花的，她硬气着呢。 所以，郊区的房子也就刮了大白，重新把地砖铺了一下，又弄了下门窗，这就算行了。 而在校区的房子，她真是上了心去改造，房子里不仅仅刮了大白还贴了淡绿色的壁纸，又去旧物市场淘换了几幅画挂上，还把小院也翻修了，种上了花花草草的，弄得挺漂亮。 这都弄完了，她专门提了两瓶茅台飞天，又买了水果跟点心去探望了华奇安的爷爷。 华老爷子精神着呢。他这几天大孙子又出国了，小孙子忙着高考，正愁着没人陪，这贺宏娟就赶巧来了，陪着他说了会儿话，又吃又喝的，哄得他老人家开心极了。老头子开心，人也就年轻了起来，带着贺宏娟到处去认人，见了这个见了那个的，介绍贺宏娟是贺振程的独生闺女，又说她儿子马上要来京城上学了，讲得哇哇的，让那些人也跟着他一个劲儿哎呀哦呀的惊叹着。 且不说贺宏娟在京城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打通了人脉，就说洛卿言，在山城这些天里他忙着学习忙到有些头疼了，正趴在书桌上准备休息片刻，鱼尾就跑了来，把她的笔记本塞给了他。 洛卿言拿着她的笔记本弄得有点儿茫然。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给自己看她写的故事——翻开笔记本，里面所写的故事很是小清新，甚至连拉拉小手都脸红，但是故事却很流畅，词句虽然不说优美却搭配得特别恰当……故事不算长，完整性也很好，唯独，女主角有些脸谱化。 这个脸谱化的意思就是，女主角跟其他女主角一样，是个等着别人救的公主。她貌美可爱，天真乖巧，但是光有这些并不足够，至少，洛卿言不喜欢这样的女主角。 他拿起笔，在本子的空白处把自己的意见写了出来。 如果女主角能够剪短头发穿上裤子去寻找为她去与坏人作战的男主角呢？她去寻找他，但是没有去认他，她看起来像是个假小子，只是在王子的军队里跑腿儿的那种小孩儿，她跟随着他一路前行，在最后关头，拿起刀与男主一起对付了邪恶的……好吧，原本写的是邪恶的巫师，但是洛卿言却认为还不如说是女主角国家里邪恶的大主教更有意思呢。 他把这些话写上之后合上本子，转头要递给后座的鱼尾，结果…… “洛卿言！”化学老师那幽幽的略带着阴森的声音响起。他走过去，从洛卿言手里扯出了笔记本来拿在手里掂量了掂量，“你小子毛还没长呢，还跟人家玩什么书本传情，啊？你上课传笔记本？还是日记本啊？这可比穿字条要高档多了是吧？我看看你们写了什么……” 化学老师翻开笔记本。 第一页，写着的是故事大纲……他看了一眼，觉得脸上的肌肉有点儿抖。 再往后翻，是正经八百的小说了，故事内容还挺连贯的……就是有点儿儿童作品的意思……啪嗒一声合上笔记本，化学老师的脸色就有些诡异了些：“记住，以后不许上课传东西！”说着，他把本子就扔到了鱼尾的桌面上。 鱼尾连忙收好了笔记本。 等下了课，不少人聚在洛卿言身边等着看热闹，也有人过来嘴贱的，说什么的都有。 可是洛卿言过完年才十三，跟这些年纪半大不小还懵懵懂懂憧憬爱情的雨季少年完全不一样，他听着他们的讥笑，半天，才幽幽地回问了一句：“你们说的什么？” 众人绝倒。 他又继续问：“上课不能传字条不能传笔记本，我知道，这是几率，传字条等于讲话一样，不过我好歹没打扰别人，这也没什么啊？干什么说我跟鱼尾亲亲密密啊？同学之间难道不就该亲密无间吗？” 他这装傻充愣真是太绝了。绝得让所有人都想哭。 不过，鱼尾写小说的事儿也就暴露了，没多久，她那儿童故事就给报纸相中，出了小连载，也给了她八十二块钱的稿费。 八十二块钱啊！ 家乡小报纸给的稿费也就这样了，但是这对鱼尾来说也是挺难得的，她又添了十八块，凑了一百存了起来。 而存好了钱刚走出银行，她就看见拿了一摞子钱来银行存钱的洛卿言。 那可是一摞钱啊！ 鱼尾发誓她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的现钱的！ 洛卿言两只手那么抓着，大概也就勉强抓得稳的那种多，她没好意思仔细看，可怎么瞅着也得多过五沓，一沓一沓，用纸条给分装好的那种——正常，一沓就是一万块。 鱼尾只听到自己咕咚一声，咽了一下口水，再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我的小萌物伊扔了一个地雷 么么哒（づ￣3￣）づ╭?～ ----- 说到公司这个事儿我觉得最不靠谱的就是我们大学时候也注册过一个……_(:зゝ∠)_ 当时觉得真是酷霸拽啊(╯‵□′)╯︵┻━┻结果……2333333333333 印了一堆名片呢还整得跟真事儿似的见了学弟学妹们就吹……笑死了……所以我现在从来不买VOV跟BOB的化妆品你们造为什么吗？当年我们上价才特么的一块钱，眉笔一块钱三根啊(ノ｀Д)ノ！现在这么贵得真是不科学……卧槽！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也不怪鱼尾这样。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得六七万呢！ 六七万啊！ 买套房子也才多钱？六七万,大概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啊……别说是她，就算换成任何人也要不淡定了吧？ 这时候鱼尾想起来了洛卿言事情——那些报道，铺天盖地地说洛卿言的身世，包括他的那个找第三者的父亲还有他父亲的那个第三者……那些消息当时她看了都以为是编故事骗人的呢,现在看来，也许未必。 她回到家里就跟自己家的大人说了这个事儿。 她爸皱了皱眉，但也对这事儿没什么说法，而她妈却在一旁冷笑了起来：“这可不就对了！不管啥时候，把硬的握在手里才是高人呢，你瞧瞧，人家洛卿言的妈就没那么傻，没把她家老底儿都给那洛斌,看看,人家才是高门大户,有钱人家呢！那洛斌当年就是高攀了人家，说得好好听的，什么给人家贺老将军做养老女婿——要不是人家老婆成分不好,哪儿轮得到他这个癞□□啃人家的白天鹅？” 说着,她又咚咚地剁着菜板上的白菜。 鱼尾抽了下嘴角，没再说话。她爸爸对她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她脑袋，说：“我闺女能耐着呐！都说写字儿的人聪明，我闺女聪明，将来才不会遇到坏人，也不会让人骗了，对吧？” “老鱼，你也就这样想吧，她才天真着呢！”鱼尾妈一旁又说，“不过我能耐，我跟那贺小姐可不一样呢，人是大家闺秀的，我可是泼妇！”说着，大刀往菜板上一掼，那刀就立在菜板上了。 那时候的菜板都是砍树砍的挺厚的一截树干的，呈现出半圆不圆的状态，两只手才能拿住，用铁丝箍住了，剁菜一级棒，就算是剁肉馅声音也还不算大。一般家里，这样的菜板能用好多年，用到后来就中间凹下去一大块，瞧着还挺艺术的。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鱼尾还给洛卿言带了她妈包的白菜馅儿饺子，又挺关心地问了他关于他们家的那些破事儿。 洛卿言眨了眨眼，看着鱼尾。 他本以为会写故事的人大都是很通人情世故的，但是鱼尾可真是半点儿都没弄明白人情世故这四个字儿。 换做一般的孩子，听别人问自己家里父母亲离婚的事儿，恐怕上来就要打人骂人了。不过洛卿言脾气好——他本来也是脾气好得不像话的那种滥好人，而鱼尾本身也不是恶意，只是有点儿发傻了些，他也就没在意，笑了笑，说：“你妈妈说得对的，你爸爸说得也对，不过你到时没你爸说得那么机灵呢？” “你说谁不机灵呢！”鱼尾拍了他一下，假作打了他，“我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洛卿言这回是真笑了。 也因为他的家庭问题，鱼尾还专门找了他们班主任，说要当洛卿言的姐姐照顾他，这时候她又想到了那些钱，心里就觉得特可怜洛卿言——人不能只有钱，他应该有与母爱一样的父爱，所以，他该到她家感受父爱！ 她这样一说，班主任张鸣差点儿没笑出来——但张鸣的脑筋也不比鱼尾开放到哪里去，她认为这也是好事儿，就给贺宏娟打了个电话问可不可以。 这下子，别说贺宏娟了，就说是贺大刀吧，心里也被这消息闹得跟有个小手在闹他痒痒似的。 这也不能怪贺大刀的心里舒爽。他自己孙子被人这样喜欢，他的确是很高兴的，瞧着他孙子这些时日拿回来的满分卷纸，他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些。 这时候的人对会读书的人总是特别宽容，便是山城这里一个小破大学里的学生，走到哪里也是让人羡慕的，而贺大刀也说了，孙子必定要去京城念书，这大院里的老老小小就一个个儿的盼着高考了，只等高考之后好喝一回升学酒。 且不说这边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倒说洛斌带着一家老小离开山城去了海城，刚找了地方落脚，他就琢磨着怎么能赚钱了。 洛斌是个很活泛的人。 不活泛，他不可能在十几年前就想到了靠女人上位的招数，也不可能想到跟孙怡妮来那么段地下恋情，更不可能想到让孙怡妮的前夫给他背黑锅。 但是，活泛归活泛，他这个人，还有个致命的毛病，小心眼儿。心眼儿小，却还是个面上人。所以，他刚到了海城就换了一身好衣裳，又去理发店收拾得油光水滑的，再回去给儿子洛卿宝也穿得漂漂亮亮的，就带着儿子去看学校了。 他能说会道的，选了一所初中就带着儿子进去，好说歹说，说得那叫一个闻着伤心见者流泪，说得是天地无情就他最惨，说得是他自强不息勇往直前……再把学校校长夸上乐天，又捧着学校说了好久，最后才让儿子给校长见礼，说自己儿子多么多么的聪明——这点他说得隐晦，却又很巧妙。 说了这么多，还是花了三千块才把洛卿宝塞进了学校里就读。 做了这个，他就得去找份工作了。 这时候刚出现下岗，连买断都还没有呢，洛斌此刻单位关系也还在山城，但是在海城，私营企业已然悄然兴起。 他选了几个企业挨个拜访，结果却不尽人意——企业大都是家族模式的，也不过是作坊，做些针织类的东西，他也没技术也没学问，做这个挺难。 碰了几个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洛斌唉声叹气的，在街上找了个石砬子就坐了上去，看着天边儿的日头往下坠……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混到这份儿上。明明，就不该这样的。 叹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十块钱——该去吃顿好的平复下心情再说了——他这样告诉自己，真的站起来就打算去找个饭馆。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到他面前，递过来一张青蓝色的票子——一百的？！ 这时候一百元的票子还不算很多的，谁能一出手就来个一大百？ 洛斌抬起头，看到的是个挺大岁数的老头子了，瞧着……比他妈年纪都大些。 老头子对他嘿嘿一笑，把钱就交到了他手上。 洛斌一愣。刚打算开口问什么，老头转身就走了，走得还极快。 第二天，洛斌又见了这老头，仍旧是给了他一百块钱，这样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他给洛卿宝拿的上学钱的窟窿也赌上了，他自己也越发的会收拾了……只是，仍旧没弄懂，那老头到底是什么来路。 以为自己遇到了贵人了，洛斌一下子就精神振奋了起来，想要在海城这边好好发展，到时候回去山城，把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好好踩一脚，再回去狠狠揍洛卿言一顿，还有贺宏娟，他就等着回去看着，看着她这不守妇道不老实的女人怎么死呢！ 他这边真的是想得特别的美，也就跟山城那边有了些联系。 “大斌啊，你又干啥呢？”见洛斌晚上回来晚了，而孙怡妮就说什么要等他回来才吃饭，这罗秀萍就有些脾气了，于是，她先跟洛斌发难。 “妈，我给山城那边打电话去了。”洛斌脱了外套，孙怡妮马上接过去挂上，温柔小意的，罗秀萍还真有点儿不想收拾她了——这样能伺候男人的女人，天生就该是她儿子的。 罗秀萍听洛斌说给山城打了电话，本打算说道说道孙怡妮，这也就把话岔过去了，改问山城的事儿来：“那山城你还有谁放不下的，非得晚上打电话问啊？” 洛斌点了点头，带了一脸的愤恨，坐到饭桌边上拿起筷子点了点饭桌，说：“妈，你不知道，我听说……那贺宏娟让小言去银行存了六七万块钱呢！六七万啊！她瞒着我攒了那么多钱啊！” 一听是六七万，罗秀萍咕咚一声就从床上跌倒了地上，四仰八叉的，摔了个结实。嘴里还不肯老实，哎哟哟地叫唤：“我的个天老爷啊！六七万哦！那可是天大的财呀！她怎么敢不拿来给你！这女人真是太坏了，简直坏得冒脓水！” “奶奶说得对，她就是脚底生疮脑袋流脓，迟早肠穿肚烂不得好死！”洛卿宝也跟着大骂起来，“她是我爸的小老婆，真不要脸！不要脸！” “骂得好！不要脸哦，不要脸！”罗秀萍重重地点头。被孙怡妮扶起来的时候还不断地咒骂着贺宏娟。 他们这一家因为钱的事儿骂得不怕烂嘴，可实际上，骂得越凶，也便是越后悔了。 怎么可能不后悔。那么多的钱啊！那可是真金白银——钱！ 不得不说，嘴上这样骂着，罗秀萍心里却有些瞧不上孙怡妮了。孙怡妮的确，没有贺宏娟漂亮，这也就让罗秀萍不担心她是狐狸精，在这点上她占了上风，可是她穷啊，穷就怎么能配得上她那四角俱全的儿子呢？她儿子在过去，那就该是取大家闺秀的，孙怡妮，还差了那么点儿。至于贺宏娟？她也不行。她太阴险狡诈了。 心里盘算着，老太太还打算给儿子再一房正经儿的好媳妇儿来——要人勤快的，肤白貌美，家里有钱，最好独生。 这样算计着，等天一亮，她就拄着小拐棍出门了，准备跟这街坊邻里的好好拉拉家常，看看能不能有大姑娘配给她儿子。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不管罗秀萍的想法有多好，梦做得有多美，那一天得一百块钱的洛斌在第六十天上头却得不到钱了，而一直以来给他钱的老头儿,在他面前笑得和蔼可亲，说：“你再想要多,我也是没有了，不过你跟我走，有的更多。” 洛斌迷迷糊糊地点了头，跟着老头走了。 老头带着他绕到了乡下——本来海城也就是个小县城，距离乡下也没几步路——他们这一路上打了个拖拉机就蹦蹦蹦地开到一处小院儿里，进了院子，洛斌转头看老头，老头只是对他笑了笑,示意他去开西边儿那小屋的房门：“我这也就回去了,你去吧。”说着,老头儿真就往外走。 洛斌看着老头离开了也没敢去栏。现在老头就算是拿拳头揍他抡板砖拍他,只要给他钱，他啥都能受得了的,何况……就只是让他去开个门？ 走过去推开门。 这下子,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门里，坐着一个挺大岁数的老道士，长得倒是慈眉善目的，只是这老道士一睁眼，那眼里的精光就让人心惊胆寒。 而这老道士，正是之前洛斌去洛卿言学校找他想要让他去跟洛卿宝一起读二中的时候，被赶了出来遇到的这么一个人。 山城是个靠山靠海的城市，那地方方圆百里，全是传说，山里更是道观庙宇众多，见了和尚道士也不算稀奇，他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只是这老道跟他神神叨叨的说了些话，又告诉他以后有困难找老道。 那时候的洛斌没当回事儿……瞧着，这老道还挺不死心的？ 老道捋了捋长胡子，说：“我跟你说了，你命中有杀星，现在应验了吧？你就早停了我的劝，也没这些事儿了。现在，你信了？” 洛斌噗通一声就给老道跪了。 “你的杀星啊，是你的老儿子，你现在躲开了也不算什么，以后，你迟早会死在他手里，所以不如你先下手为强啊……”老道说着，从身后拿了一个布口袋出来递给他，“这里是你的本钱，以后有事儿，就到金牛山的牛角观里找我，都叫我牛老道。” 洛斌得了牛老道的布口袋，拿回家一看，哟呵！好么！一包的金银首饰啊！他当时就又跪了，冲着金牛山的方向拜了几拜。 不过他哪里知道那牛老道到底是做什么的，更不知道为啥牛老道要帮他，大约也只是以为自己是朵花儿，谁见了都稀罕罢。 而他这边拿了本钱如何去做倒是没什么意思，却说洛卿言那边，几次模拟考试都是全校第一，甚至是全省第一，他那成绩太过稳定，稳定到他自己都有点儿不信自己了。 其实最开始考试不仅仅是洛卿言记得知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对那些题目跟答案还隐约有些印象。所以，他成绩就理所当然的好——过去，就算是ab卷，最后b卷也要给拿出来练习的，他当然也能蹭到几张卷纸做做。 但是后来者模拟考他真是没参加过几次，怎么也成绩一直这样稳定？ 这可问题大了去了。 洛卿言琢磨了一下，再随便抽了一张从京城带回来的题纸做，果然又是几乎满分——那些知识点，他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清晰明了，几乎在书本上第几页第几行第几个字他都像是就在眼前似的。 这个变化让他的心也跟着打了个突儿——也许，蓝绿色面板带给他的好处，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其中之一就是他必须保证良好睡眠才能增长他的精神力，而精神充足，学习自然也就事半功倍。何况，他上辈子也就是学习上聪明，而在其他方面，白痴得比傻子也没强到哪去。 于是，他也就不纠结这个了，只是认真地把课程看了一遍又一遍，努力学习。 但事情也就是这么巧，他这边努力学习，那边还真有人从海城给他带回来了洛斌一家的消息。说洛斌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堆古董首饰，一下子就发达了。 洛卿言冷笑。 他可不傻。这年头有古董私自占有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来路不明的——至于洛斌跟罗秀萍这母子二人是不是有古董之类，他可是一清二楚，所以，打个举报电话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公用电话现在也挺流行的，他还专门坐车去了旁边的小县城里找了个门脸打了个举报电话，把洛斌的那些事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差说他挖坟盗墓了。 做完了这个，他就又转身买了回程的火车票，再买了一袋酱牛肉，一大瓶可乐，准备路上吃。 大中午的，他跑这么远的路，还特地请了俩小时的假，就为了狠狠恶心恶心洛斌。 也不是洛卿言喜欢棒打落水狗，但是打一打总是挺有趣的。 这边小小打了洛斌一下，洛卿言回到学校，跟班上的各位老师搞好关系不说，还被寄托了伟大的青大梦，于是，他座位的方圆十米范围内，都看起来充满了学习气息，就连他走路带的风都是一股书香味儿了。 至于洛斌那边是不是被抓了是不是挨打挨打被审问了，这根洛卿言也就没了什么关系。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演的那部《刀王》却开始了大肆宣传，而他这张脸，也上了华视电视台。 华视电视台绝对是全国独一份的电视台，只要你家在华国且家里有电视有天线，你就收得到华视电视台一二两个频道。而《刀王》是国人拍的在米国放映的大片，票房据说还挺高的，又被米国那边各种推崇，还获得了个什么最佳安慰奖，这回国来放，那就瞬间高大上了起来。 高大上到什么地步呢？ 之前一个入围了奥斯卡的国内乡土大片《黄苞米》就得了大奖了，而那位导演一片封神，女主也成了红毯女神不说，还各种被捧高，之后多少年里，一直是好莱坞的一枝独秀。 《刀王》比这片制作要小很多，拍的效果不错却没有太多的大摇镜，但是胜在故事内容让年轻人喜欢，够热血也够狗血，还能跟珍珠湾事件死乞白赖地扯上点儿联系，再加上主创人员非常年轻，于是，这片子在国内一宣传起来，就瞬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洛卿言的那张脸，也开始家喻户晓了起来。 这时候的小男孩说长得好的出来当明星的几乎是没有，甚至有的没办法用女孩儿来代替的，而洛卿言的出现简直就是把一块小鲜肉投入到了狼群的怀抱之中——他长得漂亮且没有攻击性，也大概是因为他脾气本来就好的原因，这长脸看着就有种温润如玉的特质，于是，之前在片场给他拍的那些照片就成了各种杂志、报纸争相抢夺的宝贝。而杂志报纸拿了照片自然要给钱，这部分钱，华奇安也都汇给了洛卿言。 然而，钱是小事儿，现在大事儿是，山城也要上映《刀王》了。 他那张脸山城人真是本来就看得要看到吐的意思了——没事儿就报道一下，没事儿就宣传一下，没事儿就夸赞一下——就在山城人民想要质问本地媒体还能不能有点儿追求的时候，《刀王》上了华视台，山城又开始刷洛卿言的脸，刷了小半拉月，结果《刀王》到了山城电影院。 山城电影院就三个，一个在解放路，其余俩在市中心火车站那儿，而这三个电影院都在城东，城西是一个都没有。 不过，好学校也都在城东。 因为洛卿言是优秀学生，又是回回摸底考试第一，于是，学校跟电影院一合计，包了场，带着即将高考的学生们刷了一回最高档的电影院——中心影院。 难得能在紧张的高考复习其间抽出俩小时来看电影，再加上坐车的时间，满打满算仨小时呢！ 三个小时不用面对高考也不用面对各式各样的考题，这对高三学生来说代表了什么？简直不言而喻。所以就算是洛卿言表演得不好，他们也准备把他捧起来扔高高了，结果……电影一开演，随着里面镜头转换，那剧情里的主线脉络清晰起来之后，洛卿言这个角色就瞬间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了。 最初，是黑白的镜头，展现的是老电影的风格，那雕花窗户上的窗花，还有压着老树的积雪……这些黑白色调在镜头转向大小姐的脸蛋儿的时候，渐渐，变成了暖色调……粉红色的小姑娘，还有她身边那看着略略有些月白的书童。 电影里，两个人对话，说了一些很动听的故事，然后就是私奔，在省城里，两个小孩儿手牵手，小姑娘手里是大红大红的糖葫芦，小男孩儿还捏着一个风车，俩人假装是才子佳人，对视一眼，笑得跟春风吹开了迎春花一样。 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边的宁静，与另一边的哀鸿遍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雪是白的，他们俩的视线对上了蓝天上的白云，而白云则与雪融为一体，然后……雪地上，是喷涌而出的鲜血——男孩儿一家，惨死。 鬼子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与省城里玩得开心的两个小孩彻底的断裂成了两个世界。再然后，就是路人告诉男孩儿他老家出事了……一切，就成了山崩地裂。 这里面，洛卿言的表现简直可以说是超常发挥，或者说，华奇安把他最好的那些镜头都剪刀了一起。当这些镜头都过去，他把女孩儿托付给好人家之后就进了山，在山里，他第一次杀了人，那两个鬼子……这之后，镜头从鬼子的血上渐渐黑了下去，逐渐的，彻底黑了，等镜头再亮起来的时候，男主角就换了演员，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手里攥着两把大刀，背上还背着一把鬼头刀——这，人就长大了。 成年演员的功力自不必说，而洛卿言的演技，却是得到了公认的。 再加上他是原型的亲外孙子，而在电影最后的字幕上，他的名字也公然地打成了“贺卿言”。 终于，洛卿言长出一口气。 就算是不改姓，他也是要让所有人记住，他到底还是贺家的后人。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人，总有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毛病，洛卿宝就更是难以免俗了。 原本洛卿宝对洛卿言那叫一个恨之入骨啊——他也不过十四岁，根本不懂什么叫“恨之入骨”,但是电视剧里演得明白，他就觉得自己就是电视剧里被人夺了小新娘的大哥，要么就是那个被抢了老婆还被发配到了什么“伊利”的那个倒霉男人……反正,他就是最倒霉的那个就对了,而那种感觉,便是他对洛卿言的恨意。 但是,恨归恨，当洛卿言演的电影开始火爆宣传的时候，他就有些异样的与有荣焉了。 原本洛卿宝在学校里就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捐了不少钱混了个名额读书,他本就被人用怪异的眼光看待。酸溜溜的说他家有钱,他是个暴发户的人也不少,还有人放学路上堵他抢钱的，这些都让他觉得学校很痛苦。 而现在,他可有话题了,逢人便说那电影里的“贺十二”是他弟弟洛卿言。 “你别做梦了！人家贺十二长得那么好看,你长得跟猪头似的，还吹牛逼呢！”洛卿宝又提了贺十二是他弟弟的事儿来，这天赶上他们老师也在，这老师也直白，一句话就把他给撅了。 被撅了的洛卿宝瞬间就在班里成了一个撒谎精。吹牛大王、厚脸皮之类的外号不要钱地往他的身上砸，这就让他更讨厌上学了。原本就不算在前面的成绩，更是一落千丈。 他在学校受了气，回到家里，自然就要跟家里的大人闹，而闹不过他爸，又舍不得闹他妈，那他奶奶罗秀萍就成了他唯一可以闹的对象。 这天，他逃学回家，准备在家里打一会儿游戏机，可刚到家门口就见他奶奶坐在外面跟一群老太太说道着，提起了他们家里的情况，道：“我那儿子可是个好样的，就是命不好啊……娶了老婆太坏了，现在也离婚了，可算好了，我儿子一个月就赚上千呢，你们谁家有姑娘，孝顺懂事的，记得给我们家说说亲啊！” 旁边老太太听了也觉得这事儿可行，就跟着搭话——洛卿宝正听到那老太太说她家远方表妹有个闺女是个好姑娘……他一听，就彻底火了，直接冲过去给那老太太一个耳光，再回头就把坐在板凳上的罗秀萍推了个大跟头，怒吼道：“我妈还没死呢！今天早上才给你熬了粥伺候你穿了衣服穿了鞋，你这就要给我爸找小老婆了？！” 这么一吼，别的老太太们也就都噤声了，唯独挨了嘴巴子的那个老太太，登时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下，洛斌也只能再带着一家人搬家。再搬，也就只好奔着没那么多是非的地方去。 洛卿言那边风头正胜，洛斌这边就萎靡不振……他也不由得就想起了牛老道的话来——“克你的是你老儿子，他越好你就越孬，他越孬你就越好，你把他搁在身边弄得半死不活的，你就能飞黄腾达，你让他死无全尸，你就能成就一番事业。” 牛老道的话……大概真的可信？ 洛斌恍恍惚惚，坐上了拖拉机就直奔金牛山而去。 他从牛老道那里得来的首饰也没卖出去多少就被收缴了，说那是辽代的珍品，说他有盗墓嫌疑，抓了起来关了十五天……放出来的时候他还少不得有牛老道派人给送来了些救济，现在，他也只能去找牛老道了。 这边洛斌打算一条路走到黑，而在山城里的洛卿言，却即将迎来他人生之中最大的一个变革点——高考。 时间一入七月，日子就如同乌云压境一般漆黑无边看不到头了。 蝉鸣声声，叫得人心烦。 天上飞来飞去的米格21跟苏27更是让人静不下心来，这样热的天，偶尔旁边的小山上还要打几炮来人工降雨，真的是让备考的学生烦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唯独洛卿言是没有这样的问题的。 头两天学校的保送名额也下来了，鱼尾被保送到了京城的女子学院，而他则有机会直接去民众大学，但那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去最高学府，至少，是他上辈子心目中的最高学府——遗憾，就得弥补。 为此，他把名额推了出去，这也让电视台好个宣传，就差把他捧上神坛了。 就在强势宣传之下，在这个没有网络的年代里，洛卿言迅速蹿红，成了炙手可热的明星榜样，而这时候的明星也没后来的那么多的纷杂事情，也不会被围追堵截，所以，他仍旧能够好好上课，正常考试。 考试当天下起了雨。 似乎每年高考都会下雨。 洛卿言轻装上阵，除了文具就带了一瓶水。 一大清早，他刚到校门口就见乌央乌央的一片人，除了来考试的学生，那些学生家长也都跟着来了，拿着各种宣传单扇风的算是好的，还有人自己带了折叠凳跟扇子，也有人拿着毛巾水瓶，就站在学校门外，目送自家孩子进了那大铁门里面考试……一个个的，脖子伸得老长老长，盼着望着，渴求着。 他们比自家孩子还渴求那张录取通知书。 有的家里甚至是一次出动六个家长，那一排站着，像是恭送领导人出国访问一样，特别排场。 洛卿言只能叹了口气，背着书包快步走进考场。 这一考就是三天时间。第一场是语文，最后一场是数学。这样安排也有好处，因为语文考得多好还是多不好的，这考试的人都不知道，而数学……会的就对不会的就蒙，考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后悔药是吃不起的。 所以，等最后一场考完走出考场的时候，对答案就成了一个热门话题。 洛卿言听他们对答案对得起劲儿，自己却觉得特别无聊，也就没多停留，转身就走。可刚走了没几步，他就被人叫住了。 “洛卿言，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怎么做的？答案是多少啊？”叫住他的人是他们班学委，一个不算高的男生。 “忘记了。”洛卿言晃了下手臂，他解题解了半天倒也不觉得难，只是答案的数字实在是太简单了，他有点儿堵心。 “是不是开立方出来一个老大的数了啊？” “不是。”他摇头，趁着学委还迷茫的时候赶忙跑出了教学楼。 那道题他记得清清楚楚，标准答案是个非常简单的数字——1。 踩着那种我最摇摆的脚步，洛卿言对马上就要到来的日子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上辈子他就是太信洛斌了，而这辈子，他一跳出那个怪圈之后，就开始一切都与众不同了起来。 等着出成绩的日子里，他就在家里给秦能讲课。 秦能成绩不算好，上辈子又是他的死党，这辈子俩人虽然不是一届学生了，可总归还是要报恩的，所以他就专门提了提要给秦能补习的事儿来。秦能父母马上就把他送到了他家，临走时千恩万谢的——也知道洛卿言家里现在不差钱了，秦能妈妈就想着各种刁钻的办法给两个孩子做好吃的，每天准时送到贺家。 就在洛卿言给秦能补习的这段时间里，日子从指缝之间飞快地溜走了。高考成绩，也伴随着通知书一起下来了。 毫无疑义，洛卿言总分全省第一，青大，生物医学工程。 要说原本在《刀王》上映的时候洛卿言被宣传成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只是一种宣传手段，甚至连很多喜欢他的人也并不以为然的话，那么现在，他成为最小的理科状元、青大学子、未来的科学家……这一系列的头衔，就已经被坐实了。 就算洛卿言不想做科学家，可是在这么一个信息闭塞的年代，“生物医学工程”这种一听起来就高大上的名称，只要进了门，跟科学家也没多少区别了。 紧接着就是谢师宴、升学宴，还有要给上学的他准备一堆的东西……原本，洛卿言还以为他没时间给秦能补习了，秦能妈妈也就不再过来了，可谁知道，她妈也就两天没来，第三天头上，拎了个老大的包，带着秦能，又到他家了。 “能能啊，你瞧着没？小言厉害不？你得跟他学啊！”秦能妈指着那挂在墙上的录取通知书，大红的外皮，看着喜气洋洋的。 “妈，将来我也给你考青大！” “得了吧，给谁考呢？”洛卿言下了小二楼，过来一把抓住秦能把他按到沙发上，“谁好谁带着，你一辈子的事儿呢，还给你妈考？你家阿姨跟叔叔啊，要是你十八岁就给他们娶儿媳妇生孙子才好呢，到时候就要孙子不要你了！” “去去去！”秦能推开他，“我才不要娶媳妇呢！我要上青大，你等着我的！” “成啊，我等着你。”洛卿言两句话，就把秦能给激起来了斗志，秦能妈一旁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贺宏娟也端了洗好的水果过来，坐着一旁看他们俩玩闹。 这时，秦能妈才把手里的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一件浅蓝色的羊绒衫，还有一条驼色的羊绒裤，瞧着就是洛卿言的体型。她看着贺宏娟，笑了笑，道：“也不是我多事儿，我也听说了，京城那边大地方，人都时髦得很呢，咱们这边穿棉的习惯了，秋天就是厚毛衣毛裤的，看着也太敦实了，不好看。我托人从内蒙弄的羊绒线打的衣服裤子，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就给小言穿吧，过了年再长高了我再打一套……” 贺宏娟拿过衣裤，手摸上去就觉得特别的软，比普通毛线好得太多。 “我当年下乡在内蒙才有的这门路，不过说这东西要大批生产了。”秦能妈见洛卿言的妈妈喜欢，也就特别的觉得有面子，“贺姐，你喜欢我就把家里的那几斤都给你。”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不然你告诉我多少钱，我给你钱得了，你再给我带点儿？”贺宏娟哪里好意思占人便宜？ “贺姐，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小言帮我们家能能不少，这点儿东西值什么钱，俩孩子关系好，比钱可值多了。”秦能妈直摆手。 虽然说是值钱多了，可贺宏娟还是不能那么做，她也就故意报了个大数，说要多买一些羊绒线回来。十斤八斤的绒线那就真的是小一千了，秦能妈这才松了口，同意给她带些绒线，可谁知道，贺宏娟一开口就要了二百斤各色绒线。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其实现在贺家的底子,贺宏娟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是够吃够喝一辈子了。但是她却不想那么做——之前去京城那么久,她也就顺道把工作也辞了,这没有了工作总不能干闲着吧，正琢磨着要做点儿什么呢，谁知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秦能妈就把这绒线给送到了眼前。 这时候绒线刚刚兴起来,但大多数人们还是用棉线跟毛线,毛线的种类倒是不少，可总是穿着有些扎人不舒服,而绒线上手一摸就完全不同。 贺宏娟就被这种手感迷住了。 她现在算是失业在家,想要找点儿门路赚钱吧，又不是那种能算计的人，但女人天性,瞧着这绒线她就喜欢，也就动了绒线的心思。 于是,二百斤各色绒线，就这样被搬到了贺家。 这么多绒线到手了,她当然没有马上行动,反而是买了几本杂志看了看杂志上的那些新潮毛衫的花样，最后，定格在了几个比较流行的款式上。 这时候女人手快的打一件毛衣一个月算是正常，如果是小孩子的衣服，有时候不到一周就能打出来一件，所以贺宏娟也就先挑了小孩儿的衣服，绒线也是挑的鲜艳漂亮的，打了一件粉色的一件嫩黄的还有一件紫色的，一共三件羊绒衣，在上面还特地加上了绞花文，袖口跟下摆是双螺纹的，看起来时髦漂亮——倒也不是她自己打的毛衣，而是求人帮的忙。 三件毛衣，她也没直接就拿出去卖，而是给司令家送了一件，又给别的领导家里送了两件——这几家都是有小孩的，而小孩子皮肤娇嫩，毛衣穿着不舒服，可是绒衣一上身，就立刻感觉出不同来了。 有了领导们之间你告诉我，我告诉你，宣传也就打了出去，贺宏娟这才开始正式找人在家里打起了毛衣来。 绒衣是计件的，一件衣服其实绒线倒是用不了多少，手工费也不贵，但是加在一起，她一件就能赚不下一百块，而有的手快的人，一个月甚至能打两件毛衣，这就给她省出了不少时间来。 在洛卿言上学前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们家的小二楼就成了妇女们打毛衣的工作地。而贺大刀对女儿的创业十分支持，也帮着联系了不少生意……这一晃，一个月也就过去了，贺宏娟揣了她靠打毛衣赚来的三千多块钱，心里真是只能用“爽”字来形容了。 三千多啊，一个月的时间！照这样下去，她一年得赚多少啊？ 人有了目标也就有了奔头。她这牙一咬心一横的，也就对这小作坊有些想法了——总不能一辈子干个小作坊吧？ 虽然心中有想法，但是，洛卿言的报到日就要到了，她也不得不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而带着儿子上京去了。 这年头上大学，那真是一项特别的殊荣，尤其是京城的大学，简直要敲锣打鼓夹道欢送了。 上学的学生那也是新衣服新裤子新书包……一身的新，再给配上手表跟皮鞋，弄得跟电影明星似的，别提多神气了。而跟其他人相比，洛卿言的着装配饰已经算是顶尖儿的了，再加上他年纪小，又是考的最好，自然是走在最前面的，就连他的行李箱，也是最新款的拖拽的那种——多少跟在后面挎着帆布行李包的学生都羡慕得快流口水了。 坐上火车，这一次，山城的学子们南下求学，火车将他们带到他们即将生活三年、四年、五年的地方……也许，甚至更久。 这时候还是包分配的时候，大学毕业就会分配出去，大部分会回老家，也有一部分就直接在当地选好了出路，而洛卿言的出路，他自己也看不到头——他毕业下来大约也还未成年，可能，只有继续读这一条路可走了。 为自己的未来暂时也只是想到了这点的洛卿言怎么也想不到，他一下火车，就被认了出来，结果好几个年轻妈妈都对他又搂又抱的要签名，闹得他真跟上辈子电视里看到过的明星似的，走了半天都没能走出火车站来。 好容易挣扎着，跟着他妈回到了学府路的房子里，一进门，就被古香古色的装修风格给吸引了去。 贺宏娟在房子的装修上的确下大了工夫，连家具，也选了最好的。 “我也跟学校通了电话，因为你情况特殊，所以学校同意你走读。”贺宏娟说着，给他打了一盆水来洗脸——好在这是大夏天的，凉水洗脸更舒服，“不过我过几天还得回去，你一个人在这边，没事儿吧？” “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小安哥呢。”洛卿言擦了脸，放下手巾，“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成。你们俩多联系反正有好处的。还有你军训的事儿，也不用操心，你年纪小，不需要跟着一起军训，也就是报道时候去，等军训的时候你就不用留着了——是跟我回去还是在这边？”贺宏娟问。 洛卿言略想了想，说：“我就留在这儿吧，也不来回折腾了。” 若是别人家的孩子，十三四岁，就自己一个人说要留在京城还没有大人管，那肯定是说不过去的。可是洛卿言不一样，这一年多来，贺宏娟已经把他看做是顶梁柱了，在她眼里，就是十个二十个成年男人也未必有她儿子能耐。 现在的贺宏娟也算是看开了。什么重要也都没有钱重要，能赚钱的男人才是有本事的——她儿子是有本事的，所以她也就自然放心。 能赚钱，至少不会是个傻的，也不会被骗。再有华家的大小子帮忙。贺宏娟当然不会不放心。 她这边拎了包出门，准备买点儿好菜，洛卿言那边也在客厅里找到了电话。 这时候手机虽然没出现，但是至少电话普及了。 拨通了华奇安的大哥大，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接。 洛卿言放下电话，心里犯嘀咕。正想着呢，电话响了起来，他还没说话，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那边怒气冲冲：“你个小狐狸精！谁让你给华少打电话的？！我告诉你，华少是我男朋友！” 洛卿言一愣。他可算是彻底冷了。 电话里的女人还在继续：“以后再给他打电话，你出门小心了，听到没有？” 洛卿言把电话拿开一些，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电话，而电话里的叫骂声仍旧不断……这女人的肺活量也实在是太好了一些了吧？ 他还觉得不可思议呢，就听着电话里华奇安的声音问：“是谁的电话？” 紧接着，就是华奇安骂人的声音了——他骂人，洛卿言听过不少次，自己也挨过骂，而这次，骂人的口气跟在片场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所以，他是在片场？那那个女人……是演员？ 他哪里知道，就褚洲的片场里，华奇安拿着剧本狠狠摔倒了一个打扮得漂亮得不像话的姑娘脸上，怒骂：“谁让你用我电话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带资进组就能挡女主角了？别说你那二十万我看不上，就算是两百万，你也没有资格碰我的电话跟导演椅！” 那被骂的姑娘长得漂亮呀，白脸蛋儿，大眼睛，高鼻子，樱桃嘴，结果，就被他这一剧本，扇的脸都红了。 “导演，导演……您别气别气了，这……薛月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就是跟您女朋友开个玩笑……”姑娘的经纪人这时候连忙上来劝，他也真怕华奇安把他的演员就这么给弄出去——就算薛月背后有人，可是这个人也大不过华奇安的后台去，他哪儿能不担心？ 华奇安冷哼一声，这才拿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洛卿言的声音：“小安哥？” “言言？”华奇安一愣，转头问那经纪人，“今天几号？” “二十六号。” “呀！”华奇安叫了一声，“我还说你到了去接你呢，结果一直就忙着拍戏，忘了这事儿了……你到了？” “到了。在家呢。你们在褚洲拍戏？新剧？”听洛卿言的声音里并没有生气，华奇安这才放下了心，跟着洛卿言继续聊了起来。 按照贺宏娟说的，她过几天就要回山城，洛卿言自然是不会跟她回去的，而这些天他也不用军训，所以，华奇安那边就成了最佳选择。 “那行啊，我二号的时候去接你过来。”华奇安想了想，说，“正好送送娟姨。” “好。”洛卿言说，“你脾气也小点儿吧，把人家姑娘骂哭了？” 华奇安笑道：“什么啊！这女的太闹人了，她闲着没事儿就往导演椅上坐，这事儿闹的，我也真是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就最近一直报道的那个女演员，薛月。知道吧？” 薛月，洛卿言是知道的。她一直以来都是以一种很高调的方式出现，甚至没演过戏就直接被媒体炒成了明星，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凭什么跻身影坛的——上辈子她就嫁入豪门，可嫁了没几天就离婚再嫁，次次都是有钱人。 但真论上演技，这薛月还真没什么本事。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来推断，薛月现在，也不过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片子而已。她现在就能这么不要脸的去蹭导演椅，拿导演电话打来打去甚至骂假想情敌——想来，她的性格也绝不是什么软乎的那种了，而再过十年，她修炼成型了，那就不是凡人能比得了的了。 想到这个，洛卿言小声问：“你说那个薛月，她半夜敲你房门了吗？”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 华奇安噎了半天，才回答：“敲了……我没开……”他从猫眼里看着那薛月穿着短得不能更短的睡衣，还化了妆的，他哪儿敢开啊！就算他是米国留学生……可也不代表他没有品位好不好！ 不过……为什么洛卿言知道这个？ 华奇安清了清嗓子，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别跟我说你小说写多了啊。” 洛卿言不置可否。 “算了，二号我去接你过来……对了，有个角色你接不接？”华奇安忽然问他。 “什么角色？” “顶了薛月的这个角色，把侍女换成书童。”华奇安说得很严肃，也没避讳薛月。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不过就在这电话里,洛卿言就听到薛月的哭声了，哭得真是一个凄凄惨惨。然而,他也听到了华奇安的果断,就算是薛月再哭，经纪人再求情，甚至搬出了薛月的靠山，华奇安也没给她这个面子。 “看来我不去不行了啊。”洛卿言在电话里笑出了声。 “知道就好，我二号去接你。”华奇安挂了电话,觉得事情办得也算是特别顺了。 薛月这个人也才十六岁，本来就应该有十六岁姑娘该有的单纯跟灵透,结果她不仅仅没有单纯的意思,还准备走歪门邪道。 尽管这时候歪门邪道已经悄然兴起,但不代表华奇安愿意走这个歪门邪道——真是因为他这个人而跟他有一腿的，他欢迎，但是为了电影角色来跟他有一腿的，他绝对是乱棍打出。角色，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不走后门。 何况,华奇安这也才二十刚出头的样子,根本就不需要这种投怀送抱的女人。所以把薛月赶走是最好的办法了，他可受不了每隔两天就被敲一次房门。 于是，关于薛月的戏份就暂且放下，这几天里专心拍摄其他戏份，直到二号那天大清早，他开着车回了京城。 先去学府路接了洛卿言跟他妈妈，华奇安把车又开到了烤鸭店，在这里给贺宏娟践行，略微奢侈了一把地多点了些菜，三个人吃完了，这才送走了贺宏娟——不过洛卿言却没让剩余的菜浪费掉，他叫饭店全给打包了，放到了后备箱里。 大概是洛卿言苦日子过久了，他就看不得浪费。 驱车回到褚洲，他到了酒店就把那些菜又拿出来，跟酒店借了微波炉来用。 微波炉这时候还是新鲜玩意儿，叮的一声，就把菜热好了，洛卿言虽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神奇的，但是身边一个小孩儿却看得入了迷。他瞧着小孩也挺有意思的，就把热好的鸭腿拿给了那孩子。 小孩捏着鸭腿啃了一口，转身就噔噔噔跑了。 过了一会儿，这孩子就被一个女人抱着过来了，女人看起来不算漂亮，但是容貌清秀，一头乌黑的头发烫成了大卷，刘海上还打了摩丝弄成蓬松的样子高高耸起——这就是那时候最流行的发型了，显得人高有精神——她脸上带着笑意，看见洛卿言还在微波炉那儿站着热东西，连忙过去，送了一联哇哈哈给他。 洛卿言一愣。 女人笑道：“刚才看见他抓着鸭腿不放，我还以为是哪儿摸来的呢。他说是一个小哥哥给的，就带我过来了。”说着，还推了推被她放到地上的小男孩。 小男孩啃了口鸭腿，又忸怩地一晃肩膀，跑到女人身后去了。 这下，洛卿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重生以来，除了华奇安他们，这还是难得地感受到了陌生人的善意。这种善意很纯粹，舒舒服服的，自然而然地从一个人的眼神里就透露了出来，像是带了神圣光环一样，就把他给笼罩了起来。原本一肚子的冤仇，苦大仇深的愤恨，就在接触到这样的善意的时候，像是能被这样的善意渐渐抹平一样。 也不是说他不要报仇了，只是，一心一意要报仇的时候，心也自然是被仇恨折磨着的，但遇到了这样的善意，心里的折磨就会变小，乃至越来越平静，而报仇就像是个目标一样，不会成为让他痛苦的根由。 这感觉妙极了。 女人似乎也很喜欢洛卿言，她转手抱过男孩儿，拉过酒店大堂的椅子，就跟他聊了起来。 因为洛卿言的脸在部分妈妈之中还算是广泛流传的，毕竟他的电影也才下线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所以这女人带着孩子会跟他交谈也在情理之中，尤其是那小男孩儿，根本就是他的小粉丝，没事儿就偷看他。 “这边真的还有戏啊？”女人说到这个话题，眼睛都亮了，“我们能不能去看看？” 小男孩儿也直跟着点头。 洛卿言却有点儿拿不准主意，只好说：“我问问小安哥？我也拿不太准能不能看……”他把最后一道菜从微波炉里取出来，“这样吧，我一会儿去问问导演，问完之后我……” “我住1309，你给我打内线，说找小圆妈妈就好。”女人笑了笑，嘴边有一个梨涡。 回到房间，洛卿言把饭菜摆好，跟华奇安开始吃晚饭，也顺便就问道了探班的事儿来。华奇安一听是“小圆妈妈”，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问他：“是不是一个躺着大卷的？笑起来还有一个酒窝，嗯……嘴挺大的，别的地方特秀气的年轻女人？” 洛卿言点头：“是啊，你认识？” 华奇安说：“认识。她是山北省的省长夫人，不过她一直挺低调的，小圆就是她家孩子。听说她这几天过来是因为娘家有事儿，就带着孩子回来了，不过也没住进娘家，直接住到宾馆了。” 听华奇安这么说，洛卿言心里还真有点儿不爽了。出嫁女儿回娘家怎么就不能住父母家里了？还跑酒店里住，酒店再好也不能有家好，感觉完全不一样。 所以，说到探班的时候，他又问了问华奇安。华奇安倒也同意了。 这时候探班这件事还没流行起来，所以自然也不会有送礼物之类的事情发生，演员甚至对自己的支持者还是有着二十年后无法理解的讨好感在里面，而真正的老戏骨了，才被称呼为“老师”，那是受人尊敬的存在。 洛卿言在片场，其实也就算是个小演员，比群演强，但比角儿还是不如的。 他没学过表演，要表演，也是得先计算好自己的位置，保证不跑出镜头之后才能开始自由发挥。 这一次他要演的还是个书童。不过这是个古装戏，他演的也仍旧是个苦大仇深的书童，主人一家被灭门，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他瞧着那杀人凶手就记住了对方手上的一颗朱砂记，于是便开始寻找手上有朱砂记的人。 然而，他是个配角。 他也只是这部《朱砂记》里用来凸显男主角苦逼的一个小角色罢了。 男主角猫十七是个流浪儿，后来有了奇遇，成了个小侠客，浪荡江湖，优哉游哉，可谁知他跟江湖大盗“血手朱砂”一样在手腕上有一颗朱砂记。于是，他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处，几乎一时间所有人都要找他报仇，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洛卿言演的小书童就是这么个要找他报仇的人。 最初本来打算让女孩儿来演，便有些单相思的味道了。原本是薛月要演这个角色，而这个角色便从最初的要杀猫十七到最后为了猫十七而死，一直处于对猫十七暗恋未明的状态之中。 而现在换成了男孩儿，年纪又更小了点儿，那就要改动一部分剧本了。把暗恋，改成兄弟情谊。 所以洛卿言要演绎的，是一个连编剧都没能改好的角色，但是这种角色，他却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最初他也是恨意滔天，直到现在，他方才略略知道了不被恨意左右的滋味，所以，这个角色绝对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于是，他此刻躲在“尸体”堆里，一抖，眼睛猛地闭上，脸色瞬间就煞白煞白的，冷汗，也冒了出来——他不能用手擦，只能这样忍着，等那个煞星走掉……煞星的手在黑夜中翻转一圈，又带走一条命，而一道闪电凭空出现，正照在那只手上，也照出了手腕上的朱砂记。 这一场戏，除了两个摄像机对拍之外，华奇安还需要另外两台摄像机分别拍摄洛卿言的脸跟“血手朱砂”的手。 这个镜头他也还是重复拍了十几遍，选了几条还算不错的，准备回去剪辑出来。 紧接着，第二场戏。 第二场戏没有洛卿言，他就一旁坐在导演椅上喝水看别人拍戏，而这时候，山北省的省长夫人带着孩子也过来了。 因为知道对方的身份，洛卿言也没好意思直接叫人家“小圆妈妈”，也就只好叫了声阿姨。而小圆，直接就扑到他身上让他抱。 洛卿言抱着小圆，带着他们母子转了一圈，甚至还看了化妆间。小圆年纪小，也不过六七岁，对这些一点儿不感兴趣，但是他妈妈却对这些特别喜欢，甚至还拉了化妆师问了问化妆的事儿，像是挺想要学一学的。 不过洛卿言知道，化妆这东西对女人来说，喜欢是天性，不喜欢是个性，没有谁真的想要学成化妆师那级别的，大都是把自己捯饬得能见人就足够了，要是捯饬得太过，那就伤眼睛了——至少，现在是这样。 而化妆师显然也是这个想法，因此也就跟小圆妈妈说了一些化妆技巧，又给她画了个漂亮的妆容，显得面部更立体精致了。 在这边得了优待的小圆妈妈心情好了不少，对洛卿言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再加上她又听说过洛卿言家事的报道，也就跟他打开了话匣子，说了自己现在的窘况——原来，她家在“十年”之后平反了，这现在正府说把东西还给他们，而她的两个兄弟，就为了这个在家里争执了起来，甚至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结果，她被一个电话召回了娘家，可谁知道刚到娘家，两个兄弟就连门都不让她进！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小圆妈妈叹了口气，眼圈也泛了红。 洛卿言听她这么一说，只觉得她提到的两个兄弟名字耳熟，仔细一想，才发觉，那两个人可不就是二十年后因为受贿下马的两个官员嘛！举报他们的还是他们亲姐妹……好像……好像叫什么李平心的，而这个李平心……二十年后可是不得了，在中阳绝对是个人物，每天电视台都在夸她雷厉风行……李平心……李平心？ “那个……阿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洛卿言忽然问。 “我啊？李平心。”小圆妈妈一边儿抱着儿子，一边笑着说。 这李平心现在还只是个省长夫人，一个温柔秀美的母亲，而谁能料想到，她在未来，会是个真正的女强人呢？ 洛卿言决定先跟她打好关系在说。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虽然说想要跟李平心打好关系,可是贸然上去要求联系方式绝对是不可取的，洛卿言也没那么急功近利,而且，轮到他那场戏的时候,他也必须去拍摄,根本抽不出时间来与李平心多说几句话。 不过只要是在片场,是华奇安的片子,就必须全身心投入，甚至包括场记，所以洛卿言就算是有心思跟李平心多结交也没那个机会了。这一场戏正是他从尸体堆里爬出来,伸出手去,握紧,发誓报仇的一场戏。 这一场戏说得轻巧，可全靠演技,换成一个老戏骨也可能会输在这里——演得轻飘了透露不出那刻骨的恨意，演得太用力了则显得假,而演戏最怕的就是假,一旦假了,看得让人作呕,还不如木讷一点儿让人当成花瓶。 但是，华奇安却是个完美主义者，他恨不得他的片子都是最好的，而实际上导演专业还是他的第二专业，他本专业是商务管理，于是，这就使得他既在拍片又在拍市场。 这一场戏里，洛卿言换上了古装，脸上身上弄得满是鲜血，妆画得凄惨无比，人却要在凄惨之中显示出坚定与恨意来，所以，他拍摄之前，特地先得酝酿感情。 酝酿的，是恨意滔天。 却必须隐忍。 洛卿言想到自己的恨意滔天起来……上辈子的恨意，十岁出头就开始被人算计，十二岁的孩子根本不懂得大人的心思，他不懂，也好骗，骗了十来年之后再回头懂了，可也晚了。大局已定，他要什么没什么，就算是想要离开，想要过好自己的日子都不行……洛斌跟洛卿宝是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的。 那种“恨不得”与洛卿言的恨意完全不同。纵然是到现在，他也不懂为什么他们两个这样恨他——就连那个孙怡妮，有时候也会劝，说只要把他赶走，或者让他干最苦最累的工作也叫折磨，却不必非要他惨到无路可走。可是洛斌却不顾念半点骨肉亲情，非要赶尽杀绝，这一点，只要想起来，洛卿言就恨得牙根痒痒。 然而，那恨意太深太刻骨，让他表现出来的时候，却是无法太露骨的。 他这辈子占尽先机，也占尽了道德制高点，当然不会再重蹈覆辙。 不过现在他不会去想这辈子的事情而是把记忆追溯到了上辈子得知自己母亲的死是洛斌下的毒的时候……他想到了这个，再想一想自己无能为力还认贼作父那么多年…… 情绪一上来，他就站好了位置开始准备正式拍摄了。 华奇安在摄像机里看到洛卿言的整个人瞬间都变得与之前不同了起来。他身上仿佛真的沉淀了无数的恨意，一时间，就像是厉鬼冤魂在他周遭盘桓，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恨意与恐惧蔓延得已经填满了视窗镜头，那种压抑之感就像是忽然之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刻骨、铭心。 这个时候，任何多余的动作与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只是一点点，用手臂支撑着，从几个尸体的身下往外爬，爬出了一小段路来，他歇了歇，又深吸一口气，往前继续爬，最终，爬到门口……门口，有初升的太阳，阳光明媚，与屋内的阴沉血腥形成了对比。 他抬起头，微微眯着眼，阳光让他无法完全睁开眼睛，可是，他看的并不是阳光，而是他的过去……他过去的那些欢乐岁月，那些曾经拥有过的无忧无虑……现如今，外面的阳光即便是照射在他身上，却也没有用处了，没有丝毫用处了。 视窗里的人，就是那个失去了一切的书童，他被当家主人当做儿子一样对待，与亲子一同读书习字，甚至吃穿也是一样的，而现在，他却无力报仇，只能伸出手探向那缕阳光，盼着它能将眼前的一切融化做一场梦……然而，闭上眼再睁开，一切并未消失……死去的，无法复生，生者，仍旧苦痛。 一时间，恨意滔天。 那手腕上的朱砂记！ “卡！”华奇安连忙喊停——一切都拍了进去，但是，他却被洛卿言的表演吓到了。 这一场戏拍摄完毕，众人开始撤光板了，而趴在道具上的洛卿言仍旧没有动，他还趴在门框上喘息着，长大了嘴，瞪大了眼睛，努力喘息，就像是缺水的鱼。 华奇安马上冲过去把他从门框上拉起来，却发现他根本就不动……胳膊跟腿就像是面条一样，除了他大口喘气之外，整个人，完全不动……或者，是不能动…… 这种情况他之前见过。 在国外跑片场的时候他见过这样的，一时间入戏了就出不来了，整个人处于混沌之中，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而这种事几乎很少发生在小演员身上，但现在……华奇安不知道是该说洛卿言有天分好，还是说他太拼命好。 不过，出现这种情况，华奇安也不能继续拍下去了。他抱着洛卿言把他放到导演椅上用力按揉他的人中，叫道：“小言！洛卿言！你醒醒！你别迷糊了，醒过来！” 揉了一下，没用。 他只能继续按。 再按了两三下，洛卿言这边才嘤咛一声，长出了一口气，眼珠儿也动了动，眼睛，也总算是从赤红色转变成了黑白分明。 有了这么一次之后，其他人原本还觉得洛卿言是走后门进来的，对他虽然不说颇有微词，却还是有点儿计较的……可现在，大都对他没什么计较了。 只是出了男主角。 男主角是个挺有名气的男明星，今年也不到三十岁，但是人长得好，一直有人追捧，在香江也演了几个大片，蛮受重视的这么一个人，而他在香江拍戏大都不是主角，这一次，却是能做主角的，导演又是得过奖的，他当然很乐意做主角了。只是……他也很乐意之前的那个女演员继续留着的。 没错，薛月不仅仅是敲了华奇安的房门，这个男主角的房门她也没少敲。 演男主角的人叫做齐卓天，有着一双好看的眉毛，还有个让人见了就喜欢的高鼻子。 人都说了，男人鼻子够大就证明x能力够强，而在拍戏的时候，有个能约炮的嫩妞也是不错的，反正各取所需，但现在，薛月被赶走了，来了个不能约的男孩子，别说齐卓天心塞，就算是剧组里的其他男人，也觉得心塞。 但心塞归心塞，洛卿言来了之后，拍摄的进度也绝对是赶上了。 唯独，有人暗地里使绊子。 使绊子的事儿也需要巧妙对待。他们给洛卿言下绊子的话，还不能从华奇安这里入手，因为他是导演，于是，他们只能做一些小打小闹，比如洛卿言是个孩子，那么小孩子就不能吃太多，所以他拿到的盒饭总是最完蛋的那个。 但是这对于上辈子习惯了没饭吃的洛卿言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而最可怕的是，在演技上，齐卓天等人打算狠狠压制洛卿言。 确实，这部电影里的人物众多，演“血手朱砂”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老戏骨叫赵立，一双眼睛精明得很，而齐卓天虽然不到三十，可也淹了不少影视剧了，从演技方面上来看，洛卿言就是化身千万捆一起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于是，在紧接着的一场戏里，这演技上的压制就彻底体现了出来。 洛卿言演的小书童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看起来可爱伶俐，却已经是师从江湖之中最为有名的杀手“鬼剑”足有两年了，他也杀人，虽然不说杀人无数，却是一剑夺命，从未失手。 他站在那整个江湖之中最有名的“悦来客栈”门前，看着门口来来往往，最终，锁定了目标——这目标就是齐卓天演的男主角猫十七了。 小书童的师父鬼剑说，只有猫十七的手腕上有朱砂记。 他并未相信，反而，找到了悦来客栈，准备在这里探听消息。 悦来客栈里人来人往，他走进去，听这里的人说些故事，偶尔，还要答言几句，直到有人提到了“血手朱砂”。 “那血手朱砂真的是猫十七？”他听人这样问，便也凑了过去。 “可不是嘛，猫十七的手腕上，真的有朱砂记呀！”又有人这样说。 此时，有人低声道：“嘘——猫十七来了！” 这时候，扮演猫十七的齐卓天穿了一身布衣，戴了斗笠，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跟那“血手朱砂”的名字完全不符的大大的笑容。他环视了一周，似乎被之前的留言伤害到了，他也不好选一个大家都厌烦他的桌子跟人拼桌——大约是这客栈的生意太好，几乎桌桌有人——于是，他只得选了个瞧着有趣儿的人，那，便是洛卿言演的小书童了。 他抬脚走过去，笑道：“小兄弟，我们坐一起？” 齐卓天演的猫十七是个开朗的人，对人没什么戒心，完全的正面人物，他这般的笑，对着洛卿言演的书童代表了什么？那笑容太过热烈，像是之前他看到的阳光，可是……却有可能他就是带来黑暗与仇恨的那个人。 洛卿言的表情该是如何？ 他本打算按照以前想要的路数来表达，可是显然，这齐卓天的演技太过突出，他想好的方式完全不顶用——而对方的笑容太大太自然，他也便自然地往后靠了靠，假作不介意一般，笑了下，微微扯动了嘴角，道：“坐。” 而这个反应，显然很对。 连齐卓天都没反应过来。 晚上回到酒店，洛卿言却因为这场戏的事儿，一直憋着一口气。回到房间，他往后一躺，连衣服都没换就想要睡……那场戏太累，累得他连喘气都费劲——整个表演过程，就好像是围着齐卓天在转，跟他……似乎没什么关系一样。 这跟他之前入戏的那场戏还不同。 人，一旦入了表演这个行当，享受的就是被关注的过程，而在跟齐卓天对戏的时候，他感受不到被关注的视线……他，完全被忽略了，成了个盲点。 华奇安从浴室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一直以来脾气最好的小言一脸被欺负了的表情，惨兮兮。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华奇安看出洛卿言心情不好，也没说什么，只是坐在他身边,伸出手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哄孩子睡觉一样。 洛卿言抬手把他的手挡开,不过没几秒钟，他又一次拍了上去。 这么长时间过去之后,在华奇安看来,洛卿言跟小孩子几乎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大概是洛卿言要更优秀一点,但这个优秀只是建立在某些专业上，而真的牵扯到了人,涉及到了人情世故,他并不算很通透。 也正因为这样,华奇安早就收了那种打算培养左右手的心思,实际上,在公司刚刚注册的时候,他见到一些聪明人就会自动想到把对方拉到他的公司里帮忙的方向上去,但现在,他已经明白那种想法基本只是年轻时候的梦想而已。 做梦，很好。 白日做梦，不好。 去年刚满二十的华奇安会做白日梦，而今年，已经在电影节上暂露头角的华奇安，却已经学会了务实。 他拍了一会儿，才听到洛卿言闷闷的声音，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嗯？” “不对劲儿。”洛卿言得到了他的回应之后，开始继续说，“我不像是在演戏，就像是……跟着齐卓天的动作反应，像是……木偶戏似的……”他呼啦一声坐起来，“特别不爽，特别特别不爽！” 洛卿言的两个“不爽”让华奇安笑了出来。他揉了揉小家伙的头，说：“很正常。齐卓天虽然一直走的是武侠风格，人长得也帅气，看起来像是没有演技一样，但实际上，他每一部作品都体现了演技，而之所以会给人错觉，正是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大部分人都喜欢看武侠是看热闹，觉得文艺片才是演技大挑战，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开始给洛卿言分析这些内行中的门道：“商业片一般不会得奖就是因为它的立意就算高，可也还是被热闹掩盖了，实际上大部分商业片宣扬的都是惩恶扬善，是好事，可是也有些不符实际。而文艺片却是把那些不符实际的东西抽离出去，用现实揉碎了再黏合起来。但是真论演技，并没有谁比谁差的说法。” 没有比谁差，但是仍旧有差距。 洛卿言听出了这个味道来。 而齐卓天原本是演文艺片的，演了两部没红，就该换了门庭，做起了商业片的买卖，一下子算是红透了。 所以，人家的演技本来就是不俗的。 但是，洛卿言也知道，跟齐卓天单单拼演技很难，他并不是这个门路里的人，也没打算真的走这条路，他只是认为自己应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任性妄为一番。 而谁都有个明星梦——即使不想走这条路，但是围绕光环的时候还是很爽。洛卿言也一样，何况他上辈子没毁容的时候还在酒吧唱过歌呢。 所以，他想了想，打算从另一个角度投机取巧。 第二天，一开场又是洛卿言跟齐卓天的对手戏。齐卓天这里演的猫十七是在强盗手里救了洛卿言演的小书童，又怕他吓坏了，带着他上路，一路行来，得知他身负血海深仇便仗义地要给他报仇。 而这一场戏就是救人。 但实际上那些强盗都是假的，是书童买通的帮手。 而这里，洛卿言打算用成年人的角度去诠释……他用成年人的态度去对待齐卓天跟强盗，但是，他的手，他的腿，却是在发颤的——小孩子装大人的样子很古怪，可在古人身上并不显得如何不对，而他颤抖的手指跟双腿则显出了他的伪装有多薄弱。 这个时候，则是洛卿言带动了齐卓天。 本来齐卓天打算得很好，他打算一出场就镇住洛卿言，可是真的随着那一声“开拍”响起，洛卿言用一股子成年人的风格说着台词，做着动作的时候，他都有些想笑了——这孩子算是废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结果……这不过是二十秒钟的时间，他一上场，洛卿言的手就开始抖，喉头上下滚动，眼睛也像是什么都看不到了漆黑一片。 而这，让他没法发挥。 不是演技的问题，而是洛卿言的表现让其他人没法继续发挥，他一开场就换了一个角度去诠释角色，而不是按照套路来的。 这一场戏，只能重拍。 但是华奇安却没有认为洛卿言的表现不对，所以，所有被他的表演打乱了的节奏只能配合上去，而齐卓天整个就气炸了。 按照齐卓天的认知，他出道五年，一直都是媒体吹捧的对象，何况一直演商业片，从来都是有夸他的，就算是内地的导演，也对他谦让得很，而今天，他真算是踢到铁板了。 他踢到铁板就算了，连带着那个赵立，也跟着踢了这块铁板。 赵立演的是“血手朱砂”中的一个，同时也是书童的收留者“鬼剑”。他是个老戏骨，本打算在这里狠狠给洛卿言一个下马威的——毕竟他演了这么多年的戏，洛卿言这么大点儿就把电影演出了国门，还闹了个不小的新闻，就算他四十了，说不嫉妒也是假的。 嫉妒这玩意，跟年纪多少没关系。 所以他本来打算好好用演技打压洛卿言的，就算他才十三岁，赵立也没心思玩什么“年长者胸有沟壑”的好人手腕做什么提携年轻人的举动出来，他本来也没那心情！ 而且，他这个年纪的演员，在演戏的时候压着年轻人演，那是本事，别人看出来了也不能说什么。而就算能说什么，让他们拿出证据来说他欺负新人？这也太扯了——谁敢呢？ 因为有这个底子在心里，赵立也就自然而然地拿出了他的看家本事来对付洛卿言——别说他没给这孩子重视，之前他也觉得这小子就是个小虾米，可谁知道齐卓天竟然在意境上输给了他，这对于赵立来说，就非常值得重视了。 然而，洛卿言仍旧出了损招。 紧接着的一场戏他面对的是鬼剑，而他并没有直视赵立来演他的角色，反而用一种飘飘忽忽的状态来演——这表现跟另外一个在几年之后会变得全国知名的香江导演许绍所偏爱的表现方式很类似——他飘飘忽忽的，眼神不与赵立做接触，整个人仿佛魂游天外，却又像是在听赵立所说的话……赵立，一个没留神，又被他给阴了。 许绍导演的电影洛卿言可以说是真的一部没落全都看了个遍，每一部电影都有着无法描述的空灵与灵动，那种灵与肉的结合让人无法抵挡，而这一次，他就算是剽窃人家的创意了。 这时候大家还是比较写实的，就算是武侠片，也是写实的拍摄方式，没有之后的那么大场面与制作，而他的这种突兀表现，却在华奇安这里被看出了门道。 于是，这一整天就是来回滚这两场戏，直到齐卓天跟赵立配合好了才算罢休。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齐卓天跟赵立也看明白了洛卿言的表现是为了什么，可是他俩心堵啊，堵了半天也没办法——这就是形势比人强。何况，齐卓天原本就是因为薛月的事儿打算教训教训洛卿言，也不是跟他真有仇，而赵立，羡慕嫉妒恨的典型，有人压着他也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但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事儿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在片场里干活的，人精不少。 有人登时就看出了门道，但也碍于赵立的威望不敢瞎说，可也有人，虽然碍于赵立的威望跟齐卓天的名气不敢瞎说，偏偏，就管不住那张嘴。 管不住嘴的人也不知道是谁，片场里的这事儿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而本来赵立也不得人心，他要是得人心，也就不可能有那么强的嫉妒心，基本上嫉妒心跟得人心都是相互作用的，原本不少小演员受过他的压制，还有直接就断了前途的，也有混上来出头的……这些人的嘴这么一过，他的名声也就更臭了。 要说赵立，也得托了这不是网络发达的年代的福。 不然他这名声大概也就彻底毁了。 但洛卿言哪儿知道这个啊，他在片场跟了小半个月也就该回去上课了，那边军训完事儿，一切准备就绪。 然而，就在准备离开的前一天，在片场他还帮着忙活呢，赵立就怒气冲冲地过来了。 洛卿言一回身，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赵立那蒲扇大的手就直接扇了过来——啪嚓一声，打在了洛卿言手里拿着的遮光板上！ “咔擦”一声，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记者，也不知拍到了哪儿的相机，就这样，把刚才的一幕给记录了下来。 因为赵立动了手，所有人都围着洛卿言安慰，就算是没打在他身上，可也挺吓人的，而赵立挺大的人了，他这一番作为简直丢死人不说，还有些恃强凌弱的意思，更何况他在电影里演的就是反派。 华奇安连忙找那拍照的记者解决问题——却不是压下新闻，而是把这条新闻炒热。 于是，就在洛卿言离开的当天，赵立在片场按捺不住入戏太深对小演员下黑手的新闻也瞬间出炉。 这可是大新闻，大事儿啊！ 记者言辞之中虽然有些夸张，也没特地黑赵立，可是他的行为也已经让无数年轻母亲把他拉进了黑名单，更不用说他的上级领导了——这时候他还属于电影制片厂呢，而跟小孩子动手，人家还能留他？ 不过，这与洛卿言已经没多大关系了。他一路高唱凯歌幸运max地回到了学府路他自己的家里，先出门吃了一碗馄饨，又绕了一大圈，买了不少小吃零食，这才乐呵呵地进门回家看电视。 电视里，难得有点儿娱乐新闻，正播放他在片场被赵立差点儿打到的那条。 洛卿言眼睛都瞪大了——他的照片就明晃晃的放在电视上展示，而赵立那一脸的狠毒样子也直接被收录了进去。 他本来还觉得这也披露不太好呢，谁知道，看了照片他才注意到赵立的表情——真是挺想要打他的，而他也真是挺幸运的了。 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谁知道第二天正式开学的时候，就因为这则新闻，他又受到了特殊关注。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被关注已经是洛卿言这辈子的常态了。如果身边都是同龄人，他这样受到关注，又那么有运气,很定会被人羡慕嫉妒恨到倒霉的，但是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像是赵立那么变态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就算对比自己年纪小的天才羡慕嫉妒恨,可大都是停留在羡慕嫉妒这上面的,很少会发展成“恨”,而且,就算恨了,也会克制，毕竟是人,人呢,但凡是正常人也总归有底线。 再加之洛卿言长得可爱乖巧，一张讨巧的漂亮脸蛋儿让学姐们喜欢,而学哥们也不忍心收拾他，于是,他一入学就如鱼得水一般，迅速蹿红了——一来他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青大学生,而来他还是个小明星,再加上历来有人认为会学习的学生长得都不大漂亮，而洛卿言简直是打脸利器。 食堂里，一个大一新生敲了下碗，说：“只求满天神佛保佑贺卿言别长歪了，他就这样一直长下去，漂亮可爱聪明伶俐，给我们一雪前耻！” “滚！”另一个大一新生把饭碗里的剩饭扣到他的饭盆里，“什么叫‘一雪前耻’？明明是报仇雪恨！” 要说到报仇雪恨，就要涉及到京城外语学院这个神圣的殿堂了。 京城外语学院，学子大都为女孩子，美丽婀娜，就算是在九十年代初，她们也是走在潮流之前的风向标，穿着香江那边流行的高垫肩的西装外套，套着a字裙，蹬着小高跟鞋，涂着口红烫着大卷，手里的小包还是金属链子的肩带，走路的时候鞋底碰到地面会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瞧着别提多打眼了。 而这样的女孩子，她们绝对是青大学子的追求目标。 青大，以理工科闻名全球，所以男生居多，甚至还有和尚班。就因为阳盛阴衰，他们当然想要追求美女如云的京城外语学院了，可是人家姑娘可瞧不上他们，也总说他们不够时髦，不够英俊——这回，洛卿言就是来打脸的。 而洛卿言虽然入学名单上是洛卿言，可是大家还是愿意叫他“贺卿言”。 不过对于洛卿言来说，最不适应的一点就是上课。 他上辈子记住的那些知识到高中就结束了，这辈子有了蓝绿色面板辅助可以达到过目不忘甚至是图像记忆，可是这些对他现在的学习真是没多大帮助了。 大学的生活，跟高中完全不一样。 洛卿言上辈子没上过大学，听秦能说过，大学就是“六十分万岁，多一份浪费”的地方，可是他却对此有些疑虑——这归结为他对学习的执念——但是，面对全新的教学方式跟教学内容，说不迷糊，那是假的。 课上，教授讲授的内容他并不能完全消化理解，而笔记这东西也几乎没有，他也只好一门心思地驻扎在图书管理，这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 一个月的时间让他对课程内容略微有了些理解，而他的记忆力也确实帮了不少忙，至少那些公式之类的，完全不需要他去过多考虑。 但是，各种各样的随堂小测试仍旧是不随人的意志而改变的，它们，在一个月之后，呼啦一下被各位助教分发了下来。 好在就是基础。 洛卿言拿着笔在卷纸上写写画画，把那些该背下来的东西都填满了，再看那些有点儿拔高的题目……他在理解能力上比别人薄弱的话，就该在这方面更加努力才行。 不过试卷成绩下来之后，洛卿言还算是松了口气，他没像高中那样稳居第一，却也仍旧处于中上游水平，还有一科成绩是第二，其余都在前十。 虽然他自己不算太满意，但是这成绩配上他的年龄，可就有点儿微妙了。 于是，洛卿言又一次成了众人的焦点。 就在他成为焦点没多久的时候，传达室的一个电话，让他的生活又一次发生了变化——“生化一班的洛卿言？你哥哥洛卿宝找你，人在传达室。” 洛卿言一愣。 跟着他一起愣住的，还有他们班的几个同学——就因为他年纪最小，班级里还专门制定了“小言言保护计划”，也就是在打饭的时候，有男同学帮他挤位置；体育课的时候，有女同学陪他一边坐着；甚至在上公共课的时候，都有人帮忙占前排的位置，不为别的，他人小个子小，打饭挤不上槽不说，大约还会饿肚子，而小孩儿嘛，总会激发正常人的保护欲。 有调查研究表明，正常的成年男性看见孩子也会减少激素分泌并且迅速在脑部某区域产生一种特殊的反射以达到保护孩子的目的，而脑部发育不全的男性就缺少这块反射区，于是就会产生很多极品跟奇葩——这是洛卿言上辈子看来的研究理论，他以为用这个能够解释洛斌的行为，直到后来他发现这玩意根本不准，因为洛卿宝就是洛斌的掌中宝，而他就是天生的仇人。于是，他也就越发的讨厌起了洛卿宝了。 本以为洛卿宝跟洛斌他们一家子都搬走了，可谁知道，这到了京城，怎么洛卿宝又找到他了？ 洛卿言皱着眉，半天没动地方， 一个复读了两年的男同学见洛卿言一脸的不开心，连忙问：“怎么了？你哥哥？是叔伯家的……” “同父异母。”洛卿言撅起了嘴，几乎能挂油瓶了。 他上辈子就是太蠢了，蠢到有优势不知道利用，真的相信那些书里写的，坚强的人值得人爱，努力的人有未来，善良的人得到真爱……如果洛卿言见到这些作者，他一定会糊他们一脸翔——坚强、努力、善良，这些品质好是好，但也要看对谁，难道面对毒蛇也要善良地对待它，就算养不起也要努力地养它直到被它咬一口之后再坚强地不接受帮助？这得有多蠢？！ 而他上辈子就是这么蠢死的。 真相信他们说的，人要坚强，不能示弱，不能接受外来的帮助，不能向别人求助，要有苦自己咽有恨自己吞，然后努力养活自己，努力报答社会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就算被亲爹卖了也要为他数钱，要相信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巴拉巴拉巴拉，这些洗脑之类的话，他当时是真的信了，然后就彻底的悲剧了。 等到后来，网络发达了，他知道这些不是真理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可重生一回，他可不会再跟上辈子一样了。 该示弱就示弱，该委屈就委屈，该说出真相就说出真相，何必把自己弄得跟qy剧的女主角一样呢？他又不是小白花儿。 所以，他就把洛斌的那些事儿都说了出来，包括洛卿宝的那个嫁了人还跟洛斌偷情生了他的亲妈。 然而，洛卿言说完了这些之后，等待他的不是大家的义愤填膺，而是……身边同学们三观尽碎的哑口无言。 半天，那个复读同学终于开口了，还结结巴巴的：“洛……洛卿言，你……你说的……是……发生在地球上的事情吗……我还以为……只有三流……狗血……湾湾的小说家……才能编出来……这种……故事。” “三流狗血湾湾小说家编出来的故事比这个要正经多了，至少没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也没有那么小白脸的男人，要不然小白脸大概会是……从中年成功男性开始写起吧。”旁边一个女同学开口，对男生一脸的鄙视。 这时候的三流狗血湾湾言情小说遍地。而且还基本都是一个套路的，而真正比较有名的言情小说也是不少，只不过吧不在这个范畴而已。 但是洛卿言的这些同学大都是精英学子，那原来在高中的时候都是学校捧着家里顶着的高等生物，大部分，就算是脾气好的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而且基本兼具护短属性。于是，他们呼啦一下，十来个人都跟着洛卿言身后，准备瞧瞧他那个碧池后妈跟人渣亲爹生出来的哥哥是什么模样的。 要说洛卿宝，他这到京城来还是海城高中向大城市的好学校学习，给他们弄了这么个“实践学习”的机会，学生一个人交三百块钱，学校包车到京城来旅游一圈。而洛卿宝他之前跟同学都夸下海口了说自己弟弟就是那个“贺卿言”，他也自然要带着他们来找“跟他相亲相爱的弟弟”了。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现在他就带着他一个班的同学在青大门口等着，传达室里里外外，乌泱泱的，站了四十几号人。 洛卿宝这个得意啊！ 他之前说的话大家都不信，结果现在，刚打过电话去，传达室的老大爷就说：“等着，洛卿言说一会儿就到。”——这一句话，他就得意个不行不行的。 原本他也挺恨洛卿言的，但现在，他需要洛卿言给他长脸，自然也就合计上了，如果洛卿言叫他哥，还对他恭恭敬敬的，再给他的同学们都带进去食堂吃一顿什么的，他也就原谅了这个不要脸的胆敢占据他亲爹这么久的弟弟了。 这般一想，他就更加开心了。 而他在青大能打传达室的电话，还能叫动里面的学生，这本身在其他同学眼里就是很神圣的。 有几个女生看他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了。 洛卿宝更加得意。 就在他得意的当口，洛卿言在几个同学的护送下，过来了。 本来洛卿言现在在同龄人眼里就是刷脸的，他长得好啊，再加上他还穿着青大的特殊定制儿童版校服呢，一下子，洛卿宝的同学也都注意到了他，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是贺卿言！” “是洛！洛卿言！他是我弟弟！”洛卿宝不高兴了，伸出手拨开众人就迎着洛卿言过去了，“洛卿言，看见你哥也不知道叫人的？” 洛卿言缩了下肩膀，往后退了退。 洛卿宝连忙伸出手去抓他，而洛卿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尖叫了一声：“别打我！”紧接着，就被他的一个女同学挡在了身后。 这变故，有点儿不对啊。 那女大学生伸出手挡开了洛卿宝，一脸愤愤不平，说：“你别碰他啊！别以为你跟他同父异母他就是你弟弟啊，你当哥哥的，眼看着他让你爸打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保护他呢？还有脸过来认弟弟，不是看他出息了，准备管他要钱？问你爸，他给了抚养费了没？”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女大学生这一连串的话问得洛卿宝傻了眼，他本打算摆一摆当哥哥的威风,却没想到，对方比他更威风。而这时候，另一个女大学生还一边抱着洛卿言一边安慰：“别怕，小言,哥哥姐姐们帮你出气啊——你瞧瞧，他养得那么油光水滑,把你就养得瘦巴巴的,还好意思说是你哥呢,真丢人。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孩子，人家说相由心生，好人养的孩子就好看，坏人养的孩子就难看，真是古人诚不我欺也。” 因为一时的示弱——也就是把事实跟委屈都讲了出来,洛卿言也没担心会被当做八卦题材，就突突突地劝说了,而得到的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其实就算是上辈子,二十年后了,大部分人也是习惯于藏着掖着，说一半留一半怕丢人啦怕被说不坚强啊……但是洛卿言两世为人，结果算是彻底看透了——被骗的感情比骗子还丢人了？被强的感情比强x犯还丢脸了？被作践被侮辱的原来比作践人侮辱人的还坏了？这种事除非是那天生嘴歪心歪，要么就是一直以来都沉浸在那种不正确的舆论之中，再不就是涉及到自己利益的，否则，谁会真的连一点儿道德底线都没有？ 无论是极品还是奇葩，总归是少数派，多数的是标新立异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那种，最喜欢各打五十大板的人以及为了自己利益的人，其余的，便是正常人了。 而好在，洛卿言的同学，正常人居多。 这么多的大学生，还是青大的学生，就站在这里护着洛卿言，数落洛卿宝跟他爹妈，那旁边的洛卿宝同学会是什么反应可不是可想而知了嘛。 于是，这一趟京城之旅，洛卿宝除了收获一个“贺卿言同父异母的哥哥”称号之外，又收获了各种各样的称号，比如“一对不要脸的男女生的野种”，比如“想要占弟弟便宜的恶毒哥哥”，再比如“未来的家暴狂魔”，种种之类，不胜枚举。 孩子，尤其是十几岁的青春期的孩子，他们的想象力无穷，而一旦残忍了起来，绝对是谁也没法料想得到的，并且花样百出。 洛卿言算得上是青春期孩子的全民小偶像，而洛卿宝就是他的对立面，是个反派，是个坏人，那么……洛卿宝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也就实在是太显而易见了些。 但是洛卿宝的事情对洛卿言来说基本完全不在他的眼里，既然不入眼，那也自然不走心，所以，他仍旧在京城里该做什么做什么，至于洛卿宝在家里是如何的哭闹，在学校是如何的苦恼，与他，都没什么关系了。 在京城住了小半个学期，贺宏娟总算是能从山城的工厂筹建之中抽开身来京城陪他了，所以，他就更加对那个就出现了一小会儿的洛卿宝毫不在乎，自然便没告诉贺宏娟这件事儿。 而等贺宏娟到了京城的学府路家里，接到她爸爸贺大刀打的电话，说是洛斌从海城过来到她家闹了一顿，说他们欺人太甚的时候，贺宏娟都要笑哭了。 贺大刀也一样。 他之前之所以一直容忍着，一大部分原因是他妻子的成分不好，当年被打成了走资派，又带高帽子又挂大牌子的，险些被赶去了牛棚里……这一顿磋磨，换成谁都要投鼠忌器，磨掉了心气儿。而自从给他跟他妻子平了反，又有了找补，再加上见了老战友，他的脾气也渐渐回笼，这洛斌敢到他家来闹，能讨得了好？ 更不用说贺大刀年纪大了，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有些特权的，比如他打你，你还手了，他一倒下，你就不说倾家荡产也要大出血——所以，贺大刀拿了烧火的棍子，直接抡到洛斌的身上，打得他一个满身桃花开，就这么打了出去。 年过七十，就算知道他打人，打伤了，警察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何况洛斌也没什么好名声。 于是，贺大刀绘声绘色地给他闺女讲了这么个事儿，讲到精彩的地方，还要配合他的口技特长来一番“哼哼哈兮”，逗得贺宏娟哈哈大笑不说，回头就跟洛卿言说了这个事儿。 洛卿言听了也是乐。虽然他不觉得有多好笑，可是想一想还挺痛快的，就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这也只是他的第一步，之前所有的一切，他都要讨回来，不管是洛斌、洛卿宝，还是别的谁，只要害过他的，他都记得。 不过贺宏娟这一来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服装工厂的事情。 贺宏娟本打算开一个专门的针织服装厂，她召集人手打毛衣也就算了，可是做了市场调查之后发现，机器打毛衣要更快更好，只是她少了技术员，于是，这一次她来京城也不仅仅是陪着洛卿言，还有个目的就是来找技术员。 当然了，有了技术员跟机器也不能丢下之前跟她一起打毛衣的伙伴们，毕竟机器不能所有的毛衣花样都能打出来，还有一部分手钩花更是需要人力完成。 贺宏娟把自己的目标定位很大。 洛卿言说：“衣食住行，这四样，每一样都能成功。现在这形势也比较好了，大都是鼓励自己创业发展的，只要不贪，不浮，基本都没什么危机。” 贺宏娟笑道：“就你说得条条是道的，你学习上有这么懂吗？” 洛卿言说：“还行。下学期考四级，试试看吧。” 也不是洛卿言跳跃得太快，他是太了解他妈妈的思维了，实际上，很多没上过大学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四级、六级、各种证书……这些，就等于是大学的门面，工作的敲门砖，即便是在包分配的九十年代，有了这些，到工作岗位上，也是让人艳羡的主儿，即便是领导也要高看一眼的。 所以，他直接就说下学期考四级。 上午考四级，下午考六级。 不就是个背嘛！不怕！ 定下了下学期考英语级的事儿，他本以为能抽出时间来多学习学习呢，结果，华奇安那边的电影又开始宣传了，他也就被拉出去拍了好几张宣传照。 这部电影定下来的名字就是《朱砂记》。 最后的结局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之前所说的，赵立演的那个角色既是书童的师父也是灭了书童恩主一家的人血手朱砂；而另一个版本的则是齐卓天演的猫十七正是真正的血手朱砂。 第一个结局好猜，没什么悬念，第二个结局出乎人意料，但却让人心里发堵。 华奇安把第一个结局卖给了国内，第二个结局则卖给了国外。 说是同期上映，时间就差了一天，也是差在了时差上，但是这就足够让国内兴奋的了——不得不说，对于国内观众来说，这种待遇可不多见，再加上华奇安借着去年得奖的东风，又有洛卿言这个去年被人津津乐道的孩子一起出镜，当然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关注。 而洛卿言，在期末之前的业余时间也几乎都给华奇安的电影宣传占据了。 这一次不同于第一次，第一次确实是精心准备，但却算是试水，这一次才是真正摸到了门路，从制作到宣传到炒作，全都一锅烩——还包括后期保密。 所以，洛卿言小半个月都不得不跟华奇安绑在一起。 而华奇安对他也是多加照顾。 新片发布会上，记者又一次逮住了洛卿言准备突击各种各样的刁钻问题，而华奇安却接过麦克风，回答：“小言还不满十八岁，你们问问题要小心，可别把他吓到了。” 他这一句本来就是调侃，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是对洛卿言的保护。可是，总有记者不那么聪明，问：“华导，听说洛卿言是你半路给叫到剧组的，而之前饰演这个角色的是另一位女演员，请问这之中有什么故事吗？” 洛卿言看向华奇安。 华奇安笑道：“故事嘛，倒还真是有的。正赶上凑巧，那位女演员受了伤，而小言那天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们是世交，我爷爷很喜欢小言，所以，我一听，哎呀真是天赐良机，又让小言来跟我合作了。” 下面记者跟着笑的没几个人。实际上，薛月这人身上的那些事儿，基本上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总归，这时候还是比较要脸的，不愿意报道这种破事儿的人多。 不过华奇安又说：“但是经你提醒我才想起来，我没给小言算工资啊！” 这回，大家可真的是笑了。 电视里洛卿言这样出尽了风头，而也正因为他出尽风头，他妈贺宏娟的考察计划也就做得特别的好，很多人头乐意给“贺卿言”的母亲开个绿灯什么的，甚至包括她买机器，也拿了个最低价。 在电话里，洛卿言听到他妈这样跟他说，也觉得……就算是没工资，想来做个明星也还是有些方便之门的，心里也就更得意了。 他这正得意呢，期末考，就到了眼前。 “你说这期末考试成绩……对毕业证有影响吗？”班里平日里学习比较松散的同学这个时候也有些抓瞎了，不由自主地，他就寻了一个看起来可能是跟他一样会垫底儿的同伴——洛卿言。 不管怎么说，这半个多月洛卿言可是一直在跑电影宣传呢。 “大概……挂钩吧。”洛卿言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来。 挂不挂钩，反正他说了也不算。 现在他只求考试的时候考的题目是他之前背过的……抬起手在蓝绿色面板上摸了摸，就盼着他的“幸运值max”能起作用了。 虽然他是有着这么一个祈盼的，但实际上，半个月宣传期之后，他用了一周的时间背书，几乎把他能找到的题目都看了一遍，到底能不能过……也真是看教授的手是高是低了。 “别心存侥幸了，都说我们高数教授是‘名捕’。”旁边另一个同学这样回答，顺便还做了个擦眼泪的动作，“我这都是重修补考啦！” 然而，考试之前的十分钟缓刑也只是缓刑而已，哪儿容他们继续多说？ 卷纸哗啦啦发了下来。 洛卿言闭着眼睛，心跳如鼓，他嘟囔了两句求了满天神佛……猛地睁开眼一瞧——好么，怎么都是他昨天背过的题？！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由于昨天他背过的题都是教授课上打了重点号的，所以这一场考试,他应付得还算轻松,而接下来，他也就卸下了心理包袱，更是把教授给画过的重点当做宝典一般地供奉了起来，于是,在接下来的考试周里，他还不算很累。 考完了试,他没留在京城,反而是回到山城看他妈弄的那个服装加工厂。 他妈走的是山城高端路线,专门把漂亮好看的衣服卖给有钱人，定价也不低，还净抄袭人家大牌的花样搭配，弄得还挺时髦的——也就这个时候还能时髦一会儿了,等九七年香江回归,这样的套路就行不通了，不仅行不通，而且,还会摔很惨。 很多这种服装厂在那一段日子里都变成了单纯的服装加工厂,接一些别的皮包公司下来的外贸订单，而且，原材料从羊绒就直接贬值成了腈纶。 羊绒跟腈纶是个什么概念？ 那就好比澳洲大龙虾跟大连夏天烂大街的海虹——一个天，一个地。羊绒最差的是七十二块钱一斤，而腈纶，不说最差的，只说最普遍的价格也就是五块钱一斤——这就是差距。 而不想被拉下马，那就需要走另一条路，创一个品牌，而不是单纯的模仿那些时装杂志上的东西。 但是洛卿言也清楚，现在的服装厂，大都是靠模仿。 如果想要找个好设计师的话也不是没有，但是，这时候眼界大都不够开阔，做出来的东西也几乎大同小异。 山城下面的附属乡镇有一个叫做柳树镇的地方。这里，专门盛产的就是模仿香江、日韩、欧美电影电视剧里的服装，绝对是量产一条龙，一件衣服十块钱五块钱的，大概也就穿一季，但胜在漂亮时髦。 所以，洛卿言回了家，见了他妈在山城郊区建立的厂子，心中所想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事儿了——现在设计师这个专业都没怎么露头呢，他该怎么让他妈的事业一路春风地走下去？ 想一想，满打满算，距离香江回归也只有五六年不到了。 不过洛卿言虽然心里盘算着，可他人还是在厂子里见识了这些女工的勤劳朴实。这时候的女工实在是让人看着就心酸，她们每天上班的时间非常的长，朝九晚五就不要想了，早上七点多就来上班，中午吃了饭就继续工作，晚上五点多六点下班算早的，等回到家里还要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因为这里是私人工厂，也就没有国企那种特殊待遇，所以很多女工的孩子也会跟着来，在一旁坐着，百无聊赖。 洛卿言见了，也觉得这些孩子这样坐着挺无聊的，便过去自动做了孩子王，带着他们学了点儿所谓的“知识”，基本上就是背一背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之类，但是这对于没上学的孩子也算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 这时候的幼儿园基本上就是带孩子的地方，学的东西没多少，英文这种高大上的东西更是不可能有的，直到上了初中，英语课才会被提上日程，所以，洛卿言提前教了字母，也算是提前教了拼音了。 而他的这一番做法，让许多女工都乐开了花，有的本来家里有老人带孩子的女工也把孩子送了过来，一时间没办法，贺宏娟只好找了一间屋子给他，让他自己折腾去。 而洛卿言，则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很好的计划——女工们虽然只是工作，长时间的复杂的体力劳动，但是不代表她们没有新奇的想法，尤其是在童装方面，她们的想法更为奇特可爱，而这些孩子的衣服也大都是出自她们的双手，所以，他带孩子的这几天里，倒真是发现了有几个女工在服装设计上的天赋。 然而，天赋仅仅是天赋，有天赋的人很多，大都不能变成实际的生产价值。 不过，他觉得还是可以让她们好好发挥一下的，而发挥的根本，就在几个孩子身上。 带着这些孩子过了两个礼拜，第三周的时候，他跟贺宏娟提议，让女工们给这些孩子做几件漂亮的小衣服，谁做的最好，谁就能得奖金一百块。 这在当时可是个巨大的诱惑。 再加上本身女工们就是擅长做衣服的，她们就算白天都在工厂上班，晚上也有时间自己琢磨漂亮衣服，所以，这个通知下达的第三天头上，基本每个女工都上交了自己的作品——那些四五岁的小孩儿也用不着多少毛线，但是做出来的衣服却漂亮可爱，穿上身看起来就真跟电视里的小模特似的。 贺宏娟一见这个计划挺不错的，她也就专门拍了几张照片，重点在衣服上，有了这些天然的宣传照片，她也觉得，不能只是做山城的生意了，就算只是面向山城的有钱人家，也总有饱和的一天。 想要不饱和，就得找市场，而既然在山城打开的是高端，那就不能再往低端走。 要赚钱，就只能从女人跟孩子下手，尤其是孩子，很多肯花钱的女人对自己不舍得，可是对孩子却是舍得的，尤其是高端市场的女人。 若是在两年前，贺宏娟肯定不会这么想，可是她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想法也就随之改变。 之前，她见的女人们给孩子们买衣服都是要买大两号的，等孩子长个子了还能穿，甚至连一双鞋也是如此，所以很多小孩儿的鞋子都不合脚，走路姿势也就难看了起来。而那时候她的工资都给洛斌母子把持着，给儿子买衣服也是如此。 可现在，她摆脱了之前的困境，也就明白并非所有人家都是如此。甚至很多人愿意给自己家孩子买衣服到了一种疯魔的程度。 所以她的服装加工厂，总还是有一条童装生产线的。 服装厂也才起来不到半年时间。在山城，它抢占了不少先机，但是花样也总是从杂志上扒下来的，总觉得不是那么的好……现在看来，还是她儿子有办法。 虽然女工做的衣服在洛卿言看起来仍旧差了那么点儿火候，但是在这个年代，这已经算是很好看的服装了——她们可没有那些闲情逸致去看杂志，用的绝对是最质朴最本真的东西来设计她们给自己家孩子的服装。 有了产品，紧接着就是销路问题了，还有品牌。 贺宏娟当然不可能这些事儿都找儿子帮忙，她还是找了些书来研究，最后，决定先去注册个品牌在说。而她做这些事儿的时候，洛卿言的假期也就结束了，返回了京城。至于他的那个小学习班，贺宏娟也请了一个没考上大学的高中生在厂子里正是开班授课了——这，正跟国企的“托儿所”有异曲同工之妙。 且不说在山城，因为这家私立工厂因为有着对女员工的好福利而被评上了优秀企业，贺宏娟也被评上了三八红旗手的荣誉，就说洛卿言，回到京城的第一天就收到了一张来自华奇安的存折。 这里，正是他给华奇安拍下所得的工资。 现在的洛卿言可不是去年的洛卿言。他有钱，他甚至可能比华奇安还有钱，但是，钱多不烧手，对吧？ 拿了存折，他再去看股市里的那些钱，又研究了一会儿k线图，最后决定再换几只股票。 再有几年网络就要兴起了，现在的电脑还每到windows的时代，他拿来用也不方便，唯独买了个打字机，还是颇有些意思的，用来写小说也是再好不过了——打起字来，噼里啪啦，比多年之后会出现的键盘要有手感得多。 这一次出版社联系他，要一份类似于心灵鸡汤的稿子，大概五万字左右，开出的价格也不错，给了百分之十二的版税。 虽然这么说，他看了看要求，再想想自己的那些糟心事儿，最后，决定写点儿不一样的“鸡汤”。 他这边想着呢，那边就开学了。 开学之后，功课紧张，他更是抓紧了时间学习，而剩余的时间，除了写反鸡汤就是在研究蓝绿面板上的搓钱技能，甚至因此忽略了华奇安的几通电话。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响到他不得不从迷人的打字机小姐身上抬起头来，转身拿起电话：“喂？” “小言？”华奇安的声音传来，但是其中却满是紧张，“太好了，你没事……” “我怎么会有事……”洛卿言不解。 “小言，陆鹏出来了。”华奇安说。 陆鹏……陆鹏？！ 洛卿言都要忘了的这么个人，竟然从少管所里出来了？ 华奇安说：“听说他要找你麻烦。你也知道你的曝光率不低，报纸上都写着呢，你在青大读书，陆鹏就打算找你算账……你一直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呢。” 出事儿倒是没有。 洛卿言这些天里除了上课就是在家里窝着写作，也没时间出去乱逛，何况他学校距离他家很近很近，又是热闹的地方，他晚上还不出门，怎么可能出事儿？ 但是只有千日做贼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陆鹏的事儿，似乎还真是个事儿了。 本打算像个什么方法先避免正面冲突的，谁知道，傍晚的时候，华奇安就到了他家。 华奇安拎着两个食盒，推着一辆看起来特别帅气的摩托车，进了他家门。 “哈雷？”洛卿言眼睛尖，看出来摩托车的牌子。 “是啊。在京城，骑这个比开车方便点儿。”现在还都是小巷子多，摩托车能进去的巷子，汽车进不去，当然摩托更方便了。 洛卿言点了点头，过去帮忙拎了食盒。他说：“你不用在家陪你爷爷？” “老头子有小全陪着，没事儿，他让我过来陪陪你，免得你出事儿。”华奇安说着，就从摩托后面的储物箱里拿出了一个背包来。 进了门，他把背包打开——牙刷牙膏毛巾洗面奶……真是一应俱全，全是进口货，还都准备了不少，包括内衣内裤，一堆东西。 他说：“明天你去上课了，我再去取衣服。” 洛卿言也只好带他去客房，顺便给他拿了被褥出来——客房一直没什么人住，就算拿出了被褥，也要先清理一番，两个人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等等看陆鹏到底什么意思吧，不然……我就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一边拿着扫帚扫着地，华奇安一边说。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虽然华奇安嘴里是说着要一劳永逸,可是这时候也绝对不是可以闹出事儿的时候，莫说是从未来回来的洛卿言，便是华奇安，也很清楚现在的形势。 七十年代末，几乎之前被冰封的一切都解冻了，而八十年代的时候正是文化最为繁荣鼎盛的时期,到了九十年代，就有些后劲不足了，而九十年代中期，经济发展就成了所有人追求的目标,因为追求物质，也就在一定的范畴内，把精神世界给忽略了。 华奇安现在身在局中，看不懂这些,可是洛卿言知道这个。他那时候也就只能读读报纸看看新闻,猜测一下时事政治了，但是猜测得了政治也不代表他就懂得了人心，有些人,就是这么笨。 可就算是洛卿言这种明知道自己把自己蠢死了的人,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笨。 所以，他一边上学，一边跟华奇安讨论什么叫生活，一晃，一个月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一个月的时间，华奇安也越发的看懂了世界。要说这个事儿还是很奇妙的。在上辈子，华奇安的“风景”公司最后是在两千年的时候才出头，风光无两，之前这公司据说还差点儿被一个小公司收购，但是在九九年的时候，他好像做了个什么决定，两千年的时候，就异军突起，把原本打算收购风景的那个公司给收购了，紧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零五年的时候，正是上市，成了一家多元公司，占据行业领先位置。 可这些洛卿言是从报纸上知道的，很多东西语焉不详，他也不知道多少。唯独知道，华奇安不是一般人而已。 他更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报纸上得来的见闻与推论，则把本该在九九年才“悟道”的华奇安直接一把推出了漩涡，提前悟了。 因为悟了，华奇安也就不可能在家里一直陪着洛卿言，像是没他什么事儿一样。 本来两年拍了两部电影，运作得都还成，在米国这电影风评都不错，甚至后面的朱砂记还给推送到了电影节里，可是他也知道，他并不打算一辈子干导演这个行当——他强迫症。强迫症这种东西放在导演这行当里虽然有走下去的路，甚至可能走得更好，但是对他本人来说却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所以，按照洛卿言的说法，以后大家会更重视经济，而经济的发展靠什么？ 在洛卿言的提点之下，本身就是从米国回来的华奇安想到了电脑与网络。 现在的电脑还是586主流，系统并不能广泛推广，在日常生活中既不便捷也不实用，但是在国外，除了586，还有其他系统可以使用，甚至网站论坛也能上去交流，而这个，也正是他想要把眼光放长的选择之一。 投资、入股，这都必不可少。 但是对什么投资，给什么入股，这些都需要做调研。 华奇安的大本营虽然在国内，但他的公司注册在国外，而且现在国外的确也比国内环境要宽松得多，他一时间，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可洛卿言这边，他还不能真的离开。 那陆鹏是个小流氓，还是个挺不要脸的主儿——调查过后，华奇安觉得必须想一想怎么让陆鹏老实点儿。 这年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且，也不怕你打家劫舍的，偏偏怕那些不疼不痒的小偷小摸小流氓，真是让人头疼得很——洛卿言开学第二个月，就有人传，说他给富婆做了小白脸。 天地良心，他才多大？满打满算也不到十五岁，十四岁出头的年纪，谁这么缺德？ 这时候的人虽然有傍大款的，可是小孩子被包养这种事，绝对是不会相信的，正常人只会觉得传这种流言的人没脑子，但是偏偏，这流言就在青大里流传开来了。 “这多缺德的玩意儿能传这种傻逼的流言啊！”工科男，从来说话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洛卿言的同学也是一样，他们只当是笑话听，可是架不住有人可以散播流言。 “别逗了吧，咱们小言言根本毛都没长齐全呢，这群人真是吃饱了撑的！”另一个男同学更是说得义愤填膺。 实则，在大学里，根本就没人信这个，何况大家都是高材生，就包括哪些古板点儿的教授们也一样，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这是谁脑子有病了，恨人家，才会这么做。 而第一个值得怀疑的对象就是洛卿言的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洛卿宝。 因为洛卿宝到过他们学校里来，还弄了四十几个人围堵在学校门口，再加上洛卿宝的爹妈那么不要脸，所以，这些单纯的大学生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由于之前洛卿宝实在丢脸，再加上看了那场戏的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学校领导就算听闻了风声也不会当真了，反而是一力承当，把这事儿压了下去。 雷声大雨点小，也不过如此。 但实际上，他们还真冤枉了洛卿宝，因为这事儿，正是陆鹏做的。 本来算计着要去米国完成毕业论文的华奇安查到了这个，结果真是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当陆鹏是个什么角色呢，却原来，连小虾米都不是。 当然这只是表面文章，而深究起来，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洛卿言因为上辈子被连环计害得不轻，惨痛教训告诉他不要看事情只看表面，于是，他也就直接找了个私家侦探来帮忙。 私家侦探在这时候悄然兴起，主要负责的一般都是婚内出轨，很少有人负责调查什么真正的问题事情，所以洛卿言找了好几家才算是定了下来。 而他找私家侦探的期间里，华奇安已经着手准备返回米国做毕业论文了——他的课程安排有弹性，一个大学，早期读了不少学分，然后休学一年半，再回去继续上学，这一走，大概就得等他毕业才能回来，临走时他给洛卿言留了个大哥大，专门强调要单线联系。 洛卿言送他去机场。 难得的是，华老爷子没来送孙子，倒是华奇全带着两个陌生人过来了。 这两个陌生人看起来虽然年纪不算小，可也还是正值壮年，一眼就看得出是行伍出身，无论是行动还是言辞上，都特别有素质的那种。 华奇全等华奇安上了飞机，才说：“我哥给你找的俩保镖，你带着吧。” “带……保镖？”洛卿言真有点儿没缓过劲儿来，不知道怎么他就成为了带保镖行走的高级人士中的一员了。 “让你带着你就带着吧。那个陆鹏，他也不是什么人家出来的，要说压着他爹妈不让他们穿衣吃饭这种事肯定做不了，但是给他们点儿阳光了，那小子就会灿烂，他可不是咱平时遇到的能对付的人——没听说过嘛，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耗子还能咬死象呢，有时候，这‘匹夫’什么的真不要脸起来，拽头发扯大皮的，谁也折腾不过，不如就带上他们，也算图个安心。” 华奇全这两年倒是学会了不少词儿，说得一套一套的。 洛卿言也知道他说的这些。 有时候越是流氓，还越是小流氓，真就是让人没有招法对付。 头几天就听说一个女大学生让一小流氓给糟蹋了，可惜投告无门，最后寻了短见。真是没处说理去，毕竟流氓也没杀人啊。而且，就算她告了，最后受人指指点点的也是她，于是只好留了血书，发了毒誓，自己投了河。 而那小流氓却一直逍遥，见人就吹，吹自己上过女大学生，言辞之间颇见得意之色。 陆鹏，就是这种小流氓。 所以深切明白流氓问题的严重性的洛卿言也只好接受了这两个保镖一样的存在，但好在他们跟一般的保镖还是不太一样，也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身黑还戴着黑墨镜，反而更像是管家，这也使得他有了一把富豪待遇。 虽然洛卿言现在也算是小富级别的人了，可是真论富豪，他还真不是。而华奇安，他这两部电影赚的钱也不算有多少，何况他出身军政世家，说个情要个面子请个明星来拍戏算是可以的，可用这层关系去套钱，那就是作死，所以，了解这些的洛卿言也只当这两个保镖是警卫员之类的，临时借调给他而已，他哪里知道，人家已经是退伍了，还真是华奇安花钱雇下来给他当保镖的。 但是承了人家的情，洛卿言也就不可能心安理得的受着，于是就越发频繁地去与华老爷子接触，闲来无事过去陪陪老爷子下下棋，喝喝茶，比亲孙子都亲的样子还真羡煞旁人，华老爷子多少老战友见了，都乐呵呵地愿意逗他。 因为他年纪小，再加上还是青大学生，又是贺大刀的外孙，这几层关系叠加起来，那些老人精顺藤摸瓜的，也就打听出来了陆鹏跟洛斌这两个人，有老头子好事儿，便把这俩人有过接触的事儿透给了洛卿言。 “我说你老头子是使坏的好手啊。”坐在大院里乘凉的老伙计们凑到一起，总有人要把这事儿翻出来说的。说话的，是一个头发已经全白了的老太太，满脸的皱纹透露出她的苍老，可是眼神却很锐利，跟对面的老头说话，更是毫不留情的样子。 “呵呵。”被说的老头笑了一声，不搭茬。 “你知道他是老贺的外孙吧？”老太太问。 老头拿着蒲扇晃了晃：“老孙啊，你可别问我知不知道，那你呢？你当年可是爱得老贺爱得死去活来的，我说你啥了没？” “滚犊子吧！”孙老太太抬脚就踹了老头的小腿一下，在他的灰色裤子上留下了一个鞋印，“我要是跟了他啊，他现在能这么憋屈？我都说了他媳妇儿成分不好，肯定拖累他，谁让他就是认准了呢？不说别的吧，人家老贺的这份心，就是你们这几个老瘪犊子比不上的！哼，还闹腾说我不给你面子要换媳妇儿，你换一个我瞧瞧！” 孙老太太抬手就捏住了老头的耳朵，这一招法，吓得旁边老头都捂住了耳朵，噤若寒蝉。 她又骂：“我不管你对老贺怎么的，这小言啊，这孩子我喜欢，你得把他这事儿给我摆平了，不然你就不用回家了，我也不让老二小子收留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这孙老太太年轻时候也是打仗的好手，在部队里，她这样能打能骂的女人不少，可也不多，而她这样的女人，却总比那些大家闺秀要更吸引人些，谁都怕自己出去打仗，回来老婆让人给杀了，娶了她这样的女人，那叫一个放心啊。 可也同样的，她这样的女人竞争激烈。 但是，她偏偏就看上了贺大刀，不过贺大刀家里有个未婚妻……于是，这种狗血桥段肯定会有，被她踹的老头便是当年的竞争者之一，后来总算修成正果，可还是对贺大刀有些心理抵触。 虽说有心理抵触吧，对孩子却没那么多花花心肠，自然也就帮了洛卿言一把。 但是调查归调查，不能把一切都搞定的老头不是好老头。 孙老太太闹完了，开心了，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那边洛卿言端着切好的西瓜过来，让几个老的能在大夏天里纳凉，好好舒坦舒坦。 他这边算是孝顺了，看起来跟平常无异，但实际上，他请来的私家侦探却调查出了一个大秘密，再加上之前有人透露给他的消息，他已经完全可以确认，陆鹏跟洛斌，两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他们到底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洛卿言完全不知道。 若是说这年代的人知道“协议”有多重要了，他也就能知道那其中有什么秘密了，可惜，他们俩就是单纯的口头协议，完全没有意向签订点儿什么，所以洛卿言也就只能凭借私家侦探给出了只言片语去判断。 而洛斌给的只言片语之中，却是说他这个当爹的有权处置洛卿言这个儿子，而洛卿言实在是个不孝顺的儿子，也就是陆鹏想对他怎样就怎样，洛斌到时候给他作证就是了。 洛卿言听见洛斌这么不要脸的言论也是醉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给他消息的私家侦探，私家侦探想来是已经感受过这酸爽了，只是淡定地目视前方，但是他的双手一握一松，来回不停，这便泄露了他的心情……这事儿，真不是什么好办的事儿啊。 “所以说，老板，你的意思呢？”私家侦探问洛卿言。 大约由于洛卿言给钱给的大方，私家侦探看起来真的是把他当成大老板一样对待了，就算他瞧着也才十四五岁。 “肯定他们这是违法的，我身为人子，不能看着自己的父亲违法犯罪，这是不孝的行为。”洛卿言说得比洛斌还要义正词严，“所以，我们必须阻止他，阻止他们，而且，既然我父亲犯了错，我觉得大义灭亲也是可以的，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毕竟，我不能包庇一个罪犯。” 唉呀妈呀！ 私家侦探如果不是坐在小茶楼里，估计现在就给洛卿言跪了。 他说：“不愧是青大的学生，高材生，这才是明白人呢。” 洛卿言只是笑。 十四岁半，马上他就满十五了。满十六的时候能办身份证，而他这个年代，还是出门上学，户口跟人走的时候，等十六他就算是大学毕业了，考研看起来就势在必行。 按照洛卿言所想的，十六岁也算是童工，他必然得考研，研究生毕业下来十九岁，正好可以找工作了，而且……那时候也有“不服从分配”一说，他便能自己找工作而不是等分配了。 他这专业，回老家，不是去学校就是去化工厂，还不如留在京城。 给自己暂时设定了目标，洛卿言本也打算跟以前的那些恶心事儿彻底断绝，可谁知道，洛斌非要上赶着过来作死，他难道还能哭号着劝回他吗？ 想了半天，也知道录音做不得证据，洛卿言本打算先放着不管的，谁知道私家侦探又说话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陆鹏这边有人给他们家施压，说让他们离开京城，再加上陆鹏的档案里有‘劳教’过的记录，有人说，只要他不再犯事儿，就可以把他劳教过的事儿给遮盖过去，让他找个正常工作，但是如果他再犯事儿，他就是‘数罪并罚’，要关起来二十年。” “这他们家也信？”洛卿言问。 私家侦探笑：“怎么能不信？感情律师好找怎么的？” 也对。 这时候律师这个名词虽然已经兴起，可是大都是在电视里，看港台剧的时候，头上戴着的白色假发律师挺惹眼，可是真论到现实生活中，大家也只是觉得这个职业太过时髦了些，却没有几个真去见一见的。 不懂法，才是这时候民众的最大悲哀之处。 洛卿言叫来服务员结了账，转身走进了人流之中。他现如今股票赚了不少，他母亲的服装厂也在稳步前行，但是，这远远不够。 洛卿言知道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身后时时刻刻准备逮住机会掐死他——也许不是洛斌，也许不仅仅是洛斌，他不知道这只手是怎么把跟他本该毫无关系的人牵扯到了一起去的，而这时候，他觉得，抓住财富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他能抓住财富。 把钱抓在手里，他才能安心一些。 可以说洛卿言算是真的被“穷”这个词儿弄怕了，他这才对钱这么执着，不仅仅执着于赚钱，还执着于花钱。 陆鹏的事情一解决，他身边的保镖也被送走了，转眼，他拍的《朱砂记》却传来了一个好消息——柏林电影节上，他被提名最佳新人奖。 新人奖说好也好，说不算什么可也真不算什么，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但是，这时候能入围柏林电影节，之前除了《黄苞米》之外还真没什么电影有这个本事，但是《黄苞米》却因为电影里太过“艺术化”，也被普通老百姓诟病，说只是把国内不好的一面放大了说，说是艺术，却没积极向上地讲述国内的新气象，反而弄得国外都以为国内是那么落后，甚至连人的思想也是落后的，不然又怎么会给奖呢？ 又有报纸报道，在法国留学的学生进酒吧，连桌子上的花生米都吃不到，因为电影里演的男主角一边抠脚一边吃东西而使得国外认为国人都是吃饭不洗手的状态——那写报道的人就是那位留学生，其言辞之中，更有悲愤之色，只求能拿得出来的影视作品里多多表现好的意面——有了这样一番声音，《朱砂记》就算是一个正面例子了。 所以洛卿言又一次火了一把。一时间，连领导班子也很重视，直接给他大笔一挥，放了个大假不说，还获得了公费出国旅行一圈的优待，其中，就包括他妈贺宏娟的陪同。 毕竟，洛卿言还小，需要妈妈——领导班子之中还是有人心很细的，不仅仅决定报销贺宏娟的饮食起居，还专门给配备了两个化妆师跟服装师，这也算是少见的重视了。 当然，带队人物也不能缺。 而华奇安就被从米国叫了回来，他作为导演，更是不能缺席的。 于是，主创团队，再加上领导被配备的领队，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向柏林出发。 这时候柏林这边虽然那有电影节，可是柏林墙刚倒了没几天，虽然不说两遍的人是不是互通有无，只说飞机一落地，洛卿言也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的氛围。 一部分人，漂亮窈窕，身姿风采，另一部分人却有些瑟缩可怜，而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也是显而易见的。 洛卿言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这时候就算是他再能穿得好，也还是显得有些土，所以他也就只好换上了华奇安在米国买的羽绒服，而一下飞机，羽绒服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他甚至连小西装都没穿，就直接是一件衬衫套上羽绒服。 贺宏娟本来还跟华奇安客气，结果下飞机直接就把她给冻得一激灵，不由得也把羊毛大衣穿了上身。 本来嘛，大家都以为在国内北方一直足够冷的，可谁知道，德国这边更冷。 不仅仅是因为天气冷，还有一种离乡之后的萧索感。 一行人稀里哗啦地找到了订好的酒店，又有翻译随行，弄得倒好比是领导出巡一样。 国内的媒体人也跟着见风使舵，冲到了最前线上，蹲在酒店外就等着报道这次的电影节——难得国内有人被提名，他们也觉得这事儿可以好好报道一番，何况这时候媒体大都乐意吹捧着外人说话，能黑一黑国人，还是让他们觉得挺爽的。 可是话虽然这么说，洛卿言只是十五岁的孩子，他又能有什么黑点？除了他亲爹那点儿破事儿之外，他就跟个真正的小白莲花一样，白嫩嫩的脸蛋儿，长得水灵灵的，连说话都慢条斯理。 再加上他是青大学生。这在国人心目中，他就是儿童版男神一般的存在。 何况那时候有一句话说得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洛卿言正是学生化的，于是，当麦克风伸到他嘴下面的时候，他直接来了一句：“我……认为学习好才是最大的荣誉，如果我学习不好，我也不可能帮安哥拍片子，因为这样会让我落后。” 记者仍不死心，还追问：“那么请问你知道被提名之后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啊？而且，国内也有高分低能一说，你现在一直强调学习，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其他能力薄弱？” 华奇安一旁接过麦克风，笑着问：“如果小言的其他方面能力薄弱的话，他也就不会被提名了，对吧？我认为你这是在对我国努力学子的污蔑呢？” 洛卿言笑了下，说：“被提名当然是不敢相信了，因为比我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过高分低能这个说法我不赞同，高分就证明了能力，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且我身边好多同学都特别的优秀，他们——我们，才是祖国的未来，演艺事业当然很重要，但是明星代表的群体并不能支撑祖国四个现代化建设，我认为你们应该多去基层采访一些对建设做出贡献的好人。” 这大帽子一扣，本来这时候的娱记也是从报道社论之类的转型的，要么就是刚上手的，被这样的话一砸下来，登时，傻了。 带着笑，洛卿言跟华奇安出门买了些东西往回返，路上，华奇安问：“你觉得什么更有商机？”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这个问题一般不会有人跟个小孩子说，但是如果这个小孩子是洛卿言的话似乎这样的问题也不算是过于妄想了。华奇安虽然不知道洛卿言是怎么会有那么精准的眼光的，可是对于华奇安来说，这也许正是一种特俗天赋，而这种天赋总归不是谁都有的，华奇安也正因为是这样想的，自然也就要更为相信洛卿言了。 然而他的问题则让洛卿言意识到一点——他重生以来一直都是遵循着上辈子的记忆来行事。所有的事情，他已经插了手的，本该有转向的可能，可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他自己。洛卿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只是他又担心了起来。原本他身边的人都有了变化了，可是……莫非是大走向不会变？ 因为担心大走向不会改变，最后还要丢掉性命，洛卿言想着，就打算选个更合适华奇安的方向发展，于是，他对于这个问题直接给出了电脑而非网络的答案。 网络刚兴起的时候很多人会误解这两样东西。很多人都认为懂电脑就是懂网络，会上网就是懂电脑，甚至到了挺久之后了，还有人这么想，以至于有人买了电脑就以为能上网了，结果还闹出不少笑话来。不过现在真论电脑的话win95都还没出来呢，不管是网络还是电脑又哪里能大肆推广？就算是玩俄罗斯方块跟超级玛丽吧，有学习机就能玩得很好了，何必要在电脑上来一出呢，对吧？ 但是，华奇安想了想，却说：“如果电脑操作更为简单化的话，跟网络结合，应该更有效果。” “网络操作？”洛卿言问。 “以后你会看到的。”华奇安笑了笑。 与其他人走红毯的时候，俩人就这样你说我说的，也没与其他人有什么交流。一来，他们确实与其他电影人不熟，二来边有人跟着，他们也不好就这样跟外国人搭讪聊天，除非带队领导有指示了，他们也才好开口。 不过由于华奇安上次到底得了好莱坞的安慰奖，就不说他是不是小有名气吧，只说他现在也算是有人上赶着给投资了，总是比之前强了一些的。 同时提名的还有另一部影片，也是国产的，讲的是山区的年轻人走出大山，被骗，被打骂，被驱逐，最后闯荡出来了，却开始强迫自己的城市妻子必须学他山里的习惯，而妻子学了他又瞧不起她，最后赶走了妻子，娶了个年轻的女学生的故事。 当然，整部电影可以说是无聊到了极点，可导演却说这反应的是国内的现实，又有旁白，弄得跟记录片一样。 因为都有领导跟着两边的队伍，洛卿言这边的领导也就看了对方的电影。 内容真是叫一个深刻。 “有这么埋汰国人的吗？”领队气得七窍生烟，脸都给气大了几分，“这是在招人恨啊！” 洛卿言却不以为意：“就这种内容才会得奖的呢，老外大都喜欢这样臆测国人，就算你把钱把金子摔他们脸上也没用，除非我们自己看得起自己。” 这话说的很微妙。 领导跟着出国，也是骨子里剃不掉的看见洋人觉得新奇的那股子本能来，对于九十年代初期的国人也是如此。 诚然很多人是有种洋人崇拜症，即便比洋人有钱了也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可是偏偏被戳了痛脚之后，又恨不得把洋人揪出来鞭尸才能满足一样。于是，几个领导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了。再想到洛卿言又是个天才，高材生，他们竟然生出一种后生可畏的肃然之感来。 华奇安一边停听了，也只是笑笑。 第二日颁奖，果然，那叫什么《乡土情深》的片子获得了最佳外语片殊荣，而洛卿言的金熊却很遗憾地没有到手。不过与那部得奖影片相比，他这边却好得多了，因为那部电影刚一得奖就招来诟病，恐有污蔑国人之嫌。 看了报道，洛卿言心里咯噔一下。上辈子……似乎没这事儿？ 于是，他再找华奇安，大晚上的，去讨论关于未来赚钱行业的问题。 互联网确实好赚，不仅仅是网络交友平台，还有电子商务等方向，就看华奇安吃不吃得下了。 谈到大半夜，洛卿言的身体实在是熬不住了，就点着点着脑袋，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下半夜的时候，华奇安把他搬到床上去，盖上了被，静悄悄地看着他的睡颜。 洛卿言的脸蛋儿长得确实是好看的。 这一点连看多了国外的美人儿的华奇安也不得不承认。但是，真要说洛卿言有多好看，又让人说不清楚，他不是那种西方人的面貌，五官深邃仿若刀削，但是却有种东方人细水长流的隽永之意，那容貌一出来，可能只觉清秀，但仔细瞧着，眉眼长得位置就是那么的对，鼻子不高不低，嘴巴不大不小，脸型也是，与五官合起来就只能想出诸如“珠联璧合”与“恰如其分”这种的，可是单这样说，又觉得太单薄了些。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有些热，华奇安想要关了空调，又怕冻着洛卿言，可是不关空调又觉得房间里太干燥了，最后就弄了一盆水放到桌子上，都收拾好了，他这才躺到另一边，睡了。 第二天，洛卿言的妈妈贺宏娟就拉着他到处逛开了。 九十年代的国外，服装的确很新潮。那时候还有人专门把外国人穿旧了的衣服积攒起来，运回国内，洗干净再卖给国人。这些东西俗称“洋破烂”——也确实是破烂来着，比之二手店，这些东西要更破，来路也更是不明，上面还总是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于是，贺宏娟就在二手店里买了不少东西，又去专卖店买了些东西，准备做礼物。二手店的东西则准备给工程里的技术员当做样子。 逛到最后的一站，洛卿言已经快累哭了。 “小言，腿疼了？”贺宏娟笑了笑，“你呀，刚才还自告奋勇说能陪我逛街呢，这就不行了吧？” 洛卿言苦笑：“母亲大人厉害。” 到也不是洛卿言的问题，主要是他上辈子也没陪人，尤其是女人逛街过，根本就不知道陪女人逛街的痛苦与快乐。 结果，第二天的时候，他就被华奇安给嘲讽了。 “感情你陪女人逛街次数多了。”洛卿言撇了撇嘴，满心的不爽。他一直以为华奇安是个好好学习的学霸，没时间谈恋爱呢，可谁知道，人家早有女友了。 尽管洛卿言觉得华奇安有没有女朋友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可是他心里是把华奇安当做好朋友的，这好朋友好兄弟，自己有了对象不报备的，说得过去么？ 这样想着，他的火气更是有些大了。 这时候他也不想想自己现在也就只有十五岁，十五岁的少年，谁会把他当成人看？大部分的十五岁少年都是孩子，而就算在十几二十年后，没结婚的也都不算一口人的，他这年纪就更算不上是一口大活人了，基本上，逢年过节他就属于被人拎出来走一圈的活招牌，算是人家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是从贺宏娟的眼里看来，他虽然只有十五岁，却已经是个能扛事儿的大人了。 所以，这种落差感就让他觉得憋屈。尤其是领导们在的时候，他动辄就被拎出来表一表，大家夸耀一阵，乐呵呵的，像是他有多么可爱乖巧——而这时候，他就觉得华奇安也这样想他的，心里更憋屈了。 因为憋屈，他在德国也没能玩到什么，倒是领导觉得男的出国一次，非要拉着这些年轻人一起出去，最后选了几个名胜古迹，说是去实地考察，其实也就是借机会去参观而已。 说是参观，总不能光看不学习吧，所以几个领导就直接给组里的两位高材生布置了任务——写一篇关于旅游业的论文，必须深刻，有实质内容，有可实行的标准以及能切实借鉴的地方。 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真说是写论文之类，套话一堆，东抓一把西捞一句，塞吧塞吧那一篇论文就出来了，而且特别好看，可实际上一点儿用不顶，拿来只能当做“指导性文件”，真要是照着上面做的话，大概没几天，不管什么都要黄。 这就跟俩人处对象，然后彼此给对方写了一份《关于交往过程中的若干准则与以结婚为目的而双方共同沟通的若干条款》一样。 正常人谁会写这个啊！ 这时候国内还叫“摸着石头过河”，真说要大刀阔斧，也得有个样子有个门面才行。 而在领导们看来，华奇安是在国外上学的人，喝过洋墨水，自然懂得那一套理论了，而洛卿言那叫百年不遇的天才，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才最好——他们，只要等着就好。 于是，两个人带着任务，跟着领导们出发了。 这一路上，贺宏娟原本打算穿新买的高跟鞋的，也因为听说路途遥远，最后换了一双新买的运动鞋套上——运动鞋很合脚，而且颜色也特别鲜亮，再加上她长得也漂亮，穿着一身新买的衣服，也一点儿不像是从三线小城里出来的了，看着比香江、狮城出来的人还时髦。而她这一时髦，就惹出了事儿来。 这世上的人都乐意看美人，尤其是美女，就连女人也要多看两眼，所以，贺宏娟这一站在古堡前面，就引得几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盯着她瞧。 她哪儿见过这架势啊，一时间不好意思，就搂过洛卿言，意思是自己儿子这么大了，那些盯着她看的人可别再盯着了，像她不是好女人一样。 可是她这一搂儿子，马上就有个金发姑娘冷笑了两声，像是得意了一样，对旁边盯着贺宏娟的男人说：“别瞧了，人家喜欢未成年的呢！” 贺宏娟不知道她说什么，跟去的翻译却知道。翻译脸色一变，瞬间就有些不太好，可是他不好归不好，也总不能过去跟人家吵起来——华夏乃是礼仪之邦嘛！ 但是洛卿言却也听懂了，只是他英语不是那么好，说起来倒是有点儿磕磕绊绊的，只气得瞪了华奇安一眼。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华奇安只能笑了笑，过去拦住那位金发姑娘，说：“请向我的朋友道歉，女士，你在侮辱一对母子，这样的行为只会给你自己抹黑，因为你丑陋的嫉妒心。” 他的话说得很重，但是却正好打在了点子上，尤其是本身贺宏娟就是美女，还是那种看不出年龄的东方美女——她整个人面部不算立体，但是却温柔似水，眉眼也精心描绘过，穿着漂亮衣服，就像是过去老上海的海报上的美女一样，而这些美女的姿态，至今仍旧在欧美等国流传，是而，她会被人盯着看。 而她被人盯着看，自然也就有人不爽，华奇安的那些话，直接就把不爽她的姑娘的脸给打了，还“啪”地一声，打得特别响亮。 那位金发姑娘愤怒了。她冲过来对着华奇安就要动手，可是她身后的男人却上手拉住了他，并且还不停地在说：“伊莲娜，不要冲动！伊莲娜！你不要以为这里是你家！” “闭嘴吧，托马斯！”被叫做伊莲娜的姑娘回头，顺势一甩手，差点儿打到拉着她的托马斯的脸，但是她还是不满意，转而瞪着贺宏娟，抽了下嘴角，冷笑道：“一个黄种人而已，就算是美得跟天使一样，也还是血统低劣。” 这句话，洛卿言算是听得清清楚楚。 而华奇安更是听懂了。 随行翻译现在已经开始要撸袖子上阵了，他觉得这女人绝对是欠教育的最佳典范——原本国人就爱幻想，幻想着外国友人多么的礼貌得体，多么的有个性，多么的民主自由……夸了一堆一堆的，结果现在，全都碎成了肥皂泡泡。 不过，还没等随行翻译上拳头呢，洛卿言先过去骂开了：“那么请问，你们白种人的高贵难道是体现在不得不刮的体毛上吗？还是说，你刚刚从猩猩进化成人类所以不太会说文明世界的语言？” 虽然他这些话说得有些磕磕绊绊，可这嘲讽意思太过了，如果洛卿言不是十五岁的话，他这幅样子配上他的这些话，那简直就是用生命在嘲讽。 而他的这番话让伊莲娜身后的托马斯脸色很不好，但是伊莲娜却不这么觉得，她冷笑着说：“连英语都说不好的小崽子，有什么资格教育我？” “这位女士，或者你能把中文说得很好？又或者你得其他语系的语言说得呱呱叫？他只接触过英语四年时间，从十二岁到十四岁，他学完了华夏初中与高中六个年级的英语课程，也考过了大学入学考试，而你现在嘲笑的是一个已经念了两年青大的优等生，或者你的学校很好，全世界排名在青大以上，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已经获得了哈佛的一个学位，现在正在等待第二个学位的论文答辩时间！”华奇安虽然没有骂人，但是他说这些也比骂人还膈应人了。 青大这时候全球排名第二十一，而哈佛一直稳定排在前五。 所以华奇安的说法就代表了他在准备用高学历来碾压对方了。他接着说：“还是说，你现在已经认为你面对的是一群书呆子了？也就是说，这孩子得了柏林电影节最佳男配角提名也是很书呆子的意思，毕竟电影是我这个书呆子拍的？” 洛卿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跟着疼。 虽然打的是对方的脸，可是他都跟着疼坏了，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拉住了贺宏娟，给她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宏娟一听，更是怒不可遏，不由得冷冷地瞪了那姑娘一眼——她转而又想到自己儿子果然是个天才，心里更是舒坦了些，便对翻译说：“你给他们翻译，就说我说的——全华夏的天才要多得比他们国家的所有人都要多，只不过我们不屑于去跟他们计较，我们喜欢的是和平，我们热爱的是友好，但是面对不友好，面对莫名其妙的恶意，我们不会忍着的，咱又不是11区，把他们当亲爹一样供着！别看见黄皮肤的人都以为跟11区的一样！” 因为这一年多做起了生意，贺宏娟的嘴也开始变得毒了起来。 其实这时候11区跟华夏的蜜月期还没过去，而国人对11区的感情也是非常复杂的，有时候特别喜欢他们，有时候又恨得牙根痒痒，而早年11区的那些电视剧也席卷了国人的电视机，刮了好一阵的11区风。 其实轮到贺宏娟这里，她可是门儿清的明白。 她的服装厂年前的时候跟一个与11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人谈了一笔生意，对方说只要他们做得出他想要的款式，他就能跟11区的公司谈妥，大批量收购那个款式的不同尺码的衣服——而这在贺宏娟看来，11区的公司就太可爱了些。但是，这也就是人家给她送钱来的时候可爱，要是想到当年11区的人都做过什么，她仍旧是恨得牙根痒痒。 但凡人的情感都这样，没那么多非黑即白。 所以，当贺宏娟要求翻译这么说的时候，翻译还真有点儿牙疼，他本有心偷偷改几句，但是一瞧洛卿言跟华奇安，只能硬着头皮把这话翻译了——好在，领导们对这些话是赞同的，所以回去之后到底是受不受批评，谁受批评，也跟他没关系了。 翻译把这些话一说，那伊莲娜就彻底的黑了脸。 她以为对方这么说是一定听出来她是米国人了。但实际上，当时国内没那么了解外国的情况，只认为金发碧眼的都是一家子的，除非是胖得跟圆桌一样的战斗民族，因为他们跟我们也仅仅是长相有所差距，其他的，便是跟国人对外国人的看法差不多——一家子的。 伊莲娜黑着脸看着几个人，恨不得能过去撕咬下来贺宏娟几块肉——美女这种东西，如果是天生的，大概也就不会计较别人是美女，但是如果是后天修炼的却没修炼出自信来，大约也会在意别人目光不在自己身上的，尤其是靠着刀具修炼出来的，而伊莲娜尽管瞧着很美，但是，她的确不是天生的美女——至少头发不是生来的金发，鼻子也动过了刀。 所以，她看见围着自己转的男人会对别人另眼相看，自然就要闹脾气了，但是谁知道，她这一闹，却竟然又自曝短板。 自曝其短就算了，对方那个女人，竟然说话说得更毒。 这时候就连一直拉着伊莲娜的托马斯也觉得对方过分了，他连忙把伊莲娜拉到身后——挺身而出。 然而，他的挺身而出也没什么用了，旁边不明真相围观群众也已经围成了一圈，开始研究这几个人的对话——显然，柏林电影节的热度还没褪去，有人认出了那个从华夏来的十五岁少年，年轻漂亮，看起来玲珑剔透的，有种出尘的美感，在电影里，他死的时候也让人唏嘘不已，谁知道最后结局却是他为之而死的人正是他的仇人。 这时候已经出现了“迷妹”这种群体，虽然不够活跃，但是仍旧能有些影响力的，尤其是她们发源于一些娱记，这也就使得洛卿言跟华奇安到古堡来旅游的消息变得挺透明的，于是……刚刚这一幕，就成了几位娱记手里的第一手材料。 尤其是，她们还听到了那么多算作是“秘闻”的消息，想着这回可算是有料可写了——无论什么年代，全面发展的天才总会遭人嫉妒，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又总会有人对这样的人喜欢得不行。 如若一个什么什么都不行就只有脸好的人，大约会让人觉得他也就浑身上下一张脸了，但是如果是什么什么都好，脸也好的人，却会让人认为这人简直天怒人怨，留着在人间就是祸害，太好了，这么好的人，不属于我也可以多想想——女人是这样的心思，男人也是一样。 所以，围观群众也跟着起哄了起来。 对于围观群众来说，华夏人他们见得不多，偶尔一两个不是日月潭的就是香江、狮城的，很少有从内地出来的到处晃，就算有几个留学生，那也是勤奋刻苦，日夜苦读，几乎也不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完完全全是属于那种不参加party不搞交友的书呆子类型，所以，偶尔看到光鲜亮丽的，又不是书呆子的年轻人，他们也觉得新鲜可爱。 再看两个米国人，一脸的愤怒不满，身后还有几个米国男的，像是被冒犯了十八代祖宗一样，甚至有人抬起胳膊像是要准备揍人了。 只是，华夏这边几个游客瞧着也不是好欺负的样子，他们这边虽然都是文人，但是一走十来个，瞧着也挺有阵势的。 于是，人呢，就这么杠上了。 杠上也没什么，就是洛卿言上来了一句：“不知道各位堵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影响交通。” 这下子，让对方更是脸上无光，伊莲娜气得暴怒起来，顿时，也就口无遮拦了：“你这个小崽子还敢演电影，小心以后混成gay！” “伊莲娜！”这句话简直就是戳炸了人群，甚至连她身后的一个男孩儿也跟着尖叫了出来，“我以为你不是那种人的！” “我没……我不是那个意思，伊万！”伊莲娜登时脸色一白，马上转头去跟那个伊万说话。 但是，祸从口出。 最下意识的话语，也许包含的意思是最真实的。 叫做伊万的男孩儿看起来神色黯然，他走到洛卿言跟前，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我姐姐伊莲娜嫉妒了你母亲的美貌，我替她向你们道歉。” “伊万！你怎么能这样！”伊莲娜一脸惊讶地叫了起来。 “伊莲娜，你适可而止吧，你已经侮辱了对方的母亲，现在又说人家会成gay，难道你就一定要把你看不顺眼的人贬低到尘土里才能体现出你的美好吗？”伊万看起来真的是愤怒了，“而且，没错，我是gay，我就是边缘人，你的意思是我就该不如你们所有人的对吧？无论什么事儿都能把我拿出来挡在你们前面，我是最低等的人，是吗？” “不……不，伊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们几个黄种人……” “黄种人怎么了？我不知道你除了性向歧视还有种族歧视！”伊万愤怒极了，“算了吧，伊莲娜，这次旅行说是修复我们的姐弟关系，但显然，这没可能！我需要离开你——离开你们，对不起！” 说着，他把拎在手里的背包背到身上，转身就走。 “等等！”华奇安却把他叫住了。 “你有什么事？”伊万转身——他已经不介意自己被曝光了，他什么都不介意，因为他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 “是这样的，先生，”华奇安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我们view公司虽然才刚起步，但是最近的确需要人帮忙做业务，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名片递过去，上面写着大大的view几个字母，而虽然view公司现在在米国不算有名，但是他毕竟是几个学生创办的，又是年轻人喜欢的新兴产业，其中还包括了一款很风靡的电视游戏，于是，刚刚自曝了性取向的伊万就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了。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因为这个小插曲，华奇安也并没有直接带着伊万就走，而是说等着他回米国再说，因为他在这边还有事情没办完。 伊万也同意要在欧洲散散心再回去。毕竟，他现在算是彻底的跟伊莲娜没有修复关系的可能了。原本因为性向问题就产生姐弟嫌隙了，现在又闹得这么僵，伊万决定还是把他这个月的信用卡刷光，略微抚慰下他受伤的小心灵。 其实也别说九十年代，就算是二十一世纪了，对同忄生恋不能容忍的也不在少数，何况还是保守的九十年代，就算是在国外，这也算是个禁忌话题了，所以，伊万对自己能被接受这件事还是心存感激的，心存感激，他也就专门去调查了下华夏人的习惯。 调查了华夏人的保守习惯之后，伊万就更为感动了，于是，之前的醉生梦死，酒吧与喧闹的party全都被他远离开去……他不知道，这样的改变也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而现在，他也只是打算跟着华夏人的生活方式，做一个“苦行僧”。 伊万离开了之后，洛卿言这边的领导们并没有失掉兴致，仍旧去逛古堡。 因为他们之前的一番表现，也闹得周围欧洲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偷看的偷看，议论的议论，但总体上，他们确实受到了更好的礼遇。 有时候人也就这么奇怪，你跟他客客气气的，他就以为你怕了他，开始闹天闹地，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而你若是奋起反抗，跟他对着干了起来，他倒是觉得你指的尊敬了，开始对你点头哈腰。 洛卿言是觉察出来了这个，心里虽然不爽，可也无可奈何。 逛过了古堡，一行人又去吃了一顿饭。因为人多，要的菜色也多了些，而洛卿言一回头取餐巾的时候，正瞧见有个记者模样的人拿着照相机对着他们——他心头一颤，似乎有什么事儿就要抹除那层打了马赛克的记忆喷涌而出……但最终，马赛克也就还是众人都恨的马赛克。 摇了摇头，洛卿言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心跳加速，可是桌上的饭菜却是有点儿多了，他也没好意思提出来要打包，何况剩下的也都是配菜，比如半颗番茄一个菜花之类的东西，他也就没当回事儿。 可谁知道，回到酒店，第二天，报纸上就炸开了锅，说出国的领导班子吃饭浪费。 配图，正是洛卿言他们这队人吃剩下的那些配菜。 其中又提到了昨天古堡前的那些争吵，字字诛心，恨不得把自己国家的人泼出一身的脏来，只差把人塞进粪坑里去了。 这回，别说洛卿言，就是华奇安，就是带队的领导，也都忍不了了。 这时候没有网络，也就没有那些跟风的评论，好也就好在这里了。报纸上虽然那有所报道，可记者又知道谁是谁？于是，这边带队领导先打了电话回国，跟上级说了这么一番意思，其实也就是很正常的剩饭碗而已，谁家孩子没剩过？就是同一个餐厅，几个外国人也都剩下了配菜，记者这样写，明显就是针对自己本国人了。 这样的职业道德，留着过清明？ 一纸调令，直接把那记者也给调回了国，撤了职。 这事儿倒是带队领导说的了，洛卿言也觉得一阵顺畅。但是各人也都歇了继续游玩的心思，在酒店里窝了一天，就登上了飞机。 飞机上洛卿言就一路盖着毯子睡过去，华奇安却在中途转机回了米国，其余人就这样直接到了上海，再从上海转机回京城。 但是到了上海，贺宏娟没打算马上就走，她准备在这里寻找属于自己的商机，所以洛卿言就跟着各位领导先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他这边学校也快开学了，但是报告还是要交的，总结也还是要写的。他忙活了一周，总算搞定了这些报告跟总结，将东西都交上去，又商定了修改的方案，等开学了，他这边才算是彻底搞定。 开学，回到学校去上课，洛卿言总觉得像是终于熬出头了的意思。因为大三开始要渐渐去实习，他连十六周岁都没满呢，实习的地方也不敢收留他，导师倒是想的明白，一拍板，把他的实习单位就直接定在了学校里。 国人大都喜欢孩子。 对于作死闹人的孩子，也从来都是只有原谅的，但凡不原谅不和颜悦色就要被说是跟孩子计较，小肚鸡肠，不是个好人之类，而若是乖巧漂亮的孩子，在国人眼里那堪比天使一般，就连青大的教授导师们也不能免俗——何况洛卿言还属于后者，他们也乐于给他开个绿灯，就直接把他的实习安排在了学校实验室里。 在学校实验室里，基本上每天就是帮忙研究生跟教授们做做实验，顺便还能多学一点东西，洛卿言当然高兴。 这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年，他的股票大约再有两年就没什么赚头了，他也准备把资金抽出一些，转行做硬通货币。 洛卿言深知，再过两年，金银的价格就要飞涨。现在金子也猜不到一百一克，真要找便宜的，大批量买入，其实也就是□□十这样，就算是白金，也就一百块钱一克的样子，所以他倒是先把退路想好了——可是，谁能不抓着实体，只玩金融呢？ 别说是洛卿言了，就算是秦能，他上次回家的时候，也说这家工厂那家工厂的，并不认为虚空的公司很有实力。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一段时间国内开始爆发皮包公司热潮，尤其是有海外门路的，大都是做中间“对缝”的买卖，低买高卖，没有实体，有时候还会秃噜扣掉链子，满口答应人家的东西到时候还不回来，也因此扯吧了不少纠纷案件。 所以，洛卿言真的没打算做这个。 他倒是有个想法，也就是做服装进出口贸易公司，再加上他妈还有工厂，真是便利极了。只是，这也不能现在做，而且，他的大学没毕业呢，毕业了之后，他到底打算做什么也是个未知数——唯独捞钱这件事，他是不打算放手的了。 乱糟糟的想了一堆也没什么用。 洛卿言还是跟着师兄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试管、坩埚、各种各样的药剂摆在那里，他的任务最初也简单，只是帮忙观察实验结果，清洗实验工具，等过一段时间，他就需要上手帮忙做实验了。 实验室里还有两台计算机，四个电子显微镜。 别的乱七八糟的实验器具也不少，大都被人拿着捣鼓呢，洛卿言进了实验室也就是先填个表，再去拿白大褂穿上，弄得挺正式的。 他在大学学来的东西也不是就饭吃了的，因此上，这开始帮忙的时候也就没有手忙脚乱，倒是让导师挺满意的。忙碌了半天，午休时候师兄找他出去吃饭，洛卿言也同意了，点了点头，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就跟着一起走了。 可是刚走出校门，就远远地见着一个穿着藏青色道袍的白胡子老头，满头的银丝揪成了一把抓梳在头顶，其实头发已经很稀疏了，但是够长，就这样揪在头顶也挺新奇的。 师兄笑道：“还以为这种人都没多少了呢。” 洛卿言摇了摇头，跟着师兄快步走开了。 那白胡子老道他倒是真认识。 上辈子他就见过他。 洛斌刚发达的时候说是请人过来相看相看风水，请的就是那白胡子老道，人称牛老道，又叫牛天师，说是在金牛山里潜修了多少年，多么多么有名气的……说了一堆。 然而，洛卿言当时就觉得这老道带着一股子邪气，可也没什么证据。 他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这老道从大东北跑到京城来是什么意思——金牛山够远，坐火车也要两天的时间，还不能算是坐拖拉机从山里出来的时间……这么一看，老道还挺有心情的？ 他嗤笑一声，跟着师兄进了食堂。 食堂里的饭菜还没能达到都是小炒的地步，炖菜居多，米饭便宜——因为大学才开始收费，学费也不算贵，尤其是青大这样的学校的学生每个月还有一定补助，所以大部分学生都能自己养活自己。而洛卿言一般都回家吃，这实习的时候他就等于是工作了，所以也没法回家做点儿吃的，只好中午在学校对付一口。 菜色简单。 一个雪里蕻炖豆腐，一个豆角炖肉片，再加上两毛钱的米饭，这一顿就足够吃了，加起来也就两块五。 吃完了饭，洛卿言在外面溜达消食儿，走了一小圈儿，本打算绕个近路回去，结果刚走到一栋楼后面的小路上，就见那牛老道站跟他师兄靠在教学楼的一扇窗旁边说话——这事儿瞧着怎么那么不对？他转了转眼珠儿，一回身，就绕到教学楼的侧门，拉开侧门，走了进去。他按照刚刚看着的位置，找到了正确的教室，悄悄走进去，贴着墙壁，蹭着往前走……走到窗口旁边，耳朵贴着窗边，听着他们的对话。 牛老道说：“你看看你啊你看看你，你自己都二十几了？一事无成啊！” 师兄没说话。 牛老道继续说：“我说一时啊，你是我们家最后的一个留在华夏的人了，我这老得要死了，算不得一口人，你不同，你还年轻啊……” 师兄还是没说话。 但是这师兄名叫“刘长铭”，根本就不是“一时”。洛卿言皱着眉，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也不是他阴谋论了，只是这实在也是太巧合了。上辈子只要是他见过人，他一个也不能放松警惕。 牛老道又说：“你那个师弟，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个……是不是姓洛？” 刘长铭“嗯”了一声。 牛老道一拍大腿，巴掌到肉的声音还挺清脆的，说：“这就好哇！一时，你得留意了他了，最好给他制造点儿小麻烦——让他危险，但不至于太危险，可是他会觉得自己很危险的那种危险，懂了吗？” 洛卿言被这种说话方式吓了一跳。说出来的内容，反倒没让他多惊讶了。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那牛老道所说，字字句句都是恶意，洛卿言也不知道他跟自己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上辈子他十八岁就被赶出家门就是这牛老道所说的，说他天生是个无父无母克星命，留在家里克父母不说还克兄弟，于是，洛斌立刻彻底翻脸，把他赶出去不说，还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原本还存了些钱的他，一时间连银行卡跟存折也被收缴了上去。而现在，这牛老道还特么追到学校里来了。 别说洛卿言不能忍，他脾气虽然好，但是不至于人家上辈子算计他，这辈子还要害他，结果他在好言好语、和颜悦色地凑过去跟着牛鼻子老道哥俩好——这不科学。 咬了咬牙，洛卿言继续听着。 只听到他那师兄刘长铭说：“好吧，我只能最后就做这么一次了……实际上，小洛挺好的，他……” “一时！”牛老道喝断了刘长铭的话，“你别忘了你是谁！” 刘长铭的呼吸声，洛卿言隔着墙也听得到了。他不知道刘长铭这样喘得厉害到底是为什么，也不知道他干嘛要这么怕这个牛老道，可是，那句“一时”，却就跟一个开启秘密的钥匙一样，一直一直在洛卿言的脑子里萦绕不能散去。 因为“一时”这个词像是在叫刘长铭的名字，可是“刘长铭”这个名字又算是什么？且正常人，谁取名叫“一时”？ 洛卿言脑子里转了百十来个弯儿，还没个头绪的时候，就挺牛老道最后总结陈词，道：“一时，你是我藤原家在华夏留下的血脉，我们可是很重视你的……” 这话说得，真是理直气壮。 洛卿言皱着眉，总觉得这句话说得不太对，可是他又琢磨不出来哪里不对，直到脚步声响起，他才恍然大悟——对方，说的不是汉语！ 不是汉语，但是他偏偏听懂了。 这使得他一个激灵，赶紧拉出了蓝绿色面板，一瞧——果然，在他升级了技能之后，面板上又多出了一个功能——“即时翻译”。 说是即时翻译，后面也就两种语言，排在第一位的竟然是11区语言，下面的才是英语，底下还有灰色的语种，在另一侧甚至还有华夏的少数民族语言。 大部分语种都是灰色未开启的状态，而11区语言被开启了却是他想不到的。洛卿言赶紧把手放到点亮的那个大大的“11区语言”两个字上，结果下面果然拉出了一个菜单，挂着关于这部分语种被开启的描述：“开启于七十年前，由第一任宿主开启。” 只有这么一行字，洛卿言就有些发蒙了。 第一任宿主。 这个词不是他刚听到。 他也知道这个面板之前还有个主人，但是不知道主人是谁，但现在看起来，这个主人通过面板，竟然会翻译11区语言……也就是代表着……这个人在七十年前，需要这个语言，那么……做什么的需要这个语言？ 11区七十年前做过的事情，现在再拎出来鞭尸就有些太过不和谐了，但是……仔细一想，如果语言是属于11区的，那么……“一时”这个名字就也是11区的名字——藤原一时，11区的人，他怎么会成为一个叫做“刘长铭”的人？ 诸多疑问。 洛卿言被卷入了一个看不到头的谜团之中，这些事情就如同一团乱麻，把他紧紧包裹其中，他找不到开头，也看不到结尾。 诚然刚刚重生之时他是想要好好赚钱的，赚了钱才能有话语权，抛开洛斌那一家子人渣，他高兴了，许天恩浩荡，给这人渣一些钱——一万块的硬币这种，从头往下砸的——但是，那也就是他这么一想，最终目的还是把钱赚到手才行。 可是现在，他却看到了一些在他重生这件事上更为诡异的事情，这使得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这一整天，他提心吊胆的盯着刘长铭，生怕他对自己下手，直到安全回到家里，他这才拿起电话给老家打了过去。 因着他妈妈贺宏娟已经赚了不少，再加上他这些年的积累，他们家在山城也算得上是小富了，虽然不说资产多少个亿，但是千八百万的总是有的，有这些钱，贺宏娟也早就在旅游区买了一块地，盖起了小洋楼，弄得跟别墅一样，前面部分开放，做家庭式的小旅店，后面部分是自己家住的，也把贺大刀接了过去一起住。 所以，接电话的是贺大刀。 洛卿言一听是他姥爷接的电话，开门见山就问：“姥爷，你……你当年是不是会说岛国的话？” 贺大刀给洛卿言问得一愣。 洛卿言接着又问：“是不是有个姓藤原的，还留了种了在华夏？” 这一句话问得，贺大刀在电话那边喘了一会儿，最后长叹一声，回答：“小言啊……有些事儿啊，不是我的，可我占了便宜，我谢天谢地，可我也后怕，我怕啊……” 洛卿言握着电话，只觉得浑身冰凉，脑袋都是木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外公是个多么多么大的英雄，但是……如果他外公是这蓝绿色面板的第一任主人呢？ 他拿着这个面板，就能变得特别有钱，无论做什么都幸运非常……可是如果它不仅仅是赚钱的工具呢？假设……假设有人拿着它，想要变得天下无敌，那又会如何？ 洛卿言没说出来半个字。 贺大刀却继续跟他说：“藤原家……在岛国那时候是贵族，地位高，他们家啊……”他叭嗒叭嗒嘴，继续说，“实则，当年他们家在这边的厨子做的糯米团子倒是挺好吃的，可惜了了，当年我砍了一个叫藤原清的脑袋，他就在华夏留了个种——不过那是个婴儿，还是被他给强了的姑娘生的，我可没那么狠心……只是为了那姑娘好，孩子我给送到了育幼院去了，后来说送给一个没儿没女的家里做了儿子……” 当时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 这被侮辱的姑娘算是遇到了善人才能不被拖累了，何况，她那孩子还是恶霸坏人的孩子，别说她了，要是孩子在她身边，以后也是没法过得舒心的，倒不如经过这么一倒腾，孩子也清白了，姑娘也能有个好出路。 心是好人，人家是不是领情就得另说了。 洛卿言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老爷子都给他讲了。 撂下电话，他长出一口气，胸中郁闷，多少年的心结，也都开解了。 如果说他外公当年就是那面板的主人的话，也就是说，他外公可能并非拿着菜刀就能剁坏人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他大约也是有面板相助，也不知道是砍了多少鸡鸭鱼肉，最后才发展到砍人的——也许还能混个刀枪不入啥的，挺高深的意思。 但是这也就造成了他外公即便是有功劳，也觉得自己不值得这些，总归在人前，还是舍不下老脸来的。 于是，上辈子他就悲催了些。 而这辈子，虽然说他外公舍不下老脸，可他却继承了这个面板，脸皮也厚实得多了，自然，钱就哗哗地来。 至于他是怎么能混到这面板的，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只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而那个“一时”，也就是刘长铭，到底是为什么会要跟牛老道算计他……也许，跟着面板也还有关？ 想到这些，他的心情却有些恢复了。 那刘长铭能不能对他有什么威胁暂且不说，就说钱这个问题，他有钱还能怕一个刘长铭？ 这年头，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第二天，他拿了一万块钱，直接找到刘长铭，说自己打算做个项目，需要刘长铭帮忙，并且要刘长铭跟他签订合同——那可是一万块钱啊，有了它，那就叫万元户，就算刘长铭是贵族也没用啊，他穷啊！ 也不知道那牛老道是怎么对待刘长铭的。 这老道士有意思得很，他能拿过去的老物件给洛斌起家，却不肯给刘长铭一分钱——刘长铭虽然不知道老道士拿东西给其他人，但是老道士总是找到他让他做这做那的，就算他是个泥菩萨也要窝火了，现在，再看看洛卿言拿出的一万块来，就算洛卿言说得再怎么不合逻辑，怎么青春无敌，刘长铭也要为这一万块折腰了。 他对着这份钱，问：“师弟，你说，你要师兄帮你什么忙！” 洛卿言笑了下，说：“师兄，你就告诉我，这些公式怎么回事儿，到时候演示一遍就行了，我录下来。”说着，他就拿出了录像机来。 录像机啊，小型的，看起来就那么大点儿，精致漂亮。 别说刘长铭只是听说过没见过了，就算是他见过，也买不起啊！ 但是男人天生就喜欢这些玩意，尤其是年轻男人——这时候，随身听、大哥大、耳机、照相机……这一堆东西，是男人就无法放弃，尤其是大哥大，买不起的人，大都见一见，摸一摸，也要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强好多的。 因此，刘长铭的手，也就管不住了，顺势就摸到了那小录像机上……流连半天。 “师兄喜欢啊？”洛卿言问。 “喜欢！喜欢喜欢！” 洛卿言笑了笑，没说别的，就直接让刘长铭去做实验了——尽管刘长铭有些心塞，可是一想到自己马上要被录下，心情又好了起来。牛老道布置的任务，也被他丢到不知哪里去了。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现在九十年代也算是过了小一半了，九十年代，人们刚刚认识到钱的好处，大锅饭早已经过时了，谁有钱谁有吃有喝有的玩，就算是刘长铭这个号称是“藤原家族在华夏唯一的后代”也禁不住金钱的诱惑啊。 于是，在看到自己不知道哪个辈分的长辈说要陷害的师弟拿出了一万块钱的时候，刘长铭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一万块，在九四年能干啥？ 很多人不知道，九一年的时候炒股，有能耐的就叫一飞冲天，没能耐的就跳楼自杀，这一点，在香江拍的电视剧里有所体现。之后就是九四年，股市又开始上升趋势明显，而现在九四年才开了个头，就算刘长铭是个学生，他也有想要试水的事儿啊。当然也不是说他想要炒股，只是看身边的人有人炒股暴富的，刘长铭的心真是跟着痒痒，就算不炒股，找个好产品做传销也是不错的。 但是不管做什么，都得有本钱。 刘长铭除了是青大学生之外，他真是穷得叮当三响——每个月给人做家教，他也就只能赚个一二百，这点儿钱，吃饭倒是没问题了，再算上研究生补贴，他一个月也不比工薪阶层的差，甚至还能寄钱回家——可是他是个男人，不能就守着这么点儿小钱。 本以为那个当了道士的岛国那边的亲戚能给他点儿钱，要不然就跟过去传说的似的，能给他一两个金镏子之类的东西，也让他长长脸，拿回家给他爹妈看看——说到底，他所谓的岛国血统还是他妈传给他的呢——可是人家狗屁都没给他，就让他害人来着，别说刘长铭是个大学生，就算他是个傻逼，也不至于这么傻吧？ 原来他就打算敷衍那老道来着，现在见了现钱了，他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千万别说刘长铭见钱眼开。 钱不钱的先不说了，只说那个出家做道士的“藤原家的长辈”，如果不是他一个劲儿地劝说，又给刘长铭画了个大饼，刘长铭能看他一眼？ 刘长铭这样的，人家青大学生，这叫国家干部，身份不一般呢。 所以，刘长铭动作流畅地做好了实验，又求着要看看自己录像什么样的，洛卿言直点头，甚至还邀请他过两天去家里。 因着洛卿言的“坦率可爱”，刘长铭再跟那牛老道一权衡，当然本来就偏向洛卿言的心就更偏了。 刘长铭在宿舍里，手里攥着那一万块，放哪儿他都觉得危险，最后，还是掂对着跟“蛤蚧王”入了股，买了五千块钱的蛤蚧养着，剩下五千，他又给他父母买了一千块钱的东西再加上两千块给寄回了老家。剩余两千块，这真是好到不要不要的，两千块，够他吃喝好久了。 心里美着，脚步也飘着，人就按着洛卿言说的，到了人家家门口。 敲了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爷子，瞧着倍儿精神，腿脚也利索。老爷子开了门，见是个年轻人，笑了，问：“是刘先生吧？我们家小洛先生已经等了您半天了。”说着，老爷子就在前面带路，刘长铭就在后面跟着……这一路往前走，也绕了两个圈子，才到了洛卿言的屋子跟前儿。 刘长铭这回心里有些打鼓了。 在京城，虽然不说寸土寸金吧，可是在学府路里，买了这么大平米的院子也算是少见了，不仅仅少见，可以说……真是太少见了！ 这房子，可不得百十来万？ 一想到钱，刘长铭就觉得口水咕咚一声，被他咽下了喉咙。 这世上提到了钱，有多少人会安慰自己说有钱不是万能的，可下一句就是但是没有钱又是万万不能的。诸如有钱能使鬼推磨之类，更是不胜枚举，刘长铭现在也是这个心理状况，再看看五十来岁的老爷子管洛卿言叫“小洛先生”……难道他还是谁家领导的私生子不成？ 一想到这个，刘长铭心里就直打鼓。 就算洛卿言的身世几乎被曝光得不能更透明了，可是，里面的秘密谁能想象得到呢？何况，如果他就只是一个普通学生，那11区的人干嘛要祸害他？ 人就怕被开脑洞，开了脑洞，那思想，就一下子如同骑上草泥马，冲着疯狂的方向一路不返，狂奔而去。 刘长铭此刻就合计上了——这11区当年过来的老道士认识他亲姥爷，而他亲姥爷是11区过来的坏人，那不是死了就大概是被当做战犯审判了，而他妈没被带回去，这意思就是他亲姥爷十有七八是死了。 那老道士也是11区的人。他是11区的，过来没找他亲妈而是找上了他，这什么意思？ 找他做间谍了？ 要是找他做间谍，干嘛不给他钱？因为老道士穷。 老道士是个穷鬼，或者说有钱，却把钱吞了，让他干白工……干白工的最后结局是什么？让他给洛卿言下绊子，下了绊子，没被发现还好了，他一辈子也就是个青大毕业生，有工作，回老家，伺候爹妈——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被发现了呢？ 死定了。 他搞倒了洛卿言，自己再死了，老道士完成任务，拿钱远走高飞，皆大欢喜，他爹妈没儿子了……哇靠！老道士想得可是真美翻天了！ 刘长铭终于在自己脑袋里推断出了这么个结论——假设洛卿言真是谁的私生子，他搞死了洛卿言，那不就是间谍罪？ 要是洛卿言不是私生子，老道士还要搞死他……那意思就是……洛卿言有好大的秘密，比如身怀绝技之类的，要么就是大富豪……这样一说起来……他还不如跟洛卿言哥俩好，以后好办事儿，干嘛要跟老道士合作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刘长铭哪里知道，那老道士就是他亲姥爷，还给他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他不知道这个，再加上老道士弄得神神叨叨的，于是，进了门，直接就告诉了洛卿言老道士的事情。 洛卿言越听越觉得这事儿新鲜。 毕竟，刘长铭知道的事情，要比他的信息多了那么一些。 刘长铭说：“老道士叫牛老道，是金牛山的，但是我知道他不叫牛老道，他原名叫做‘桥本信二郎’，说是当年在东北做了不少坏事儿——其余的我也不大清楚，但是说他在矿区也会杀劳工的，下手狠着呢，别的我倒是不大清楚了。他让我收拾你，因为他觉得手里有我的把柄，说我是11区的人，至于这算不算把柄我也没法说，大约也就是八分之一的11区血统吧，就值得他拿出来这样要挟我。” 刘长铭这么一说，就算是把自己摘出去了，还跟着洛卿言卖了个好。 洛卿言听了，直点头，问：“那你知道他人在哪儿不？不然咱们也没法举报他啊——总不能让你一直都被他要挟，对吧？到时候我给你作证，或者就单纯的作证，毕竟你们家一直以来也没有跟11区的人有往来过的……” 听了洛卿言的话，刘长铭心里挺高兴的，他也马上附和。 于是，洛卿言也总算知道了那牛老道到底在哪儿了，包括他原本是在哪座山哪座庙修行的大神，这也给翻腾了出来。 有了这些，他还能让牛老道跑了？ 可谁知，世事难料。 他这边匿名举报了牛老道这个“宣扬封建迷信的毒瘤”，那边又举报他是“战犯桥本信二郎”可能从事“间谍活动”，双管齐下呢，结果，报纸上明文报道了，说警察都搜到他这个老道住着的旅店了，结果……人不见了。 弄得神叨叨的不说，还整得不少人认为这牛老道是真有些神通的。 刘长铭在一旁跟他说：“放心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跑了也就是在京城里跑了，金牛山难道还能跑？除非他一辈子不回去。” 洛卿言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牛老道不会不回去。 想一想，牛老道的本钱，大概都在金牛山里了。如果他真是一跑就再也不回去……大概也就什么都没了，要说是去政=治避难的话，这事儿就更不靠谱了些，谁家国家还能用□□十岁的老间谍的？没人了么？ 想着这个，洛卿言就暂且放了心，继续留在学校实习。 而那边也确实，再也没有什么麻烦了，只不过刘长铭动辄会出现在他面前，没事儿就晃一晃，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倒也不是不知道刘长铭的意思。 说白了，刘长铭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要些好处无可厚非，可是……不能这样养着惯着，这不是回事儿。 心里有了计较，洛卿言就开始有打算了。 刘长铭的家在大北方，比洛卿言的老家还要远得多，而且一直都挺荒凉的，所以，如果毕业的时候，有一些更好的地方要他，那他可就不用继续回去服从分配了。 为了这个，洛卿言好容易借着他妈的那条线，跟南方的一家化工厂联系上了，推荐了刘长铭这个人。 这时候私人企业不算多，可也不算少，待遇也都还比国企要好，再加上刘长铭的学历高，如果过去，那就是一把手，不仅给待遇，还给分车分房分安家费。 一口气的好消息砸下来，就算刘长铭再在意洛卿言有多有钱，他也没心思去管他敲竹杠了。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刘长铭马上就要毕业，他在青大研究所的实习期也要结束，所以工作是他最重要的事情。洛卿言也就是掐准了这个事儿，再加上他告诉了他牛老道的那些东西，所以，在刘长铭准备去南方应聘的时候，洛卿言还是给他买了机票。 机票这玩意新鲜啊！ 刘长铭看见机票的时候眼睛都发亮了。他这辈子还没在天上飞过呢。于是，对自己之前卖了11区的老道士的事儿，他就觉得越发靠谱了起来。 刘长铭的这些心理活动根本没有传递给牛老道，牛老道也只是运气好了些，因为没有钱继续住旅店，只好先离开了，拿着些首饰准备去换成钱之后再找地方住，结果，阴差阳错的，等他再回到旅店，就发现自己暴露了，于是，他连夜赶回了海城。 因为牛老道离开了，刘长铭也去了南方，洛卿言现在就觉得一切都挺合心意的，他的实习期也越发的顺利，而这期间，他也开始准备考研。 可谁知道他刚一提出考研，学校却说，给他一个出国研究生的名额。 麻省理工的研究生名额。 以往是肯定没有的，但是因为洛卿言的“社会实践”跟他的“学术态度”很端正，再加上洛卿言也算是找了门道，跟导师多多沟通，又特地给麻省捐了点儿钱，又有他这些年的各种各样社会实践经验累积，弄得人生毫无污点——洛斌这种污点在外国人眼里根本就不够看，尤其是洛斌婚内出轨，简直罪大恶极，所以洛卿言的保研审核非常顺利。 而他也知道，只要一出去，再回来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那刘长铭就不可能再抓着之前的这么点儿恩惠问他要东要西。 真是天赐良机。 更大的好机会就是，华奇安回来了。 华奇安在哈佛的课程彻底结束，毕业证也得了，奖学金也领了，拒绝了对方的盛情邀约，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华丽词句，最后，回国了。 他回国这叫高级人才，再加上他在米国的公司还勾搭上了电脑软件的龙头公司，绝对是混得风生水起，虽然他这两年没拍电影，可是，他做了电影投资，也有挂制片人的名字，这也让他赚得盆满钵满不说，再加上他公司推出了最新款的电脑系统取代了586——尽管系统在国内没有被大肆推行，但是在国外，这款系统却在上市之后反响不错。 所以，华奇安回国，绝对是衣锦还乡。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国。之前的那个在德国被他邀请加入公司的伊万作为特别助理，也跟他一起搭飞机过来了。 伊万全名伊万-科尔斯特森，虽然他不是什么名门贵族，跟家里也算是彻底断了联系，但是在“风景”公司上班期间，他也算是积累了不少经验，从原本的三人小公司，他做最繁杂的工作，一直到发展成现在的几百人，他做上了特别助理，在两年的时间里，他能做到这些也证明了他也绝不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 而这次到华夏来，伊万的任务也并不是跟着华奇安，他作为华奇安这个总裁特助，还有其他的任务就是市场调研。 所谓市场调研，就代表了他们要对华夏下手了。 华奇安当然不会做那种哄抬价格的事情，但是也不会做赔本买卖，生意得做，钱得收，市场得开发。 所以，他一下飞机，并没有先回家，反而是先去跟主管这一块的部门做了一下接触。 华奇安很了解国内形势，他们的产品卖回来，国内基本不会人人出钱购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找一些机构来购买这些虚拟产品，而在民众中推广的话，他也做过计划，虽然不说百分之百行得通，但大概也能暂时先啃下一口蛋糕。 当然，他也算好了，这边蛋糕可能还没消化完，风景那边的新程序就会出来，到时候再有变化的话，现在的产品也就不值钱了。 这些年见识了电子产品的更新换代之后，华奇安简直要疯了。 果然，当年洛卿言的提议太精准了。 跟主管部门的官员一同会谈、聊天、对话……喝酒吃饭，酒过三巡，华奇安又起高调表达了自己的高尚情操，展示了他们产品的优越之处，这才使得对方有些心动。 当然第一次接触不能算数。 之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boss，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吃饭？”伊万已经连续吃了三天了，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长胖二十斤——基佬非常注意自己的身材体重，他希望自己一直都是英俊的那种。 “伊万，你不需要明白原因，你只要知道结果就好。跟我们国家的人打交道，尤其是男人，不需要你吃得多好，不需要你送多贵的红酒，只要……一瓶白酒，就算是最便宜的二锅头，搭配上几粒花生米，喝得尽兴的话，感情就会得到升华，两个人会瞬间从陌生人变成生死之交。”虽然说得有些夸大了，但是当时肾上腺素激增，人也会跟着发蒙，至少三五天里，这个理论是成立的，“你说，如果有人做生意，你愿意把生意给你的生死之交还是陌生人？” 伊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个选择实在是不能更简单，他也明白了喝酒对事情发展的重要性。 于是，一周之后，华奇安果然得到了他想要的。上面有文件，只是一个介绍信，再加上上行下效，华奇安的东西自然就卖得相当好。 不过，当他见到洛卿言的时候，成功了的心情还是被打击了一些的。 洛卿言问他：“你认为国人的创造力如何？” 华奇安哑然。 洛卿言叹了口气，继续说：“这东西现在还好，过两年就会变得烂大街，反正都是101010的产物，总不可能一下子冒出十六进制来吧？我不知道米国那边什么样，但是我觉得，这边的话，大概有可能会出破译版，破译了之后，就是全免费了。” 华奇安知道这个。 在米国，网络的出笼也来自于一个擅入军事系统的黑客，对方黑入系统之后研究了阿帕网，最后将之公布于众。 而现在米国发展得很快的因特网，就是来自于阿帕网。 所以，华奇安也瞬间认同了洛卿言的话。他不认为国内没有能人，甚至他认为国内的能人大约要更多些……因此，他也不能太寄希望于国内这块尚未开发的市场上，除非他能把产品做到最好。 但是他不是技术人员。 “不过，我倒是还有个想法。”洛卿言笑了笑，说。 华奇安马上坐稳了，等他说想法。 “但是，你得给我股份我才跟你说。”洛卿言可不傻，他这也快一年多奔两年没见过华奇安了，让他现在跟华奇安瞬间如同当年那么热络，肯定有点儿困难。 “给你股份倒也可以……”华奇安点头，“不过，也只能是你所涉及的这一块，我给你算是技术股，给你5%。” 百分之五技术股，而且，几乎算作是洛卿言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这部分，这也实在是天上掉馅饼了。 他马上同意：“好！我不负责网络技术也不负责别的，我只负责这块的初始规划，怎么样？” 华奇安也同意。毕竟万事开头难，洛卿言只是提供个创意，他以为就是挺难得的了，结果洛卿言说要给他初始规划，那就不仅仅是创意的事情了。规划，如果详细一些的话，大部分就能支撑一个不错的项目了。 问题在于，洛卿言给出的这部分，是否能运作起来。 两个人又谈了不少。 关于洛卿言留学的问题，还有华奇安公司的事情。 说完了这些，华奇安驱车带着洛卿言回到了他爷爷那边。 老爷子现在老得有些过火了。实际上，就连洛卿言的外公也一样，过了年之后，老得都快要让人认不出来了。 人呢，过了八十四，就真的是老得特别快。 老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找自己去——大约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因为现在网络已经有了电话拨号上网，华奇安这边谈了生意就把合同传真回了米国，又在网上收发几个邮件，这才算是搞定了他的工作。 他也打算回来这一次就多陪陪老爷子。 刚安顿好，华奇全就叮叮咣咣地踹开了大门，进了来。 此时的华奇全与当年那十六岁少年可是完全不同了。他高考虽然没算失利，却也没能考上一流学府，只好进了一个差不多的学校，学了个差不多的专业，可是没几天就迷上了摇滚乐，整天叮叮咣咣的，到哪儿都是一身重金属范儿。 但就这，在华老爷子面前，也算是再好不过了。 总归没跟他爹学着出去乱搞，还算不错。 可是，老爷子觉得二孙子这样还不错，二孙子却因为自己不如大哥而心里愧疚得很，他一边觉得自己不如老大，另一边又是对摇滚乐喜欢得不行不行的，左右为难，整个人就基本精分了。 为了避免罪恶感加重，他一上大学就跑出去住校。今儿听说老大回来，他也赶忙跑了回来，可谁知，一进门就见着伊万了。 这洋鬼子！ 华奇全看见这洋鬼子的第一反应是：“哈……呵呵，哈喽！” 谁知道，洋鬼子操着一口京片子说话了：“您谁啊？” 华奇全抽了下面部肌肉。 “哟！我瞧着像是不认识呢，这一抽抽，我倒是认出来了，你就我们boss的弟弟吧？别说嘿，还真是有点儿像呐！”伊万一边说着，过去帮华奇全拎过了手里的背包，“我去告诉我们boss。” 瞧着伊万上了楼，华奇全的面部肌肉才开始正常运作。 他大哥这些年出去就出去了，回来就给带了这么个会说华夏话的洋鬼子，也不知道怎么吓唬人呢！ 他这腹诽着，就见华奇安跟洛卿言下楼来了。他也赶紧上去，一把就抱住了华奇安：“大哥！” 华奇安拍了拍他，安慰了几句。 关于华奇全迷上了摇滚乐这件事，华奇安到是看得很开，跟华老爷子一个意思，认为华奇全想干嘛就干嘛，只要是不违纪犯法就一切都好说，再者说了，摇滚乐也是正紧事儿嘛。 只是华奇全自己不放过自己而已。 所以，这些年来，华奇全也刻意不跟洛卿言见面，因为他觉得在洛卿言面前，特别抬不起头来。 不过洛卿言倒是没有这个想法，他一直以来都挺正常的，过来看华老爷子，跟华奇全打电话，没事儿给他的乐队捧捧场什么的。可是，华奇全却并不会主动去找他。 洛卿言这些年也明白了这是在呢么回事儿，他也不强求。 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洛卿言仍旧像是以前那样对华奇全，这倒让华奇全更不好意思了，对着洛卿言一直傻笑。 不过，他傻笑，华奇安的心情就不大好了。 华奇安本来也不觉得他之前对洛卿言的态度上有什么不对，知道伊万给他打开了新的大门——去了国外的gay吧，他才知道，自己大约……是有那么点儿倾向的。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尽管华奇安觉得自己有那么个倾向，但是现在国内保守，再加上洛卿言年纪实在太小，他只觉得要是下手的话，肯定连自己都放不过自己了，也只好就在外围晃荡着，既不能靠近，可也舍不得远离。 有时候华奇安会胡思乱想。 他觉得他原本是喜欢女孩子的。女人嘛，又香又软，雪白粉嫩，伸手一摸，顺滑细腻，比男人来要好太多。 可是……从二十岁开始，他这方向就有所转变了。 伊万笑话他，说人大部分是隐性的双忄生恋，如果不是碰到了合适到不行的同忄生，一般跟比较喜欢的异忄生也是很正常的，只不过，若是遇到了最合适的那个同忄生，那就不管是同忄生还是异忄生，都不管用了。 华奇安不知道伊万这话有什么理论依据。但是，他这话至少给了他一个理由，一个相信自己没出毛病的理由。 有了理由，华奇安又跟道德杠上了。 洛卿言未满十八周岁。 未满十八周岁的人，他要是下手的话就是恋`童癖，而这么个大帽子扣下来，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萎了，连“自己动手”都无法“丰衣足食”。真是胸口堵得慌。 也因为堵得慌，这一回国见了洛卿言，他被堵住的胸口，瞬间就通畅了，像是给呼吸不顺的人上了呼吸机，给饿汉子扔下一锅的大米饭，给就差了一分钱买车票的小学生正好一分钱那样，他就直接成了一个总算是能够长出一口气的人。 确实，他对洛卿言的时候心跳得快了不只是那么一点点。 心跳加快，大都被形容是激动、紧张、惊恐……华奇安不可能恐惧洛卿言，那也就只能是激动紧张了，他，大概是真的陷了进去。 对于自己陷进去这件事，华奇安倒不是有多排斥，唯独对自己竟然是陷进了洛卿言这个大坑里让他有些郁闷——未成年啊未成年，他可有得等了！ 大约是因为自己的亲爹跟二叔都是那种听没节操的人，华奇安一直以来对于感情上的事情十分谨慎，即便是正常谈恋爱，他也不愿意去太过接近对方，如果没有结婚，他还真的挺不想破坏恋爱的完美。 说白了，华奇安有洁癖。 也许就因为他也偶洁癖才会喜欢上洛卿言。最初是因为洛卿言跟他的身世雷同，之后就因为洛卿言确实是个人才。因为他自己的亲爹是个混蛋，所以他开始时候会过多关注洛卿言也是正常的，谁知道，再往后就不仅仅是关注这么简单的一回事儿了。 华奇安欣赏洛卿言。 在他看来，洛卿言这样的人，不做朋友也可以做对手。而对手，与敌人却是完全不同的。 其实也不怪华奇安想得太多。 洛卿言实在是眼光神准，这好歹是华奇安，换成别人，大概要把洛卿言抓起来好好研究一番了，许他脑子里还藏着什么奇思妙想能称霸世界呢？但华奇安没发散思维到那么广，洛卿言的脑袋里也肯定不记得什么叫称霸世界，他也只能记住多少年后不要去11区，多少年后不要去中东而已。 洛卿言打开自己房里的小电视机，里面开始播新闻，来回来去的，就只是那么几条。 这时候mtv特别的火，一首带着江南风情的古风歌曲配着演唱者的袅娜身姿，高领旗袍与杨柳依依，混杂起来，就在新闻中间插了进来，循环播放。 洛卿言摇了摇头，拿起遥控器换了台，又是一首歌的mtv，只是这首歌是电视剧的，mtv有剧情，他还听能接受的。 这边听着歌，他随手捡起华奇全留在他房间里的杂志翻了一翻。 ——《恶魔都在卢瓦达》。 一篇这样的文章吸引住了他。 洛卿言这才想起来，这件事还影响到了股市，不过没太久……跟当年的海湾危机差不太多。他连忙跑去华奇安的房间。 “安哥，借我下电脑？”洛卿言敲了门进去，问他。 “用。”华奇安电脑里虽然有些东西，但也没说对洛卿言防着，也就让他直接用了。 开机，进入电脑之后，洛卿言直接打开股票网页。 这时候上网能慢哭人，不过对于当时的人来说，这还算是不错的，大家都能接受。但是洛卿言真是有点儿受不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享受过2m的宽带，再感受56k的，那感觉，简直酸爽。 这时候洛卿言还挺庆幸，亏得他穷，上辈子没感受20m的宽带，不然，现在大概要哭死了。 等了好半天，终于打开了网页。 果然，洛卿言发现他买的好几支股票都跌了。他默默无言地关了网页，心里到没多少惊讶，他本来也打算今年从股市里撤出来的，只是……这一段时间过去之后还会回升，等明年，就会一路跌下去，再也没有回升的可能了。 介于洛卿言的钱现在没被套牢，他也准备下个月回升的时候就把钱都取出来。 华奇安走过来，问：“股票出事儿了？” 洛卿言摇头：“股票、期货、现货，都这样，有升有降，跟赌博也没差多少，就是看能不能忍住而已。” 华奇安笑了起来。他倒是没这么大点儿的孩子看得明白了似的。 说到底，谁能忍住？ 洛卿言把电脑扣上，转头看向华奇安，问：“你这次回来，拿的什么大单子？” “就按着你所说的，电脑加网络。不过，照着这个速度下来，网络肯定要发展得越来越快，以后，别说邮箱，我觉得就该是打开电脑，你在地球这边，我在地球那边，完全可以即时对话，甚至即时看到对方。”华奇安说着，掀开电脑盖子，翻出一个文档来，把里面的一部分调出来给洛卿言看，“你觉得这需要多久？” 洛卿言反问他：“那你觉得你公司能用多久研究出来？” 这确实是个问题。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华奇安拍了拍他，说：“走，看看小全儿。” 二人出来，去找华奇全。 结果家里保姆说，华奇全一大早就出了门。 “没说去哪儿？”华奇安问。 “说是去十里堡。”保姆回答。具体十里堡的哪里，她却没说。 洛卿言抓了华奇安胳膊，说：“我知道在哪儿，走吧。” 华奇安点了点头，再叫了伊万过来，三个人一起去。 也不是非要去找华奇全，只是华奇安回来，也不能真的把华奇全给落下，毕竟他们俩是亲兄弟，真不管华奇全了，这事儿是这么个事儿，话却不是这么好说的。 何况要玩摇滚，国内虽然开始发展，却总还是不如摇滚乐发达的国家——华奇安的意思，就是打算要把华奇全带出去，让他好好学，学好了再回来，而不是就一味的“玩儿”。 也由于华奇安的这个性格，他倒是给他的那些同事同学带去了一个“华夏人不懂得幽默”的反面印象。 但这是后话。 他们三个上了车，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十里堡。 两年前还只是二十分钟的路程，现在都一个多小时了。 “不会吧！”伊万吓得都有些傻了，“这么多的车啊！这么多的人……上帝啊！” “车水马龙嘛，你没学过这个成语？”洛卿言笑了一下，反问他，“还是你以为华夏的车少？” “倒真是觉得会少，可没想到车这么多。”伊万不得不承认这个。刚下飞机的时候他没太注意，一个是因为累，再一个是因为坐的车不一样，一路绿灯的就过去了，他哪里知道这里面还有门道的？ 而之后谈生意，他们大多数也不需要坐什么车，更不是高峰期，所以也就没想到，这大中午的时间点里，人多车更多。 华奇安也觉得变化太快。 他之前虽然想过会有变化，但是变化这么快，还真是有些让他傻眼。 “想什么呢？”洛卿言推了下华奇安。 “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把市场主要放到这边了。”华奇安说着，一脚油门，踩到了洛卿言所说的那个酒吧。 酒吧现在没有开门，外面挂着close的牌子，特别显眼。 “全哥在这里面，白天就彩排，晚上有时候就唱歌……其实还听不错的，只是……我觉得华爷爷也可能觉得这就是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没把它当成正事儿来看。”洛卿言说着，推开了门。 走进酒吧，昏暗的色调就扑面而来。 酒吧里没什么人，几个员工慢悠悠地在打扫着。昏黄的灯光在这里显得特别幽静。 “请问……”一个工作人员迎了过来，走到跟前才看出来是洛卿言，连忙笑了起来，“是小洛啊，阿全他们正在彩排呢，你……这是带着朋友来了？” “山姆，这是全哥的哥哥，华奇安，这是伊万，安哥的助理。”洛卿言给他们介绍，“全哥一大早就出门了，安哥也想看看他唱歌，我就带他们过来了。” 被叫做山姆的员工咧嘴一笑，转身在前面带路。 华奇安只觉得这个员工挺招人烦的，但又不大好意思说出口，只能跟在后面，皱着眉。 伊万用英语问他：“是不是觉得心里不爽？” “闭嘴吧，伊万。”华奇安瞪了他一眼。 他们走了没几步路，绕过了挡着门的屏风，就看到舞台上的几个排练的人。现在他们正休息，没人唱，也没有人玩乐器，就那么软趴趴的坐着的站着的，还有人直接就趴到舞台上，东倒西歪。 “哥？！”华奇全正用手指头拨吉他弦呢，身后被人用鼓槌捅了一下，他一抬头，就见到了华奇安跟洛卿言，还有伊万。别人不怕，他还怕华奇安呢。于是，连忙放下手里的电吉他，跳下了舞台。 “这就是你唱歌的地方？”倒也不是华奇安不想要弟弟唱歌，只是……这些人的模仿痕迹太重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几乎每个人都是猫王头，还带着金属链子，穿着喇叭裤，看起来跟小流氓特别相似。 “哥，我帅吧？”华奇全还觉得自己这样挺美，问。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华奇全的这个乐队用的是酒吧的名字——“国王”。 说白了，这时候中二的人一般都觉得自己特别酷——就算是“酷”这个词，也是新出现的，电影里一个小孩儿先念叨了出来，紧接着这个词儿就席卷了全国，没事儿就听着几个人说“哎呀帅呆了酷毙了我真是以你为荣”之类，流行风潮，越发的浓厚了起来。 华奇全也是年轻人，他自然也免不了要被这样的氛围感染，手里的电吉他往后一背，他一抹满脑袋的卷毛，问：“哥，我帅吧？” “帅屁！”华奇安骂了他一句，“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学人家也没学出三分像来，倒学了七分的吓人。”说着，一巴掌拍在华奇全的脖子上，顺手把他脑袋上带着的卷毛假发给掀了下来，“你啊，要真喜欢就好好做这个，不然就给我去学校里好好读书，自己选一个。” 华奇全转而瞪向洛卿言。 也就洛卿言能给华奇安打小报告了，别人还真是不能这么做。家里的保姆阿姨根本就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他在哪里唱歌，至于他爷爷，那就更是没心思搭理他了……华奇全也知道，自己原本只是遭遇了堂哥的会心一击，结果洛卿言给了他“致命一击”，这让他早就断了要走“正路”的心思，还不如找个“旁门左道”来发扬光大。 而所谓的旁门左道，现在最流行的，可不就是摇滚乐嘛。 “你要是就打算玩一玩，那就算了。”华奇安在一旁继续说，“玩一玩成不了气候。”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呢！”国王乐队里的贝斯手跳了出来，“阿全可是我们的主唱，你凭什么说他是玩一玩，不成气候？要不你是他哥，我就动手了我！”说着，他还挥了挥拳头。 华奇安看那小子的拳头在自己面前扬了扬，也只觉得有意思，还真没半点儿害怕的，倒是伊万，上前挡在了那小子面前，说：“先生，如果您威胁我们总裁，我可能会打电话报警并且申请禁令。” 虽然这是不知道哪儿来的米国法律，可是唬住这些将将成年的孩子也是够了。 洛卿言笑着摇了摇头，说：“行了，别闹僵了。”他转而跟刚才那个带路的山姆说，让他给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弄个包间之类的。”他说，又跟山姆小声劝了一句，“你让全哥那几个朋友别跟他哥闹了，人家是亲兄弟，再怎么着也是亲的，他们是朋友，现在可能顾着面子，可过一段时间全哥想清楚了，这事儿就麻烦了，对吧？” 叫山姆的那个服务生瞬间就惊恐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洛卿言，就像是看电视剧里跑出来的妖精一样，半天，才回神，说：“行啊，我跟他们几个说说，何况他们的乐器啥的也都是阿全出钱买的，跟阿全他哥闹也算是吃不到好果子的……这些道理我跟他们说。”说着，他揪了另一个服务生，告诉他，“去把207的贵宾包厢打开，再送个果盘进去……酒就免了，”他瞧了洛卿言一眼，“给上点儿饮料，你就挑着比较洋气的饮料上就行。” “别！”洛卿言拦住他，“上一壶龙井就行。” 山姆点了点头，吩咐那服务生去带路了。 洛卿言则回去跟华奇安他们一起走。 几个人被带到了二楼。 207的贵宾包房里。 乐队的几个人虽然是驻扎酒吧唱歌，但也没谁上来过贵宾包房，一进来也给震慑住了，看这里面装修得金碧辉煌的，有卡拉ok的大电视，还有特别长的大沙发，包房里的灯光也特别的炫目……华奇全带人先找了个位置坐下，那沙发舒服的，软得让人两条大腿根儿都跟着口申口今，几个男孩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洛卿言站在门口，看着几个人还嘻嘻哈哈的，也真是不知愁苦，心里倒是有几分羡慕。 原本，他也是这样。 上辈子他就这样，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懂，只觉得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地陷了还有矮个儿的填着，他这不上不下的也是不错——结果现在他才知道，不上不下没几个意思，还不如事事出头，就算是枪打出头鸟，但是只要掐准了风向，别做第一个出头鸟，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现在就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 可是，再好也不能得意忘形了。 转身去给送果盘的服务生打开门，他顺道接过服务生另一只手里的龙井，放到了茶几上，道：“安哥，你跟全哥他们说吧，我跟伊万在一边儿看看电影。” 说着，出门叫了服务生，让他给放一部电影。 这时候最火的电影也就是那么几部。 服务生给放了一部叫《仙鸟神针》的，里面帅哥美女云集，内容虽然老套，但是神奇百怪的台词总能让人捧腹不已。 伊万虽然不懂华夏人的幽默，可是一些事情他仔细一想，也觉得太恶搞了，不由得笑得直打滚——尤其是女主角跟一个特别弱的男人滚了床单之后，男人说要负责，女主角说不必了，你昨天留在我体内的东西我都用内力逼出去了——别说是伊万了，换成任何懂那么一点儿的，都要跟男人一样惊叹武功太逆天。 “真有这事儿？！”伊万吓得看向洛卿言，问，“上帝啊！要是真有这样的功夫，我就该好好学学，等学会了，我就不怕事后清理了！” “伊万！闭嘴！”华奇安本来还在跟华奇全说出国学音乐的事儿呢，可谁让他一直都关注着洛卿言，这一听见伊万说些不三不四不着调的话，马上他就出言阻止了，“小言只有十六岁！而且！如果你再炫耀你干那事儿不戴套子，我就开除你！我说到做到！” 伊万马上伸出手按住自己的嘴，意思是他不多嘴了。 倒是洛卿言，给伊万这几句话造个大红脸。 也不是他多纯情，毕竟两辈子的人了，说纯情太矫情。 可是……说到身体里有什么再说到逼出去之类的话……只要是个童男子，大约都要觉得脸上发烫了。 上辈子，他是童子身因为穷，这辈子……是因为小。 洛卿言叹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瞄了下自己的右手。 现在国内也还是保守着呢，就算他想要找个大胸细腰的美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也得看人家乐不乐意跟他婚前有约，更要看看……他是不是能找到大胸细腰的美女才是最严肃的。 现在虽然不是之前那样穿衣服都挺保守的，可也没开放到女孩子发育了就敢抬头挺胸地在大街上走，一般身材好的姑娘，大都缩着，生怕给人看见了一样。 十六岁的洛卿言，终于觉得他重生后的人生没有之前那么美妙了。 跟着伊万像是在老老实实地看电影，洛卿言又偷偷瞄了下华奇安那边的情况。 他跟华奇全分析利弊。 “玩，可以，那你的功课呢？你大学课程学得怎么样了？我不需要你是个天才，小全，我只需要你一切低空飞过，然后好好学学怎么做生意，回家把生意捡起来——要不然，你就去真的好好学一学声乐，无论是摇滚还是爵士，还是你想学民族美声，这都没问题，但是你必须选一条路走。不能这么混日子。”华奇安说得很是认真。 “那我要学，你能让我学完了就真的组建乐队？”华奇全有些不信。 “我能。”华奇安点头，“但不管做什么，你得认真去做，别玩一会儿就扔了，三分钟热度。”华奇安看着华奇全，“我告诉你了，你必须认真去做。所以你自己先想想？” 华奇全沉默了。 他身边的几个小伙伴倒是因为这个事儿有些沸腾。 “我说阿全，你哥哥是什么人啊？怎么还有外国人给他当跟班了？” “是啊是啊！还有，你哥哥说学一学声乐的……还说给你出钱出国外读，他……他挺有钱的呗？”之前那个贝斯手说出了这句话，才想起来他们乐队的乐器都是华奇全花钱给买的，顿时也就不吱声了。 鼓手一旁没说话，但却打量着华奇安。鼓手年纪比较大了，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的衣服也相对要正常了那么一点，就是而多少戴了个耳钉，瞧着挺二流子的。他看了一会儿华奇安，再转头去看洛卿言跟伊万，看了一会儿，才说：“我就觉得你说你那个远房表弟有多眼熟呢，阿全，你挺厉害啊——你那表弟，不是叫什么卿的？” 他这么一说，贝斯手就一愣，再仔细盯着洛卿言看了一会儿，也还是没认出来，最后就只好站起来跑到洛卿言跟前儿去看，看了半天，才说：“是有点儿眼熟啊……” 倒也不怪他们认不出来洛卿言了。 洛卿言快两年没在公众面前出现了。明星这玩意，曝光度不够就会被人遗忘，洛卿言也是这样。何况他又不是靠着当明星吃饭的，两年时间里他也没演什么角色，也没参加节目，让人忘了也是正常。 只不过，那贝斯手这样靠近，华奇安看着就不爽了。他直接过去把贝斯手挡到一边儿去，说：“别靠太近啊，这屋子里本来空气流通就差劲，一会儿小言别闷着了。” 他这话一说，伊万就大笑了出来。 伊万这人吧，的确，有些脑子不正常，但是人还是很不错的。 “伊万，你再笑一声我就让你直接搭飞机回米国了。”华奇安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宣布，“还有，换个电影看，别看这个了。” “好的好的，boss，我看你拍的还不行吗？”伊万直点头，站起来就去找服务员。 他这句话，倒是让人想了起来洛卿言的事儿了。 鼓手一拍脑门，说：“想起来了！他！”他指着洛卿言，“不就是那个十三岁就上了青大的那个演电影的贺卿言嘛！”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一句话，贝斯手的下巴都要掉了。他看向华奇全的眼神儿也变得不同了起来，就像是华奇全一下子就从一块钱一斤的槽子糕变成了一百块钱一块的精致蛋糕。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多少人小时候都梦想过，说我长大了是去青大呢还是去京大呢？ 等长大了才知道，这就是个梦想，想一想就行了。 即便是身在京城，分数线要求要低于不少地方，可也不是说想考就能上的。 所以，一个青大学生出现在这里，还是个有史以来最小的青大学生，更不用说他还演过电影了，这样的一个人就在他们面前，他们几个玩音乐的，别说电视台了，电台都没上过的玩音乐的……鼓手当时就扑过去，抓着洛卿言的肩膀仔细打量他。 他说：“你真的是那个不大点儿就上了青大的贺卿言？” 华奇安过来把洛卿言抓到自己身边，顺便也把鼓手的胳膊挡开，说：“他姓洛，贺是他母亲的姓。” 这就说明白了。 洛卿言，就是那个当年全国炒得沸沸扬扬的贺卿言。 “要真是的话，我也还真希望你能帮个忙呢！”旁边的贝斯手一拍脑门，咧嘴笑了，“我弟弟也要高考了，就是不知道他能考上哪儿呢，要不你帮忙给辅导下呗？” 贝斯手名叫万青山，这么个特别雄壮的名字，却长得细胳膊细腿的，面无二两肉，看着瘦得跟麻杆一样，人送外号万竹竿。他弟弟万青海跟他是双胞胎，只是看起来跟他没哪儿相似的地方，也是特别的老实，对他玩音乐这种水更是十分瞧不上眼。 万青海也是一直以来只打算去青大，但是考了两次了还没上去，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备考状态，精神极度紧张。 万青山也是看着自己弟弟这样每天都要死要活的，心里挺不好受的，这瞧见一个高材生也就不管要不要脸了，先要弟弟的命再说。 可是华奇安却不高兴了。 华奇全刚想要开口，华奇安就截断了他，对万青山说道：“小言马上要去mit了，估计这些日子都需要做准备，还得给对方出示各种各样的证明，办护照……事情应该不少，我觉得他不会有时间的。” 洛卿言一愣。他的确想要拒绝，但是没华奇安说得这么绝……再看看华奇全的脸色，一副被人下了面子的尴尬模样，洛卿言只好说：“不然我问问我同学吧，他们应该有人想要给人补习的……我的确，马上要去米国读研了，时间可能没那么宽裕。”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不明白就要出事儿了。 在包房里，正式谈话才算是刚开始。 关于华奇全是不是要去学习的问题，华奇安只给他列出了两条路可选——人嘛，没有条件也就是得过且过，适应环境之后再慢慢往上爬，这叫识时务；可是，有条件了，不努力一把，那就说不过去了。 华奇全却并不这样想。 他一来只是觉得自己哥哥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他别太招人烦了，再一个……有洛卿言在这里添堵，刚刚还落了他的面子，这都让他觉得心里不爽。 心里不爽啊，他自然也就不打算听华奇安说些什么，脑子也僵着，什么都听不进去。 直到华奇安他们离开，这几个玩摇滚的孩子还在包房里坐着，动也没动。 “什么玩意……什么玩意啊！”华奇全呸了一口，往后靠在了沙发背上。 万青山拍了拍他的腿，问：“你这人，瞧着怎么有点儿发傻了？你哥问你半天你也没回答他？” “我回答他什么？”华奇全问他。 “不是问你要不要出国学摇滚乐嘛？” “那你去呗？有四十万担保，你就能出去。”华奇全苦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点上，狠狠抽了一口，吐出了一口烟雾，“他们就是瞧着我碍眼了，我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怎么回事。”说着，他看向鼓手——鼓手年纪算是他们这里最大的了，看事情也明白些，他们大都会跟他说一说心里的苦闷之类的，“老菜，你说，我说得错了吗？” 老菜，姓蔡名笑，打鼓打得好，但却不算是顶级鼓手，到京城来好多年也混不上一个响亮的名头来，本来也就是对这个世界特别绝望的类型，听着华奇全这么一问，也沉默了。 乐队里一共四个人，还有一个吉他手，他一直以来都是默不作声的那个，就坐在一旁，别人说话他喝茶，别人争论他喝茶，别人闹事儿他还在喝茶……瞧着像是没有主见的那么个人，但是，又有话说得好——“会叫的狗不咬人”。 这人，也是心里有算计的才叫心机，不然那就只是一个劲儿瞎咋呼，还没等做出来呢，事儿就给先吼出来了，这以后可就没路可走了。 所以，这个辅吉他手一直以来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他瞧着像是真的没什么声响，可是从来有好事也没落下过他，但是有什么坏事儿，他也从未沾过边儿。 这样一个人，你说他真就是把刚刚的对话那么一听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坐在那里，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吹了吹上面的浮沫，说：“你们冷静冷静吧，反正阿全得做个选择，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大刚，你怎么也这么说？”华奇全怒不可遏。 “不然呢？我们这样能赚到吃还是赚到穿？现在你能拿你家的钱养着我们，以后呢？”叫做大刚的吉他手看向鼓手跟贝斯手，问，“还是你们也打算就让阿全养你们一辈子？要是阿全家里不给他钱了呢？你们是要去偷还是要去抢？” “你怎么净想着这些没用的呢！”老菜给了大刚一巴掌，但是没继续说。 要说老菜年纪也不小了，他能不知道这个事儿嘛？只是不去想也不去说，那层窗户纸他不肯捅破罢了。 而万青山可不喜欢这么个说法。他拉长着一张脸，像是别人欠了他几万块似的。 国王乐队四个人，就在这包房里，一直等到华灯初上方才下了楼开始表演。 也大约因为今儿这事儿不是那么让人顺心，华奇全弄得声嘶力竭的吼来吼去，还把现场气氛搞得挺high的，底下一群人跟着尖叫。 唱了两首歌，他们就得下来让给领舞的人了。 那么大点儿的舞台，那么刺耳的伴奏，那么让人无法忍受的灯光……华奇全拎着吉他往下走，回头看向聚光灯中央的领舞人。 只是古怪的扭动，甚至没有与韵律结合起来，领舞人就只是在摇晃着头，头发跟着她晃来晃去的样子也甩来甩去……这种感觉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华奇全皱起了眉，周围的一切，跟他之间像是被什么隔离了开来。 有时候华奇全也会问自己。 他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就不如他哥，甚至不如他哥半路上捡到的洛卿言。 想了很久，他觉得除了他哥足够努力之外，再就是洛卿言真是集合了才气跟运气，他比不了。 “走吧。”老菜拍了拍他的肩膀。 华奇全点了点头。 没几天，洛卿言就给万青山的弟弟万青海找了个家教，谈妥了是一个月二百块钱上八节课，每一科都要补。 二百块，数目不大可也不小，大约是一家三口一个月的吃喝是够了的。所以万青山对此还真有点儿心理不顺，便跟华奇全抱怨，道：“这也太黑了，两百呢，我俩月也用不上两百啊！” 华奇全笑了笑，敷衍了他几句。 确实，一般一个人俩月也用不上两百，尤其是年轻人，不买衣服不买大件东西，一百块钱一个月吃得饱饱的，除非大鱼大肉，否则，二百块，还真能做不少事儿了。 可是这远远不是华奇全的消费标准。 他一个月能吃能喝还能请客，何止是两百，有时候两千都挡不住。这些钱，哪儿来的？ “天上不掉钱，地上不长钱，你还不赚钱，你说钱能哪儿来？”大刚拿了一瓶啤酒递给他。 他们就在华奇全家的一楼客厅里。 无论是万青山还是老菜，就因为平日里说得太多了，华奇全也不打算跟他们说这个事儿，就叫上了大刚，到他家里来看碟。 大刚也能耐。他见这是一楼客厅，旁边就有个书房，华奇全的大哥就在书房里呢，他也就不忌讳，声音老大的把这个话说了出来。 “大刚，你别埋汰我啊！”华奇全接过啤酒，哼了一声。 “我这不是埋汰你，我是在跟你讲道理。”大刚说着，找了一张碟片塞进了影碟机里——这是最先进的vcd了，比录像机轻薄了许多。他继续说：“你瞧着吧，你平日里就跟冤大头似的，这也是钱那也是钱，那我问你，你的钱哪儿来的？别跟我说钱不是万能的，我还知道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呢。” 大刚几句话，把华奇全说得哑口无言。 但也是哑口无言，再想到酒吧里的二傻领舞，华奇全也觉得他不该继续留在这儿浪费时间了……他也确实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是，他喜欢音乐，他迷恋摇滚，所以，他不可能就此止步。 下定了决心，华奇全告诉了华奇安，华奇安则着手安排他留学的事儿，而大刚，也因为那几句话，得了华老爷子的青眼，华奇安只好跟国内最为著名的歌唱家推荐了他去做徒弟，这也算是站队了队伍得到的奖励了。 华奇安要安排华奇全出国，却没给安排得太早，反而让他先去学语言，之后再给他安排学校。华奇全虽然觉得心里不爽，但是现在他靠着自己哥哥呢，哪儿敢反抗？ 华奇全哪里知道，华奇安这样安排是特地把他拖后一年，好让两个月后洛卿言跟他先去米国上学，两个人一路培养下感情之类的，而华奇全要是跟着，那不就是妥妥儿的三千瓦大灯泡嘛！ 纯洁善良的华奇全被自己哥哥坑了，但是他毫不知情。 而洛卿言，他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现在的洛卿言脑子里都是赚钱加赚钱，就连他给他同学介绍的这个家教的工作，他还收了五十块钱的介绍费呢。 现在家教工作可谓是热门行业，只是业内参差不齐，很多学生又不好意思出去站图书馆——手里举个“家教”的牌子，等着人家家长、学生来挑，所以，明显是供求关系不对等啊！ 看着这个，洛卿言倒是有个想法。 有人想要做家教补贴家用但是却不好意思去站家教，有人想要找家教给自己家孩子补习却又选择不出来谁更好些……其实，就算是青大、京大的学生，又哪里能保证面对初高中生的时候能把自己肚子里的存货倒出来？ 大部分人，都是茶壶煮饺子——有货倒不出。 “怎么了？”华奇安削了个苹果，递给他。 “我在想，能不能弄个小公司，家教公司。”洛卿言说着，啃了苹果一口，“但是有点儿难啊……而且我两个月之后就要去米国了，这中间的事儿太多，不是那么好办的……” “要不然你让小全试试看？他还有一年半才能走呢。”华奇安提议。 这也不是他心血来潮。一来是为了让华奇全找点儿事儿做做，锻炼他一番，二来也是想要让华奇全不要想太多。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说让华奇全试试看做家教公司，可洛卿言也不能做撒手掌柜，他把事情具体该怎么做都写了出来，又拿了写出来的东西给华奇全讲。 “首先，得有人帮忙去站家教，站出来的信息全都反馈到你这里，而你负责给家长找到合适的人去他们那里试讲。”洛卿言拿出笔来在本子上给华奇全画结构图，“看似很轻松的工作，但是——做家教的女孩子居多，她们去学生家里，是不是安全，家长会不会犯错误，这些你都需要保证——不是赚钱就可以的，赚钱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在意。” 他在“安全”这个词上打了个大大的红勾，继续往下说：“还有，如果公司办起来了，你凭什么跟别人争？学生跟学生家长能不能认同你的这个模式？你收取一个人的介绍费是多少？等以后做大了你打算怎么运营？是一直这样做介绍还是做一个补习学校？”他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这些问题也让华奇全发蒙。 华奇全本身是一个没想过那么多的人。他也不用考虑那么多。何必呢，他家里要啥有啥，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可是这样放任自己，他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了。 现在有人给他一个机会，华奇全要么不是男人，要么就得把这个摆弄明白了才能狠狠地打别人的脸。但是现在，人家给列出了这么多的问题，他觉得……自己脸上才是火辣辣的被打肿了。 拿了那些纸，华奇全回自己房间里去开始研究。 实际上，他之前是很瞧不上洛卿言给他列的这些东西的，但现在，他真是越发觉得自己不顶用了。 华奇安见洛卿言把他弟弟收拾住了，心里略微安慰，可也还是有些担忧。 他担忧的不无道理。 华奇全虽然不是个坏人，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可是他也不可能是那种心胸宽广到一点儿嫉妒之情都没有的圣人。人非圣贤，必然要有些小想法。就算是华奇安，他什么都有，有时候也怕洛卿言站在他的对立面去，心里担忧，想的就多，日子也就过得战战兢兢。 十二岁的洛卿言与他十六岁的现在比起来，稚嫩得要命，而十六岁的他，看起来已经有了些许青年人的轮廓，原本不甚分明的棱角也明显了起来，只是脸上仍旧有些婴儿肥，这使得他不至于看着那么的气势逼人。 “小全也未必能够一口气吃个胖子，这两个月你帮帮他？”他走到洛卿言身边，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了一些跟工商管理相关的书籍，抖了抖上面的灰，“这么上时间了，也都落灰了，是吧？” 洛卿言点了点头，冲他笑了下，继续奋力书写“补习学校计划书”。 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刚开始只是利用双方信息不对等来做交换，从中抽取好处费，但是时间长了这样肯定不行，他还需要将一部分优秀的补习老师抓到手里，而负责站家教信息的，他们以后就不仅仅需要“站信息”，还需要创造信息。 当资源在手，信息在手的时候，一切就都不成问题。 洛卿言上辈子还真是么接触过这个，这是一个全新的东西，他现在是在尝试。 写了半天，也只是出了一个雏形，但这也足够让他觉得困乏的了。 丢开笔，洛卿言站起来揉了揉手腕，动了动脖子……倒不是真的累了，只是心累……忽然，肩膀上一只手搭了上来，手掌心足够热，在肩膀上揉捏了两下……力度没控制好，倒把他捏得一哆嗦，惨叫出声。 “怎么了？”华奇安忙问。 “没怎么……”洛卿言缩了缩脖子，冲他笑了下，“我先回屋了，等明天都弄完再给全哥吧……那……我先走了，安哥，你自己慢慢看。” 也不是洛卿言真的要跑，只是被人捏肩膀捏得发疼，一时间差点儿捏出眼泪来。 真特么太疼了！ 他动了动胳膊，确定没被捏脱臼，这才换了衣服，躺倒床上去休息。 第二天，弄好了计划书，把它丢给华奇全之后，洛卿言就回了学校。 在学校里，他虽然没有什么事儿了，可是他那蓝绿色的面板却已经好久不见升级了，他也跟着愁得慌。 那面板现在只能搓出来一百块一张的，一天最多搓十张——那就是一千块啊，一千块，谁一天有一千块还用干活的？换成其他人大概是不会有什么目标了，换成以前的洛卿言也是一样，但现在，他见识了钱的好处，怎么可能不继续赚钱？ 搓完了这一天的份额，他拿了这些钱先出去逛了一圈，买了一大口袋的面包去车站附近送人。 送人面包吃，这也算做好事，大概能给他积攒一点升级面板的爱心值。 椰蓉的、黄油的、夹香肠的……面包种类很多，一大塑料袋，里面塞了十几个面包，要是再算上一旁拎着的矿泉水，他这一趟真是拿了不少东西了。 街上唱歌的，哭穷的，要钱的……不能说满地都是，可也不算少。 洛卿言拿出一块面包，又拿了一瓶水，走到一个不利于行的乞丐跟前，把它们放到他脚边，道：“天气转凉，先吃点儿东西吧？” 乞丐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去。他的手掌向上高抬，用力凑到洛卿言的鼻子下面，把手心上的灰尘都给洛卿言看得清楚。他没说话，手就那么一直举着。 洛卿言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盯着那只手掌，半晌，掏出了一块钱，放到乞丐的手心里。 “谢谢。谢谢啊。”乞丐说着，把一块钱扔到他面前的茶缸里，再转头去看其他人。他根本，就没关注洛卿言给他的食物。 洛卿言脸上一僵，转身拎着食品袋走了。 也不是他善心大发一下子就成就了神奇的圣人成就……他自己狠狠地唾弃了自己，再努力去想必须用钱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他才会有爱心值……这么一想，他总算平静了一些，又开始拿着这些吃的往下发放。 虽然他的确是有过给孤儿院或者老人院捐钱的想法，但是总归看不到，心里不踏实。 但要说拿钱建孤儿院之类的也就免了，他这些钱再翻上十倍也填不满这个坑，真要建，还不如建一些福利性的工厂比较合算，专门收残疾人工作的那种，至少算是个双赢。 心理世界已经直奔所谓“道德沦丧”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的洛卿言哪里知道，他这个想法现在只是想法，但是之后却真的是成功了，也给他带来了不少荣誉——只是现在，他连这个想法都觉得是异想天开。 但是这个异想天开的开端，就是他需要送掉口袋里十几个面包跟十几瓶水。 送了一半，洛卿言只觉得胸闷气短，差点儿把自己憋死。 剩下的几块面包几瓶水他拿着也没什么用，但是继续送下去……大概也还是跟之前一样，乞讨者只是要钱，对吃喝不屑一顾。 甚至，有人在他过去之后还会嘲笑几句，说他傻呆呆的竟然给他们弄吃的喝的，可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值得吃喝，还不如要完了钱去下馆子。 这些话让洛卿言脸上的肌肉都跟着抽筋了。 剩下这些，他拎在手里也不知道怎么办好，见一个拾荒的老头走了过来，他也就一股脑把这一包吃的丢给了老头。 “真的给我？”老头连忙把东西从拾荒的口袋里拿出来，翻看了下，见里面都是没开封的面包还有矿泉水，一下子老脸就跟能放光一样，满脸的褶子都堆积到了一起，眼睛里闪出快乐的光彩，“小……小伙子，这些真给我？” “啊。”洛卿言点了点头。 “哎呀，哎呀哎呀呀！我孙子这些天馋面包啊，馋得不行不行的……哎呀，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太好了……太好了！”老头一边说，一边把东西挂到他拖着的小车的车把上，“小伙子，谢谢你啊，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我……”他想要再说点儿漂亮话，但却没说出口，只好摆摆手，往后退了退，不敢碰到洛卿言分毫。 洛卿言本来没觉得什么，但是见老人往后一退，又怕碰到他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怕不是不敢碰到他，怕弄脏他的衣服？ “老爷子，你孙子上学呢？”他也没凑过去强求跟老头来个亲密接触，只是闲话问了问，“小学？” “上学哪！初中了，跟你差不多大吧……学习好着哪，就是馋哦……嘴馋，没办法，他长身体的时候呢……”老头话不多，但是寥寥几个词，就把他孙子的好处都说了出来，即便是抱怨，听着也是宠溺。 洛卿言笑了笑，翻出了一张百元大钞塞给了老头。 老头当然推拒，可是洛卿言却把钱给他转身就跑了——丢了手里的食物之后，他跑得飞快，简直可以说是健步如飞。 跑出去挺老远，他找了一家麦当劳走了进去要了点儿吃的歇歇脚，顺便看看面板是不是有变化。 果然，他的爱心值又涨了三个。 也就是说，之前他给吃的的那些乞讨者，也并非都是骗子，只是……片子不少而已。 这样一想，他心里就顺了很多，不由得就吃多了点儿。吃的肚子发胀，就只好走回学校……刚走到门口，他就看见那牛老道，穿得嘚嘚瑟瑟的，站在学校门口张望。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洛卿言几乎能断定那牛老道知道他长什么样，所以他马上转身，往另一个门那边走——校园很大，另一个门他得绕一站地还拐个弯，可是……给牛老道看见，大概要更麻烦。洛卿言不怕麻烦，可是他怕莫名其妙的麻烦。 对他来说牛老道就属于那种莫名其妙的麻烦。 实则，这老道是11区的人，就该老老实实的，要么回去11区，要么就在国内做个好老道，怎么能这么魔性到四处乱跑？ 洛卿言对牛老道是十分的不满，而牛老道要进学校是容易，可他穿着太过魔性，门卫大都会把他拦住，这也给了洛卿言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先找了借口进了教授的办公室，从中查到门卫的电话，记了下来。 “洛卿言？”教授从另一个办公室回来，正瞧见他盯着贴在墙上的电话簿，以为他是想要找哪个老师的电话，转手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张电话簿递给他，“拿去吧。” “谢谢老师。”洛卿言表现得不能更乖巧。 拿了电话簿，洛卿言没有直接离开，反而找了他们班上的几个同学。 大家本来就很容易找到，不是在自习室就是在图书馆，要么，就是蹭课。 这马上就要毕业了，图书馆的几率要更大一些，只是自习室更方便。洛卿言想了想，还是去了自习室。 自习室里，洛卿言找到他们班的班长李喜林。 “嘘——”李喜林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跟着他出了自习室，找了个窗口站着，“什么事儿？你这几天不是去办护照了？怎么回来了？” 洛卿言笑了下，说：“这样的，能让我进下你们寝室不？我得给门卫打个电话。” “那你等会儿吧。”一听是要给门卫打电话，李喜林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急忙回去收拾好了书包回来，跟洛卿言说：“走吧，我带你过去。” 这时候的人大都单纯，又有些乐于助人，自然也不会拒绝自己同学的这点儿小请求了，何况洛卿言这么小，他们本也就被要求照顾他，再想到是给门卫打电话，那李喜林的脑子里也就自动脑补成了洛卿言丢了什么东西——这么一想，他连忙收拾东西带他回寝室，生怕晚了一点儿的话，洛卿言的东西就找不回来了。 不过洛卿言没告诉他是什么事儿。到了寝室，只有一个同学坐在书桌旁奋笔疾书。李喜林跟他打了招呼就让洛卿言用内线电话了。 那个同学没抬头，只是示意性地挥了下手就算完了，一直埋头苦写。 因为大家都要对毕业论文负责，洛卿言也没多说什么，就连李喜林也认为这是正常事儿。 洛卿言拿着电话拨通了正门的门卫室。 他之前瞧着牛老道没能进门，被门卫叫去就在门口站着来回晃，所以，电话打过去，他直接就问那老道的事儿：“是不是有个老道在门口？” “啥？你谁啊？”门卫被问得一愣，转而就开始反问他。 洛卿言没告诉门卫自己是谁，只是提到老道，问：“那个老道士，是不是还在门口？” “不……你谁啊到底？”门卫的声音听着有些不耐烦了，“什么老道，要叫老仙人，懂吗，老神仙！特别灵！我说……你谁家孩子啊？问那么多？” “那么你们让他进门了吗？”这才是洛卿言真想要问的。 如果门卫都被那老道忽悠了，这能看得出来那牛老道的忽悠功力有多深沉了。洛卿言可不想被坑。 他直觉地觉察出那老道……大概是知道他外公的事儿的，而且，还差不多有仇，所以他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于是，电话打到了校长办公室。 内线电话，打过去对方就会接。洛卿言也是找到了校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就直接打了过去，听那边接了，马上报告问题——学校里混进了神棍，这事儿说小就小，可是说大绝对足够大。 那边接电话当然不是校长。但是事儿够大啊。 洛卿言又说：“那个道士我之前见过，他被举报从事迷信活动来着……” “同学，你的举报很有用，我会反映给校长的。”接电话的老师这样说。 “而且，据我所知，那老道是个岛国人，当年跟侵略还有关系……他从事迷信活动应该就是间谍活动，现在好像还有他的通缉令呢。”洛卿言又危言耸听了一番。 要只是迷信活动，其实也没啥，顶多抓起来教育一番也就算了。 但是如果是间谍活动……这事儿就大发了。 接电话的老师大约不信，也就没接茬。 洛卿言却说：“要不然，老师您去趟警察局问问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我也是在报纸上看过这么一条……” “报纸啊……” “是大上个月的报纸。”洛卿言回答，“就是《京城时报》。” “那行吧，我查查看。”对方说完这句话就撂了电话。 校长办公室、教授的办公室、图书馆，这里面的报纸就是最全的了，基本上这一年来的报纸都能翻找出来，所以，洛卿言也还是提供了个绝妙的方法。 但是李喜林一听他这电话打得挺稀奇的，也不是找东西，竟然是关于老道士的，他就好奇了起来。 “你说真有老道进我们学校？”李喜林问。 “骗人我又没钱拿。”洛卿言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两本书来递给李喜林，“这是我刚买的两本参考书，不过好像买重了，你要不要拿去给同学们印一下？” 李喜林一看，这两本书的确新鲜，其中一本还是外文没翻译呢，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但是他是个“专一”的人，话题也不容易被人转移走，于是就还纠结老道的问题。 洛卿言见书本攻势不成，只好回答，说：“那老道我之前见过，他给刘长铭师兄钱，让师兄给我的饭菜里下药，师兄没答应。我也不知道那老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也不认识他，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刘师兄说……那老道告诉他，说他是被人雇佣要毒死我才行——我就觉得这事儿挺可怕的。” “妈呀！何止是可怕啊！”李喜林尖叫一声。 旁边一直埋头苦写的同学抬起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用一副类似梦游的表情看着洛卿言，看了一会儿，说：“别吓唬老李了，你这编得也太油了。” 洛卿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这是编的呢？就不行是真的？” “别逗了，那可是投毒——还给钱雇人杀你？你又不是谁家亲戚，值得杀你一回吗？”这人说话特别毒，也挺有逻辑性的，如果不是他说的是洛卿言本身，洛卿言都觉得要跟他拜把子了。 但是，被这样落面子，别说是洛卿言，换成谁都要觉得尴尬，所以，洛卿言就只要笑了下，说：“反正也是刘师兄跟我说的，他说……那老道说跟我认识，但是我肯定不认识那老道的……要不然，你帮我分析下呗？老道为啥非要杀了我不可。” “我又不信，帮你分析啥？”那人站起来，把书收拾好，转身要出去。 洛卿言连忙拉住他，笑道：“这样吧，我中午请你跟李哥去吃饭，咱们边吃边聊，我还有两个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那人看了看洛卿言，再看看李喜林，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这“还有两个朋友”自然就是华奇安跟华奇全了。 也不是洛卿言忽然就想要改变画风，从学生小弟变成霸道总裁，但是这个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而且看问题看得足够透彻，不请他吃饭真是天理难容了。 所谓吃饭，也就是在学校门口找了个小饭店，点了四菜一汤，五碗大米饭。 华奇全别别扭扭地坐在洛卿言面前，身上就像是爬满了蚂蚁一样，也不知道要把手放哪儿，也不知道要怎么坐着才不会让人瞧不上……对比他，华奇安简直冷静得让人羡慕嫉妒恨。 不过，华奇安的冷静，在那两个同学看来就不是什么冷静了——这妥妥儿的总经理范儿啊，根本就不是淡然处之的一个人——他甚至把喝水的二两口杯当成高脚杯来用，这也太……一副“我就是地位高”的高高在上的样子了吧？ 洛卿言却没在意这双方人马都在想什么。 他劝双方都多吃，再回头，就跟那个说话很直嘴狠毒的同学介绍华奇全。 “全哥，这是我同学张琦，张琦，这是我家世交，他在家行二，叫华奇全，你们认识下？”他笑得特别的灿烂，让旁边华奇安的脸更阴沉了些许，“全哥最近想要做生意，张琦，你挺有想法的，能不能帮帮我全哥？给你照正价开公工资的、”洛卿言提出这个建议之后，别说华奇安，就算是华奇全也有点儿傻了。 “等！等等等……小言，你说什么呢？”华奇全一脸的不敢相信。 “我就说让你跟张琦好好沟通，跟人家好好学学，懂吗？”洛卿言把糖醋排骨往华奇全面前推了推，继续说，“你就短了人家给你揭短穿小鞋了，等你被人说得浑身都是毛病的事儿，你就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了。”一瞬间，洛卿言就成了专业性质的教育熊孩子委员会会长了。 “不，我说这哪儿轮得到你啊！”华奇全还好，没傻到底，直接就去看他亲哥。 “我觉得小言说得挺好的。”华奇安忽然开口，“而且要是你启动资金犯愁，我还真能帮帮你。” “不是钱的事儿！就他——”华奇全指着洛卿言，说，“哪儿能教导我啊？这也差太多了好不好！又不是他的事儿，他这管得也太宽了！” 话虽然是这么个话，可是在华奇安听来，这句话就有别的意思了。 国人讲究的是长嫂如母——华奇安的脑洞，瞬间就直奔洛卿言提前进入角色而去了，一时间脸上的高冷也开始绷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小言这是帮你，阿全，你得听小言的，知道吗？我还问他股市的事儿呢，你怎么就比我能耐啦？”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华奇安的问话让华奇全脸上发烫，他只好低下头去狠命扒拉了一口饭。 洛卿言笑了起来。 毒舌的张琦哼了一声，没再搭茬，倒是李喜林跟着说了一句。一顿饭，吃得不阴不阳的，大家心里也不只是有数没数，倒是华奇安，从李喜林说的话里听出了洛卿言的麻烦，而所谓的“道士”也让他很不理解。 华奇安不知道洛卿言是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道士来了，而且，道士这玩意儿……不在深山老林里呆着，乱跑算什么事儿啊？ 他皱着眉，手里拿着一支笔在通讯录上来回的划动……一个道士，一个之前就到过青大的道士……还跟洛卿言的师兄有过接触……他还真得好好查查看。 要找到洛卿言师兄的联系方式并不难，华奇安却觉得他找到了联系方式就这样直接打电话实在是不大好，只好跟青大的人联系一下，找一找对方的分配单位。 他这边放下电话等消息，另一边就联系了远在米国的下属，问对方要一个大片里的角色。 “qian，我不明白，你要一个角色做什么？难道你能亲自上阵演出？”对方很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公司的确经营一家娱乐分公司，但是除了之前拍的两部电影之外，华奇安基本都不管这一块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心血来潮。 “我给别人要的。”华奇安眯着眼睛，勾着嘴角笑了下，“就是之前我拍的电影里的那个男孩儿，他长大了，形象也不错，十五六岁的华夏男孩儿看起来可比你们年轻得多了，也足够机灵，语言上无障碍，所以我打算给他要个角色。” “他打算走这条路了？” “詹姆斯，这只是权宜之计。两个月后他会去mit读书，所以最好你能在这几天给我搞定这个，随便哪个剧组，把他插=进去，就演一个三五分钟的角色就可以了。”他顿了顿，道，“然后我要在华夏这边造势，把他的名声再抬起来一次。” “为什么？”詹姆斯的确是分管娱乐公司的总经理，他也看过华奇安所说的那个洛卿言的表演，无论是外形还是演技，的确，他有可能成为明星，还是一线的那种，但……这么长时间都没出来，怎么忽然就打算出来四五分钟了？这也有点儿太开玩笑的意思了。 华奇安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我有我的道理，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好了，有什么事让他们来找我。”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挂断，他就又打电话给青大的校长室让对方帮忙查。 这回接电话的是校长本人。 “华大少，您就打算查个人？”校长问他，“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您回来也没说聚一聚？” 华奇安笑出了声，问：“我这回来也没几天呢，要是见面，大家聚一聚，也得再过两天再说，不过我求你帮忙查的事儿你可别忘了啊。” “忘是不会忘了的，不过……这刘长铭也没什么出奇的啊，华大少不会要开个化工厂把？” “当然不是，只是……”华奇安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朋友，他说这个刘长铭认识个老道，那老道还打算害我这个朋友，这有点儿让我担心。你知道的，封建迷信之风屡禁不灭，这事儿也实在是有点儿棘手。” 青大的校长一听，一拍桌子，说了一声：“哎呀！我知道这个事儿了！之前还有学生打电话过来说有人宣扬封建迷信，就是说这个被门卫拦住没让他进门的老道了吧？你不提我还真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事儿，就当时个新鲜事儿来着，原来还跟华大少的朋友有关呢，这可不得了，我得让人好好查查。” 有他这么一说，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放下电话，又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那边一个陌生号码就打进电话来了。 华奇安一接电话，竟然正是刘长铭。 刘长铭这自从去了南方混得风生水起，除了那边的气候有些不太适应之外，其他的简直不能更美了，就连身上的肉，都长了三斤的五花三层。 说到底，那边姑娘就算是不够大个儿打人眼吧，可是胜在娇俏妩媚，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的，让人喜欢——男人，血气方刚，见了这样的姑娘难免心顺，心一顺，吃的就多，吃的多，就长肉——亘古不变的真理。 刘长铭这边长着肉，那边公司给他一口气就两万的安家费，还给分了房子，签了十年合同……这比起铁饭碗来也不差分毫了，他能不高兴吗？ 这么高兴的事儿，谁给的？ 洛卿言啊！ 本来还打算再敲洛卿言一笔呢，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过得这么滋润，大都算是洛卿言给的福利，他又不太好意思再跟人家说要钱要物了。 而结果他这还没放心呢，青大竟然还是校长郝晨众亲自打来电话跟他说要他给一个叫“华大少”的人打个电话，而其中重点内容就是跟他那个不知道哪儿蹦跶出来的据说跟他外公有关系的老道士相关的事情。 那老道士，根本就是个老神棍。 人若是没见利益，大约会被一些干扰吸引，比如忽悠人忽悠得神叨叨的神棍，要么就是谎言，这些都容易让人相信，但是这是在没见到利益的情况下。 可是见到了利益还会被它们干扰的话，那大都是脑子不大好用的。 还有，就是被干扰得丢了利益。 比如算命，大部分人是为了解心焦，没有几个真信的，也没有几个真准的，只是有时候听人宽慰几句心里舒坦罢了。其作用，就如同原始的心理医生。 可非要信得要死要活，那出了事儿谁来负责？ 刘长铭就是这么个理智的人，所以他才能卖老道卖得欢乐。 而现在他母校的校长给他亲自打电话，再想到青大的威望，他只觉得手都是抖的。 这就算没多大的事儿，在以后的工作生活之中，他也要多了几分谈资了。有什么比这个更好？ 所以他放下电话马上就给那位“华大少”打了过去。 对方接起电话，他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也还是稍微打探了下这位华大少跟洛卿言的关系——莫说刘长铭不信华大少真的叫“华大少”，就算他是真傻子也不能这么忽悠他的，所以，他之前也是想了一堆能跟青大校长说上话的“华大少”，最后，定格在了京城华家。 京城华家，人丁不旺。 这些年说是不怎么出头了，但是之前积威颇深，因此上一直都是影响巨大的，再加上说长孙在国外开了个老大的跨国公司，听说也要上市，传得神乎其神，就差说他是胡雪岩转世赵公明托生了——这么个“华大少”，跟青大校长是说得上话的。 而其他的华家，似乎也没谁能有这样的威力了。 商人，自然无奸不商。刘长铭也就没打算绕多大的弯子——他这点修为，还不是跟如来佛祖斗法的时候。 “难道是那老道又找到小洛了？”刘长铭要旁敲侧击，当然是要从对方感兴趣的事情入手，既然对方是因为洛卿言才问的，他当然要提到洛卿言。 “倒也不是，只是在学校门口见到他了。”华奇安也回答得巧妙。 刘长铭连忙“嗯”了一声，说：“那老道跟神经病似的，他在金牛山上的道观里，我想这条信息能有用吧……不过他大概也挺执着的，明明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事儿！” “也未必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华奇安说得巧妙，“不能无缘无故就出来要害人的想法，就算是精神有问题也该有个诱因，何况精神有问题的人，大都不会有什么巧妙计划。”他把这话堵死了，也就是刘长铭必须给个答案的意思，要是不给出答案来，也许……刘长铭就有被解聘的危险了。 最后这句话当然是刘长铭自己脑补的。 可那时候人也是胆子小，总要自己吓唬自己，吓唬得多了，也就老实了。 刘长铭就是这样。他想了很多，总觉得华奇安是在威胁自己，也就不由得心里发寒，连忙说：“那也有可能是……我听说，那老道总是要说11区的事儿，他找上我的时候还说我是藤原家留在华夏的最后一丝血脉之类的——听他鬼话！我就没信，把这事儿告诉小洛了……不过，那老道好像也是侵略那时候没被抓起来的岛国战犯？我还真不大清楚……” 这话说得，华奇安心里直打颤。 如果老道士真的是岛国当年的那些侵略者的话……那么，他也绝对是心狠手辣不留半点儿分寸的，那洛卿言岂不是危险指数直线上升？ 再说……那老道一直以来都盯着洛卿言，是不是……他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还是说……他当年跟贺大刀有仇？ 一想到贺大刀这人当年杀了不少的鬼子，现在人家来找上门要对付他家里人，也不无可能。但是，贺大刀那叫维护正义，鬼子那就叫臭不要脸。 华奇安听着刘长铭又说了一些关于老道士的事情，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味儿，到最后他放下电话了，还觉得这背后肯定还有什么秘密没说出来，但是……大约刘长铭也是不知道了。 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得找当事人求证。 洛卿言算是无辜躺枪，而老道士……肯定有些秘密没被翻出来的。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华奇安绝对是行动派，说做就做。 那老道到底是哪儿来的，什么身份，做什么的……说是不好查，可实际上，但凡是出家的人都有记录，就算这老道之前没有上过身份，但是人口普查也会把他揪出来的，只要揪出来，一切都好办。 华奇安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去做了。 只是洛卿言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儿。他还纠结在这老道大约是他那人渣老爸洛斌找来对付他的呢，至于为什么洛斌不肯放过他，除了洛斌精神有问题之外，洛卿言还真没想太多。 他这边等着托福成绩，怎么可能回去山城？甚至连他姥爷跟他妈也都跑到京城来看他，就为了给他出国留学做准备了，而关于洛斌这个人，几乎所有人都把他遗忘在了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发霉。 贺宏娟这些年经营服装厂，又弄了度假村，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只是她学会了，也看开了，根本就不打算再找个男人结婚——也不知道她是受了哪门子的影响，认为自己赚到现在，生也费劲了，结婚也只能找个二婚带孩子的了，结果结了婚之后钱还要跟人家分一半，她也实在是赔得太多了些。她又不是需要女人帮忙做饭洗衣服的男人，何必找个男人分给他钱不说，还要关照他跟他孩子的生活？ 说不过去。 贺宏娟早就过了相信爱情战胜一切的童真年代了。 甚至经过洛斌的洗礼之后，她有些走向另一个极端，只是贺大刀并不管她这个，而洛卿言也没觉得怎么样——在洛卿言看来，任何男人都配不上他妈，她妈可以交男朋友，但是想要娶他妈，必须得达到他的标准，就不说“家财万贯，病入膏肓”吧，也可以省略掉“无儿无女，父母双亡”的定位，但是“高大威猛，风流倜傥”肯定要有的，“没有前妻，没有二房”也得说道说道，所以，他倒觉得眼前这样挺好。 至于为什么会是一个顺口溜，洛卿言表示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不管怎么说，他这算是对他妈放心了，也不会提心吊胆地害怕有人骗他妈了。 至于家里的生活问题，更是好解决的很，一年百万的收入，请个保姆难道还有多难？ 不过因为家里两个人都跑来了京城，贺宏娟也给保姆放了假，但保姆却要求同来，说是照顾贺老爷子，而贺宏娟也不差这一张车票钱，就同意了。 保姆姓赵，叫赵芬，年纪还不算大，长得也不怎么好看，脸黑眼睛小，但看起来老实可靠，三个人下车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拎行李，整得跟逃荒的似的。 贺宏娟想要帮忙拿她还不让。 不过好在过来接站的洛卿言跟华奇安过来了，帮忙搬了行李。 行李搬到车上，也好在来的不是一辆车，所以几个人才能坐得下。 不过洛卿言没同意跟着华奇安回去反而是去了他在学府路的家里。回到家里，赵芬进了门就开始收拾，弄得像模像样的，表现卓悦出众，简直像是从故事里走出来的丫鬟婢女一样，别说洛卿言了，就连华奇安这种被人伺候惯了的也被吓了一跳，而跟着他的助理伊万更是对此表示赞叹。 怎么可能不赞叹？ 赵芬刚下火车，她就是不动弹别人也不会说她什么，毕竟都知道火车上辛苦，歇一歇才是正常，所以，她这样的殷勤简直少见。 “阿芬啊，别这么急。”贺宏娟劝她，又让洛卿言先去倒水，别怠慢了进家门的客人们。 洛卿言忙去翻冰箱。 结果赵芬转身就替他打开冰箱门，拿出了果汁来招待大家，甚至怕果汁糖分高，还专门烧了开水泡了茶给贺大刀。 这也太专业了些。 别说华奇安了，这回就算是洛卿言也看得出来里面不对劲儿了。 贺宏娟前半身辛苦艰难，哪里雇过保姆？就算是有给她爸爸安排的勤务兵，那也是只帮忙照顾她爸爸的生活，她也没感受过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一旦接受了赵芬的这种设定，她也就以为真的是这样的。 可是她哪里知道，正常保姆可没这么机灵能干的，而这样机灵能干的，大都有一句话来形容——无事献殷勤。 洛卿言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赵芬是哪儿的人了。 之前贺宏娟说她找了个保姆，是海城旁边的山岩镇的人，今年才十九岁，怕家里逼婚跑出来的。 虽然说这时候婚姻法要求必须年满二十二三岁才能结婚，可是在乡下，真没几个人遵守的，大都先办婚礼，到了年纪再去领证。也就因为这个，洛卿言还真没怀疑她……可是现在看来，她真是太值得怀疑了。 洛卿言看了华奇安一眼，华奇安对他点了点头。两个人站起来走到院子里，随便找了一棵树旁边一站，像是出来透气，可实际上，却开始讨论起了赵芬。 “要不然……查查她到底哪儿来的？”华奇安小心提议。 “查不查也没多大区别。”洛卿言摇了摇头。如果赵芬真的是洛斌找来的，他不知道这洛斌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赵芬不是洛斌找来的，她这样的行为也只能说明她啊别有所图……至少，洛卿言是不信谁会这么周到的对一个雇主好的。 对于洛卿言来说，雇主跟雇工简直就是天生死敌。 “也许不是呢？你想太多了。”华奇安反倒过来安慰他了。 “是还是不是都是你说了算了？”洛卿言翻了个白眼，“她这样像是从专业婢女学校毕业的好不好，太吓人了。” 这倒是真的。 “那还是查一查吧，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华奇安接着说，“对了，有两个剧本，大片，也就四五分钟的戏份，下个月开拍，你接不接一个看看？” “为啥？”洛卿言被他突然的问题吓了一跳。他都两三年没拍戏了，怎么突然给他找了这么个活儿？ “也没什么为啥不为啥的，你接不接吧？”华奇安拍着他的头问他，闹得洛卿言给他一巴掌才把那只手打下去。 洛卿言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也给我说说再说？我可不觉得自己走明星偶像这条路挺好的，但是我觉得你有阴谋呢？” 华奇安被他这话逗笑了。 “快说！快说是不是有阴谋！”洛卿言反而更信他是有阴谋了，上去就掐他脖子。俩人玩得开心着呢，一个仗着自己成人了个子高，一伸手就把人隔绝到一米之外；另一个就仗着自己身手灵活，一会儿绕弯一会儿转圈的，蹦蹦哒哒，跟跳舞一样。 玩够了。华奇安才说：“我是想让你的名声先起来，毕竟你也知道，要是好莱坞大片的话，你能得的赞誉就要高涨得多，国内的媒体就特别乐意这么捧着……他们这么捧着，就自然而然地还会炒冷饭，翻出你以前的事情来，而你爸……” “叫他洛斌。”洛卿言打断他的话。 “好。”华奇安点头，“而洛斌，他也就没有可能明面上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他撇了下嘴，“不过……要不是反社会型人格，就是天生跟你有仇，上辈子你不是抱着他家孩子下井了，就是断了他的子孙后代，不然怎么这么穷追不舍的？” 洛卿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说重了？” “没，”洛卿言摇头，“我只是惊奇你竟然看穿了事物的本质——没错，我跟他肯定是前世有仇今生报。不过跟他有仇的是我，报仇的也是我，但是……全方位碾压了之后，我觉得向他报仇这个目标太低劣了，所以我要找到更高的目标。”他这话说得像是玩笑，可是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是真的，是他真心想要说也想要做的。 但华奇安只是当他这么说是气话。 莫说是洛卿言有个那么人渣的爹会这样，就说华奇安，他自己不也一样？总能获得同样的体会，也自然就了解对待人渣不需要那些无所谓的容忍与怜悯。 回到屋里，洛卿言借口给赵芬办某个不可能需要的证件为由，要走了她的身份证。 身份证到手，身份信息就全都知道了，就算这时候不是用电脑录入的，可只要知道这么个人，去她老家查一查，总还是有消息的。 于是，华奇安就去办这事儿去了。而洛卿言窝在家里等托福消息的时候，也顺便翻看了一下剧本。 这两个剧本他挑一个就可以，第一个剧本是一出大戏，讲的是颇带有神话性质的现代故事，说北欧的大神下凡体验生活，结果在人间笑料百出，而洛卿言需要演的这个亚裔男孩儿就是其中一个制造大神小料的人；第二个剧本则是一个历史剧，虽然不是真实存在的，但故事情节也比较有趣，洛卿言需要扮演的角色是一个从亚洲乘船到达大洋彼岸的王子——他为了自由逃离了自己的国家，在海上跟传奇的海盗学会了神奇的武艺，于是，他利用这项技能解救了出海被困的男主角。 这两个角色的戏份都不多，加加减减不超过十分钟，但是却都是那种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角色。 洛卿言看了这个又看那个，剧本里面描写得不是很详细，只是标注了某场戏怎么样去拍，至于详细剧本则要等到他进了剧组之后给拿出具体分镜才能知道……现在，他没用试镜就能选角色也算是走后门了，自然也不好意思挑挑拣拣的让人给出详细剧本来。 翻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他还是决定演第二部。 倒不是说他喜欢演这种毫无根据的yy之作，只是……这第二部，确实比第一部火，而且火大发了，甚至还拍了第二部、第三部，一连串拍了四部才算完结。 甚至十年之后还有人翻拍了这个，所以，洛卿言才决定要进这个剧组——就算他不想做明星偶像，但就算不想做，也有着做了就要做最好的那个的想法，或者说……既然拍片了，干嘛不拍利益最大化的那个？ 尽管他记得，他要演的这个角色第二部没出现。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选好了剧本并不是马上就进剧组，实际上事情很多，洛卿言只觉得一切都很麻烦，他有种想要撂挑子不干的烦躁感。 这种烦躁感把他整个人都捆绑在了火坑里。 洛卿言不知道这是怎么出现的，但是他知道，这种烦躁感不消除的话，他很难跟人正常沟通。而真正让他烦躁的人，正是洛斌。 这种感觉很奇妙。 洛斌这个人本来已经没什么存在感了，但是牛老道一出现，他就跟着上线了似的，让洛卿言心情烦躁不堪，他有时候真想直接花钱找人把这两个人一起做了算了，可是他又没有这么大的“勇气”。 所以，他更烦恼了。 人在明知道自己不会也不能做一件事的时候，大都放弃了也就算了，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时候，那就不是一般的委屈了。因为委屈，所以才烦躁。 洛卿言叹了口气，决定不去想洛斌跟牛老道，而是先跟自己的导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再回头去问华奇安那老道该怎么办。 也不知怎么的，洛卿言的确十分信任华奇安。 这种信任感是从心里发散出来的感觉，就好像华奇安做的一切事情都能成功一样——明明最初他只是打算抱个大腿的，结果，大腿变成小胳膊，还得他自己想办法。想出了办法，又过了几年，大腿倒是粗壮了起来，却已经不是大腿，而是走心了。 联系完导师，他本打算出去走走，却被他外公拦在了门口。 他外公这也快九十岁的人了，看着硬朗，但是毕竟上了年纪，皱纹爬满了全身，稀稀疏疏的头发以及点点的老年斑都让他有种风烛残年的姿态。 洛卿言忙上前去把他扶到一旁的轮椅上。 “小言啊，推我出去走走，我去看看你学校。”贺大刀对外孙摆了摆手，说。 洛卿言点点头，笑道：“好嘞。” 推着外公往青大校园走去，一路上许多学生，青春的气息在他们身上荡漾着，当风吹拂他们的皮肤的时候，似乎也将那种青春活力带到了贺大刀的身上。 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贺大刀笑呵呵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人，他们抱着书本在路上快步行走，他可以猜测也许这个人是要去自习的，也许那个人是要去与恋人见面，又也许再过去的人是要去寻找朋友……这样多的年轻人，这样多的青春，与他的青春年华完全不同。 他的青春，又是怎样的？ 贺大刀叹了口气，手拍到了推着他轮椅的洛卿言的手上。 “姥爷？”洛卿言俯下-身，跟贺大刀说话。 贺大刀的手抬起来拍了拍他的脸蛋儿——老人的手，骨节变形，皮肤与肌肉也不甚契合，手掌心粗粝不堪，拍在脸上，带来的却是一种安心之感。老人说：“真好……真好。” 他也没说什么真好，可是洛卿言偏偏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便到了青园湖。这是一个人工湖，与隔壁的京大里面的未央湖是通着的，有时候这边的理工男生还真能收到对面顺水过来的“红叶题诗”，不过大都无疾而终。 洛卿言把老爷子推到湖边，又小心地给他盖上塞在轮椅背上的小毯子，这才在老爷子身边站定，一双手轻轻地给老爷子揉捏胳膊，让他的经络舒展一些。 贺大刀欣慰地看着洛卿言，眼里有说不清的快乐，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息，道：“小言啊，我有个事儿，得告诉你。” 洛卿言抬起头看着他。 贺大刀说道：“我当年也不是真的就那么厉害……” 洛卿言惊讶地看着他。 老爷子叹了口气，眼睛看进了洛卿言的眼睛里，继续说道：“这有点儿神奇百怪的，但是你知道了也比不知道要好些。” 洛卿言对着他外公点了点头。 贺大刀开始正是讲述他的故事了：“我在刚刚得到消息，说家里出事了的时候，真的是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我那时候小啊……吓哭了，哭得没法没法的，就跑到娘娘庙里躲着不见人……第二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眼前就有一本书，我翻开书，上面什么看起什么都没有，可是我的手碰到书的时候瞬间就知道那是什么了……我摸着那本书，就好像碰到了良师益友……我也不管了，真以为那是好事儿，按着书里写的，拿着刀就冲出去乱砍，每砍一次，我都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厉害了……” “那不就是……武功秘籍？”洛卿言笑了起来。可是他脸上维持微笑，心里却直打突儿——他外公拿到的是一本书，到他手里就变成了一块电子面板……是不是，这就是同一种东西？ 洛卿言怀疑这是同一个东西，但是……又很担心它是同一个。 这种担忧看似不知从何而来，可实际上，如果它们是一样物品的话……那么到底是谁在操纵？ 一想到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可能都是别人操纵的，洛卿言就觉得浑身发冷。 不管是牛鬼蛇神还是妖魔鬼怪，他总该知道……到底是哪一个吧？ 然而，他还没想明白呢，他姥爷又开口说道：“不过……在我结婚之后，那本书就不见了，我翻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他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像是在怀念什么，又像是如释重负，“这就好……这就好啊……” 洛卿言被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他看向他姥爷，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贺大刀却说：“就因为那本书，我什么都以为自己能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似的，忘了自己是谁了……这可怎么得了啊，怎么得了！” 他看起来悲伤不已。 “我要是真的无所不能，怎么会被那么点儿事儿就打倒了？一直一直爬不起来，就算身子站直了，心里也仍旧在地上扔着，起不来……”贺大刀说着，眼里泛起了水气，他的手揉了揉蹲下来的洛卿言的头顶，力气不算大，突兀的骨节却明显让洛卿言感受到了痛苦，“小言啊，记得，别人给的永远是别人给的，只有你自己抓到手的，才是你的，别人谁也拿不走。” 此时此刻，洛卿言几乎可以确定了，他姥爷的那本书就是他的那个蓝绿色面板。瞧着……似乎是他姥爷一结婚，那本书就消失了……而他得到面板的时候……是死去的时候？ 所以，这东西挑人莫非还是看血统的？ 或者……是挑谁最惨？ 洛卿言把脑子里那不靠谱的事情全都甩出去，认真地宽慰起他姥爷来了。他绝对不能让他姥爷知道，他自己有那个诡异的东西，所以，他只好隐瞒下去……最好一直瞒下去。 回到家，他得到华奇安的消息，说那赵芬果然是洛斌新找的姘头。 洛斌在海城仍旧是风流快活，虽然他被坑了两次，可第三次还是东山再起，虽然没有了山城的特殊矿业加成，可他在海城又找到了新领域，仍旧是做贸易这一块，还是对缝，这边少了什么他那边去收购——也算是赶上了好时候，洛斌头两年在海城还真是混出了名堂，现在也自己办了公司，一人做大，于是就出了赵芬这种事。 赵芬长得不好，胜在人温柔，洛斌在她的温柔乡里那是出不去了，现在几乎也不怎么跟孙怡妮一起住，反而更多时间去找赵芬。 孙怡妮因着洛卿宝算是跟洛斌接了婚，可是这婚后的日子过得没滋没味的，她也没事儿总是哭，最后闹得只知道打麻将，别的一概撒手不管，倒是洛斌的妈，那罗秀萍老太太，在家里称了老大。 至于洛卿宝，因为之前被洛卿言下过面子，在学校成绩就一落千丈，哪儿都没能考上，最后还是花钱念了三本，现在还在上学，仍旧是在学校里称王称霸，说是去年还看上了个姑娘，人家姑娘不从，还差点给人毁了容。 华奇安这么快，几乎就把洛斌一家在海城做了什么，都接触过什么人，弄得一清二楚。 而那个牛老道，华奇安得到的消息却是，这老家伙是四九年之后，一直在街上流浪，被捡到道观里去的。 后来破四-旧，又破封建迷信，这道馆里的人几乎都走了，就他一个老人，颤颤巍巍，说自己当年打过岛国，是好人，也不迷信，就在这里找个地方住，免得流落街头。当时的管事人看他可怜同意了，于是……等困难一过去，他就理所当然地成了这道观的一把手。 但是现在看来，这牛老道根本就不是打过岛国人的，而是被打的岛国人。 华奇安再深挖也没挖出来什么，只是说牛老道在海城的周边小村镇还收获了不少信徒，传说他也挺神奇的，没事儿还能找个人帮忙熬煮一些草药到处分发，倒像是个大好人一样。 也是因为这个，不少人会乐意帮他办事，这也让他接触洛斌的时候多了些技巧。 华奇安说了这些事情，洛卿言在京城这边拿着电话听着，手里的笔一个劲儿地转个不停。 “所以，事情基本上就是这样。”华奇安在电话那头叹气。 “所以基本上确定是我姥爷的仇人了。”洛卿言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错觉，“这回捋顺了，什么事儿都清楚了。” “这不叫清楚。”华奇安回他。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华奇安的清楚代表着这个人不会再出现，不会再让人看见他就烦，不会……随随便便显露出任何存在感。而现在，无论是洛斌还是牛老道，存在感都让人心酸。 当然洛斌的话，华奇安倒是不好亲自下手，但是牛老道不一样。 若说华奇安不管洛斌那是顾念着洛卿言的面子，可是牛老道呢？他有一毛钱面子可拿？于是，就在华奇安的花样打击下，牛老道在京城被当做了骗子抓了进去。 抓了进去也不能直接就判，还得经过不少程序——华奇安也知道，抓住这老道不容易，他找了好几个兄弟帮忙才算是知道这老道的落脚地，而这样能藏的一个人，说他是老道还不如说他是间谍。 一提起间谍这个词，就有个间谍罪。 华奇安当然知道这个罪，还知道这个罪不轻判呢，只是……他要怎么证明？ 然而还没弄明白他该怎么证明呢，洛卿言那边就出了事。 当然也不是什么大事，而是洛斌竟然到了京城，直接就在青大的门口打了个标语说自己是来找儿子的。 当然也只是标语，没有一种必须弄得天下皆知的意思，反而坐在那里抽着烟，像是自己有多苦情一样。 人嘛，总是健忘，这瞧着有个中年男人这样凄苦，自然有好事者出来管闲事，闲事儿一管，事情走向就有些往着不知名的方位狂奔而去。 原本洛卿言的名声也没那么大了，渐渐的淡出人们的视线，他在青大也只是一个年纪小一点儿的学生而已，可是这么个当爹的在学校门口说要见儿子，卖苦情戏，再有人不怕事儿大联系了电视台跟报纸，那事情……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华奇安一直忙着牛老道的事情，而洛卿言根本就没打算搭理洛斌，于是，这个空子他算是钻得棒棒的。 因为这个，莫说是洛卿言，就算是对洛卿言家里事情十分了解的那些同学，也跟着愤慨不已，甚至有同学因为电台采访，直接就冲过去抢了话筒破口大骂的。 “你们就祸害别人名声吧！怎么不说他抛弃妻子？怎么不说那男的刚开始看人家小洛妈长得漂亮家世又好就骗人家结婚？自己婚后还跟情人来往，这边都结婚了，还跟情人生了个婚内的私生子？！”李喜林抓着话筒，激动得手都发抖，“你们就别误导观众了！” “等！等等，等等！这段别播！”女记者急的直挥手。 “你们不知道吧？小洛要去米国拍电影了，还被麻省理工录取了——是不是现在看人家出息了就打算认回来？是缺钱花了还是要坑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这李喜林真的是能说也敢说，他倒不是真的跟洛卿言感情多好，只是之前洛卿言提议让他室友张琦跟着那个叫华奇全的一起做个小工作室，他也跟着入了股，这些天虽然不见钱，但是见人啊，那些过来应聘做家教的同学一个个的排在那里他面子十足，于是，也是出于朋友义气，直接就冲了过来。 他这一过来，张琦也跟着过来了。 张琦，此人天生毒舌。 李喜林还在叫骂呢，张琦就把手伸过去从他手里夺过话筒，嘴角一勾，颇有种邪魅一笑的风情，说道：“有些人没遇到人渣就以为人渣不过是掰碎了的人而已，也总归是人，但是他们忘了，人渣掰碎了的不是人，是他们自己的人性。 “现在某些电视台的记者，报纸的记者，还有一些遇不到人渣的人，都觉得就算是人渣，只要是别人的亲戚就该被别人好好对待——注意，我的‘别人’是有引号的——于是，那些可怜的‘别人’被侮辱被践踏的时候不见他们出手，等他们好容易活过来了，人渣就被翻了出来，别人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其实大部分人就是抱着看好戏的心里——反正吃亏受罪的不是我，对吧？ “咱们不是都说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别人受苦的时候你高高挂起，别人好了好了，你瞧着气闷，让人渣去祸害别人，有句老话说得好啊——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别人为啥能考上青大呢？他为啥能去米国拍电影呢？为啥麻省会录取他呢？为啥他长得比我儿子好呢？嗯，太不平均了，快点儿找人渣祸害他！ “你们一定是这么想的，” 这些话一出口，女记者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连摄像师都傻了，俩人就这么呆着，旁边的助理尴尬得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甚至几个拿着录音机的报纸记者也跟着发起了傻来。 而洛斌，刚要开口反驳，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是洛卿言！” 果然，洛卿言那边抱着两本书走了过来，身边还有他们班的同学围着他，好想在跟他讨论什么。 媒体们马上就冲了过去。 看着这么多媒体人，旁边还跟着洛斌，洛卿言歪了歪头，微微一笑。 洛斌与之前所见大不相同了。 他之前那收拾得虽然不算是多么英俊吧，但确实年轻好看，而现在年级上来了，颇有一种“某总”的意思，啤酒肚也起来了，脖子也粗了，脸也大了，但是身上穿着的还挺有气派的，看着像是名牌，脚下还有一双好皮鞋……穿成这样找他，倒是挺费心的。 如果洛斌穿得哆哆嗦嗦的，绝对会让人以为他是来讨钱的，那就有种不管怎么说都是理亏的意思了。而现在，洛斌收拾得干净利落，就是来求原谅的，这样……洛卿言要是不同意原谅他，那就是不孝了。毕竟，人家是拿钱来求和解了嘛。 这样一来，也就把洛卿言推到了一个没法说话的地步了。 不过，洛卿言也没太在意，他看见洛斌向他走过来，第一个反应则是一伸手拉过同学，自己转身就躲到了同学身后去。 他这么一躲，洛斌就一愣。转而，那同学马上就又往前上了一脚，彻底挡住了洛斌。 “同学，这是洛卿言的爸爸……”记者还打算说点儿什么呢，那同学就直接吼了一声：“我知道，但是他爸家暴很厉害，他就是条件反射了！” 历史何其相似。 别管洛斌说什么做什么，家暴这个话题，说好了是家庭问题，说不好，那就是社会现象。按着洛卿言的记忆，二十年后这个问题都没解决呢，媒体如果乱报道，到时候挨骂的是他们，跟他可是毫无关系。 于是，洛卿言就又选择了这么个方式。 他这个选择还让洛斌也直接吃了个烧鸡大窝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只能愣在那里，但脸上还是流露出了哀伤。像是他真的挺在乎洛卿言这个儿子似的。 洛卿言不知道洛斌是不是真的后悔，是不是真的在乎他，但是他知道……上辈子不管他怎么努力做到洛斌最想要的状态，洛斌还会弄死他，所以，就算洛斌这辈子跪在他脚下求他也没用。 于是，当洛斌颤颤巍巍走过来，又颤颤巍巍对他伸出手的时候，他再一次躲到另一个同学身后。 “洛卿言同学，你这样拒绝沟通很不合适的！”女记者大声喊，“他可是你爸爸啊！” 洛卿言略略从同学的胳膊这边探出头来，问：“那他保证不在私下见我，保证不打我，写保证书我才跟他说话。” 他这话一出来，别说洛斌，就是跟他一起过来的记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有的报社记者直接放了笔就走——反正没爆点，他何必跟着着急？ 大家这样推推搡搡的，洛斌无论如何指天对地的发誓也没有用，洛卿言看着就像是普通的十几岁的孩子一样，又说不要他回来找他妈妈，他妈妈已经跟他离婚了，不能继续过不是人的日子……这些话说得生催泪下，弄得电视台记者不尴不尬。 记者们也只好带着洛斌回去，又是劝又是说的，宽慰他了一番。结果，等他们回到自己的工作单位，那边就已经有人等着他们了。 上面有指示：洛卿言是最近这些年来少有的被选中去mit的学生，再加上他要出演米国的电影，所以不能有负面新闻，所以不管怎么样，不能遮掩就要把舆论歪到另一边。 记者们看见指示，肯定心里不爽。 更不爽的则是华奇安。 他捏着电话摔了话筒：“我就说这帮人，都是酸的！” “也可能是穷的。”张琦，就是那个毒舌得不能更毒舌的同学，此刻正逍遥地坐在一边排名单。 “这就叫全天下的好处不能叫一个人占了。”华奇全一旁说道，“没办法啊没办法。” “闭嘴吧！你有人一半的好啊，爷爷也就安心了。”华奇安揉了下弟弟的头，转身去给进门的洛卿言拿水。 洛卿言推门进来，接过华奇安递过来的可乐，笑了下，说：“别再喝了，传说这玩意杀米青呢。” “啥？”李喜林没反应过来。 “没事儿。”华奇全哈哈大笑了起来，“老哥，你瞧着吧，小孩儿也有蔫儿坏的！” 华奇安对着洛卿言挑了下眉，而洛卿言根本就没在乎他。 他的托福成绩下来了，马上就可以走了，何必继续留在这里跟洛斌他们扯蛋呢？不值得。而他哪里知道，华奇安已经帮他处理了一个大难题——牛老道。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要说处理牛老道的事儿，也还是得说华奇安的朋友有办法，也没说别的，直接就找人去了牛老道的老窝，从他的道观里搜到了不少文物，有的甚至都没藏起来，直接就摆在他的房间里，那进门的人本来只是过来看看，结果看到了一堆花里胡哨的东西，他也不认识，就随手拿了往外走——道观里的人哪儿能让啊，这就起了冲突。 起了冲突自然就要见官。 到了警局，一切明朗。 那东西本来就是去调查的人看着觉得稀奇要拿走的，结果到警察局一看，说是文物，再回去牛老道的房间里一翻——全都是文物，这下子，好歹是牛老道不在，他要是在，估计马上就被抓进局子里了。 但是也因为这个，他瞬间就成了文物贩子，再加上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些东西都是属于他的，而鉴定得知这些都是陪葬品，陪葬品，怎么会在牛老道的房间里？ 一时间所说纷杂，但是大都愿意相信他是盗墓的。 本来他的来路就不明，谁能保证他不是盗墓贼？ 盗墓这行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个正经职业，可谓是低下又造孽的行当了，即便是乞丐、背尸、看义庄，也没这个行当让人觉得愤怒的，倒是自己说得好听是摸金校尉，但实际上就是挖坟掘墓，到了现代，更是真正的定了罪行——当然在过去也一样，只要是挖坟掘墓偷盗的，被人抓了也要判刑——所以牛老道的名声一落千丈。 谁不能幻想下自己家祖上是个有钱人呢？那牛老道就不曾摸到自家祖坟去？ 细思恐极啊！ 大家都担心自己家祖坟被牛老道挖了，之前受过他多少的恩惠也都成了空，一时间，牛老道的名字都成了忌讳，大家几乎对他是人人喊打，就算他现在不在金牛山，可是这附近十里八村的老百姓大都恨极了他，再有电视台把他的照片一广播，一下子，这老道就算是出了名了。 这时候大家也并非靠着多大的证据来说话，还是先定了个莫须有的罪状，再慢慢抽丝剥茧来证明无罪，可怜牛老道，一出门就出了岔子。他那脚刚刚踏足金牛山，就被直接请去喝茶了，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没机会解释的牛老道只能纳闷地跟人家走，这一路，原本跟他还会打招呼的乡亲见了他不是怒目而视就是口唾浓痰，让他琢磨不明白。 更不明白的就是，他直接被抓进了警局里。 进去了，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这牛老道是不用想出来了。 暂时算是解决了牛老道的问题，华奇安当然高兴，也就把这事儿告诉了洛卿言，而洛卿言这边的事情涉及到了洛斌，他这一瞧又有媒体参与，便急忙找了媒体这边的人。有人帮忙自然是好，可也不能让人白帮忙。 于是，洛卿言做东，在一处算是京城最贵的酒店里定了一个大包，把帮忙的人都请了来吃喝一顿——洛卿言年幼，大家自然也就没灌他酒，但是这些人彼此认识，见了面你来我往的，喝得尽兴。 华奇安甚至告诉洛卿言，若是不怕事儿大就给他们找小姐，到时候他们这就是把柄，什么都得帮忙——洛卿言却没同意，就算他决定心狠手辣了，可也没说对谁都要心狠手辣，何况这些人之中也也有不是挺出格的，也就没那么多正义细胞去做这个了。 吃喝一顿，又送了礼，洛卿言的关系网算是打开了。回头华奇安又帮他订了机票，一切也就算是安排妥当。 只不过洛斌的事情再跟着媒体一曝光，因为媒体倾向一边倒，再加上几句捕风捉影的说洛卿宝的不好，一下子，洛卿言就成了想要找洛卿言回去长脸的那种“把孩子当私人财产”的代表。 虽然说头两年这样的思维是主流，但是这些年来，人们视野开阔了，又开始流行起跟西方学习让孩子自由发展的那些说法了，再加上一些欧美的家庭伦理剧上演，孩子年满十八岁就独立的思想就应运而生，而洛卿言还没满十八岁呢就被亲爹丢了，现在再来要认儿子，哪儿那么多好事儿呢？ 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认为生了养了就是天恩，有人认为生了养了但也不是物品，何况又有家暴，又有出轨，又时隔这么多年才来找，还缺了抚养费，这一桩一桩加起来，还挺让人心知肚明那洛斌是什么想法的——就算他不是要找个给自己长脸的儿子回去，也肯定是放弃了洛卿宝，要找一个能让他以后日子维持得更好的儿子。说句不好听的，洛卿宝烂泥扶不上墙，以后要是把家败了，还不是有洛卿言帮他养儿子？ 于是，有这么多的舆论压力，在海城，洛斌一家就有些抬不起头了。 但不管怎么说，洛卿言毕竟是洛斌儿子，再加上洛斌在海城还算是有些门路有点儿势力的，所以大家也还是给了他面子，没当众就说他怎么怎么样，反而劝说他，说洛卿言毕竟是他亲生的，不至于那么狠心之类——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劝说，林林总总，大都不可信。 不过就算不可信，洛斌心知肚明，但是罗秀萍这个老太太却不这般认为。 老太太那是做惯了一家之主的，这几天瞧着洛卿宝实在是不行，才会把心思打到洛卿言身上去，在家里拼死拼活的让洛斌去找洛卿言，而洛斌失落回家，她能快活吗？ 老太太一怒，就要发威，她舍不得冲儿子发威，自然就把气都撒在了孙怡妮身上。 这一家子打起了罗圈架。 但是这跟洛卿言的关系不大了，他已经登上了去米国的飞机，目的地为波士顿。 跟洛卿言一起走的，自然还有华奇安以及伊万。 他们在飞机上要度过十几个小时，头等舱当然是最好的选择，而这十几个小时里，会发生什么？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洛卿言头靠在华奇安的肩膀上，睡着了。 这是他两辈子第一次出国，上辈子他连家门口的鸭绿江那边的高丽都没去过，两百块钱走一趟，他都没能迈出过那只脚，对他的境遇可想而知了，而这辈子，他却要去米国——比高丽远了不知多少倍去，也算是过把瘾了。 然而，他忽然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周围一片荒芜。一个熟悉的背影在他面前，但是他伸手却碰不到……那个人叹息着，挥手让身边的人过来，这时候，从黑暗之中走出来一个熟人——秦能，他怀里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那个人，而那个人摆了摆头，接过盒子，蹲了下来。 洛卿言不知道秦能怎么就忽然成年了，更不知道这个蹲下来的人是谁……他就只能这么看着，发呆，什么都做不了。 蹲下来的那个人把手里的盒子放到了一个坑里，站起来，说：“就这样吧，这样也就没什么别的事儿了……” “那……他家里……”秦能开口，问。 “家里的事儿……这不是因为他，秦能，这是因为洛斌作恶多端。”那个人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我倒不信了，亲儿子都能害死，就因为一个贼老道的瞎话就信了？这可是太说不过去了。”他转身，人仍旧在阴影里。 洛卿言往前走，想要隔绝开阴影。 但是，阴影就在他面前，如影随形。 那个人往前走，一步，两步……终于，他走出阴影，而洛卿言也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华奇安？！ 华奇安跟秦能认识？ 华奇安……会到这荒凉的地方来？ 还是说…… 而走出阴影的华奇安一侧身，让开了一道光，这道光正巧照在他身后的石碑上，石碑上，贴着一张照片——是……他自己？！ 是二十年后的洛卿言。 “我爷爷最后交代的事情也算是做完了，只等着看看洛斌最后的结局了。”华奇安说着，抓过一把纸钱，往上奋力一扔，纸钱漫天，遮蔽了阳光。 “小言！小言！醒醒！” 一阵急促的叫声，洛卿言摇晃着脑袋，半晌，才算是清醒了过来——在飞机上，没有墓地，没有二十年后的他的照片，没有秦能……什么都没有，只有飞机上的空气，以及身边的华奇安。 一个梦，一个让人迷惑而又痛苦的梦。 洛卿言只能告诉华奇安他没什么事儿，但实际上，他已经被这样的梦折磨得有些心神不宁了——他明明没有可能再延续之前的错误，为什么还会梦到这么可怕的事情？这是未来？还是……过去？还是他心中所想？ 洛卿言不是哲人，他也不想要变成哲人，而现在所需要他思考的问题就有些过头了，他并不想去思考却又不能不去思考……这让他心中恐惧。 华奇安笨手笨脚地安抚着他。 这时候大约只是当洛卿言是个孩子了，可实际上洛卿言并不是孩子，所以他当然不乐意华奇安当他是少年那样拍拍后背哄一哄，便伸手推开了华奇安，道：“我下飞机给我妈打个电话报平安在说。” 华奇安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也是认同了洛卿言的说法。 飞机还在天上。 而在华夏，京城，洛卿言的母亲贺宏娟却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找人狠狠地打了洛斌一顿。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飞机一落地，洛卿言马上给他妈妈打了电话，而贺宏娟也理直气壮地告诉他，她找人狠狠揍了洛斌一顿，这大约也能让洛斌老实几年了。 洛斌能老实，洛卿言当然高兴，但是他也担心，洛斌这种人，吃了亏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因此多方嘱咐贺宏娟一定要多加小心，别给洛斌有机会翻身。贺宏娟深以为然，在电话里里，她也说洛斌那样的不要脸，总不可能打一顿就老实的，也得想办法让他别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才是。 只不过这种办法可不是人想的，是被逼出来的。 没有谁天生就想要弄死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对于贺宏娟来说，洛斌根本就已经是不相干的人了，只是他实在是太不认命，不肯相信她跟儿子都不当他是个人了，还每每出现在他们面前刷存在感，就这样，能不被怨恨？ 贺宏娟心中对他恨意深沉，自然也就不可能找人打得轻了。 而她跟洛斌不一样，洛斌得用钱财笼络住女人，可贺宏娟离开了他之后，过得那叫一个好啊，人仍旧是年轻漂亮，再把之前那个过分殷勤的赵芬给开除了，她心情大好，自然而然有人乐意在她面前表现，打洛斌这件事儿，她也没动口也没动手，就只是那么一个心思，马上有人帮忙照办了。 帮忙的人只是贺宏娟的一个追求者，人家听说了这个事儿，直接就去把洛斌打了一顿，回头又去跟贺宏娟邀功。贺宏娟已然进化完成，她哪儿能就偏听偏信？于是找人去做了调查，发现洛斌还真让人打了，只是那打人的人，她要是跟他和颜悦色的就等于是入了全套，所以贺宏娟根本就没搭理那人。 那人再怎么纠缠也没用了，只要贺宏娟不搭理，他就无计可施，也不可能挟恩求报，而这人却给贺宏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真的找人狠狠地又揍了洛斌一遍，打完之后也没留下什么警告，直接就走。 洛斌因为上次挨揍是因为贺宏娟，这一次他又想到了贺宏娟，于是，怒而报警。 可警察就是来了，他也没法做证明说是贺宏娟做的啊。 于是，他又奔京城，在学府路找到贺宏娟准备跟她好好扯掰扯掰，而贺宏娟正是因为这个，才在电话里跟洛卿言说了她揍了洛斌这事儿。 洛斌这人，不揍不老实的。 洛卿言听闻洛斌短短一天之内挨了两次揍，这效果堪比大夏天吃雪糕，大冬天吃火锅，那叫一个爽快，简直有些想要手舞足蹈起来了。最让他高兴的，是他妈妈贺宏娟的成长——说实话，若是以往的贺宏娟，有人帮她打人了，她一定是要千恩万谢的，回头给自己坑了都是正常事儿，而现在的贺宏娟，完全没有了那种所谓的高尚道德感。 的确也是，真讲道德的人谁还能为了女人去打人？ 若本身就没有道德，何必跟他讲道德？愿打愿挨，总不是别人逼的。为了女人跟人打来打去的男人最蠢，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女人最傻——洛卿言已然明白了个中道理，自然也就不会因为那个不知名的男人为了帮他妈妈打人而惹了麻烦觉得内疚了。 但是关于洛斌，他倒是提出了一个有效建议：“这么办吧，妈，如果他再来捣乱的话……你不如就给海城的矿业公司投资，再渐渐收购掉他的那皮包公司？” 洛卿言知道，矿这东西一直以来都是必需品，投资也不算差，何况海城那算是稀有金属，一直以来都有市场。 但是贺宏娟不大了解这方面的事情，她也就决定找人问问，顺便实地考察一下。 两个人定下了计划，这方才撂下电话。 洛卿言长出一口。 在飞机上的噩梦让他心里堵得慌，但是洛斌被揍，这消息让他瞬间一扫阴霾，之前的许多不快也都消散了去。 在梦里他看到的是成年之后的秦能，还有……中年稳重的华奇安。 中年稳重，而不是现在这个仍旧年轻，意气风发，瞧着什么都敢做，哪里都敢闯的华奇安。唯独一点不同……这个华奇安的发型，大约要比那个更为新潮了一些？那个中年华奇安的头发是板寸，很古板的那种，与眼前其人几乎没多少相似之处了。 洛卿言转头，看着华奇安。 华奇安对他笑了下。 他心中似有所感，问：“华奇安，你是不是不会把头剃成板寸？” 华奇安一愣。 洛卿言又问：“你遇到什么才能把头发剃成板寸？” “你想看我剃板寸？”华奇安反问。 洛卿言摇了摇头，没回答他。 实际上，跟发型关系不大。真正有关的，是洛卿言的心态。 跟着华奇安先到他在波士顿的公寓，洛卿言随便进了客房就睡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跟所有没来过米国的人一样，他头三天是在这边溜达着度过的，而第四天，他就收拾收拾进了剧组。 这是一部奇幻巨制。 洛卿言出演的是一个有着奇妙本领的东方王子，他只负责出来帅一下大家，而主角才是故事脉络，他顶多算是支线任务。在西方人看来，东方神秘而又有些古怪，洛卿言的这个角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神秘，而且古怪。 他的古怪体现在跟别人无法顺利交谈上——出海的船上大都是西方人，这些人相谈甚欢，而东方王子却会被随意的玩笑激怒，而被激怒的王子在决斗之中从未输过，于是，众人一旦见到他就噤若寒蝉。 同样的，他很神秘。 教导他武功的是一个西方海盗，可是除了海盗交给他的剑术之外，他另外的功夫更为让人恐惧，甚至海盗已经垂垂暮年，而他却仍旧面容如旧。 暮年海盗说，王子是有魔法的巫师，他的成长要比别人花费更多的时间，长大也是一样，也许十年也只是他的一年。 而寻宝的男主角就是在这样一艘船上被这个王子所救。 洛卿言演的就是这么个充满了奇幻色彩的王子殿下。 这正与设定相同，他的年纪还小，再过几年也就该长大了，但是现在这个年纪却正合适演这个王子，何况在西方人眼里，华夏人长得不仅差不多，而且还都挺年轻的，他们也看不出成年人跟十七八岁的少年有多大区别。 所以，洛卿言进剧组的时候，真把不少人吓了一跳，他十六七岁，看着也就只有十四五岁那样，就算个子还不矮，可跟巨型的米国人比起来，他就真的是娇小了。 一米七四的少年，在电影里穿着的还是西方人脑海里很华夏风格的衣服，这让洛卿言换上衣服之后整个人都有种生活在旧社会的感觉，于是，换一件正常点儿的衣服是他最大的希望。 “这衣服真的不适合打斗。”他再次跟服装组提议。 服装组的负责人是个看起来年纪很大了的女人，她富富太太的，脸上的肉就像是面包超人那样膨胀着。对于洛卿言这种从“不发达”的确来的演员，她脸上有着明显的“瞧不起”三个字，甚至她都忘了自己的薪水还是人家来自“不发达”的确的老板给发的，而洛卿言对她的提议，自然不会被她考虑。她挪动着自己宽大的臀部坐到椅子上，伸出手去抓住一件给男主角准备的衣服，细心地在上面缝上水钻，而洛卿言这个从华夏来的演员，就在她对面，刚刚给她提出了建议。 “珊曼莎小姐？”洛卿言叫了她的名字。 “请叫我莱特曼小姐。”珊曼莎-莱特曼，她说这个姓氏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很骄傲，“你叫什么，小子？” “我……” “哦，我可不会你们华夏的发音，它可真不适合人类的舌头。”莱特曼尖声笑了起来，“哎呀，我忘了，你们应该都会取个英文名字的，对吧？我知道你们的习惯，不管学的是什么语言，都会给自己取个外国名字，这个习惯不错嘛。” 面对这样的碧池，洛卿言觉得他的脚很痒。 他打断了她继续想要自说自话的样子，说：“我叫洛卿言，如果您无法做出这个发音，只能说您的语言天赋不好，人类的舌头有着无尽的可能性，甚至有人可以发出上百种乐器的声音，无论是鸟鸣还是鲸歌，人类的舌尖都能品尝这样的微妙，而你做不到只能说明你没有这样的天赋，或者说，您的进化不太完全。”说完，洛卿言转身摔上了服装组的大门。 咣当一声巨响。 “该死的你要赔这扇门！”被辱骂了的莱特曼尖叫了起来，“你竟然敢辱骂我！你竟然敢……” “不就是这扇门？”洛卿言折回来，打开门，头探进来看着莱特曼——周围的人吓得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我的服装不用你负责了，莱特曼，而你……再有种族歧视的意思，我就去举报你，别以为华人平时看起来对外国人很温和就以为个个都是软包子——之所以温和是因为我们是礼仪之邦，但是你可能没听过一句话——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所以，小心点儿，还有……这部电影的投资人是华奇安，而他的门，我想砸几扇就几扇——没错，我就是有门路进来的，你完全可以看不惯我！”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这时候在场众人才想起来，电影投资方以及后面挂靠的公司正经的是华夏人做大老板，而这位塞进来本来演的那位东方王子也只有三分钟的戏份，结果这位一来就给加到了十分钟，还多了好几句台词，这就算是再笨也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莱特曼仍旧脸色不好，可是这已经跟她的脾气或者是洛卿言的威胁没有多大关系了，她现在算得上是骑虎难下，而她自己也认为自己并没有丝毫错误，本来洛卿言就是靠着不正当手段进来剧组的，她只是不给他面子而已，怎么能说她有错呢？ 而此刻，她忘记了之前因为洛卿言是华夏人就直接开口讽刺人的事情了。 不过也不管她记不记得自己之前说的多过分，现如今剧组的人可是不敢惹洛卿言了，而导演对这件事的态度也有些微妙，一则是他相信洛卿言的演技，二则对于洛卿言这样大放厥词他虽然抵触，却也有些无可奈何，于是，剧组只能按照原计划进行拍摄。 因为洛卿言不久就要去上学了，所以他的这段内容需要先拍出来，于是，他只能在当地找了一家华人裁缝店，经过沟通，才让对方尽快赶制出了他的戏服。 一共三套，一套是王子装，一套是战斗装，还有一套休闲装。 而洛卿言所演的这位王子第一次见到男主角的时候就是穿着那套休闲装，看起来与一个普通少年无异，他手中没有拿任何武器，在码头上被几个少年追逐着，正碰到准备登船的男主角。 衣服做好之后，洛卿言演的就是这第一幕。 他这套衣服与普通的功夫服差不了多少，色彩上也是选了素淡的颜色，只是在腰带跟领口袖口的位置上用些绣花，还特地挂了金色的带钩装饰，对于头发他也特地让造型师给接了长发，又把头发都束到一起，只用跟衣服一个颜色的带子绑上，这就完成了第一幕的造型。 而这与最开始莱特曼给他准备的对襟长衫可要效果强多了，虽然对襟、盘扣、长衫，这些在当时就差不多是国外对华夏的“古装”认知了，而现在这种装束虽然与长衫比起来看着更为精巧，但实际上动起来更方便，再加上周边点缀的那些绣花，这就使得衣服看起来更为活泼了，完全符合十几岁少年的形象。 最有趣的是，因为绣花三天不可能准备好，洛卿言就找了些颜料，在上面画了花样之后，再让裁缝店的人用钩编绣将画出来的花样边缘勾了，使得花样就跟真的绣花一样有了立体感——这还是从当时国内著名电视剧里学来的，当时电视里的效果非常好，洛卿言也就在这里试了试，效果自然不错。 导演看见这一身的时候也是眼前一亮——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个人演技不错，再加上脸好，那就算得上是娱乐圈的正义，所以，他也就暂且把心理抵触放下，让洛卿言先试一试角色的感觉。 洛卿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吊着吉祥华夏结的金色方块，拿在手里上下抛着，在搭建好的几个码头摊位前转悠着，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一转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咧开嘴笑了起来，但是他的笑容扩大之后，一转身却抬脚就跑。 这里正是他被几个少年追的镜头了。 跑过了几个卖鱼的小贩，再绕过几个下船来的水手，他一转身闪到男主角身后。 男主角被这个忽然出现的东方少年吓了一跳，结果少年却说：“有人要抓我去卖掉，帮帮忙吧！” 男主角此刻正义感爆棚，立刻化身正义使者往前走，而少年转身就不见了，结果男主角一看，追着少年跑的也是一群少年，根本不是抓人卖的人贩子。 于是，在船上男主角再见到少年的时候，就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洛卿言现在就是把这一段演了出来。 这一段其实不过两分钟，但是拍起来的时候肯定不可能一遍成，导演要求用多种方式拍，洛卿言也就只能按着导演的意思演了几次。 最后一次的时候，导演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那个吊着吉祥结的金色方块，问：“为什么你要自己准备这个？” 洛卿言把方块翻过来给导演看。 上面是刻着字的。 洛卿言说道：“既然他是个王子，就算是放弃了地位，他也有自己的凭证，华夏人的家族观念很重，也许这个只是他的纪念，也许这东西是他的回忆，在他没有寻找到新寄托的时候，这是他不会放手的东西。” 导演一愣。 洛卿言对他笑了笑。 这时候导演才明白，洛卿言并不是把他自己的戏份看完就结束的，他甚至去啃了编剧在写剧本的时候做的所有设定跟事后走向，这些剧组里当然会有，但并不会谁都去看，而洛卿言不仅仅是看了这些，还加入了自己的理解跟华夏人的性格基础，这就使得任务更为丰满——十分钟的角色，有这些就足够了。 拍完了这场戏，洛卿言回去休息，紧接着是男主在船上的事情。 这里搭的都是绿幕，房间里的摆设虽然是真的，可那是纸板糊出来的，所以大家拍摄的时候还算好，拍完之后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什么。 一天拍完，洛卿言收拾完离开，刚到片场门口就见到华奇安开着一辆崭新的跑车等在那里。 他走过去，把手里的包扔到华奇安的车上，自己也跳了上去。 华奇安冲他笑了笑，直接踩了油门。 演男主角的演员一出门就见了这个场景，回头看了看他的助手，他的助手做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但是男演员却冲着助理摇了摇头就进了保姆车。 进去之后，助理似是不能理解他老板的意思，拿了卸妆油开始准备给老板再卸一次眼妆，嘴里却说：“那个孩子可真不讨人喜欢，他难道不知道大老板很少管这些事儿吗？还这样恐怕天下人不知道似的，在片场直接吼出来……我真是不理解他的想法，他以为这样能给自己带来尊重？” 演男主角的演员对他的助理笑得十分诡异，在助理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回收打断了助理的话，说：“他正是因为大老板会时刻出现在他旁边，这才会直接在之前就给了莱特曼一个下马威啊，难道你以为他傻吗？” “他难道很聪明？”助理不解。 “劳伦斯，你不知道事先调查一下再说话吗？他再有一个月就会进入麻省理工学院读研究生了。”这位男主角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他是不是很聪明我不知道，你知道的，华夏人很多，也足够聪明，据说他们在小学时候学的东西就够我们九年级的内容了，而且还需要背诵很多诗歌，包括我们的经典诗歌，更不用说他们都五千年了，大概背自己国家的东西得更多？但是，他能这么大就上麻省理工，我认为……他也会知道大老板时刻出现的时候再给我们一个惊喜还不如直接就告诉我们大老板会出现。” “艾伦，你说得我可不是很懂了，但是的确，十几岁能上麻省，确实了不起。”助理劳伦斯叹了口气，他想起了十几岁的自己，似乎还是玩闹的好时候呢。 艾伦-斯图尔特，一位好莱坞的新星，他因为获得了新人奖而被选中做男主角，然而，除了新人奖之外，他有着别人没有的智慧。 聪明，是一件好武器。 艾伦-斯图尔特就是凭着他的聪明劲儿才能在好莱坞成功上位的，而他的助理，确实还缺少这种锻炼。 劳伦斯在自己老板那高深莫测的注视中给他彻底洗干净了脸，这才跟着艾伦一起离开片场。可他哪里知道，离开片场没有两个小时，就又看到了那个叫洛卿言的男孩，他此刻正与大老板在路上闲逛。 大老板跟他关系看起来非常微妙，两个人很熟，并非是普通朋友的那种熟，反而有些……好像是……劳伦斯尴尬地撇过脸，他不是弯的，但是他朋友是，所以他总觉得……这俩人的相处模式怎么有点儿类似情侣？ 可说是类似情侣，又好像纯洁无比。 劳伦斯低头钻进旁边的小餐馆里。不管是不是有问题，这些跟他真的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何况……他只是大老板手下的分公司的小老板手下的艺人的助理，一口气差了这么多等级，所以操心也轮不到他。 不过，第二天片场里，劳伦斯还真的是再也不好意思面对洛卿言了。而洛卿言因为昨天是大老板亲自来接，于是，他的待遇直线上升，甚至堪比导演。 而这样，他也就开始拍起了他的第二组镜头。 第二组镜头是在船上，水手们赌博，而男主角为了赢得女主角的爱慕，下了比武场。 这场戏里，洛卿言饰演的王子也会船上功夫装在比武场外围站着，这里面有他跟男主角的很多眼神与动作上的互动——因为他骗了男主角，而男主角就对他各种挑衅，试图激怒他下比武场。 而这时候，男主角还不知道这位来自东方的神秘男孩跟女主角其实已经有了婚约。 原本在洛卿言的记忆里，这部电影最后的结局是东方王子落海，官方认定已死，而女主角就因此跟男主角毫无障碍地在一起了。 但现在，显然已经不能这么处理了。 剧本做了改动，女主角仍旧跟王子是有婚约的人，只是女主角年纪正常而王子却不见长大，于是，女主角亲自对王子说，他必须把她让给一个能战胜他的人，因为她不能无休止等下去，她对青春的逝去充满了恐惧。 而这一段会以闪回的形势来体现，不过因为剧情是后塞进来的，所以先拍的就是原本剧本里有的内同——比武场。 正要拍呢，就见伊万走了进来，跟导演说了什么，导演马上站起身来，片场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洛卿言瞧见伊万的时候就知道华奇安要来了。而男主角艾伦也认识伊万，所以，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洛卿言挑了下眉，洛卿言翻了个白眼。 就在此刻，华奇安走了进来。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华奇安作为大老板，他一进门，当然不可能悄然无息，但是要说自带闪光也是有点儿太假了，他只是走进门，直奔洛卿言而去，而洛卿言早就换好了戏装站在那里等着拍戏呢，见华奇安进门，也就停了动作，转头去看他。 视线碰到一起的时候，洛卿言不由得摇了摇头。他不懂华奇安最近越发的跟他贴近到底是为什么，而且……华奇安这见天儿的出现在他面前，难道也不怕公司没有人管吗？ 虽然最后一句是洛卿言自己吐槽，可也的确表现了他的心情。 华奇安的view公司现在算得上是跨国大公司了，公司有人管理是真的，他作为大老板也自然不用每天都被绑死在工作岗位上，但是这也不代表他能到处跑来跑去啊。 洛卿言挑了下眉。 而华奇安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一会儿拍完戏去吃东西？”华奇安开口道。 “那一会儿再说吧。”洛卿言笑了笑，“你在这儿还指望能拍完？一个镜头不拍一天算好的了。” 华奇安也跟着笑了笑。 确实，基本见过华奇安拍戏的人都知道，他拍戏就跟折磨人没多大区别，几乎是全程凌虐整个剧组，一个镜头为了完美能拍上一百遍，简直是强迫症发作的典范。 不过华奇安也因为洛卿言吐槽他而直摇头，回答道：“我保证不跟这里说话的。” “信不过你。”洛卿言对伊万招了招手，说，“伊万，你看着他点儿，要是他动一下，你就把他绑上好了。”说着，转身就走。 导演这才过来跟华奇安寒暄了几句，回去开始执导这场戏。 这场戏拍的时候，洛卿言需要跟男主角对视好长时间，而真正电影里，则需要靠剪辑来完成对视的效果表现。 但是在拍摄的时候，他们两个是真的对视了十分钟之多。从各种角度来对视，围绕着比武场开始转圈对视，旁边有围在比武场的群演，但是这并不能阻挡他们对视的视线。男主角对王子的挑衅，王子对男主角挑衅的不屑，以及女主角在两人之中的选择，这些都成为了电影中第一个矛盾点，因此，这段场景的拍摄自然就是重头戏。 洛卿言绕着比武场慢慢移动脚步。 他的手里还抓着金色方块上的流苏慢慢旋转着，但是眼睛却盯着男主角的方向。他的手一会儿把方块抓在掌心，一会儿又丢开，唯有流苏，一直牵在他的手上。 而他的眼神，也一直盯着男主角。 这一段的拍摄里，男主角的视线则在王子与女主角之间切换。 他对王子的印象不算很好，但是也知道女主角是属于王子的，于是，纠结在道德与情感之中的男主角则表现得有些摇摆不定。 而洛卿言饰演的王子则对他的未婚妻并没有爱意，本来就是打算将未婚妻嫁给男主角的，于是，这个场景里三个人各怀心思。 要表现出这种各怀心思的状态并不容易，为此，导演把这一组镜头拍了二十几遍，最终也还是没有找到想要的感觉。 倒是华奇安，看明白的其中的问题。 他抬起手叫了暂停，走到导演身边去，跟他探讨起了刚刚拍摄时候遇到的问题。 拍摄手法有很多，华奇安让导演换个角度，用大摇臂跟切镜来表现，而再拍摄的时候，单独拍下几个演员的完整神态表情，再组合拍。 导演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华奇安，但见他一脸严肃，也不太好意思驳回这个提议，何况华奇安是老大，人家说什么，他作为导演就算是有百分之百的自由可也需要多方考虑，所以……这组镜头大概三天也拍不完了。 但导演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华奇安的片子能一组镜头拍出一百遍来了。这么拍，何止是一百遍那么简单啊。 于是，这一天就只是拍了男主角的份额，其他人闲来无事，早早收工回家，洛卿言也就被华奇安直接带走了。 “为什么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呢？”劳伦斯看着华奇安带走洛卿言的背影，不由得有些疑惑。 男主角艾伦笑了起来，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跟着华奇安离开的洛卿言在车里坐着，听着华奇安给他讲关于他学校的一些事情，听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华奇安问：“要不要我给你买辆车？” “啊？”这下子，洛卿言清醒了。 “买辆车。”华奇安说道，“这边干什么还真得需要一辆车，你也满了十六岁，可以先去考驾照。” 洛卿言转头看着他：“可是我又没学过开车啊。” 没学过，不代表不会开车。洛卿言上辈子是会开车的，他当年还打算学会了去送快递呢，所以也不算是不会开，但是……这车跟国内的车完全不一样，他总觉得有些左右不分不说，这么长时间不开，他还真是有点儿手生。 可华奇安一听就笑了，说道：“那我可以教你。” 伊万坐在后座上，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是肯定此刻他整个人有点不大好——大约也只有他知道他老板是大了什么主意了，而洛卿言……老板还有的等了。 吃过了午饭，华奇安就借口教洛卿言开车，就直接把他关在车里，一会儿给他讲这个一会儿跟他说那个的，再手把手的教人开车，每一个动作都要亲自示范。 洛卿言略微有些别扭地挂着档……他的左手被华奇安的右手抓着，整个人都觉得不太好，尤其是胳膊上，有种麻酥酥的感觉，像是鸡皮疙瘩都跟着一粒粒起来的意思……华奇安跟他说话的时候也是不贴着不开口，更是让他觉得脊背发麻。 “这样……这种车是这样开的，等到时候我们再换一辆试试看……”华奇安说着，又把手放到洛卿言的手背上，“注意方向盘，脚下刹车一定要时刻盯着……别看脚下，看外面，你看后视镜里的东西，要关注里面的东西，知道怎么看镜面反射吧？” 洛卿言抬起脸看了看他，转过去专心盯着路面看……为什么华奇安变得这么不正常了呢？还是他这么长时间没有人在身边以至于得了肌肤饥渴症了？他想要略微往旁边靠一靠，可是这车里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他往哪儿躲也不行。 于是，这一下午，基本上就在这么可怕的学车过程中度过了。 回到公寓里，洛卿言吃过晚饭就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直到第二天去片场的时候才算是出了门。 伊万在公寓里帮忙收拾，他刚刚捡起来掉在地上的男同杂志，洛卿言就走了出来——杂志掉落，伊万抬起头看向洛卿言的方向，而洛卿言则正对上了伊万的视线——这种感觉简直太过酸爽了。伊万只觉得洛卿言的视线从他的脸开始缓缓下移，直到落到地上的男同杂志上——杂志封面黑白纯色，上面的模特肌肉紧实，衣服也比较露骨…… “呃……”伊万尴尬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关系，我懂。”洛卿言很轻松地说着，转身离开了公寓。 而这时候，华奇安也走了出来。 伊万哭丧着一张脸，说道：“boss，完了，小洛看到你的杂志了……” “什么？”华奇安走过去，从伊万的手里抓过那本杂志……这的确是他的东西。自从他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又决定要跟洛卿言发展之后，他就开始研究这个了……毕竟都是新手的话，似乎有点儿不大对劲，为了避免不大对劲，华奇安还是很拼的……这么拼的一个人，当然要从书本里汲取知识，而这些杂志就是他买来的，但是……他古怪地看了看伊万，很冷静地把杂志合上，放到伊万手里，说：“你就跟小言说，这是你买的。” “啊哈？” “你说他会信的。”华奇安晃了晃他的手指头，自信地笑道。 伊万瞪大了眼睛：“但是，boss，你这是在说谎。” “不，我这是善意的隐瞒。”华奇安摇摇头，转身去那西装外套。他的确不能一直跟着洛卿言在剧组里呆着，他的工作，别人可是替代不了分毫。而对于他来说，唯一的能够让洛卿言刮目相看的理由就是让自己的事业更为成功，仅此而已。 到了公司，他先查看了行程表，再让伊万帮他把该处理的文件都分类之后拿过来，这才打开电脑，开始处理邮件。 邮件一如既往的多，华奇安也没在意是谁发过来的，可谁知道，刚点开第一封，就看见上面有几个明晃晃的大字——“恋-童癖去死”。 华奇安吓得手指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钻入脊髓。 他是喜欢洛卿言，但不代表他喜欢现在还小的洛卿言，事实上，连十八岁他都觉得接受不了。 所以，这个邮件发的……华奇安只觉得头皮发麻。 到底是谁知道他喜欢洛卿言，又是谁能给他发来这样的邮件？ 心中有不少怀疑对象，华奇安皱着眉，把他想得到的人一个个过滤了一遍……事实上，脸洛卿言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么……是谁看出来了，又能得到他的联系方式呢？ 就在华奇安心存疑惑的时候，伊万走进来，说：“boss，你的电话。” 华奇安看向电脑显示器，再看看伊万，示意他把电话接进来。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洛卿言在片场终于算是拍到了他的那组镜头了，因为他自己给自己造的型，所以也就没需要太长时间化妆，只是在脸上打了高光粉，又画了内眼线，最后还在他百般抗议之下涂了唇膏，但比较起其他人来说，这种奇幻风格的电影，他这也算是最少的妆了。 装扮好了，他又拿上自己的小道具——那个被他当成印鉴的貔貅坠子——走出化妆间，一出去，正好跟之前的服装师莱特曼错了个身。 莱特曼的视线紧紧盯着洛卿言，像是要在他身上烧穿个洞一样，但是洛卿言根本就没搭理她，这让她的愤怒更为暴涨，却无可奈何，只能气得发抖，站在那里抓着布料一顿猛撕。 看莱特曼这样心存不满，其他人也不好过去触霉头——化妆间里渐渐人就走光了，只剩下莱特曼仍旧是一脸的愤愤不平。她走出去，看着拍摄现场，洛卿言在那里站着，即便是子啊一群欧美人的包围里，他仍旧显得自信无比容光焕发——欧美人膀大腰圆，跟华夏人比起来简直大了好几个号码去，可洛卿言不仅不输人，也不输阵仗，他就站在那里，脸上笑得得意，手里的金色方块转出了十几个花样来。 这一场戏没有语言，只是凭着肢体动作来渲染气氛，洛卿言的肢体动作跟眼神已经足够到位了，摄像机里，拍出来的人物并非洛卿言，他真的正是那个离开国家，放弃做一国之君的神秘王子，有着深不可测的力量与武技，是整条船上真正的隐藏boss。 而男主角此刻就在洛卿言对面，他们两个对视许久…… 导演看着摄像机视窗，感觉里面似乎真的有火花四溅似的，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要的就是这个表演节奏，而之前一直都找不到，好在，现在终于有了些起色。 拍了半天时间，洛卿言的角色也就差不多拍好了，而下午主要就是女主角的戏份了。洛卿言跟她有几场对视，拍完就可以走。 导演这一天弄得是尽心尽力的可谁知道到了晚上，他刚打算收工，就见几个警察过来带走了洛卿言。 导演还以为怎么了，没等他开口，莱特曼就在一旁冷嘲热讽上了。男主演艾伦看了看莱特曼，转头让他的助理劳伦斯去把保姆车开过来，又告诉劳伦斯，以后千万不要跟莱特曼有来往，弄得劳伦斯一头雾水。 而被带到警局去的洛卿言进了门才知道，原来事情是跟华奇安有关。 不知道是谁，举报华奇安恋=童，而那个被恋的对象就是他洛卿言。 这事儿简直毫无根据。 洛卿言皱着眉反驳着警察的话，几乎没一句他都能找到漏洞反驳，无论是对方指责华奇安有不轨行为还是对方指责他跟华奇安过度亲密。 这种反驳甚至连“文化不同”这样的万能句都用不到。 然而，警察却像是不想放过他一样，问题越来越刁钻，问的东西也越来越下流无耻，洛卿言每次反驳都会被对方打断，就好像不用经过审判就可以直接给华奇安定罪了一样。 洛卿言索性也就不说话了，双臂抱胸看着警察在那里大放厥词。 半天，警察终于不说话了，洛卿言才问：“我现在算是嫌疑犯咯？还是说你认为我有罪？我可只是被带来询问是不是被x骚扰的，而我的否定是不是让你心里特别不爽？” 他的问题实在是尖锐得刺耳，警察愤怒地瞪着他——大概是警察没能想到这样一个孩子会在他各种威逼利诱之下还能驳回他的那些理论，也可能更没想到这孩子的英文竟然不差，竟然没能理解错误他的意思。 但不管怎么说，洛卿言现在看着是气得不行了，而另一位当事人则在他隔壁的审讯室里坐着，虽然不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吧，可也没差到哪里去了。 华奇安坐在椅子上，眼前来来回回走动的警员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不从他这里拿到点儿证据就不罢休似的。 “别以为你是有钱人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探员摔上文件夹，里面的照片就是华奇安教洛卿言开车时候的照片，但是这种照片……基本上也没什么用处，就是拍着两个人看起来比较暧昧，但实际上，任何两个人靠近了都可以拍出这样的照片来，何况这画面中的两个人长得都这样赏心悦目。 实际上，还是脸好刷出来的存在感吧？ 旁边坐着的女探员看了一眼照片，觉得这件事真是无理取闹到了极点，可是既然上面要求他们必须彻查，那也不能放任不管，何况这两个人还是住在一起的。 “说吧，你跟这个男孩儿之间，到底有没有超出正常定义的身体接触？”她把照片推过去，里面的两个人坐在汽车里，年长的那个人的手握在少年人的手上。 华奇安看着她，没说话。 女探员继续问：“还有，你们住在一起，你没有做过什么超出……” “我不是变态！”华奇安打断了她的话，“就算我有多么喜欢他可也不会去碰一个未成年人孩子。” “所以你是承认你恋=童了？”女探员身边的男探员说道。 “你的理解能力出现了问题是吗？”华奇安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我想你们不是为了找出我是不是变态而坐在这里的，你们是为了坐定我是变态才会在这里坐着的——我需要我的律师。” “你得承认你……” “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跟你们再多说一句的！”华奇安冷笑了一声。 而洛卿言此刻正被带出审讯室，他正巧路过华奇安的审讯室……华奇安就坐在里面，他对面还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洛卿言眯了眯眼睛，对于这两个人的逻辑十分的疑惑——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就是必须要让华奇安承认他是恋=童癖才能放过他的意思，但是一旦承认就等于是一辈子都毁了，何况……华奇安根本就不是。 到底是谁想了这么一出？ 洛卿言皱着眉，从书包里拿出巨型砖块的移动电话拨通了伊万的电话。 伊万也急得团团转的叫律师去警察局，可谁知道律师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找不到。 他接到洛卿言的电话就瞬间松了一口气，跟洛卿言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才回到主题上来：“律师不知道哪儿去了。” “那就换个律师——还有，公司其他人呢？华奇安的公司里那些其他的合作股东呢？”洛卿言问。 “只有詹姆斯在。”伊万回答，“詹姆斯听说出事了就赶了回来。” “不是还有一个？” “迈克尔……他最近在忙一个项目，说是去洛杉矶了。”伊万的声音开始有些愁云惨淡的意思了，“他把律师也带走了……” “不会就一个律师吧？”洛卿言冷哼一声，“你别告诉我他带走的是‘风景’的律师团队。” “就带走了一个，但是……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联系不上了……” “那就找詹姆斯过来啊。”洛卿言冷笑道，“随便找个律师事务所，要最好的律师过来，搞死那几个警察。”说着，他看了看身边站着的警察，冷冷地哼了一声，又跟伊万说，“去‘风景’大搂，我马上就到。” “啥？”伊万一愣。 “现在，去找律师，然后找詹姆斯去‘风景’大楼——我马上就到。”说完，洛卿言挂上电话。 现在已经接近午夜了，找个律师不容易，把詹姆斯从床上挖起来也不算容易，但是伊万作为金牌助理……拼了。 他跑遍了整个波士顿才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律师。把事情跟律师讲了一遍，让律师准备了半小时，他就飞快地把人送到了警局，再回头，他就去“风景”下面的休息室里揪詹姆斯。 詹姆斯跟华奇安一眼，毕业于哈佛，是风景最早的投资人之一。 风景最初由三个人创办，华奇安是其中唯一的华人，之后其中一个投资人离开，换成了迈克尔。因此创办初期就一直是华奇安投入的最多，到最后也是他的电影事业开启了真正的风景新视窗，所以他一直都是独自做大。 而詹姆斯因为跟华奇安做了四年同学，关系一直不错，所以前期他还算是管点儿事儿，可之后他就基本上是撒手掌柜了，除非是年底分红的时候，平时也不怎么出现在公司里，现在华奇安出事了，他倒是第一个跑了回来。 洛卿言在脑子里盘算着这几个人的利益关系。 如果说……是迈克尔在搞鬼的话……他这样做就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还有律师的事情……这实在是让人一目了然，迈克尔……他有没有这么傻？ 而如果说是詹姆斯的话……他一直以来跟华奇安都是好哥们的关系，现在一旦真的说是他在做这件事……别说华奇安接受不了，大概就连伊万这个助理都接受不了。 但如果说跟这两个人无关……那么谁会是幕后黑手？ 非要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压在华奇安的身上……这个人会是谁？ 商业对手？朋友？还是单纯的看不惯华人赚钱的嫉妒狂？ 洛卿言下了出租车，抬脚进了“风景”大搂，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顶层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上了楼，洛卿言推开门，看见办公室里坐着的詹姆斯，而伊万就在詹姆斯的对面坐着，手里捏着一根烟，烟已经没了火星，看起来像是点燃了很久……气氛并不算是多好，不过洛卿言却觉得这感觉棒透了，简直酸爽得不想抬脚离开。 他走进去，从伊万手里捏下那里那根烟扔到烟灰缸里，转而看向詹姆斯，问：“别就这样呆着，不是干呆着就能想出办法来的。”他走到詹姆斯面前，坐下，“我倒是想知道是谁在散布谣言，我跟华奇安的关系，我们两个认识好多年了，他爷爷跟我爷爷就是战友，关系比亲兄弟也没差分毫了，结果有人这么诋毁，还真有蠢货当真了……这事儿不得不拿出来好好问问。” 他这样一说，就直接抬起脚架在另一条腿上翘起了二郎腿：“说吧，能做点儿什么来把华奇安捞出来？还是说走法律程序不可取？” 他这样一问，伊万倒是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毫无根据的抓人，别说在米国，就算是换到落后得不能更落后的地方，只要有理有据，人就能出来，当然也不能缺钱。 所以这一点他倒是没有问题，主要是……他把老板华奇安捞出来之后，事情该怎么彻底解决——华奇安是米国华人的传奇人物了，他现在深陷丑闻，肯定等着看笑话的人不少。 看笑话的人其实未必就是真的认为华奇安是恋-童癖之类的，他们只是看着华奇安倒霉觉得好玩罢了。 或者说，人都有这种心理，瞧着别人摔了一跤就觉得开心，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从不把这种笑话当成对别人的伤害——洛卿言上辈子对此真是深有体会。 他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詹姆斯，像是等着詹姆斯说话，但实际上，他根本就没关注詹姆斯要做什么或者是在做什么。 詹姆斯现在无论做什么，洛卿言都不会信这个人，至于到底是谁在陷害华奇安，大概也得等到华奇安出来之后再做判断了。 而詹姆斯却看着洛卿言，笑了：“你就是那个华奇安的小情人？” 洛卿言皱了眉头看着詹姆斯。 詹姆斯继续说：“我就是这么一听说而已。” “那你就最好只当是道听途说。”洛卿言冷笑了一声，“别听了什么都当真，这世上真事儿不多，假事儿不少，听什么信什么还真是甜到忧伤。” 说完，他就直接跟伊万打了个手势，让伊万跟他出去。 伊万看了看詹姆斯，站起来跟洛卿言走了出去。 在门外，洛卿言告诉伊万，先找人盯紧了詹姆斯，而迈克尔那边也需要有人盯着，他怀疑这两个人有问题。 伊万皱着眉看着洛卿言。 “不信？”洛卿言笑了笑，问。 伊万看着他。 洛卿言继续说：“倒不是我要插手你们公司的事情，只是华奇安这里出事的时间也太巧了些，你说他们都是纯洁小天使？你自己能信？” 不是洛卿言习惯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人，而是他已然习惯了被人用恶意来对待，自然也就要用恶意来回馈，包括华奇安身边的人，他虽然不是他们公司的，但是华奇安是他朋友，他总不能看着他被人陷害吧？ 伊万沉默不语地看着洛卿言，而洛卿言的嘴角一直挂着冷笑。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伊万首先败下阵来，终于同意找人去看着点儿迈克尔。 第二天一大清早，律师把华奇安保释了出来，而一出来，华奇安想到的也是找人去盯着迈克尔，至于詹姆斯……华奇安皱着眉，看了看詹姆斯的行程表，最后，还是拿起了电话。 打完了电话，华奇安转手将手头上积压的工作都分类出来，让伊万送到各部门去，而他自己则出了门，开着车直奔第九街区而去。 第九街区，里面开着一家私家侦探所，这家侦探所是华奇安投过钱的，虽然投钱的时候他只是因为打赌输了，但是现在跟打赌的关系已经不大了，他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后面扯他的后腿。 当然，这已经不能用扯后腿这么简单的三个字来形容了，这所谓的举报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华奇安皱着眉，心里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给洛卿言打个电话过去……他出来的时候，伊万也说洛卿言做出了推测，说是大约跟迈克尔或者詹姆斯有关……可华奇安心里真是不大想要相信是詹姆斯在搞鬼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迈克尔，华奇安在情感上也容易接受一点，可是说是詹姆斯……华奇安真的觉得心里挺接受不下来的。毕竟他跟詹姆斯在大学时候是室友，关系一直不错，一起喝过酒一起泡过妞。 所以，他走进侦探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控制住，结果就给那私家侦探路易找到了嘲笑他的关键点。 “路易，不要再笑了。”华奇安看着路易，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我现在是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做这件事，而不是说我想要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被抓很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路易长着一张典型的高加索脸，高鼻子深眼窝，还有打卷的深色头发，“对我来说，看你吃瘪就是最大的笑话了，我以为你早就习惯这一点了呢？” “得了吧，我这是被人从背后捅一刀，要是正面冲我来也就算了，这人捅了我一刀不算，还把小言给扯上了关系。”华奇安说着，坐到路易对面的沙发上，一双脚也抬起来放到人家的茶几上了，“这件事是我不能容忍的。” 路易，也就是华奇安投资的这家侦探所的唯一一位侦探兼职总经外带全权理负责人以及法人代表，他一直以来都不却生意，但却从来不会把自己的私家侦探所做大，只是一间小办公室，以及平时还有他的一位搭档——然而华奇安从未见过这位搭档。 “你不能容忍这件事……那么，谁知道你对洛卿言有意思这件事？”路易问他。 “什么？”华奇安一愣。 “我是问你，都有谁知道你对洛卿言有意思。”路易的问题实在是太过尖锐了些，而且，他上来就笃定华奇安对洛卿言有意思，完全没有半点儿的怀疑与猜测。他继续说：“我都能看出来你对洛卿言真的是有那门心思的，你跟我说……你身边的人看不出来？是他们太迟钝还是你装得太好？我觉得我能看出来，就代表……你装得不算好，所以，你最好检查下你身边的人。” 他站起来，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公文包拿在手里，对华奇安说：“走吧，朋友。” 华奇安忙跟着他一起离开了这个特别微型的办公室。 华奇安这边忙着抓出内鬼，而洛卿言，却仍旧在片场拍戏。 他的第二组镜头还没有彻底拍完，而昨天一宿没睡，一直折腾，结果第二天一大早还需要去赶片子，闹得他整个人身上都是一股咖啡味儿。 不得不说这辈子真的是没喝过几回咖啡，结果一喝上就变得清醒无比，就算是顶着黑眼圈也还是精神十足。 “比利，你给他把黑眼圈遮一遮。”导演一看洛卿言的脸，瞬间他自己就脸黑了，急忙叫化妆师过来干活。 化妆师忙走过来，笑着跟导演保证：“放心吧，一会儿他就光彩焕发了。” 然而，话虽如是说，但是到了洛卿言的一脸憔悴的时候，化妆师比利还是吓了一跳。 洛卿言是剧组里年纪最小的，年纪小，皮肤自然就好，再加上人种加成，不像是他们白种人那种乍看不错，实际上皮肤很粗的设定，比利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对待洛卿言的那张脸，生怕用化妆品给抹出毛病来，结果……作为化妆师，比利顿时脸就黑了。 洛卿言笑了笑，有些尴尬。 “别跟我说你昨天晚上泡夜店，你还未成年呢。”比利黑着脸，翻出乳液来。 “没有，”洛卿言摇头，“我朋友遇上麻烦了。” “朋友？” “我借住在他家里。”洛卿言回答，“我们跟你们的习惯不太一样吧……属于是文化差异的那种，我爷爷跟我朋友的爷爷是战友，就是……你知道的，那场战争，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过，关系不一般的好，比亲兄弟还像是兄弟，所以我跟我朋友也就……关系不错？” 比利点头。他虽然没当过兵，但是很理解这种感情。 洛卿言就继续说：“我出国留学就暂时借住在他家里了。本来在华夏也是，我们关系一直很好，我爷爷，我妈妈，我们一家都在他们家里住过，他弟弟跟我关系也不错……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说我跟他之间过关系，说他是恋=童什么的……真的，挺没法接受的。” “啊哈，不会你被认为是他忄生侵的对象了？”比利挑了挑眉，问。 “是啊，还把我揪起来问了半天。”洛卿言耸耸肩，“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在搞鬼，我要是知道，一定要让这个人知道知道‘诽谤罪’这三个字是怎么写的。” 比利一听，皱了皱眉，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你……是不是要去看看莱特曼的位置？” “莱特曼？”洛卿言一愣。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本来洛卿言是想不到莱特曼能跟华奇安扯上关系的，但是他本就多疑，再加上莱特曼跟他的确有些龃龉，这事儿放到他眼前就显得更为有理有据可信度上升了。 不过，洛卿言可没有直接过去翻看莱特曼的包。他也没给伊万打电话，反而是给华奇安打了个电话，让华奇安自己去调查。 也得说是华奇安这个人实在是老实诚恳，直接告诉洛卿言他去找了私家侦探，那洛卿言还能放过他？ 华奇安接到电话，心里不知怎么的就真是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胸腔里的那一口郁闷之气被他狠狠地挤压了出去，只觉得肺里都是新鲜空气了，他这才拿起电话，打给了比利。 比利接了他的电话，听到他所说的莱特曼的事情，比利都要笑死了。 “你不会真的以为就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就能让人这么拼命的收拾你吧？”比利在电话里狠狠地嘲笑了华奇安，“不过也未必啦，反正既然你是金主，你说了算。” 比利撂下电话的声音响了起来，华奇安这才算是清醒了过来。 他一直不愿意相信詹姆斯或者是迈克尔背叛他，更不愿意相信的是……这个把柄是伊万送过去的，可是现在看来……他实在是太过乐观了些……因为乐观，因为不愿意相信背叛，所以宁可把黑锅扔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去背。 华奇安知道这种心理不好，但是他克服不了。 别说华奇安克服不了，大概换成任何人都会难以克服这一点，毕竟人是有心的，人有心就有感情，而感情则最不允许背叛。 他长叹了一声，又给自己的律师打了个电话。 律师那边倒是好说话，毕竟律师的任务就是帮华奇安弄明白这整件事——如果单单好似把他保释出来，大约也用不到花大价钱重新换个律师事务所了，对吧？ 华奇安在电话里给律师规定好了时间，而律师那边也自然会有团队为他帮忙。 于是，双管齐下。 他这边找了两方的人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而洛卿言则在片场一直留心着莱特曼。 尽管莱特曼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有能力做这些的人，可是洛卿言从来都相信一个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何况莱特曼在他这里吃瘪得很严重。所以，在片场的时候，他一边拍戏，一边关注着莱特曼。 莱特曼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女主角准备一件很华贵的衣服，这是女主角跟男主角跳舞时候穿的，这是一件深蓝色的衣服，上面还需要缀满宝石，看着就跟夜空一样，而男主角的一段情话就从这里开始。 洛卿言拍好了自己的那一段内容，回头又去拍导演那边坐着，看男女主角对戏，而他旁边就是莱特曼。 莱特曼显然并没有学会彻底的老实，她对洛卿言不仅仅是抵触，她本身就是种族主义者，歧视其他人种，而相对于华奇安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大老板，她是再怎么有歧视也不敢表现出来的，可是洛卿言就是个孩子，一个小孩子，她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么大点儿的一个孩子是不是有什么能力——这在成年人之中很常见，尤其是那种特别自负的成年人。而莱特曼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成功的经历值得夸耀，甚至在服装师这个行当上她也不是最好的，但是她就认为自己天生比其他颜色皮肤的人要高贵一等，这也真是毫无办法，何况这样想的人本来也不少。 因此，莱特曼在洛卿言旁边，一个劲儿地嘟囔着。 洛卿言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这样的女人大约也做不出什么真能威胁人的事情来……所以，他还要把事情算在詹姆斯跟迈克尔的头上？ 闭着眼睛，他想了半天，结果，中午送餐的时候，他一眼瞄到了莱特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带着小包离开剧组的身影，洛卿言皱了下眉，想到下午的时候她还有活儿要做呢，就直接抬脚跟了上去。 莱特曼走得也不远，就在片场外面的餐馆外面，她站住了，跟一个男人在那里说了几句话，二人就走进了餐馆。 洛卿言跟在她后面看着……那个男人他看着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是哪里见过了。 不过，这个男人够眼熟，而莱特曼跟他还有些不合，就算跟她没关系，这时候他也不认为没关系了。 洛卿言想了想，决定先回片场再说。 而他回到片场拍过了自己的一些补拍镜头之后，就听说有电话找他。 接通电话，正是华奇安。 “你说给我在外面租了房子？”洛卿言皱着眉，不明白华奇安这样做的目的。 “律师的建议。”华奇安回答。 “你就听律师的吧。”洛卿言不知怎么的就有些生气，“他说得都对，那你怎么不让他把背后阴你的那个人找出来？” “倒是真有些眉目了。”华奇安回答，“比利说……是詹姆斯。” 一听这个名字，洛卿言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了。 “小言？”华奇安叫他。 “我没事儿，但是你还是缓缓吧。”洛卿言说完，想要挂上电话，可是华奇安现在的状态实在是让他有些担忧……电话拿在手里，两个人都没吱声，过了很久，洛卿言问：“安哥，詹姆斯家里……是不是有兄弟什么的……跟莱特曼关系不错？” “不太清楚。”华奇安只认为是洛卿言年纪小，就记恨着莱特曼对他不好这件事了，因此也就没有在乎这个。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放下电话，可是洛卿言却一直心神不宁。 他心神不宁这件事完全表现在了演技上，导演没办法，只能暂时让他在一旁休息。 他走到一旁，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男女主角的身上的时候，一闪身就去了化妆间。 化妆间里没什么人，他进去之后直接关上了门。因为他这场戏拍得不算顺利，说自己找个地方冷静冷静也算是很合理的一个理由了，所以他关上门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过来，就直接把门反锁上了。 化妆间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却有莱特曼的工具箱。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检查一下莱特曼的工具箱。 然而，检查工具箱就必须能把它恢复得跟原来一样，所以洛卿言基本上是拿出一样东西看看再放回去，小心翼翼地怕碰坏了什么……这里面的东西很多，基本上就是用来修改衣服的工具……每一样洛卿言也差不多都能叫出来名字，连钩针都分七八个型号的……这些，完全没用，他要找的也不是这些。 放回这些东西，他把手搭在工具箱上，看着这些东西发呆……那个长的很眼熟的男人到底是谁？ 正想着呢，忽然一阵敲门声，他吓得连忙站起来，也一道带着碰倒了莱特曼的工具箱——稀里哗啦，所有东西都洒了一地。 敲门声更急了。 洛卿言只好过去打开门……正是莱特曼。 她这下子算是找到了洛卿言的把柄，开始拼了命的叫骂，恨不得把洛卿言说成是心肠歹毒的邪恶连环杀手了似的：“所以你这样是在报复我对吗？”她尖叫着，几乎要把摄影棚震塌了。 “我只是在听到敲门声之后站起来碰到了这些……”洛卿言尴尬地解释。 “那你为什么会碰到它们！”她还在尖叫。 “因为我在这里闭目养神！” “天啊！你这小子说话真是太不要脸了，你以为你说的话我会信吗？还是说你这谎言会有人相信？你就是在借机报复！”莱特曼尖叫着哭喊了起来，“你要报复冲我来啊！你碰我的工具箱算是什么本事？！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我的工作吗？！工具箱是……” “别告诉我说你的工具箱是你工作的灵魂，你的所爱，你的伴侣，你的孩子……”洛卿言忽然打断了莱特曼的哭号，“你真那么爱它干嘛不随身携带？我又不是关注你关注到什么东西是你的都能记得住，难道我冷静的时候，闭目养神，还记得哪里是你的工具箱的位置？何况你敲门敲得那么急——而且我要是故意跟你作对也绝对不会就碰倒你的工具箱，我会直接让你连工具箱都找不到，大、妈！” 说完，他还特地解释了“大妈”的定义：“我们那边就对没事儿哭号得跟死了亲爹妈的女人这么称呼，哭得漂亮是一种美，哭得招人烦是一种……神一般的技能。” “你……”莱特曼气得顿时忘了哭。 这次矛盾虽然本来是洛卿言的错，可是到后来，莱特曼的哭号也的确让人挺无法接受的，然而，洛卿言的无差别地图炮，更是让所有人都跟着尴尬万分。 而国外的媒体跟国内的不一样。 在片场蹲点的媒体先生女士们，瞬间就有了好谈资。 第二天，关于洛卿言怎么完爆莱特曼的事迹就登了报纸。 而洛卿言，他本来一直特别正面特别励志的形象，彻底被打了个折扣，颠覆了个底朝天。 然而这次发泄之后，他本来对莱特曼的怀疑也降低了不少，那抑制不住的暴脾气，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一般。 不过他的这些消息，也直接被传回了国，没多久，来自于贺宏娟的电话就打破了他的平静。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贺宏娟会给洛卿言打电话也完全是因为她的消息灵通。 她这边倒也不是真的消息有多灵通，可肯定已经不闭塞就对了。不闭塞，她就能知道自己儿子的状况，而最新状况竟然是他儿子在国外都出了名，还不是什么好名，她能不着急吗？ 谁知道，一通电话下来，基本问题还是没解决，贺宏娟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放下电话，贺宏娟叹了口气。她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得很，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洛卿言会出现问题，她也有些许怀疑……也可能是外国环境造成的，也有可能……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贺宏娟越想越觉得心里发颤，生怕儿子出了什么事情，再看看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忙碌于自己的事情，她也觉得自己现在真算得上是孤独无比了。 也好在她现在还年轻，总比一些上了年纪的孩子还不在跟前的人强了不少，可是也正因为这样，她才越发担心自己儿子。 别人家儿子都是成年人，她儿子别说还未成年，再算起来，他这十几年的人生里一直一直都被她拖累着，现在就算过得好了，她也不想他招惹上什么是非。于是，看看手头上的事情，贺宏娟只好把洛斌的事情暂时放一放，直接定了去米国的机票。 然而洛卿言并不知道他妈要来米国，他之前跟莱特曼的事情一直闹得很不愉快，在片场更是因为他之前的举动而变得被孤立了起来，然而这并没有什么问题，至少对于洛卿言来说他也不是要走娱乐圈这条路的，只是要把这部片子拍完而已，而拍片子的时候，周围的人做什么说什么，跟他难道有必然关系？ 导演倒是一直对他没什么态度变化，洛卿言只觉得这个还算是让他满意。 换了一身王子装束，他这一身可谓是十分精贵了，从头到脚，包括身上的饰品都金光灿灿的——这得得益于他对于“穷”这个词的深刻理解，而因为穷，他自然知道钱有多重要，再加上想到他外公可能就是自己手里拿个蓝绿色面板原来的主人……洛卿言瞬间就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屯金子。 各种金饰品他都屯，收集起来毫不手软，反正他有钱，金子这年头又便宜，不足百元一克，如果在国外大量购买还有优惠，他当然不能放过。 所以，现在他真的是金灿灿的一身。 有的人金灿灿的一身就显得特别的俗气，可有的人穿上一身金灿灿就显得特别的贵气，洛卿言就属于后者。 他选的也不是真的一大片一大片的金子铺身上的效果，而是头发上缠着金链子，手上套着金戒指，腰上缀着金吊坠……这些放到一起，将他衬得珠光宝气不说，还真是闪瞎人眼。 而在他本人，虽说嘴上说不在乎剧组的人怎样怎样，可心里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穿着这一身的金子就是证明。 可也正因为他这一身金子，华奇安没办法，只能打电话找了保全公司。 保全公司在片场站着，一个个的凶神恶煞一样，而洛卿言则是一脸的轻松，坐在搭建好的属于他的王座之上。 “我将放弃我的王位。”他坐在王座上，对周围的所有人说，“王位于我已然是枷锁而非珍宝。我将要放弃它，让它在你的手中腐朽，叔父，你坐在王座之上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他说着，一步一步走下王座。 这一段回忆杀部分是洛卿言饰演的王子在宫殿里对自己说的话，而他的对面并没有任何人，但是在他说话的时候会在一旁加上火光的特效。 这场戏完全靠洛卿言一个人，他必须在言语跟动作上表现出自己是一国之君的样子来，但又必须让这个一国之君有种超脱的美感。 所以，他坐在王座上，目视前方。 紧接着，他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让他的气息在混乱之中慢慢平和下来。 当气息平和下来的瞬间，这场戏就进入了状态——一位君王，一位坐拥江山的王者，他并不想继续享用他的权利，反而，他要放弃这些，因为他的亲人与他争斗。 拍完这场戏的时候，已然是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而第二天再穿着王子装跟男主角对上的话，基本上也就不用这么多金饰了，但是，有一点的确很能说明问题——洛卿言穿戴了一身的金子，他绝对是土豪。 土豪这种生物，无论是在哪个国家都是倍受欢迎的，就算他跟人掐起来了，可因为是土豪，这种掐架也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了许多，而其中这被闪瞎眼的人里，也自然包括了莱特曼。 莱特曼虽然也听说过华夏能出国留学的都是有钱人，但是她对于有钱人的概念并不算很理解，现在……看见这么多闪瞎眼的金子，她就算是再不理解也明白了所谓“有钱”的定义。 这人呐，俗人，见钱眼开是正常。 莱特曼也一样。 她盯着洛卿言的那些装扮，心中酸溜溜的，嘴上也酸溜溜的，说道：“这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珠宝行里借出来的吧？” “莱特曼，你被说是珠宝行里借来的，这一身借出来也要不少钱呢。”化妆师一旁更觉得胃里反酸水，“而且，你看见没有，他手上戴的戒指，那是多大的一颗钻石？” “是钻石？不是假的啊？”莱特曼都要酸哭了。她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是四分的，就这已经让她满意的不得了了，而竟然有人戴着那么大的一颗钻石，戴着它的人还是个华夏人，甚至还是个孩子……就算是租来的，她也觉得心里不平衡。 心里不平衡，她当然就有些想要做点儿什么的冲动。 不过别人谁也不知道她的心思，洛卿言更是在演完之后就把比较贵的首饰装进了保险箱里，至于不算贵的，他也就那么戴着了。 倒也不是说他心宽。 总归一句话——有钱，任性。 卸妆的时候他把手腕上的金镯子拿了下来，可再回头的时候，镯子就不见了踪影。 “你说……镯子不见了？”导演听闻这件事真的是吓了一跳。 这镯子虽然不说有多名贵吧，但是光论黄金重量就有三百克，三百克，再加上上面镶嵌着的小钻石，就算是再便宜，也得上万美金了。 洛卿言看了看导演，导演看了看其他工作人员，马上决定，报警。 警察一来，这整个流程就简单粗暴得多了，每个人几乎都被询问了一遍，问到洛卿言为什么不把手镯也放回去的时候，他挑了挑眉，反问：“手镯是我的不？我的东西，我戴着出门也很正常，就是没想到会在片场就丢了。” “那你承认是你自己弄丢的？”警察也很善于找漏洞。 “那么你丢了这样东西会不会贴失物招领？何况我是把它放在梳妆台上，难道它自己长了腿会跑？还是说你某天醒来露天席地就证明是你的房子长腿跑了？”洛卿言说话也足够噎人。 警察看着他，半晌，才让他离开。 其实这一块做调查找东西并不困难，只需要在梳妆台这里提取指纹就可以了，毕竟来来回回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除非是惯犯，否则很难会计划周详。 不到两天，嫌疑人就被锁定，而当调查结果出来之后，这消息更是在娱乐圈里炸开了锅——竟然是莱特曼这个服装师！ 这边刚爆出莱特曼偷窃，那边，贺宏娟坐的那班飞机降落在了波士顿机场。 贺宏娟也是足够可怜的，刚一下飞机，就听说自己家儿子又车上了事情，这回虽然不是坏事吧，但也仍旧不是好事。 她按照地址先找到了华奇安的公司，在公司里，她又得知华奇安的事情……真是一件件事情叠在一起，别说是她儿子了，她想，换成任何人都要脾气暴躁，自然……也就要出事，而那个偷窃的贼，大概是撞到枪口上了。 这般一想，贺宏娟心里就顺了很多。 “阿姨，我带你去找小言。”华奇安拿过车钥匙，把事情交代给了伊万——不得不说，詹姆斯会找到机会对他下手确实跟伊万有关，可是伊万又不是故意的……华奇安并不会一次就全盘否定伊万，但是对于伊万，他也还是开始小心留意了。 贺宏娟点了点头，跟着华奇安一起出了门。 旁边有人问伊万：“那位女士是谁啊，她长得真是太漂亮了。” “就是之前总来找老板的那位男孩的母亲。”伊万耸耸肩，“他们是世交——我都说是警察脑子有病想太多了。” “什么？你是说，那位女士是那个男孩的母亲？他们一点儿不像是母子——她看起来就像不满二十岁！” “因为亚裔人本来就长得年轻。”伊万跟同事科普，“她可都快五十了呢，结婚生子得还比较晚，而且是位女强人，据说身价千万。” “哇哦——”马上，就有人来了兴趣。 “伊万，你说她会不会对我有兴趣？” “我比你好多了好吗！” “走开吧，她一定会喜欢我的，我可是会做好多英式菜肴的男人！” 伊万冷笑一声，转身关上了他办公室的大门。 回到办公室，伊万长叹了一声——管不住嘴，绝对是一场灾难，尤其是对现在的他来说。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伊万的叹息并没能让他能暂且放下自己此刻的负担。他对于华奇安是存着感激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直以来都不会反对华奇安做的任何事情，甚至任何事情，几乎都有他的参与与帮忙，而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参与其中却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被人抓了把柄，伊万的心里可以说是最不好受的。虽然华奇安并没有让他离开也没有因此而怪罪于他，可是伊万不可能不觉得愧疚，他的内疚之情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给淹没了。 而这样的内疚让伊万痛苦不说，这种痛苦连伊万身边的人也一同感染了。 他男朋友斯奎尔-莱斯特更是几乎每小时就会来个电话问他到底怎么了。 伊万挂上斯奎尔的电话，叹了一口气，继续工作。 他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来避免自己再惹出什么事儿来。 说到底，还是詹姆斯更为机敏，他虽然平时不怎么在公司里出现，但是一直以来他都会在伊万经常出现的酒吧里常驻，据说是喜欢酒吧的调酒师，可现在看来根不是。 喝多了自然嘴就不严，这是地球人的通病，伊万也是个普通人，他会中招也很正常。但是，詹姆斯这种不义气的做法也实在是太过了些，何况……伊万咬了咬牙，给洛卿言打了个电话确认莱特曼的事情。 洛卿言已经知道莱特曼实际上是詹姆斯的表姨这件事了。 虽然这事儿闹得挺不愉快的，而莱特曼也是一样，她偷窃手镯这件事实在是板上钉钉，在她的坤包里也搜出了手镯，所以，她只能口无遮拦地叫喊着自己也是有钱人，而最能证明这个的，只有她的外甥詹姆斯-斯特莱文。 这时候，洛卿言基本上就捋顺了所有的一切。 比如詹姆斯是华奇安的合作伙伴，而华奇安被詹姆斯陷害了……那么，莱特曼到底是半路出现的还是一直以来她出现在剧组里就是为了阴他？ 作为绝对不把人往好里想的洛卿言，现在看莱特曼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了，而就在这时，伊万的电话到了。 洛卿言接了电话，告诉伊万这整件事。 “我就知道！”也是刚刚经历过一次信任危机，伊万也一样不把人往好里想了，于是……他们俩开始互倒苦水起来。 “现在基本上整件事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伊万，我觉得你还得去调查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洛卿言在米国毕竟还是没有那么多可用资源的，就算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他连钱往哪里使都不知道。 伊万也直点头，说：“我也这么想的，小洛先生，我觉得不仅仅是把事情搞清楚，还得建议华先生把詹姆斯告上法庭。” “诬陷罪？”洛卿言冷笑了起来，“别，太便宜他了。”阴沉沉地说着，他伸出手去摸了摸他失而复得的手镯。 伊万没回答。 洛卿言说道：“先挂了电话吧，伊万，有些事情不能太轻易放过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吓人，伊万也没敢听过就算了，反而是告诉给了华奇安。 而华奇安此时正在跟贺宏娟坐一起吃饭呢，结果忽然来了这么一个电话，把他吓得电话都掉了。 贺宏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着华奇安如此失态，不由得心中疑惑，也就直接问了出来：“怎么了？小言出事了？” “没……没，阿姨，小言没什么事，是我公司的事情。” 贺宏娟眯起了眼睛：“小安啊，阿姨我已经这么大岁数了，什么都见识过，你可别骗我。” 华奇安只能讷讷地点了点头。 面对贺宏娟，他本来就有十万分的歉意，而现在事情要是再扯出来太多，他几乎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好了。 然而，就在他努力地给自己想理由的时候，贺宏娟已经推开了自己面前的盘子：“如果是小言出事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他身边的，小安，你得跟我坦白。” 华奇安长出一口气，试探地问道：“是这样的……我……我跟小言卷入了一点小麻烦之中……我保证这就是小麻烦，而且也没可能影响到小言……” “什么麻烦？”贺宏娟问。 “这……” “不好说出口？”贺宏娟笑了笑，“小安啊，你说总比别人说要好得多，你说给我听吧，至少我能接受，要是别人什么都说，传到我耳朵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样了，对不对？” 不得不说，姜是老的辣，人是老的精，贺宏娟这几句话放华奇安放下了包袱，开始给她讲这整个事情的经过。 当然了，是经过润色的。 “我的合作伙伴詹姆斯，他大概想要公司的主导权，就……因为小言过来的时候就跟我一起住，所以他找人拍了一些照片来证明我有恋=童癖，而受害人就是小言。”华奇安说道，“这整个事情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该怎么解释，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被抓去在警局里呆了□□个小时，结果我们公司的律师也让詹姆斯给调到洛杉矶去了，所以……” “算你认人不清。”贺宏娟笑了起来，“我是说你们这边的人可真奇怪。” “阿姨，这也不是奇怪，的确有很多变态的人，国内……就是大家不太相信而已。”华奇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可是他不说明白又觉得真的是在骗人。 “算啦，阿姨信你就好。如果你们真跟电视里演的似的还得上法庭需要证人啊，阿姨给你做证——你们就算不上是一起长大吧，可也认识好几年了，算得上是至交好友了吧？这些人啊，真是捕风捉影，脑子有病。”贺宏娟的确体现出了国内不少上了年纪的人的想法，对于国外大部分的罪状，华夏人只是认为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人里也出不了一个这样的，也许是国内压抑“本性”太过，也有可能是国外释放“本性”太过，但好歹，双方的认知不同，自然也就会产生很多误会与差异。 贺宏娟这样一说，华奇安的心里更为不安了。真对不起他叫华奇安。 而洛卿言此刻正在对莱特曼穷追猛打。 他当然不能直接那么直白地让莱特曼在他面前承认跟詹姆斯有勾结，可是他可以拿出钱来，诱=惑莱特曼说出真相。 “我不会上当的！”莱特曼说。 “这不是上当。”洛卿言笑着，拿出了一摞美金，“你看到了吧，这是我的钱，而我的钱……比你弟弟说是股东的那个公司总价还要多出好几倍来，你信吗？” 莱特曼等着他。 “所以我说你们都错了，错得离谱。”洛卿言在看守所里坐着，就像是坐在皇宫里的皇帝一样，“钱，这是好东西，而我从十二岁开始就能自己赚钱了，你觉得……我需要跟谁扯上关系？” “你是个骗子！说谎精！”莱特曼更是毫不客气。 “嗯哼，是啊，我是骗子啊。”洛卿言笑了起来，“我一直骗人说我没那么多钱，但是，如果你能说出真相，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就给你十万美金，你想想看——现在，你的名声已经坏了，你还需要坐三年的牢房，等你出来之后，你说说看，这个行当里还会有人敢要你吗？” 他这话说得莱特曼沉默了。 “而十万美金呢？你可以自己开一家商店，一个服装店，甚至你可以拿着它远走高飞，去别的国家重新开始。”他说着这些极具诱=惑力的话，“你看，11区是个英文很诡异的国家，你如果去了，就必然是众人追捧的对象，他们会给你准备好居所，给你准备不错的工作，甚至连婚姻你都可以在那边重新开始……对吧，你老公跟你离婚了？” 确实，莱特曼的丈夫跟她就因为这件事离婚了，干脆果断。 她听着洛卿言的话，再看看洛卿言手里的一摞美金，犹豫了一会儿，才对着电话说：“二十万，二十万美金，我要现金。” “成交。”洛卿言笑了起来，“但是我要实际证据。” “行。”莱特曼点头。 她现在并没有被判决有罪，所以在保释出来之后，她能再多做点什么。 而洛卿言跟她说完这些，转身离开了看守所。 不管是詹姆斯自己定下的计划还是这个计划酝酿了多少年……洛卿言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这太阳的阳光过分刺眼以至于他不得不拿墨镜挡住了视线。 也许……他看起来是过分偏执了，但是这不代表他的偏执是无用的。 一辆车停到了他的面前，车门打开，贺宏娟在车里对他招了招手。 进了车门，洛卿言没看开车的华奇安，而是拉住贺宏娟的手跟她说了一些没用的废话——几次三番，贺宏娟想要问他片场的事情还有跟华奇安之间的事情都被他搭茬闪避了过去，贺宏娟也只能心中叹息，把话题维持在米国的生活状态上。 “那我这几天就先住在小安那边？”贺宏娟见洛卿言一直不说正事儿，只好自己先提出要去华奇安家里住，“他家够大。” “妈，我租的房子也不小。”洛卿言瞪了一眼在前面开车的华奇安，而华奇安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的不是房子的大小，小言，我说的是，你们兄弟的关系好坏。”贺宏娟终于抓住了机会。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贺宏娟的话让洛卿言动作一顿，整个人凝滞了二十秒才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妈，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我就再搬回去好了，反正小安哥家的房子够大，对吧，安哥？” 洛卿言的问话让华奇安心里咯噔一下。 华奇安绝对是有贼心的，而且不仅仅是有贼心也有贼胆，只是这贼心贼胆的对象实在是年纪太小，不符合他那暗搓搓的心思罢了，于是，他一脚刹车，差点把自己甩出去。 “安哥，你作甚啊？”洛卿言揉了揉额头，苦笑了一下。 “啊，我刚想起来家里没有吃的了，我去买。”华奇安说着，又踩了油门，直接把车开向沃尔玛。 到了超市门口，他带着洛卿言母子进去买吃的，而这些吃的东西大都不是贺宏娟能接受的，洛卿言只好带着自己妈妈去买食材。华奇安倒是在零食货架这边看了半晌，最后拿了一些零食扔进购物车里，转头又选了洛卿言比较喜欢吃的薯片跟水果干。 他这边推着车转过去，正巧碰到了之前在警察局里审讯他的那个男警察，他身边还跟着个漂亮姑娘，看起来像是情侣逛街。 男警察看了看华奇安，转头跟身边的姑娘说了几句话，闹得姑娘一个劲儿地看着华奇安。 推着购物车，华奇安真是觉得心累，尤其是面对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他绝对不想搭理分毫——洛卿言跟贺宏娟正在对面挑选肉类，他看到洛卿言手里还拿着两个洋葱头，再想到洋葱那刺激的辛辣让人直流泪，他不由得笑了出来，快步推车走了过去。 男警察看华奇安推车快走，转头就跟身边的姑娘说了什么，姑娘指了指华奇安离开的方向，两个人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 “就是那个男孩！”男警察跟姑娘说。 “什么？”姑娘吓得瞪大了眼睛，“你说就是那个男孩？！说他猥=亵男童的事儿，就是那个男孩儿？！” “就是他。”男警察坚定地点头，“就是那男孩……他们俩还住在一起？” “这得问你了吧？”姑娘翻了个白眼，“我说他们俩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一腿啊你们做警察的难道调查不出来？还是说……你们就听人那么一说？” 姑娘的问题太过犀利，原本男警察就是当做一个八卦在跟她讲的，现在她这样问，警察就算是本来不信这俩人有关系的，现在即便是瞎编，也要编造出这么个事儿来了，于是，他还真是想出来了个好招数，决定带着姑娘跟踪华奇安还有洛卿言。 这事儿做得实在是“过分”这俩字都无法形容了。 华奇安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跟踪了。他又不是名人，哪儿知道会有人为了这种事跟踪他？本来想到洛卿言回来住，而且贺宏娟也在，他心里还挺高兴的，谁知道……这高兴没持续多久，就听贺宏娟问：“小安啊这米国人是不是没见过几个华夏人啊？” “怎么了？”华奇安一愣。 “我怎么觉得身后老有人跟着我呢？”贺宏娟作为女人，她的直觉要比男人敏锐得多，“这身后阴森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吃了猪尾巴了呢。”说着，她伸手拉过华奇安，一招手又怀过洛卿言，带着他们俩往僻静的地方走。 超市里人少的地方大都是一般不会有什么人去驻足的地方，比如一切少见的调料品，基本上米国人不怎么碰的调味品区还是人比较少的。 三个人到了调味品区，贺宏娟让洛卿言推着车到货柜后面去，自己则绕到另一边，而华奇安因为个子最高藏也没用，就直接站在原地等着……过了不到三分钟，警察跟他的小女朋友就出现了。 华奇安一看是那警察，气就不打一处来，而他还没动弹呢，贺宏娟就冲出来揪住了那男警察：“你是谁啊你跟着我们什么意思？！” “什么？”因为贺宏娟说的是华夏语言，这警察又是米国人，他完全听不懂，于是，这就颇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意思了。 华奇安走过去，把贺宏娟说的话翻译给了警察。 男警察怒瞪着华奇安，说：“我是在调查你！” “小安，他说什么呢？”贺宏娟松开警察，问华奇安。 华奇安耸耸肩，没法解释这件事——他本以为这整件事可以回去再说呢。 可谁知道，洛卿言走了过来，跟贺宏娟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地解释了一遍，再用英语说了一遍，最后，给警察介绍了贺宏娟的身份：“还有，警察先生，这位是我母亲，而我母亲决定住到华先生的公寓里去，所以，得说恭喜你，你又能搜集到所谓的‘证据’了，是吧？” 这警察先生的脸都黑了。 而他的女朋友，身边那位漂亮姑娘却是一脸的尴尬，讪笑道：“话不能这么说的，小子，这也是他的职责。” “他的职责是该管的管，不该管的滚。”洛卿言说话毫不客气，“我就想知道，你们米国人是不是没有‘好朋友’这个说法？还是说你们看见什么都要在脑子里把人家正常的关系扭曲了才满意？” “你这是歧视！”男警察这回算是愤怒了。 “行了，你也知道是歧视的话就拿出尊重来，警察先生。”华奇安过来唱白脸，“现在，我们最好都冷静一下，你也最好回家去，跟你的女友好好解释一下——我保留控告你跟踪我的权利。” 他这样一说，男警察也只好离开，而他的女友原本还因为由八卦觉得有趣呢，可是这么一神翻转，她马上就脸色不好了，回去的路上她也是好几次甩开了男友的手。 这边警察们的事情略微告一段落，可是，回到公寓，洛卿言还是感觉到他妈贺宏娟的气场有问题了，她到哪里去就跟狂风过境一样，几乎所有的犄角旮旯都被她的狂风扫过了似的……这简直有些不能理解。 “这里的灰也太多了！”贺宏娟拿着抹布擦着冰箱的边缘线，“你们男人啊，就是不会照顾自己，我说你们得好好的学着点，要是找到女朋友了还好，找不到就得自己过了。” “妈，你想的也太远了。”洛卿言笑着，从地上捡起几本杂志放到茶几上。 “不是我想得远……”贺宏娟对儿子苦笑道，“你瞧吧，我这人啊就是这样的，什么事儿都得想清楚了再去做，而我现在就在想啊，这米国这么开放，刚才那警察还那么直白地说俩男人在一起的事儿……我是不明白啦，怎么俩男的就能搞到一起了？可是既然这边有，那就是说这事儿也不是真的那么离经叛道啊，对吧？” 也许是贺宏娟她最近这些年接触了外国的设计师行业，也许是她这些年的眼界宽了，也许……是她看透了婚姻的本质，所以现在早早地就变成了一个过于先进的积极分子了。 “妈，你乱说啥呢？”洛卿言给吓了一跳。 “我不是乱说，我是在正经八百的说。”贺宏娟笑了笑，没再说话，反而是认真帮忙打理起了房间的卫生。 很快，洛卿言从莱特曼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其中还包括积分电话录音。 他把电话录音放了一遍，听出里面的一些事情，也听出来这说话的人正是詹姆斯。 有了这个，再加上之前的一些证据，洛卿言讲这些东西拷贝了一份，寄给了华奇安的办公室。他不想让华奇安知道是他在搞鬼也不希望华奇安认为他是个在阴谋诡计上有特殊技巧的人。 而二十万美金，虽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对他来说还不算贵、 当快件到达华奇安的办公室的时候，华奇安还在研究演讲解说词呢……谁知道，这样一份大礼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伊万？是你做的？”华奇安看着伊万，问。 “肯定不是我。”一万摇头否认，“我也拿不到这份供词。” 盯着伊万看了一会儿，华奇安点了点头。他承认伊万的能力，但是他绝对不是这种没有命令的时候就能做好一切的准备……所以，是谁在背后帮他？ 没过多久，法院开庭，审的就是华奇安猥=亵儿童罪。 洛卿言作为潜在受害人，被摆在了证人席上。 他在证人席上发了誓，再对自己说：“我根本不信上帝。” 然后，就是律师的问题。 律师的问题犀利而且极具逻辑，每次都是环环相扣，现实问洛卿言是不是居住在华奇安的家里，又问华奇安的床是什么颜色的，紧接着又问华奇安早中晚什么时候洗澡……这乱七八糟的问题，洛卿言简直是无条件完全闪避……反正，他也不信上帝，他也不信上帝因为他说谎了就能把他从道长手里揪出来扔进地狱里去——于是，他对于律师的问题就是一问三不知。 “你，跟被告是同居关系，你们住在一起，你说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洗澡？！”律师惊讶地问，然而，掩藏在他的惊讶表面下，是他那尖刻的言辞。 他这边说完，洛卿言那边更是一脸无辜地睁大眼睛，问：“他家里三个洗手间带浴室，我干嘛要跟他争他房间里的洗手间？我自己洗我自己的，干嘛我要关注他什么时候洗澡啊？律师先生，你大脑有问题还是你关注点奇怪？”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由于洛卿言的回答使得整件事的走向变得越来越怪了，而他虽然现在又跟华奇安住在了一起，可是毕竟他母亲贺宏娟陪着他们，所以这整件事就变得十分的无理取闹，就连法官也认为这次审判完全是浪费纳税人的钱。 于是，华奇安无罪释放，而提起公诉的警方则被斥责。 那位男警察因为是主要负责人，于是他也因为这事儿被叫去训了好久。 而他刚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就接到了法院的传票。 男警察拿着传票，算得上是孤独无助地看着周围的同事们了。 “凯尔，你到底是惹了什么麻烦？”事前那位跟他一起审讯华奇安的女警察是他的搭档，作为搭档，她关心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是麻烦，，凯瑟琳。”凯尔叹了口气，他没法说这事情是跟之前他跟她一起审讯的那个华人有关系的，何况……人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儿，甚至还闹到现在反诉他违规执法。 把传票放到一边，他叹了口气，准备先去请个假。 事情会被捅出来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凯尔-佩特罗，他已经做了好几年的警察而没能升职了，本以为借着这件事能升职的，结果升职无望不说，他甚至还给自己惹上了麻烦。 “凯尔，如果你有麻烦了……”凯瑟琳语重心长地想要跟他好好谈谈，但是他拿起包就走去了局长办公室，这让凯瑟琳非常下不来台。 凯瑟琳是新人，她有着梦想，也有希望，而且，她还很漂亮。 她的出现本来就像是凯尔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她跟他一样办过这件案子，结果她没事儿，他就非要跟这个扯到一起去……别说凯尔了，他认为，就算是上帝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不公平。 于是，他在局长办公室里就开始了怒吼。 “佩特罗！你该知道这整件事是为什么！现在要么你就出去——我批准你请假了，要么你就给我滚！摘下警徽，滚！”局长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被质疑的，他认为凯瑟琳是新人，她不可能会有“安排工作”这项职责，而去审讯那个华奇安，甚至问口供，并且在整件事中把疑似受害人都给控制起来的肯定不是凯瑟琳而是佩特罗，于是，他叫来凯尔骂了一顿，结果现在凯尔-佩特罗竟然以此为要挟？ 别说局长了，换成普通同事也不可能会忍着这个佩特罗。 凯瑟琳在外面听得一惊一乍的，当她想要进去劝局长的时候，凯尔-佩特罗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就当着她的面，狠狠地摔上了门。 凯瑟琳被吓了一跳。 局长看见凯瑟琳，对她摆了摆手，让她回去。 而回去的凯瑟琳这回终于是在佩特罗的桌面上认真地看了看传票——好在佩特罗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就去了洗手间，她也就有机会看看他到底为什么这样愤怒了……于是，上面的名字让她心里咯噔一下——正是之前他们一起审讯过的华奇安。 说句大实话，对凯瑟琳来说，华奇安到底是不是同=性=恋她不知道，但是她肯定不可能是恋=童癖，尤其是看着华奇安那一副完全嫌弃洛卿言的表情，她作为女人是看得很明白的……至少，对于她的直觉来说，华奇安绝对不喜欢未成年。 但是没办法，她的搭档兼职领导想要做这件事，她也没法反驳。 结果法院判决下来了，这件事本该结束……但好像，被污蔑的人一点儿不打算放松追击。 凯瑟琳深吸一口气，准备去华奇安的公司跟他面谈一下，想要看看能不能让他撤诉。 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她这样做有些不太正常，但是她总不希望自己的搭档兼领导凯尔-佩特罗被撤职。 于是，她又转去跟局长请了假。 然而局长已经看穿了一切。 他无奈地跟她摇了摇头，说：“凯蒂，你这么做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他自己不会反省自己这么多年不升职的原因，反而现在把怒火发在别人身上……这根本就不是他工作的问题，这是他工作态度的问题。” “那我也要去试试看。”凯瑟琳说。 对于凯瑟琳，局长绝对是对她百般关照的，一个刚毕业的姑娘能替自己的搭档兼上司去求情，这绝对不是一般女孩儿能做到的，她这样去做，也就自然会有自己的人脉基础。 当然了，不领情的人更多些。 凯尔就属于那种不领情的人。他愤怒地开着车，完全不去管也不想知道凯瑟琳为什么也请了假。 而凯瑟琳，现在已经到了华奇安的“风景”大搂。 她在楼下跟前台说了自己过来的目的，前台的姑娘看了她一眼，转而给楼上打了电话。子啊电话里，前台姑娘简单说了几句，也就两分钟的时间，她就让凯瑟琳上去了。 凯瑟琳抬脚直奔电梯。 这时候，就听前台姑娘叫了一声：“小洛先生，找董事长来了？” 凯瑟琳一转头，正看见那位“疑似受害人”的洛卿言——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身材秀美颀长，没有壮实的肌肉，但却看着十分结实……他看起来像是刚刚拍完戏，穿着的还是一身戏服一样的东西，胸前的花纹特别漂亮，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凯瑟琳愣神儿的工夫，少年朝着她走了过来，笑道：“警察小姐？” 凯瑟琳急忙点头。 “来找华奇安？”洛卿言问。 她继续点头。 洛卿言笑了两声：“跟我过来吧，员工通道那边人比较多。”他对她招了招手，转身带着她去另一边的内部电梯那边。 内部电梯跟员工电梯不一样，它的确每层楼都通，但必须刷卡才能使用，而这份卡是属于股东的，除非股东或者是特助，其他人可没有资格弄到这么一张卡——凯瑟琳听说过这个，所以她也就专门留意了他手里的那张卡——那竟然是一张金色的金属卡！ 洛卿言见她盯着自己手里的门卡看，不由得笑了笑，说：“穷怕了，所以一直对金子情有独钟啊。” 凯瑟琳转过头去。她根本就不信那张卡是金子做的。 实际上，换成谁都不会信的，唯独洛卿言，他对于金子的痴迷已经达到一种无法理解的程度了——上辈子他上学的时候班级里有个复读生，因为家里特有钱，但是这复读的同学却已经连续几年没考上了，基本上每次高考都是三百分这样，艺术、体育这两条路他也走不了，于是，他父母为了让他以后能好好生活，就在那个时候给他买了九块地砖嵌在他卧室里。那九块地砖就是18k金的。 按照那同学所说的，他爹妈怕他以后饿死，等他以后没钱花了，抠一块出去买还能活上一年半载的。 后来金子价格上涨，洛卿言都恨不得去他家抠地砖了。 有了这种倒霉的可怕的三观做表率，他自己现在有钱了，对金子的痴迷也从理论上升到了实践阶段。 何况国外的金子更便宜，尤其是没有设计款的那种。 玩着手里的金卡，他带着凯瑟琳进了华奇安的办公室。 华奇安正在办公室里跟软件公司的代表研究下一步计划呢，见洛卿言进来了，他马上停下了讨论，让洛卿言跟凯瑟琳在外面会客室里等他十分钟。 洛卿言点了点头，带着凯瑟琳去了会客室。 凯瑟琳这时候才仔细打量起来华奇安的这家公司……她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恨死了华奇安了——这事儿放谁身上都会恨他的，他简直就跟过来抢钱的差不多了，而在本国人看来，钱这东西当然该是自己国家的人赚，于是，华奇安就被放在了这么个不大好的位置上。 “话说回来，警官小姐，你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洛卿言给她倒了杯咖啡递了过去，“尝尝看？意大利风味的。” “呃……谢谢。”凯瑟琳看了看杯子，再看看洛卿言手里的那杯巧克力，不由得皱眉，“你不是……得节食吗？我听说当明星都要节食的……” “不不不，我可不是明星。”洛卿言冲她摇了摇食指，“这次接这部戏完全属于是意外，安哥硬要把角色塞给我的——你知道，我也有家庭危机，我父母离婚之后，我父亲不付抚养费不说，还一直打算让我……怎么说呢……这比较有华夏特色，在华夏的部分父母眼里，孩子就是他们的财产，所以我父亲想要在我出来留学的时候去让他炫耀一番——我不愿意，于是安哥就把这角色给我了，这样的话，算是靠脸能让大家对我宽容点？”他说着，就自己呵呵笑了起来。 凯瑟琳跟着他一起笑了。 “所以我才会那么恨你们的污蔑，懂了吗？”洛卿言这才把话题打到点子上，“安哥跟我关系的确不错，但这不是可以诋毁的。” “我很抱歉……”凯瑟琳垂下头。 “不不不，警官小姐，这跟你没关系，是你的那位搭档。”洛卿言撇下嘴，“我在片场的服装师正好跟这家公司的一个股东是表亲，而她的一个远房表弟正是你的那位搭档，所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凯瑟琳吓得瞪大了眼睛。 她不傻，当然知道他所指的意思是什么……也就是说，她的搭档根本不是一个正直的打算为正义付出的警察，反而是一个为了自己打算的，只是出于报复忄生……或者是，为了利益而出头的贪污警察。 这真是个刺激的事儿。 凯瑟琳口申口今了一声，扶住了额头。 洛卿言继续说：“其实整件事真的不算什么……但是我不允许有人污蔑我的朋友，所以，你的那位搭档，只能……说遗憾了。” “不，这不是遗憾。”凯瑟琳坚定地说道，“这是正义，洛先生，这是正义，为了正义做这件事就不会成为遗憾。” 洛卿言笑了起来，他笑容真诚无比，就算是再狡猾的人见了也会因为他真挚的笑容而感到时间自有真情在……当然了，这笑容肯定不是发自内心的。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然而洛卿言的笑容尽管不是发自内心的，可是凯瑟琳却认为他的笑容充满了诚意，其原因也简单，洛卿言年纪小，再加上他的演技，简直是坑人利器。而凯瑟琳，她就算是警察，可总归不会带着恶意去揣度人，于是，她就算是在二十分钟后走进了华奇安的办公室也没能端起来她原本想要端起来的“义正言辞”。 凯瑟琳深吸一口气，走到华奇安的办工桌前，站定。 华奇安看着她，笑了下。 凯瑟琳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调整好了面部表情，严肃地开口：“华先生，我只是想要跟您谈谈凯尔的事情，凯尔-佩特罗。” 华奇安没说话，继续等她往下说。 她说道：“我知道凯尔这件事做得不对，但是我想您不该这样对他……他真的只是尽了职责而已……我是说，他的确有些不太对，但是您应该对他宽容一点……毕竟，他是个好警察，至少他在职这么多年没有玩忽职守……我……我是说……我……” “凯瑟琳-露易丝小姐？”华奇安看了看他的预约清单，看见了上面凯瑟琳的名字，“警官小姐，我想说的是……我还没明白你要说的到底是什么呢。” 凯瑟琳这下子被噎住了，半天，她才缓了过来，开始给华奇安讲述关于凯尔-佩特罗的事情。 凯尔诚然是个不算很有人缘的警察，而且他本人也是一直以来让人无法忍受的暴躁，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个好人，至少是个尽职的警察。 何况他的确也办过不少案子，不然也不可能让他带新人了。 但是，他在这整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实在是有些不太光明正大，这对于正义感爆棚的凯瑟琳来说一直都是个挺不好接受的问题，而华奇安对他的态度如何，更是完全与他是否能继续任职挂钩。 于是，凯瑟琳这才不得不在得知真实情况之后还来请求谅解。 可是，华奇安的话却让她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而凯瑟琳，她也惊讶于华奇安对这件事的陌生程度：“您是说……您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完全不知道。”华奇安点头承认了这个，“如果说我对凯尔-佩特罗十分厌恶的话，那么我觉得你完全不该来找我……你该去找他好好谈谈，而至于传票的事情……我的确不知情。你知道，我的很多事是我的律师团队在打理。” 华奇安巧妙地把这件事推脱了出去。 然而，他没有经手这件事，也没有告诉律师团队去做这件事……那么，除非是有人背着他做了这个？ 华奇安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伊万。 伊万在这整件事中算是消息泄露的关键点，但他并非故意，所以……也有可能是他一直想要戴罪立功。可伊万的性格比较耿直，他这个人又是个缺了半拉心眼的，要他去相出这么一个招数来……确实难为人了些。 那么……还有谁？ 华奇安抬起头看着凯瑟琳，凯瑟琳现在眼中都是失望，她特别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一定要让凯尔声誉扫地，丢掉工作。 这次在“风景”公司，凯瑟琳算是无功而返。她回到警局，先去局长办公室里报到了之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打算准备材料，帮帮凯尔。 然而，凯尔-佩特罗却毫不领情。 他都已经请假了，却再次折返回来，在将要下班的时候走到凯瑟琳的位置上，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凯瑟琳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凯尔！”凯瑟琳吓坏了。 不少人也站起来，包括追求凯瑟琳的男警察们也站了起来：“凯尔，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凯尔冷笑，“你们该问问她在做什么！”他指着凯瑟琳的鼻子开始怒骂：“谁让你去view公司的？谁让你去他们公司的？你以为在给我求情？我需要求情？！露易丝，你以为你是谁？还是说你暗恋我？哦，不！老天啊！你应该先看看你自己的那张脸再说话，凯瑟琳-露易丝！” “你！”凯瑟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告诉你，我可看不上你这样的丑女，而且，我也不可能感激你！”说完凯尔一脸的高大上地离开了警局。 凯瑟琳被气得直哭。 她确实不是美女类型的，但是她长得很可爱，一张娃娃脸像是永远长不大一样，而且她足够漂亮，虽然那第一眼看上去并不够美，可是看她超过一分钟就会喜欢上她——当然，这样的脸一般不会被认为是美女，但也绝对说不上丑。 何况，她性格很好，人也可爱，很多男孩子都在追她……结果，凯尔的这些话真是妥妥儿的当头棒喝。 凯瑟琳低下头，谁也不想理。 局长大概是听到了风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把自己的纸巾拿给了凯瑟琳：“凯蒂，我都说了，这人不值得你帮忙。” “可……可是……” “他跟正常人不一样。”局长说完，笑了起来，“每个人都不一样。有的人愿意在自己失败或者受挫的时候接受别人的善意跟帮助，但是有的人确认为自己在困境的时候别人的善意跟帮助都是嘲笑，而凯尔就是第二种人，凯瑟琳，你千万不要在意。” 局长的话让凯瑟琳的心情好受了些，但是她也不想再管凯尔的事情了，于是，事情看似不了了之，可是在这整件事的背后，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 包括华奇安在内，他也知道这件事不太对，所以他只能拿起电话，又给比利打了过去。 比利作为私家侦探，接到电话之后就笑了起来。 “比利！”华奇安有些愤怒。 “华，我如果说是谁做的，你给我更多的钞票？”比利贱兮兮地说。 “然后你就打破了你的行规？” “这么说可真是太伤人了，别这样说话，我会心碎的。”比利刻意弄出哀婉的腔调来，“本来也是你那边的人，而且……我也不觉得他做得不对，挺好的，就该这样做，本来也不能做软柿子让人捏，你说对吧？” 华奇安一愣，马上就反映了过来：“我知道是谁做的了，不需要你告诉我。”他撂下电话，长叹一声，总觉得自己身边的世界玄幻了不少。 如果这么做的不可能是伊万，那么就只能是洛卿言了。 尤其是那句“柿子挑软的捏”，换成英文说出来简直别扭死了，而这句话绝不可能是伊万说的，更不可能是迈克尔说的……所以，只有洛卿言。 洛卿言这时候正拎着一盒披萨回来。 “小言。”华奇安见他推门进来，叫了一声。 “办公室里没别人了？”洛卿言笑了笑，把披萨放到他面前，“吃点东西？我特地买的加厚芝士的。” “我还以为你会不习惯这边的饮食习惯。” “是不习惯，但偶尔换换风味是正常的。”洛卿言打开盒子，拿了纸巾垫着，将一块披萨放到了上面递给华奇安，“怎么了？看你看着我的样子像是被我惊悚到了……还是说你知道了？” “我知道了什么？” “知道我给凯尔-佩特罗发了传票啊——不对，我不能发，我是找人给他发的。”洛卿言说得大大方方，一点儿不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怎么了？我做错了？” 华奇安摇摇头。 “所以啊，做错事了就该付出代价，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洛卿言绝对是说得有恃无恐，“我只是在教会他怎么读幼儿园而已。” 洛卿言的话有时候听起来童言童语很是稚嫩可爱，可是这个时候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惊恐了。但华奇安算是先入为主，也算是情根深种，他竟然觉得这样说话的洛卿言充满了魅力，比他以为的“幼稚可爱”的洛卿言要好多了，甚至这些话让洛卿言的整个人看起来也成熟了不只是一点点。 “行了，我得先回去了，明天是最后一场戏，我回去先睡个昏天黑地再说。”捏起一块披萨，洛卿言转身离开了华奇安的办公室。 原本他是打算跟华奇安好好辩论的，可谁知道……话一说出来，华奇安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了，眼神也有些不对……洛卿言也觉得这事儿实在是不能理解，于是，他只能找接口回去——回去之后好好捋顺一下自己的情绪，以及……想一想华奇安的眼神。 眼神，可以代表很多事情，有些人眼睛能发光，能表现出自己所有的想法跟意图来而不是靠表情……华奇安的眼睛并非是那种会说话的大葡萄眼，可是……他的眼里仍旧很有东西，洛卿言不知道那里面藏着的是什么，但是那些东西却让他觉得心跳加速。 回到公寓，他先跟他妈贺宏娟说了今天的事情，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垫肚子，贺宏娟就在他身边跟他说这一天的见闻。 因为她并不懂得英文，在这边也真是没法跟人沟通，也就只能自己瞎逛一番，结果，就瞎逛的时候，还真让她遇到有意思的事儿了。 “所以你遇到了白马王子？”洛卿言这才算是来了兴趣。 “说白马王子还真有些不大好意思呢？”贺宏娟嘿嘿笑着，四十几岁奔五十数的年纪，她竟然跟少女似的，捂住了脸，“反正挺好看的，个子也高，笑起来还带个酒窝。”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贺宏娟说得很是开心，也让洛卿言因此而觉得高兴了起来，毕竟她还不算年纪有多老，凭什么不能找一个过日子呢？ 尽管当时国内还有人认为女人离婚了就不该再找，甚至还得给前夫在家里留有一席之地，谁让人家是她孩子的亲爹呢。而且这样想的人之中，竟然有大部分是女人，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仇什么怨。 可洛卿言却不这样想。 他跟其他人家的风格不大一样。如果说很多人不愿意自己父母再找对象，大部分是怕别个毫无关系的人过来抢家里的东西——说得好听一些是不愿意莫名其妙的把东西给不相干的人，说得直白些，谁家钱也不是打分刮来的，半路夫妻领了证住在一起几年就能把原本属于人家孩子的东西分割一部分，甚至连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也能来要，谁也不是天生的圣人，不高兴实属正常。 只是这种不高兴，有的是有道理的，可有的绝对是毫无道理。 而洛卿言与其他家的情况不一样，他是自己本来就已经有足够的钱了，钱这么多，他也没打算捂着下崽玩，于是，他拿出来投资，买喜欢的东西……这些都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他不需要跟谁去抢夺他母亲的钱。 无论是厂子还是公司还是他母亲的房产……这些他都没有抢夺的必要。 一来，他不比他妈缺钱；二来，就算他妈看上的人只有一张脸好，但是只要对方没有恶习，好好努力，能听进去劝……就算这个人在家里做饭洗衣服又怎样？谁也不是天生规定就要男主外女主内的——他记得上辈子不少男人在家里带孩子，还有带出天才来的呢，何必拘泥？ 而如果这个人能对他母亲好，他也不介意接受这个人成为家庭成员。 于是，他很开心地跟贺宏娟讨论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人。 “他就会说两句汉语就敢来跟我对话了，真是笑死了。”贺宏娟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抹了下眼角，“说了好半天啊，才算是说明白了要什么，真是太逗了。” “那他是做什么的？”洛卿言问。 “就在隔两个街区的那家咖啡馆里卖午饭的！”贺宏娟说得一脸笃定。 卖午饭的咖啡馆？ 洛卿言一愣，问：“是……‘s’开头的？” “是啊。” “s”开头的，那就是“微笑”咖啡馆，他去过几次，可是……那也不提供午餐啊。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贺宏娟，笑了起来：“那明天，你先去，我再去……帮你把把关？” 他这样一说，贺宏娟就抬着眼看他，像是跟他都笑话似的，过了一会儿，才点头，说：“行吧，那命题那我先去，你就躲在一边看着，怎么样？” 洛卿言点头。 晚上华奇安回来的时候，跟洛卿言并没有提及传票的事情，但是他到底也是因为这个跟洛卿言似乎走得更近了……这种亲近感并不是靠着说话做事体现出来的，反而华奇安觉得，从心理上，他与洛卿言不再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了。 而对于洛卿言来说，华奇安没有追着追着他叫嚷着要他做一个“正直的”、“可爱的”、“天真的”年轻人，这简直就是华奇安的进步，也是洛卿言的定心丸。 吃了这么一颗定心丸，洛卿言深吸了一口气，回到卧室里翻看与那个凯尔-佩特罗相关的资料去了。他需要的就是把凯尔-佩特罗从内心深处狠狠地击打在地，让他这样的阴险狡诈的靠诬陷才能出头的警察知道知道为什么花儿这样红。 当然洛卿言并不讨厌警察。 他有时候对警察还是蛮喜欢的，在平时问个路之类，警察也算是尽职尽着，可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事情还是层出不穷的，尤其是……这个人打算要对付他的朋友的时候，洛卿言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然而，在当地还要了解当地的情况，至少，真的是不能赶尽杀绝。 洛卿言把凯尔-佩特罗的资料放到一边，去看莱特曼给他提供的那些东西……这些东西一拿出来，凯尔-佩特罗基本上就可以彻底回锅重造了，可是……能拿出来吗？能全都拿出来吗？ 他皱着眉，抱着这些材料下了楼，找了个复印机直接复印了一份。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将复印的东西寄给了警局的局长办公室，而自己，则收拾收拾，换上一身休闲运动装，骑上刚买的山地车，直奔两个街区外的那个“微笑”咖啡馆而去。 微笑咖啡馆里人并不少，这又是中午，很多人吃完饭都习惯过来坐坐。 洛卿言把车拴在旁边的栅栏上，自己则轻轻松松地进了咖啡馆。 这咖啡馆里的人不少，但是在靠窗的位置上，他妈妈自己占据着一张双人桌，面前还摆着一份炒饭，上面铺着肉排跟小番茄。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咖啡跟橙汁是必不可少的。 洛卿言对着他妈妈笑了一下，转而看向吧台，那边就一个男的在做咖啡，还一个收银员在那里尽职尽责。 他走过去，说：“炒饭配炸猪排。” “啊？”收银员一愣，“我们这里没有炒饭。” “不会吧？”他指了指贺宏娟的位置，“那是什么？” “她是我们老板的女朋友，待遇特殊。”收银员姑娘一甩头发，像是自己有多漂亮一样，“要是我有你这样的男朋友，我也每天给你做好吃的。” 她看起来虽然不算年纪小，但洛卿言敢肯定她未成年。大约这些西方人的长相都不大正确，十四五岁看起来就跟二十四五岁一样，成熟迷人，漂亮性感，但是到了十□□岁就开始丑了，直到二十几岁又漂亮了起来，然而，过了三十，就只能点燃一根蜡烛来祭奠他们逝去的青春了。 然而洛卿言面对这样主动的妹子，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尴尬地笑了笑，要了一杯黑咖啡。 “我说，你真不考虑一下跟我交往吗？”收银姑娘又问他。 “当然不考虑了。”洛卿言笑道，“那边煮咖啡的是你们老板？” “你都不考虑跟我交往，我干嘛要告诉你他是谁？”女孩子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爽，“我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校花你知道吗？竟然不喜欢我，你也真是眼睛不好用了。”嘴上嫌弃着，她还是拿了块曲奇饼放到洛卿言的托盘上，“行了吧，他是我们老板，你问着我了。” 洛卿言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那个据说把他妈妈当成他女友的老板身上了。 这就是个居家男的典型代表。他长得的确干净，头发剪得很短，眼睛不算大，但还好，实际上也不算是长得多英俊……可的确如他妈妈说的，这个人看笑起来有酒窝，看着还听不错的。 身上系着围裙，没穿西装，反而是一身的运动服。 他煮咖啡的动作十分流畅，大概……确实是个煮咖啡的老手了，也许人家天生就喜欢咖啡呢？ 洛卿言挑了挑眉，端着咖啡，转身去跟他妈妈坐一起。 这时候，收银的妹子才算是明白了过来，转头去叫她老板。 她老板马上擦了擦手，走出吧台，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盘小点心，给贺宏娟那桌送了过去。 点心放下，他笑得很真诚：“娟，介绍，我，吗？” 贺宏娟笑得前仰后合。 洛卿言站了起来，跟他伸出手去握了握手：“你好，我叫洛卿言，是她的儿子。” “哦！竟然是娟的儿子！”这个咖啡馆老板一拍脑门，也笑了起来，“还好不是男朋友，娟实在是太迷人了，我可是害怕有人跟我抢她！你知道的，要找一位这样的美丽的又可爱的女性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我可以面对任何挑战。” 如果是别人听了这话可能就怒了，但是洛卿言却觉得挺好的，至少人家是真喜欢他妈妈，而不是就打算来个一夜两夜的……当然了，洛卿言也不排除这男的就是瞎说的，所以他越发觉得，类似于谷歌之类的网站，还有社交网站，真的是亟需上线了。 这个咖啡馆老板自我介绍道：“我叫罗伯托-西门斯，今年四十二岁，除了这家咖啡馆之外我可真的是身无长物，不过没关系，我的咖啡馆能经营到下个世纪去！” 洛卿言笑了起来：“当然，你的咖啡馆很不错，咖啡也不错。” 罗伯托-西门斯很是受用这句话，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跟洛卿言讲解这些咖啡的知识，每一种咖啡豆都有多么的神奇，每一滴水都需要注意什么……这完全不是煮咖啡，简直就像是在谈论能做一生的事业。 而贺宏娟虽然听不懂，可是她见儿子跟她的追求者能聊得这样欢快，也觉得事情很是不错。 这时候，收银姑娘过来了，说道：“爸爸，你们聊得这么好？” “哦对了，是的，来见见我的女儿，莉娜-西门斯。她几年十六岁，还在念高中呢。”罗伯托说道，问洛卿言，“你呢？” 洛卿言笑了笑，回答道：“我一个月后去mit读生化。” 这下子，别说罗伯托了，就连莉娜也吓了一跳，他们父女俩对视一眼，转过来就跟抓到救星一样。 “那你能不能教我课程？高中的课程我都快被折磨疯了！”莉娜说道，“你可以放心——你不喜欢我款的，相信我，如果他们俩成了，我们俩就更没可能了，不过做好兄弟还是可以的！”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莉娜非常活泼，她说话语速也要比一般人快，洛卿言偶尔还会被她诡异的说法风格吓到，尤其是当她听说他在拍电影的时候，更是强烈要求一同围观。 当然了，一起去围观的肯定不是莉娜一个人，她是跟着贺宏娟以及她爸爸罗伯托一起去的。罗伯托还特地穿上了西装，弄得十分正式，像是他即将荣登洛卿言继父宝座一样。 而对洛卿言来说，这几个过来看他的人，虽然唯独贺宏娟是他的亲人，可是如果罗伯托跟莉娜会把她当成家人的话，他也不介意对他们很好，把他们当成真正的亲人。 所以，当大中午的时候，罗伯托拿了午饭，莉娜拎着咖啡，贺宏娟还带着零食，三个人一起来探班的时候，整个剧组都沸腾了——再大牌的明星跟导演在拍戏的时候大都是有的吃有的喝就不错了，而有好吃的零食跟咖啡，这绝对是所有人的g点，一戳就中。 莉娜暗地里给洛卿言竖了个大拇指，意思很明确，她就算不认识明星之类的，但是对这些小道消息，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也因为了解这些，她就看起来更为可爱了，至少，导演对她非常喜爱，更喜欢她端给他的咖啡。 女孩子长得不算很漂亮但是并不招人讨厌，而且身材不错，再加上可爱讨人喜欢，导演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女孩子，至少，只要她有少女心，导演一般都会给个机会来过一次戏瘾的，而莉娜也是如此。 也许莉娜天生就有亲和力，她长得不算漂亮但是足够让人亲近，于是，剧里一个没有台词的小角色就直接被塞给了她。 尽管这个角色原本是有演员的，可毕竟是群演里挑出来的，基本上换人也无所谓，于是，莉娜就被推到了这个角色的位置上。 她演的是洛卿言所演的那位王子的侍女。 这位侍女是一个没有台词的角色，她只是负责向王子告密——撞到了王子未婚妻跟男主角之间的暧昧之后，她提起裙摆就冲回去找王子——就这么一场戏。 莉娜被换上戏服，又在洛卿言的要求下将头发盘上去一部分，用金项链绕在了头发上，看起来就挺贵气的了。 毕竟，她在剧里是王子一直以来的跟班。 打扮好了之后，她就站在搭建的甲板上开始尝试着第一次的拍摄。 虽然导演说了半天戏，但是怎么动作怎么跑，这都是有说道的，于是第一次试拍肯定不行，洛卿言只好亲自上阵，帮她示范该怎么控制自己的胳膊跟腿。 很多人走位都会出现问题，莉娜也不例外。 示范了两三遍，莉娜也算是找到了方式方法，于是，第四次拍摄的时候，她算是过了这条，导演又要求多拍了几次。 拍完，莉娜整个人都是处于兴奋之中的。她简直要为自己这次拍戏的经历笑得合不拢嘴了，半天，她就一直在笑，像是自己成了大明星一样。 回到家里，莉娜还在回味。 而最让她高兴的是，第二天，洛卿言就把在片场拍的照片给她送过来了，陪在洛卿言身边的，还是个挺成熟的帅哥。 “洛！”莉娜尖叫着拿着照片亲来亲去，“你真是太好了！我说你可一定要给我做弟弟，我就要你这个弟弟了！”她一边叫，一边把洛卿言跟陪在他身边的成熟帅哥拉进她家里，“坐，我家里也没别人，我爸去咖啡馆了，一会儿我同学过来学习——我说洛，你可得给我好好讲一讲数学，那简直是世界级别的武器。” 洛卿言被她的话逗得抿嘴一笑。 “算了，给我介绍一下你身边的帅哥。”她倒了两杯柠檬水过来，“千万别让我的姐妹们看到他，她们会活吃了他的。” “华奇安。”帅哥回答。 “嗯哼，洛的好朋友？”莉娜把课本都拿了下来堆在桌面上，“同学？” “没有，他都从哈佛毕业好几年了。”洛卿言摇头，“人家是成功人士。” 华奇安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得了吧，你也不差。” 虽然两个人互相吹捧，但是好在莉娜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她心目中的成功人士就是她老爸那样的，自己有一份事业，没有很多钱，但是生活富足，这就是最完美的成功标志了，甚至她以为贺宏娟是个连工作都没有的贫穷华夏人，而洛卿言就是贫穷贵公子那种生物，于是，误会大了去了。 然而这种误会也是洛卿言故意的。 他不想他们知道他家里的具体情况——虽然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是如果连一起吃苦都做不到，那何谈一起享福？甚至有人能一起吃苦却不能一起享福，这样的人也是不少，他两种都不想让他母亲经历。 但是，他低估了哈佛的影响力，莉娜一听华奇安是哈佛毕业的，立马就给这两个人跪了——一个哈佛一个麻省理工，还让不让正常人活了？ “你们是出来发放闪光弹来吓唬人的吗？”她恶狠狠地说着，转身去给一直按门铃的人开门——进门的是她的几个一起过来补课的同学，两个女孩，还有两个男的，两个女孩明显的是化了妆，还穿上了漂亮裙子，甚至连头发都打着摩丝。 要说这时候的姑娘们的打扮其实也有点让人堵心，头发上打摩丝固定刘海跟大卷都是正常的，还有人会把头发弄得特别蓬松的样子，显得头特别大，衣服也是，一定要有垫肩才穿出来，而这基本上就是流行趋势。 至于男孩子还好，就是皮夹克十分瞩目。 莉娜撇了撇嘴，让她的同学们进了门，嘴里还说：“你们要小心，我这个弟弟是麻省理工的研究生，他还带了他的好兄弟一起来，这位好兄弟是哈佛毕业的，所以你们最好保持矜持。” “矜持是什么？”一个女同学挑了下眉，问。 “就是不要扑过去求交往。”男同学回答。 大家一起笑了出来。 于是，当他们看到“麻省理工研究生”比他们还小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那简直就只能用凝滞来表述了。 不过，翻开了书本，真学习起来的话，他们还是知道认真的，这让一旁拿着电脑办公的华奇安也觉得挺安慰的。 补课的时间持续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后，大家开始闲聊，说着说着就说道莉娜的片场一日游体验装上了，而这时候，她的那个问矜持是什么的女同学，海伦，忽然一拍脑门，说：“哎呀我想起来了！”她指着洛卿言尖叫了一声，“你就是之前，两年前？反正就是之前得了那个最佳新人奖的华夏人！我记得你！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还到处找你的新闻，说是你去上学了，就不拍戏了，对吧？” 她这样一说，旁边马上有人也跟着想了起来：“不是说你在华夏最好的大学？还是最小的学生？头两天还说你又演了什么戏，跟剧组的人闹得不愉快？” “不愉快？不会啊，大家都很好啊。”莉娜不解地看着洛卿言。 这时候，一直不说话的华奇安开口了：“媒体的报道多有不实，大部分都是为了吸引眼球，制造话题，所以你们得从中学会怎么筛选信息而不是一概接受。” 他这样一说，洛卿言也跟着点头，说：“其实事实上的确是关系不太好，那位女士是种族歧视者，她的脾气跟做法……当然我的脾气似乎也不是那么好。” 他这样一说，大家基本上就越过了不大好的话题，反而把视线集中在了比较敏感的问题上，再加上他跟华奇安都是米国最高学府的学生，这对于几个高中生来说简直就是奇迹，而这样的人被歧视，他们也会觉得脾气暴涨。 回到家里，华奇安还觉得这一天挺不错的，虽然是有不少人而少了两人的独处机会，但是这种能跟大家一起交流的感觉实在不错，并且他有一种深入了解洛卿言的意思在里边，比之前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只是说一起无关紧要的话题要好太多。 很快，剧组那边，洛卿言的戏就要杀青，而他也马上就要去麻省读书了。贺宏娟在这边也过了小半个月，再最多半个月，她必须回去。 “半个月的时间，还确定不了？”莉娜对自己老爸十分不满，“反正我喜欢贺宏娟跟她儿子。” “但是……华夏人不太喜欢闪电式的。”罗伯托回答得很心塞。 “那你就过去追她，我不介意帮你打理咖啡馆。”莉娜回答。 有着莉娜的话，罗伯托的底气也就十足了，他也没想太多，直接就去片场找洛卿言出来单独谈谈。 所谓“单独谈谈”，其含义深渊，内容丰富，包括给人留下的想象空间也是过于宽广了。 小报记者也不知怎么的就拍摄到了这份“单独谈谈”的照片，把洛卿言的脸拍得清楚非常。拍完了，才听到这俩人坐在咖啡馆的卡座里，年长的那位很是意味深长地说：“我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来跟你谈话的，洛，我们现在是男人对男人的对话。” “既然如此，我们就该开诚布公。”洛卿言说。 小报记者即刻竖起耳朵，简直要被自己得到的第一手资料给高兴疯了。 然后，他就被年长男人的话给虐哭了，因为年长的男人说：“我会做一个完美的丈夫，我会对你的母亲很好，我也会做个好父亲，所以，我认为，该是你把你母亲交给我的时候了！”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罗伯托的话差点没让小报记者哭出来。 本来小报记者这种存在就是为了挖一些不靠谱的假新闻的，但是不能假得太过，尤其是人家还是继父子的话，这就会给他们自己招来祸端——不然小报记者都怎么生存下来的呢？至少他们懂得如何不被告上法庭。 当然也不是小报记者没有被告上法庭的，一旦被告，他们所工作的公司也不会给他们拿出一分钱来请律师，何况大部分的小报记者是自己单干，根本就没有公司。 于是，这边这个记者本以为是要自认倒霉的，结果就听洛卿言说：“你要做我继父也不是不行，但是这种事应该是以我妈为主啊。” “是这么说的，但是，我研究了华夏的风俗习惯，还专门去跟很多留学生谈了，他们告诉我要先搞定心上人的孩子。”罗伯托说道。 洛卿言笑了起来。 这确实是华夏特色，当父母的要二婚的时候，大都得征得孩子同意。 不过这种事对于洛卿言来说还是没那么难以忍受。再加上他已经活过一辈子了，对他来说，任何人都比他亲爹要好，于是，这种撮合自己母亲跟别人在一起的微妙心理就显得特别的少见了。 他放下搅拌着的咖啡勺，说道：“我觉得如果你要追求我母亲……做我继父的话，其实我并不会反对，而且，你最好是了解了解我母亲这个人——不仅仅是她的性格跟长相，还有她的想法，她的过去，她的理想。我总觉得跟你们的思维模式还是有基本隔离带的，但是就算有不同，我觉得……你该想办法克服。” 洛卿言的话让罗伯托陷入了思考。 他听洛卿言这样说，脑子里转着的是关于贺宏娟的一颦一笑，而她的笑容实在是太美了，如果能每天见到，那他肯定会幸福死。 于是，他放下咖啡，将双手放到膝盖上，坐直了身体郑重其事地说：“我发誓，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会退缩，而且，如果说想法不一样……我会努力去跟她磨合的。” 这句话才是洛卿言真正想要听到的。 如果说罗伯托只说会努力适应贺宏娟的想法，那么他真认为他们不适合。 两个人要过到一起去，彼此磨合是最重要的，何况……他们俩现在连语言都不通，靠的是用手比划，没事儿画个图之类的，倒还真能让他们俩聊到一起去，可是聊归聊，日后真在一起的话，那就不仅仅是聊天的问题了。 罗伯托愿意为了贺宏娟学中文，贺宏娟也决定报个英文班，这才叫彼此磨合，而如果只有一方愿意为之付出，那么婚姻状况必然不够平等。 洛卿言就已经吃过这样的亏了——他妈贺宏娟之前就是太迁就洛斌，于是造成了他们婚姻的不可持续性。 而罗伯托，明显更会说话。 于是，他笑了起来。 罗伯托提心吊胆地看着他。 洛卿言说道：“那……你陪我妈回一趟华夏好了，莉娜也可以一起去啊，如果你们结婚了，她就是我姐姐了。” 洛卿言的话让罗伯托很高兴，他点头赞同：“那我就问问她什么时候回国，然后订三张机票。” 洛卿言摇了摇头，说道：“机票已经订好了。三张。” 他最后补充的“三张”，让罗伯托一愣，但转而，他就笑了。 如果洛卿言已经帮他们订了三张机票，那就是原本也不会打算要阻止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意思了，于是，这次谈话绝对是达到了他的目的——然而小报记者先生已经哭晕在厕所。 小报记者唯一获得的消息就是洛卿言要有个继父了，而这种消息根本就没人在意，大家在乎的是爆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华夏男孩要有个米国继父这种事情什么都不算，所以，他一脸的郁闷，离开了咖啡馆。 然而他刚走，洛卿言就告诉罗伯托：“你愿意婚后生活在华夏还是在米国？” 罗伯托想了想，回答道：“这还需要商量，我倒是无所谓。” 洛卿言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从长远来看，在哪里生活都不算亏，而莉娜的大学却最好是在米国读。但是具体事宜跟洛卿言的关系不大，他已经准备好了独立生活了，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自己的年纪问题。 下午回到片场，把最后收尾的一些补拍镜头给拍好了之后，他这边就算是彻底完工了。 过了没几天，也不知是谁就把洛卿言的片场现场照给流了出去，虽然并不多，但是几张照片拍得特别的好看，在照片上也没有做什么修饰，仅仅是加了些文字，就被印在了报纸上。 这时候互联网已经开始迅速发展，95年的时候，正经的网页也诞生了，人们不需要在电脑前敲击代码命令来运行系统，而华奇安则突发奇想，先给洛卿言买了个网络域名，自己找了两个实习生，开始给他做网站。 报纸上的内容虽然新鲜，吸引眼球，可网上的东西更是让人耳目一新。 华奇安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不仅仅是用了洛卿言的剧照，还偷拍了几组生活照放到了网站上，又拿他以前的作品剪辑出了片段放了上去，俨然是一个完整的个人网站了。 然而，他这个举动却被洛卿言察觉了。 洛卿言翻着白眼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还在网上刷着网页，给那个“洛卿言个人网站”上也不知道在添加什么东西。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问：“你不会把我睡觉时候也拍下来放上去了吧？” “当然没。”华奇安笑道。 “我想也是，睡着的时候我估计也是口水并眼屎齐飞了，拍照太没形象了，对吧？”洛卿言自嘲一笑，走过去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却原来，是在做个简单的滚动效果。在以后这玩意基本上一个傻瓜软件搞定，但现在，能做到让字幕来回滚动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而滚动的字幕也挺让人觉得脸红的——“洛卿言最新动向之起床”。 “不是说没拍我睡觉吗？” “这是起床啊。”华奇安说得真是理直气壮。 “得了吧你偷换概念！”洛卿言给了他一拐子，“不许放这种照片，眼睛都没睁开呢，不是黑我呢么！” 要是他以后成名人了，这绝对是黑历史。 但是华奇安却坚持要发这组照片。 最后两个人决定，挑一挑能发跟不能发的。 结果洛卿言这才发现，华奇安给他偷拍的那些大清早起床的照片，虽然有些看起来真是头没熟脸没洗的邋遢样子，可实际上却看起来更为贴近生活……而且，看着一点不邋遢。 “你……这拍摄技巧赶上专业级别的了……”洛卿言呵呵了两声，没再反对，只觉得尴尬。他的尴尬来得比较古怪，但好在还是存在的，于是，他找了借口就回了自己房间，第二天一上午也没出来。 好在华奇安是要上班的人，而洛卿言这一上午没出来，等他去上班了才慢慢悠悠地打开门走了出来觅食。 也不是洛卿言这个人小心眼什么的，只是……他真的觉得尴尬得不行。给一个男人，还是很熟悉的人偷拍这没什么，但是每张都看着挺好看的，而且……每张抓拍的角度跟表情都那么精准……洛卿言心里这就有些不大对劲儿了。 跟之前华奇安说让他出去租房子住的时候的心情正相反。 带着这种诡异的心情，他趿拉着脱鞋，上了二楼，从书房里翻出了一本书慢慢看。 书是比较新的，他也不知道描写的是什么……但是这本书看起来还不错，封面是两个男人，讲述的故事也挺新颖的…… 他看了几页，越看越沉迷，直到看到男主角一号跟男主角二号交握着手说出“我爱你”的时候，他还没觉得哪里不对的……然而，当他翻到中间，发现这俩人彻底的坦诚相对了的时候…… “什么玩意啊！”洛卿言手一抖，就把书丢到了地上。 书里描写的，是两个男人……两个男的，他们俩还会谈论爱情的，还……还会脱光了衣服……虽然不是没听说过也不是没见过同忄生恋的，可是……他本身对这种印象并不算好，尤其是上辈子他死之前，国内的这圈子里的人实在是名声不那么好……还有人跟他炫耀自己在家娶了贤妻，在外还有男人之类的事情……他也一直认为这种感情其实挺糟糕的，可是……可是那本书…… 书里描写的是那么美。 洛卿言慢慢站起来，又慢慢地蹲下，再慢慢伸出手去……颤抖着，摸到了被他丢到地上的书……这本书的封面上是两个男人，两个并不是他本来印象中一个该比较壮实另一个就比较瘦弱的那种，两个……看起来都比较爷们的男人，他们交握着双手，像是交握着誓言。 书里讲述的东西不是很难，即便是英文，洛卿言也是能够读懂的。 他看到的是类似于兄弟，又像是朋友，但更多的是那种毫无保留的，对与自己相同的人的尊重与爱。 若要再详细说……这里面的情节也不是那么的多，它只是讲述了一些非常简单的事情，而每次都是他们一同面对。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的洛卿言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连忙把这本书合上塞回去，但想一想，又抽出来，把边边角角都捋平了，再塞回去，可看了看，还是抽出来，又看看书架上的所有书，最后，凭着记忆找到了原本这本书所在的地方，塞了回去。 把书塞了回去，洛卿言觉得自己算是可以安静下来了。 他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房间里，准备再睡个回笼觉来挖掉脑子里那些诡异的幻想……不切实际的想象。 但是，一躺在床上，他想到的却大都是书里的内容。 书里描写的情感太过真实，不是用语言堆砌出来的，而是从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中延伸而来的，如果说那本书单纯从描写感情上来说的话，它可能只得五分，因为其中没有大段大段地描写男主角们之间的爱情，也没说他们俩没了另一个就活不起了，甚至……他们俩连“我爱你”都没说。 但是，没说归没说，感情却水到渠成。 洛卿言翻了个身，把被子拉到头顶蒙住了脑袋。 他一点儿不想再回忆书里的情节了，这也实在是太碎他三观了。 然而，晚上华奇安回来的时候，更碎三观的是，他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年轻男孩！ 洛卿言站在吧台那边正给自己榨果汁呢，听到开门声一回头，却见华奇安身边跟这个漂亮的年轻男孩，男孩扶着喝醉了的华奇安，一脸的抱怨神色，还一口一个“亲爱的”……当他看到站在吧台里的洛卿言的时候，他也愣住了。 不过，男孩显然身经百战，马上调整好了表情，面带微笑道：“你是奇安的……弟弟？真可爱，我听他说过他弟弟……” 洛卿言挑眉。 这种典型的小三进门的姿态……真不适合一个男人来做，就算是个男孩……也做得有些过分了。所以他就那么站着，看着这男孩。 男孩继续说：“我保证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发誓，如果我知道他弟弟来了的话，肯定不会过来的。” 洛卿言挑了挑眉，继续等着他往下说。 男孩的确没被他吓住，继续往下说：“我叫卡尔-威廉姆斯，你可以叫我卡尔，毕竟……我跟你哥哥的关系……”他还特地羞涩一笑，“对了，你叫……” “洛卿言。”他回答，“不过……威廉姆斯……卡尔，对吧？我是说，你成年了吗？有身份证？驾照？” “什……什么？” “当然是我要检查你的身份证跟驾照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成年人。如果你未成年我还让你跟安哥在一起，那就是害了他，如果他因为你出事了就是我的错了，我可不想被我爷爷揪着耳朵吼——你知道，我们的爷爷们是好朋友。”洛卿言说的语速很快，他耸耸肩，把榨好的橙汁端过去，却没给这个卡尔，而是往华奇安的手里一塞，“华！奇！安！” “啊哈！？”华奇安一个激灵，“啊？啊！” “啊什么啊？喝掉橙汁，然后去卫生间吐出你那一肚子的马尿再洗把脸，看看你旁边这位……卡尔？对，卡尔，是不是你的男朋友还是女朋友的，懂了吗？” “懂……”迷迷糊糊的华奇安点了点头，然后皱起了眉，“没……没有……” “先喝了橙汁再去吐，收拾好自己再说话！”洛卿言根本就没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而卡尔却在一旁急得要死，他连忙过去要拿走华奇安手里的橙汁，可是洛卿言却拦住了他。 “他是我男朋友，我能照顾他的……” “我说了，只有确认你是成年人才可以，如果不确认你是成年人，我不可能让你照顾他……我也不管你的所谓照顾他是真单纯的照顾他，还是照顾到床上去，这都跟我没关系！”洛卿言像是在看傻逼一样看着卡尔——刚刚被以“猥=亵=未成年”给抓了没几天，这真跟未成年搞上了？华奇安又不是傻子——洛卿言也不是。 这卡尔到底哪儿来的，还是真挺耐人寻味的。 当然了，耐人寻味这个词还有另一个解释，那就是洛卿言心中不大爽。 他揪着华奇安就进了卫生间，那动作真是干净利落，几乎是全武行都网上招呼了——卡尔就看着洛卿言揪着华奇安跟拖死狗一样给拖到了卫生间，他连忙跟过去，结果看见洛卿言拿着牙刷往华奇安的嘴里塞……着一塞，华奇安就捂着嘴开始反胃，反了没几次，他真格是抱着马桶开是大吐特吐了起来。 洛卿言回头，看见卡尔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卡尔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也开始翻滚了。 “还有一个卫生间在对面，你可以用。”洛卿言真是善解人意。 卡尔马上冲到对面，抱着马桶开始吐。 这一吐，吐得是昏天黑天，华奇安只觉得头晕目眩不说，还有些手脚不受控制……他吐完了，站起来漱口洗脸，可是一双手却在发颤…… 洛卿言瞧见这个，登时就火了。 而卡尔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触怒了洛卿言，他还觉得自己现在十分安全呢……只要他找到华奇安这个金主，再加上他本身为成年……这以后简直衣食无忧的节奏啊，他哪儿能让自己有不好的地方？ 正想着美事儿呢，洛卿言就走到他身边，用手轻轻帮他顺着后背，问：“你……还有多少？” “哈？”卡尔一愣。 “我问你呢，还有多少？” 卡尔回头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水汪汪的的像是自己特别无辜……这样的男孩儿，也确实容易勾搭上人，尤其是西方人的脸，在没长褶子之前本来也看不出是老是少来，所以华奇安会被他忽悠也算是正常了——他盯着洛卿言，像是不懂洛卿言在问他什么。 可是洛卿言却深呼吸一下，笑了：“我又不傻，你也不傻，告诉我，你带了多少？” “你……你到底是……”卡尔有点儿结巴了。 “我比华奇安有钱，卡尔，你看我们俩吧，年纪差不多，也爱好相同，我还更有钱……你扒着他不是脑子不好吗？”洛卿言说道，“在他的公司我也有股份，而且……你知道进行时金融公司吗？” 进行时金融公司，其实大部分时间是在做证券交易，当然也做期货跟现货。 而这家公司，就有洛卿言的将近一半的投资——虽然是华奇安帮忙牵的线，可是钱却是实实在在在洛卿言的手上。 卡尔这回是真傻了。 “所以啊，你这样吧，告诉我你带了多少在身上？”洛卿言又问。 “只……只有5克……之前都用完了……”卡尔说道。 “那你去再弄点儿？给你……一个小时，我一个小时后去中央公园找你，你就在那边等我好了。”洛卿言说着，就拽着他往门口走，“记住，我要至少五百克。”说完，他就把卡尔关在了门外。 “喂！你给我……钱……啊！”卡尔叫了一声，可是没有人开门……他主观地认为是门太厚，隔音效果太差造成的，只好下楼去打公用电话。 然而，电话接通，洛卿言却说：“你不是负责帮忙找人嘛，我带钱去。” 撂下电话，卡尔像是吃了个定心丸。 而在公寓里，洛卿言真是吊打华奇安的剧目拉开了帷幕。 因为喝多了而醉酒的华奇安现在根本就不是醉酒，他是给人下了□□，而下药的正是卡尔。 要不是他的手抖得不正常，洛卿言也发现不了，而对于卡尔，他实在只是在诈他而已，可是一诈就诈出了真相，这人也确实是太好骗了些——也不能说好骗，谁在利益面前都会脑筋发晕，卡尔就算久经沙场也一样，何况他本来也不大。 洛卿言又给了华奇安一脚，可惜，喝高了又被迷幻了的华大总裁迷迷糊糊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他抱着楼梯柱子来回晃悠，像是跟人跳舞似的，一边晃还一边笑，仿佛自己置身天堂了一般。 “真是不忍直视……”洛卿言又过去给了他一脚，然而，这次，他竟然被华奇安反手抱在了怀里开始晃…… “松手！”洛卿言拍了拍华奇安的胳膊，可是……喝高了的人，他的力量基本都是爆表的，再加上□□的作用，那基本上就是双倍攻击力。 “我说华奇安，你放手！”洛卿言再打了他一下，可是毫无作用。 “你给我把手松开！”洛卿言气得掐他脖子，“你那个小情人还没回来呢啊！还是我把他留下你才……” “嗯……情人……嗯，情人！”华奇安点头，轻轻在洛卿言的额头上烙下一吻，“情人！” 这回，当机的换成洛卿言了。 他傻呆呆的不知道该怎么动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愣在华奇安的怀里，一动不动。 额头上，还有华奇安嘴唇的温度与味道……洛卿言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也不知怎的，脸上开始发烧……连胳膊都开始跟着发麻了。 然而，华奇安还没清醒，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抱着的是真实的洛卿言，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而梦里的一切美好得让他想哭……于是，他再次吻在洛卿言的额头上：“情人……小言，情人！” 下一个吻，落在了眼皮上。 　　☆、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一小时后，卡尔-威廉姆斯跟他的那些涉及到贩毒的同伙被捕，他供出了洛卿言，可是，洛卿言却在警察找到他的时候，身在医院。 他一脸的疲惫，看着警察，像是在看笑话。 凯瑟琳是负责这件事的……虽然她不负责缉毒组的事情，但是关于洛卿言的事情，她总是觉得心里放不下，便主动要求去做辅助工作，帮忙找人。 而找到之后，她看到的是在医院里一脸黑的洛卿言。 “你认识……卡尔-威廉姆斯？”凯瑟琳已经对这洛卿言亮出了警徽。 洛卿言抬起头看着她。 他眼睛里红彤彤的的，还有些泪痕，整个人也不若之前意气风发，看着有些颓然。 凯瑟琳心里还真是一紧。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有丑陋的东西，而是看见漂亮的东西被摧毁，看见花朵凋谢看见青春枯萎，这才是最让人心寒的事情，单纯的丑陋，大都是在美的旁边才显得粗鄙不堪，正如洛卿言之前的漂亮可爱，与现在的可怜兮兮的样子。 凯瑟琳过去，蹲在他身边，问：“你没事吧？” “医院在给华奇安洗胃……”洛卿言哽咽了一声，“我不知道……” 凯瑟琳站起来，转身看看身后的缉毒组的同事，说：“能不能……去看看？” 同事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自便。然而她还是请求另一个同事跟她一起去了。 两个人在急诊室外碰到了正往外走的护士。 护士被他们拦住，也就开始回答他们的问题：“你是说外面那个漂亮男孩子？他来的时候就很急了，好像是……他哥哥？还是朋友？就是在里面洗胃的那个家伙，他被人下了□□了，整个人都不太正常，所以没办法……”护士小姐耸肩，“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给别人下药这么阴险。” “下药？”凯瑟琳一愣，“他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们……是一小时之前来的。是急救车送过来的。”护士补充了答案。 凯瑟琳转头看向她的同事，同事马上会议，给呼叫中心打了电话要求查一查打急救电话的时间。 凯瑟琳继续问：“外面那个男孩，他……有什么人跟他联系吗？” “应该没有。”护士回答。“他看起来很担心里面的那个人……所以几乎是寸步不离，也就是在门口买了一杯咖啡。” 这时候，凯瑟琳的同事也从呼叫中心那里得知，急救电话的时间是比较早了，大约是一小时又一刻钟以前。 而卡尔-威廉姆斯是半小时前被捕的。这根本就形不成作案时间。 “对了，报警电话是谁打的？”凯瑟琳又问。 “是……伊万？那个华奇安的助理，他说……”她的同事皱着眉翻了翻手边的记录本，“我觉得这个卡尔-威廉姆斯根本就是在骗人。” “你猜怎么样？我也这么觉得。”凯瑟琳笑了笑，回去继续找洛卿言。 这回，她看见洛卿言的情绪好像好了一些，他手里拿了一杯热咖啡，还洗了脸。 她走过去，坐到他旁边，问：“那个卡尔-威廉姆斯，你认识？” “嗯……我今天见过他。”洛卿言老实地回答，“他送华奇安回家的……我看见华奇安好像醉得很厉害，就……给他送卫生间里让他吐一会儿，但是卡尔-威廉姆斯……他不想回去，想要睡在华奇安的房间里……我是说，华奇安是我朋友，我们两家关系一直不错，可能你们不容易理解这个，但是……在我们华夏，这种关系的家庭基本上还是很会相互帮忙，并且……管一管对方的事情的……所以……”他羞涩地对着凯瑟琳笑了笑，继续道，“我就让卡尔离开，毕竟华奇安已经惹了一次官司了。” 凯瑟琳的脸上略微尴尬了一下。 洛卿言继续说：“但是他不愿意走，我就跟他……说得不是很愉快，然后把他推出去了，他说他是华奇安的男朋友，并且想要跟他……你知道的，就是……那个。” 旁边的缉毒警察笑了起来，他们为了他的形容词笑得前仰后合。 实际上对于任何人来说，这种小羞赧的确恨有杀伤力，何况这么做的是个长相就很有杀伤力的年轻人，再搭配上他现在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简直让人毫无抵抗力。 而几个人的笑让洛卿言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他鼓了鼓腮，继续说：“反正我就是把他推出去关上门，并欢迎他以后再来。 “结果他一出去没多久，华奇安就开始发病了，我就怕得打了911。”洛卿言这次就算是把话说完了。 而他的这番话，真真假假，倒是很容易唬住人。 “对了，我之前还给伊万打了电话，说华奇安喝酒喝得酒精中毒了。”最后，他还来了这么一句。 而伊万的报警电话里说，他怀疑卡尔-威廉姆斯贩毒。 这下子，大约事情就对上了。 几个警察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他们一走，伊万就从一旁闪了出来——一直躲在另一边注意这边情况的伊万简直要给洛卿言这孩子跪了。 之前他觉得他只是手段比较狠，算得上是心狠手辣的典范了，说得不好听就叫得理不饶人。可现在根本就是你犯我初一，我让你过不成十五的终极范本了。 关于那个卡尔-威廉姆斯，他自己到底是贩毒还是不贩毒，其实意义本身并不大，但是给人在酒里下药这件事实在是不能容忍也不能纵容。 当然之前也有人中招过，但是跟他都有一腿了，有的人忍了也就忍了，何况这小子年纪小，长得好，有一腿也不吃亏。 可不代表谁都愿意跟他有一腿。 伊万非常清楚华奇安的心里就洛卿言这么一个人。所以在酒吧喝酒的时候，他本人也非常注意……只是卡尔跟酒保之间关系“密切”，酒保跟调酒师要下药，谁能看得出来？ 这本来就是几个人一起做的仙人跳，一个圈套，要不是华奇安出手大方，大约也不会被人盯上，可就是这么巧，事情也就变得糟糕透顶——伊万本来是要送华奇安回家的，可他自己也喝了，还让人缠上脱不开身，于是，醉得东西不分南北不辨的华奇安就让卡尔给得手了。 好在，华奇安家中有个洛卿言。 现在看来，洛卿言的好处真是大大的。 这真是上得了高山下得了海，打得了流氓救得了台，唱得了黑脸敛得了财，办得了仇人也讨得了债。 见伊万一脸的崇拜，洛卿言笑了笑，放下手里的咖啡，抬起眼看着他。 伊万马上坐到一旁，等待训话。 “别这样坐着啊，伊万，你得想一想……这事情该怎么收场……还是把你派到华夏分公司去你才能好好的做个安静的工作人员？”洛卿言问，一点没有威胁的意思。 “我男友在……”刚要反驳，伊万就一拍脑门，闭了嘴。 “嗯，你懂了。”洛卿言笑了笑，“悟了，好啊，悟了。” 伊万现在觉得想哭了。 “知道为什么之前没这些事儿吗？”洛卿言又问。 伊万摇摇头。 “因为上次的那场官司，媒体报道出来了，而且还扯上了娱乐圈……还有关于华奇安的公司的事情，有心人一查就知道他资产多少了，懂了吗？”洛卿言眯着眼，像是在看前面来回走动的人群，“我觉得我唯一的错误就是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变=态。” 他的确是这样认为的，毕竟很多人都是有个原因有个目的……而很少人会去撩拨无关与无辜的人，但是他想错了……这世上还是有跟洛斌一样的人的，而且，不在少数，只是敢去做的人不多而已。 瞬间，这世界的满满恶意都被他感受到了。 又过了一小时，华奇安总算是被推了出来，人也清醒了。 见他躺在床上被推出来，洛卿言的手轻轻地滑过自己的额头跟眼皮……最后，落在了锁骨上。他已经传了一件高领衣服挡住了锁骨上的咬痕，但是……这只是遮掩，却不能真正的让他忽略掉这个。 华奇安当时叫的……是他的名字。 他不知道华奇安是怎么会对他有这种心思的，也不知道华奇安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种心思……但是，它就是被摆在了他的面前。 对华奇安，洛卿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他只是一条大腿，然后……大腿变成了小腿，再然后是胳膊，最后连胳膊都不是了。 洛卿言在与华奇安的交往之中，他从弱势便得一步步的强势起来，现在到对等，甚至更为强势，可是……他没想到华奇安对他的心思竟然是这样的。 再有不到一周他就要去上学了，而华奇安……虽然也在波士顿，可是……洛卿言摇了摇头，闭上眼回忆起之前华奇安的那些举动……亲吻，在额头上，在眼皮上，甚至落在锁骨上的亲吻。 这种感觉……是不是很难受？ 他睁开眼，猛地跳起来冲出病房，留下还是混混沌沌的华奇安跟满脸惊恐的伊万。 而冲出去的洛卿言，却是去咖啡馆找他妈妈贺宏娟。 贺宏娟整个人都沐浴在爱河之中，看起来像是自带柔光，再搭配上她的温柔微笑，更是美得让罗伯托心都飘飘然了起来。 俩人正在对视呢，洛卿言就闯了进来。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洛卿言进门，先去吧台给自己来了一杯柠檬水，喝完了才过来坐到这一对爱情鸟旁边的位置上，笑着看着他们俩。 贺宏娟摇了摇头，把自己面前小餐盘里的蛋糕推给他：“没吃饭？” “没，吃了。”洛卿言摇了摇头，但还是挖了一勺蛋糕送进嘴里，“只是有点儿困了，还睡不着。” 贺宏娟很了解自己儿子，他既然不想说，那就不必多问了。只是说是不必多问，但却不代表不替他操心。贺宏娟一直以来都是把重心放到儿子身上的，对她来说，儿子就算不是她的一切，可也代表了大部分了……曾经，她以为儿子与丈夫就该是女人的世界，但后来她知道丈夫不靠谱，儿子才重要，再后来，她知道，她有自己的世界，儿子的世界跟她的世界有一大部分是重合的……于是，她的生命才光彩了起来。 而现在，她遇到一个可以一同生活的男人，本应该在幸福马上到手的时候，儿子要是出了问题了，她当然不会只顾着自己。 至于罗伯托，他倒是很开心的样子去给洛卿言调了一杯无□□的咖啡端给他：“是不是需要讨论下男子汉的问题，小伙子？” 大约是罗伯托没有过儿子，所以这家伙整个人现在看起来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显然他对“男子汉之间的讨论”这件事已经急不可耐了。 贺宏娟挑了挑眉，站起来去吧台找莉娜说话。 于是，这未来的继父子二人当即决定，选个比较爷们点儿的地方好好谈谈——没什么比游乐场更有说服力了。 大概由于莉娜是个女孩子，当爸爸的带她到游乐场里基本上也就是旋转木马这种玩耍的地方还可以，再刺激点儿的玩具，莉娜就算觉得没什么，可是罗伯托却对自己的照看孩子技能没那么自信。 然而洛卿言就不一样了，他是个男孩，男孩，就属于你把他一个人丢在火车上他都能跳下来跑回家的特殊物种。 于是，两个人还真去坐了下过山车。 做完过山车，罗伯托头晕目眩两脚打飘地一路走了没几步就趴在了长椅上起不来了，他哼哼呀呀的，问：“儿子啊儿子，说吧，大儿子，说，你有啥心里不过不去的，还是有啥疑惑，老爹给你解惑！” 他这样一说，洛卿言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却不知怎的，竟然流出了眼泪。 连忙擦掉眼角的眼泪，洛卿言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伸出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说：“老爸，你真是太招人喜欢了知道吗你？” “那是，不然你妈能看上我吗？”罗伯托抖了起来，“说吧，说，你遇到什么事儿了，看着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 这时候，洛卿言才开口，告诉他：“我……接吻了。” “好事儿啊！”罗伯托一拍大腿，“小子，你这是好事儿啊！告诉老爸，感觉怎么样？老爸跟你说，如果，跟你接吻的这个人跟你亲上去的时候，你觉得还行，那你们可以交往试试看，但是如果你觉得浑身难受——主要是胃里难受，最好就别继续了，不过……如果你的浑身难受是像是有蚂蚁在胳膊啊脊背啊这些地方爬……建议你最好抓住了对方，千万别让人跑了，基本上这人就是你的菜了。” 洛卿言一脸的沉寂与严肃。 罗伯托又说：“除了这三种感觉，也有可能是混杂的……我是说，你觉得呢？什么感觉？是喜欢还是讨厌？其实如果对方女孩儿她……” “不是。” “什么？” “不是女孩。”洛卿言说道。 “女人？大姐姐？”罗伯托笑了起来，弯了眉眼，像是知道了什么秘密，“你喜欢年纪大的？其实虽然吧据说单亲家庭里的男孩子都喜欢成熟一点的……” “不是。” “什么？” “不是女人。”洛卿言又说。 “啥？”罗伯托这回真是愣了。 “不是个女人……是个男人。”洛卿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感觉怪怪的……” 他虽然这么说，可是，眼睛里却并没有觉得不爽的意思，而罗伯托也是，虽然他看起来虽然是挺晕乎的，可实际上却有种特别清醒的意思，就算他靠在椅背上，但说出的话仍旧吐字清晰：“男女没区别的，孩子，相信我。” “真的？” “真的……绝对是真的。”罗伯托说着，笑了起来，“我叔叔，就是个同忄生恋，但是他那时候……那时候我挺小的，不明白他怎么会跟家里闹翻，再后来他就离加出走了……后来……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病得很严重，因为艾滋……那时候这种病真是让人闻风丧胆，而很多人也不注意……我叔叔对我一直不错，我特别没法接受他离开……其实，当时家里如果能对他好点，放开点……也许就没这些事情了……我是说……是的，我很多细节都没说，但是你就那么想一想就行了……” 洛卿言沉默了。 他听得出来罗伯托一边笑一边说这件事的痛苦，那种痛苦就有点像是某些人分明害怕恐怖片可是在看的时候却非要大声狂笑，这种狂笑会让别人觉得坚强，但实际上……跟坚强一点关系都没有。 它才足够痛苦。 不过，罗伯托却呼啦一声坐直了身体，看着洛卿言，说：“小子，如果你真是喜欢男的，那就记住了，一定要只找一个——至少跟男女谈恋爱似的，别去鬼混，正常的交男朋友就交男朋友，而不是一口气交往一堆，跟多余一个人的数量的人滚床单，不随便喝别人给的饮料，最好不去gay酒吧——懂了吗？” 洛卿言点了点头。 “那就好，行啦，我们的男子汉谈话结束，现在我们该回去，一家人吃一顿大餐。”罗伯托大叫着，把胳膊搭在洛卿言的脖子上，“走吧。我们的目标是——一顿大餐！” 跟着罗伯托回去，洛卿言的心算是放下了，何况罗伯托也跟他说，如果他妈妈接受不了的话，他会帮忙遮掩的——当然，最后的目的还是让大家都接受。 而吃完晚饭，莉娜就从她爸爸口中得知了洛卿言的忄生去向问题，于是，她非常和蔼可亲地给他打了个电话，表示了下亲切的慰问。 “他还告诉你了？”洛卿言在电话里都要吼起来了。 “别担心，亲爱的弟弟，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个而拆散——不，该说是——我不会因为你的忄生去向问题就对你不好的，相信我，这不会成为我们做姐妹的障碍！”莉娜说着，大笑了起来，“好吧，小洛，你说你喜欢的那个人……不会是华奇安吧？我就觉得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大一样……” “啥？”洛卿言一愣。 “我说，你们两个的气氛绝对甜蜜，一看就是情侣，结果你告诉我你们是好兄弟——说真的，我还以为华夏男人之间就是这么基呢，结果……嗯哼，原来不是都这样，只是你们两个基而已。”莉娜说着，笑声更大了些，“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洛，说说吧，是你们俩谁先告白的？” “得了吧，你就八卦吧！没有告白好吗，只是……感觉而已，感觉。”洛卿言强调了一声，挂上了电话。 这时候，大门口有了些声响，他赶紧下床去看。 然而，他一打开房门，眼前就一黑——紧接着，脑后一阵剧痛……整个人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还在医院的华奇安收到了一封信——一封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母拼凑起来的信，恐吓信，也是勒索信。 这封信的内容很简单——对方绑架了洛卿言，要求华奇安拿钱来赎人。 华奇安收到这封信，来回看了一番之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报警。 然而，报警就有解决途径？ 想了想，他决定双管齐下。 由于洛卿言的身份比较特殊，再加上华奇安的人脉，所以他没有直接走当地的警局，而是搭上了fbi这条线。 比利虽然是开私人侦探所的，可是他确实是从fbi训练班毕业的，只是毕业的时候跟同学狠狠打了一架，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于是，他只能下来单干了。 然而单干还是不错的，至少比打工要好……但毕竟比利有fbi的那条线，于是，一位华夏送来的研究生，还是即将进入mit读书的研究生，这人要是丢了，还真是说大不小，说小不大的事儿，再加上华奇安愿意砸钱，以及洛卿言确实拥有不少公司的股份……这基本上就断定了绑架他的人必然要好好的走一把程序了。 搭上了fbi的线之后，马上就有专门人士过来分析那封恐吓信，再有人去华奇安的家做调查……华奇安一直祈祷洛卿言没事儿，也许这就是个玩笑之类的……但是，调查的人回来，告诉他，家里有血迹，有人从外面闯入的痕迹，指纹已经提取。 “放心吧。”比利在一旁安慰他，“这些伙计挺有本事的，如果你那小朋友聪明的话，他也不会激怒那些绑匪。” “这才是我担心的。”华奇安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等待这漫长的时间……对方，到底会不会跟他联系他都不知道。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fbi跟比利双管齐下打算找到那个绑架者，可是现在绑架者并没有与华奇安联系，于是他们就一直处于被动之中，而指纹提取出来之后，是属于本地的一个贩毒组织里的成员的，而这位成员，自从两天前就消失了踪迹。 调查出来了这个，fbi们的动作就有些让华奇安不能理解了，而比利告诉他，如果现在不能找到洛卿言的话那么在24小时之后，洛卿言就危险了。 而现在，华奇安还不敢告诉贺宏娟这件事。 他坐在电话旁边，死死盯着那一直寂静无声的电话。 如果这时候来了绑匪的索要赎金的电话的话，他可能也就没这么着急了……至少，得让他知道…… 正在烦恼着，fbi的一个人走了过来，把他的那个恐吓信拿了过来。 华奇安站了起来看着对方。 这个人说道：“我们研究过这封信了，它是从这几份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凑起来的，而这几份报纸之中，至少有三份不太好买，所以我们就做了个调查……” “告诉我结果。”华奇安不想听他的调查过程，只想要听结果。 对方只好说：“这些报纸是在距离这里不远的第四街区那边的书报亭里买来的，我们已经找到了证人，画了罪犯的肖像，你可以辨认下？” 华奇安点了点头，过去认人。 然而，他这一过去，看到的那些画像，马上就从中精准地抽出了一张来：“这是我以前的合作伙伴，詹姆斯-斯特莱文。” 有了他的这个答案，再加上比利之前跟fbi也说了这件事，于是，马上就有人调出了詹姆斯-斯特莱文跟那个贩毒组织成员的关系网来。 实际上，他们两个应该是没什么联系的，但是错就错在詹姆斯-斯特莱文跟卡尔-威廉姆斯有关系——他们两个看起来似乎是一个资助另一个的关系，但是如果仔细看看，卡尔-威廉姆斯在詹姆斯被赶出风景之前倒是生活得挺好的，也没做过在夜店里逗留的举动来，而在这半个月里，他就开始到处活动了……似乎，也不该这样巧合。 很快，fbi的探员给出了消息的实质内容——詹姆斯-斯特莱文与卡尔-威廉姆斯是情人关系。 如果这样说的话……不仅仅是fbi的探员，就连平时不怎么注重调查手段的比例也觉得是被会心一击了——詹姆斯是凭什么来威胁到华奇安的？是说华奇安恋=童。而实际上，这个卡尔-威廉姆斯比起洛卿言还要小好几个月呢，于是，这算是贼喊捉贼？ “我觉得我有点儿不太好……”比利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世界真是有点儿可怕啊……” “单纯可怕都无法说明这个世界的恐怖程度，比利。”fbi的一位女探员，也是比利原来的同学，在一旁说道，“我也一直认为这个世界应该是充满阳光欢笑的，然后，被深刻地打了脸。” “啊哈，要揉揉吗？” “嗯哼，你要挨揍吗？”女探员说完，对比利挥了挥拳头，“走吧，现在知道詹姆斯的家在哪儿了，基本上先去找一找还是有用处的。” 然而，华奇安却不认为他们会把洛卿言带回去。 既然他们都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来做这件事了，带洛卿言会自己家这种事肯定不会做……而如果去他们家的话……是不是会打草惊蛇？ 华奇安越想越觉得后怕，连忙拽过比利，跟他说这个事儿。 比利却认为他操心太过。 “也就你们华夏人想得多。”比利说道，“基本流程都是这样的。” 然而，基本流程未必就是对的。 华奇安还是要求比利给他招来一队保全人员，而他们负责的，就是按照华奇安所说的，去救人。 其实华奇安的分析十分简单，他认为他们不会带洛卿言回去，而詹姆斯这个人又是一个特别喜欢浪漫的人，既然跟卡尔-威廉姆斯是同居的情人关系，那么他们就一定会有很不错的地方约会……两个人做了一件大事，肯定得选浪漫的地方啊——按照华奇安的想法，这才是真正病态的人的思维，而他只是用戏剧冲突来解释了这个而已。 于是，在市郊的一处小木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詹姆斯曾经说过那个木屋，并且炫耀过要带情人过去，而今年的时候，他问他这栋木屋的事情，詹姆斯竟然说木屋已经被他卖掉了……那时候，华奇安没想太多，但是现在，也不容他不多想。 “你真确定是那木屋？”比利怀疑地看着华奇安。 “我确定。” “那我给fbi的人先说说，看他们愿不愿意分散下警力，你让我找的保全人员我也给你找到位——反正都是你消费。”比利说着，就开始打起了电话。然而这毕竟不是正常程序，所以fbi只是派了一辆车四个人，再加上那一队十几个保全人员，这边就出发去小木屋了。 华奇安坐在车上，紧张得要命。 他怕洛卿言出事……怕得要死，而他更怕的是，詹姆斯这家伙如果丧心病狂起来该怎么办。 毕竟，正常人办不出这种事儿来。 他们这边开始着手解救洛卿言，而洛卿言呢？ 市郊山区的小木屋里，洛卿言忍受着没有水喝也没有饭吃的八个多小时……他现在有些脱力，嘴唇也有些脱皮，不过精神还好。 他没有费心尽力地跟绑匪说“放了我，我什么都会去做”之类的话，而是单纯的积攒力气，像是在跟绑匪在打一场心理战一样。 绑匪，正是詹姆斯-斯特莱文。 洛卿言真是想要一巴掌拍醒自己，他倒是帮着华奇安收拾了那个叫凯尔的警察却忘了，警察背后也有势力——詹姆斯-斯特莱文，以及那个帮着他的好朋友，一个看起来像是黑社会老大的光头。 那个光头好像一直都是被叫外号的，叫什么“泰山”，就是不知道是泰山还是人猿了。 泰山长得凶神恶煞，不用化妆就可以去演恶霸的典型长相起到了一定的恐吓作用，至少洛卿言是打算在他面前装作被恐吓到了的样子。 他一见到泰山就往后缩，以一种十分恐惧的姿态来面对泰山。 这让泰山很高兴，也就没怎么为难他，唯一不好的就是，他还是觉得又渴又饿。 “他连求饶都不求，我可真是恨不得碾碎他那张脸！”詹姆斯丢掉烟头，对着洛卿言恶狠狠地说。 “他明显是吓傻了，见了我他躲得跟老鼠一样！”泰山哈哈大笑起来，“你得允许有人不怕你，詹姆，要知道你长得像个好人！” 詹姆斯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他把椅子掀翻，走到洛卿言跟前，用脚尖抬起了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说：“你觉得我是个好人？我是个好人吗？告诉你，绑架你这件事是我做的，也是我策划的，还是我去威胁的华奇安！我是个好人吗？” 洛卿言没回答。 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一样的说：“我特么的就是个好人！我原来是个好人，是个大好人！还是个滥好人！我帮着公司壮大的，我帮着公司做大的！但是华奇安呢？他给我什么了？他恨不得一脚把我踢开！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不是！他想要让我不参与到决策中去？哼哼……没门！他以为他拿了公司创办的大头，以后投资他也是占到60%就能有□□的权利了？没门！没门！” 洛卿言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但却在脸上一直保持着虔诚听讲的姿态。 詹姆斯继续剖白自己：“我打算让他身败名裂，至少算是污点吧……结果，你出来了，让卡尔没有用武之地——不仅仅是卡尔，我还给他准备了莉莉安娜，可谁知道，他就看上你了？” 洛卿言这时候就是一脸的恐慌。 “你不知道？”詹姆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 “不……我不知道！”睁眼说瞎话，洛卿言真是学都不用学，“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对我有这个……真是不……” “别骗我！” “我……我没有……” “你不能骗我……小子，你不能骗我！”詹姆斯指着洛卿言，冷笑，“你们俩关系好，我知道你们俩关系很好……非常好，对吧？” “那是因为……我……我以为我们是兄弟……我跟他……我跟他是兄弟，就……只是兄弟……”洛卿言说着，又往后缩了缩，“拜托……让我冷静下……我……”他这样表现就有些演技爆棚了，再加上之后说的话里声音都带哭腔的，简直不能更真实。 詹姆斯顿了顿，似乎想了想什么，这才直起来腰，转身走了。 在他看来，就算是华奇安拿钱赎人了，洛卿言也不可能让华奇安给把上手了，所以，怎么说都是他胜了华奇安。 因为胜利这颗果实实在是太美，詹姆斯整个人飘飘欲仙。 他放好椅子坐了上去，开始仰头对着天空，想象着自己拿着钱远走高飞的样子……他是男女不忌，老少咸宜，所以……有了钱最好就是风流快活，而风流快活的话……当然要全责极品。 什么样的叫做极品？ 他开始在脑中描绘最复合他审美的样子了……这世界对他还是公平的，他想，而华奇安，他就该一无所有。 　　☆、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事实上詹姆斯还是很喜欢卡尔的，卡尔对他百依百顺，而且长得可爱，性格也足够温柔，最重要的是，他还听话。 就因为这样，詹姆斯并不愿意让卡尔去勾引华奇安。 对他来说卡尔本身就是个恋人的角色，而他这个人，虽然不算是什么好人，脾气也有时会很暴躁，可并不是说他谁都能牺牲，对他来说，最初被设定好用来引华奇安掉坑的该是那个女孩儿莉莉安娜。 然而当他发现华奇安跟洛卿言两个人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候，莉莉安娜的位置就尴尬了，她仅仅是詹姆斯资助的孤儿，她如果能帮上忙是最好，帮不上，詹姆斯也没办法强求，而对于詹姆斯来说，卡尔则不同。 卡尔是个孩子，但是对詹姆斯来说，他是个一直以来都依赖他的孩子，这让詹姆斯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幸福无比的状态，他希望有人依赖他，希望有人能完完全全地依赖他，依靠他生活，于是，他也同样地需要卡尔。 也许是詹姆斯真的需要卡尔，但是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意识到。 而现在，詹姆斯一脸的愤怒，看着洛卿言，冷笑道：“你知道吗？现在卡尔在看守所里……是你送他进去的，对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跟华奇安一样，都特么不是好人……而我可是个好人，一个大好人，我该怎么对你呢？” 洛卿言基本已经确定了这个詹姆斯-斯特莱文绝对是个精神病患者了，至少他心理肯定不健康。而面对贪婪的人，可能没什么道理可讲，但是面对心理有问题的人，也许还真的能说一说歪理邪说。 所以，就在詹姆斯还在热烈地宣扬自己是个善良的人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由于八个小时没有饮水，再加上被绑来本身路上的一路颠簸外带上火，洛卿言一开口，就觉得嗓子里火辣辣的。 他说：“看得出来。” “什么？”詹姆斯一愣。 “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洛卿言说道。 然而，他刚说完，下一秒就被詹姆斯掐住了脖子。詹姆斯掐着他，把他掼在墙上，恶狠狠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 洛卿言一脸真诚地摇头，他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恐惧但又不至于非常恐惧，而这样的表情最容易让人相信——太过恐惧则会让人以为你是屈服于他人的淫威之下，而毫无恐惧则让人感觉你有恃无恐，但是有些恐惧感，但并不强烈，则让人觉得真诚——尤其是让这个詹姆斯觉得真诚。 只要詹姆斯觉得真诚了，那么……这一切就好办得多。 而显然这个詹姆斯跟别的心理不健康的人还有点区别，他并没有直接相信洛卿言，而是回头看向泰山，问：“他像是在说真话吗？” 泰山似乎对他的这个问题不屑一顾，也就回答：“是啊是啊，像在说真话。” 这下子，詹姆斯的心情就好了起来，手也松开了洛卿言的脖子。但是，他仍旧警告洛卿言：“不要妄图逃走，不要妄图离开……你不可能逃走了，小子，你就是我的战利品，懂吗，战利品！”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洛卿言，笑，“卡尔被抓了，而你……完全可以替代他，完全可以……” “詹姆斯，你不是说不……” “泰山，我什么也没说过！”他打断了泰山的话，“这是好人与坏人的对话，泰山，我是个好人，我帮着华奇安做了那么多，他却给我这么少……所以，我要得到我应得的那部分，你懂吗，应得的！应得的是什么？是我的东西，属于我的！但是他不一样——”他指着洛卿言，说，“他是个奖品，一件东西，你明白吗？本来是华奇安养着他的，现在，我拿到了钱，我就可以养他了，这是正常的，明白吗？” 泰山皱着眉看着他。 “难道你还没明白吗？泰山！这就是个谁有钱谁说话的世界啊！”詹姆斯又大声喊了一嗓子。 这样的一个人，自诩为正义，好人。 洛卿言看向泰山。 泰山也看着他。 尽管泰山不是好人，但是他绝不是疯子。 甚至可能比疯子还要更近一筹……也许是怪物。 泰山抖了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这时候已经过了很久了，别说洛卿言什么都没吃了，就连泰山，也觉得自己的储备粮不够，所以，他再看看詹姆斯，又看看洛卿言——洛卿言此刻跟他做了个动作，张开嘴，像是在咀嚼的动作。 泰山并不聪明，但也不至于愚笨，于是，他做出为难的表情，问詹姆斯：“我们的水跟食物都不够了，詹姆，你不能饿死他吧？我现在身份不太好弄，不然你去买点吃的跟水？” “为什么是我？”詹姆斯像是不在状态。 “我现在是通缉犯！”泰山回答，这次他就自然多了，像是挺入戏的。 詹姆斯想了想，还是拿了车钥匙离开了木屋。 他一走，泰山听着引擎的动静渐渐消失，马上就过去解开了洛卿言身上的绳子：“快走！” “谢谢。” “不是谢不谢的事儿了。”泰山说着，手里捏紧了枪，“我没发现他问题这么大。”说着，他似乎是怕洛卿言走得满，过去揪住他的后领子，推着他往前走……刚推开门，詹姆斯的枪口就对准了天山的太阳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泰山。”詹姆斯阴冷地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了……你看他的样子就够怪的了，泰山，你该看看你自己的脸……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呢？你暴露得太多了，朋友，这让我作呕……” 泰山举起双手，甚至扔掉了手里的枪。 “小伙子，捡起那支枪。”詹姆斯命令道。 洛卿言知道这是在跟他说话，但是他不能表现得太过冷静成熟，他只能害怕……害怕得发抖…… 而他的恐惧得到了詹姆斯的认同，他高兴极了，但声音更为严厉：“把枪捡起来！” 这一句，把洛卿言吓得抖了起来，然后，他慢慢跪下，从地上捡起了枪……詹姆斯仍旧在笑……在大笑……洛卿言知道，机不可失！ 他就在拿起枪的一瞬间，一枪打中了詹姆斯的膝盖！ 枪声，穿透了市郊的林地。 “快！”华奇安此刻就在fbi的车里，“肯定……”他吓得手都开始抖了。 开车的fbi探员外搭几个保全人员马上一脚踩下了油门——不管是不是被绑架的洛卿言，有枪声，基本上就不可能没事。 车在路上开得飞快。 比利看着华奇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祈祷，这时候，祈祷是唯一的方式了。 警笛声越来越响……在木屋门口，泰山举着双手，而詹姆斯已经躺在了地上，他手里的枪早就脱手了，洛卿言一脚踢开了那把枪——现在，他手里一把枪，脚下一把枪，唯独詹姆斯趴在地上哭号着，他的膝盖似乎已经碎了，血流了一地。 泰山吓坏了。 不是说他没见过开枪，更不是说他没见过受伤……但是，洛卿言此刻看起来云淡风轻，但手里拿着枪，之前还给了詹姆斯一枪……泰山只能说这实在是恐怖，太恐怖了。 不是鲜血淋漓才恐怖。 真正的恐怖是源自于内心的，源自于噩梦。 泰山觉得，洛卿言绝对会是他的噩梦，他这一辈子的噩梦。 而这个噩梦却对他笑了笑，说：“你别怕，现在最好找一找看看这里有没有电话，我们得打报警电话，泰山。” 泰山点了点头。 “还得叫急救车。”洛卿言想了想，说，“虽然你也不是好人，但是……你是不是打算以后不再做坏事了？” 泰山急忙点头。 别说坏事了，泰山觉得以后他连抽烟都不敢了……因为之前他抽烟让洛卿言咳嗽了……这种打心底里的恐惧感让泰山真的是不敢再否认他的任何话任何事……他不敢。 见过自己老大有多心狠手辣，但是这都没有洛卿言这样的人让他害怕。 然而，洛卿言却说：“那好，就说你只是他雇来看房子的，然后发现我被绑架了，你打算救我，结果……就误伤了他的膝盖。懂了吗？”说着，他拿着衣服把自己手里的枪擦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用外套包着那把枪，丢给了泰山，“记住了没？这里面没有子弹了。” 泰山连忙点头，以至于他都没检查枪里是不是真的没有子弹了。 詹姆斯更为恐惧。 他膝盖上的疼痛让他站不起来更坐不起来，甚至，体力的流失让他想要用脑袋想明白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都不容易……然而，洛卿言却在说话，话音平静，说出来的内容大致上是在帮泰山……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的呢？ 詹姆斯不懂……也不明白。 洛卿言又说：“以后别跟贩毒扯上关系，懂了吗？” 泰山急忙点头——这时候，警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fbi们冲进来的时候，他们见到的情景就基本上就已经是这样了，而洛卿言算得上是这里唯一的一个可以取证的证人，他说的话，他们就算有所怀疑也要信……然而，他的话跟泰山的话对上了，但是绑匪詹姆斯却在急救，于是……绑匪的口供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谁会去听信绑匪的意思呢？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当詹姆斯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几乎就已经被定论成了一个因为嫉妒想要向自己以前朋友报复的恶毒绑匪了，甚至包括卡尔-威廉姆斯，他也在洛卿言的言论下变成了一个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了。 至于泰山，他现在虽然也在看守所里，但是他根本不敢说洛卿言的任何事情，甚至为了避免提及洛卿言，他还在看守所里忏悔了好久，以此来表现自己的痛改前非。 于是，很快泰山就被放了出来，虽然他因为涉嫌贩毒被抓捕，但是没多久就得到了假释，而一出来，他就被塞进了一个私人侦探事务所里去做保全，对于事务所里的人，他可以说一个都不认识——尽管只有两个人——但是对方对他却是熟悉万分，以至于他每次站起来给自己倒水的时候都有些心惊胆战。 比利，那位介绍自己是侦探所所长的人，他看起来还像是个好人，然而就在泰山给自己倒了第三杯水的时候，他竟然告诉泰山，千万不要临危上厕所……泰山吓得手一松，水杯掉在地上。 比利走过去，把地上的水杯捡起来还给泰山，笑道：“没关系，不用害怕，泰山？对吧？我记得洛卿言是这么跟我说你叫这个名字的。” 泰山吓得直点头。 比利说：“放心吧，他不会过来的而且你也不用怕他啊，他才是个十六岁不到十七岁的孩子哪。” 因为比利的这句话，泰山又要吓哭了。 不是泰山太过心理脆弱，只是对于一个能开枪的十六岁少年，开枪之后又那么冷静地分析形势指导他该如何去做……这种情况下，泰山根本就不敢再跟他作对。 而不与他作对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泰山被洗白了背景进入正常的公司，他甚至连身上的纹身都被洗掉了，而等待他的可能会是一位生活正常的普通妻子以及一个可爱的孩子……在他三十几年的生命里，前半生的那种颠沛流离基本可以彻底告别了，唯独有一点，就是泰山的心理上一直保持着对洛卿言的恐惧性没法摒除。 而洛卿言则正要他保持这种恐惧感。 对于洛卿言来说，泰山这个人，只是一个隐藏起来的炸弹，一个埋起来的棋子，如果未来没有太大的问题，也许他永远都不会起到作用，但是……如果一旦有事情发生，洛卿言一点儿都不介意让泰山出来炸一下。 于是，在泰山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的时候，洛卿言已经打点了行装，直奔麻省校区。 因为他被绑架过，这一次贺宏娟跟罗伯托都要求送他一起去，连莉娜也要一起走，于是，华奇安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晚上他们都回去了之后，他这才开着车，慢悠悠地到了校区门口，把洛卿言接到他当年最喜欢的校区餐馆。 哈佛与麻省比邻而建，所以华奇安也就直接给洛卿言带到了哈佛这边，再加上洛卿言长得比较显小，而华奇安本身在哈佛的时候也是风云人物，于是，餐馆的老板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就认了出来。 “哎呀这不是华奇安？你可是大人物了！”老板哈哈大笑着，拿着菜单走了过来，“选择吃点什么？还是说……”他看向洛卿言，然后用惊讶的语气叫道，“我说华奇安，你不会这么几年就有这么大的孩子了吧！？” 华奇安的脸都要黑了。 而洛卿言吃吃笑了一会儿，才解释：“不不不……我们是朋友，不是……” “嗯哼，这个说法还算是可以接受，年轻人，你知道吗，华奇安在学校里可是风云人物，追他的姑娘排了好几圈，结果他竟然谁也没选就回了华夏，再回来就捧了一堆的奖，然后……就消失咯！”老板耸耸肩，说道，“你是他在华夏的朋友？” “米尔斯，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给我们上菜——老样子，”华奇安说完，指了指洛卿言，“一样的。” “你该让人家自己选，”米尔斯哼哼着，把菜单收回去，“你这是剥夺了少年的选择乐趣，懂吗？” “所以你家餐馆里算上主食只有十道菜还能叫做选择乐趣？”华奇安冷冷地哼了一声，将嘲讽完全甩给了米尔斯。 米尔斯只好抱着菜单离开了。 洛卿言对着华奇安笑了笑，拿起一旁的柠檬水喝了一口，不再看他。 华奇安只好没话找话。 事实上，对于华奇安来说，洛卿言被救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很容易就能想得出来，只是其他人都不可能相信这个，于是他也就任由大家不信好了——毕竟这是对洛卿言有好处的事情，别说华奇安了，换成其他对洛卿言重视的任何人，都不会揭穿这个秘密的。 然而，还没等华奇安想好要说什么呢，洛卿言就开口了：“觉得我有点儿做得绝了？” “并不。”华奇安回答。 “那你三观得多不正啊。”洛卿言笑了起来。 “那就不正吧。”华奇安无所谓地说着，“总不能让人都欺负到头上了还觉得一切都好，我也不是圣人，何况……这人要是大闹天生有问题的，更是没有办法纠正。” 华奇安说的这些话指的是詹姆斯-斯特莱文，可是洛卿言想到的却是洛斌。 洛斌就是这么一个脑子里天生有问题的人。而上辈子的洛卿言一直不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存在，毕竟正常的人还是居多的，不正常的人也还是隐藏得极好的，有谁会真的坏成那样呢？ 失去先机，一步错步步错。 而现在，洛卿言的人生里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了。他决定要去做一个抢占先机的人，于是他会利用他的记忆去炒股，去买房产，去购置期货与现货，去囤积黄金白银……这些都让他的财富稳步增长，积累越来越多……然而，这不够。 洛卿言非常明白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而他一直以来追求的金钱，现在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仅仅作为数字，他不可能再坚持这东西到底带来的是快乐还是美妙了。重生之后，他终于体会到了金钱不能等同于人生这个道理。 而让他有这种体会的，竟然是华奇安。 当华奇安带着人去“救”他的时候，他看见的竟然是已经将钱准备好放在后备箱里的情景……如果不是他随手去翻了华奇安车的后备箱，大约也不会知道这个……可是，他知道了甚至还为此而被华奇安这个逗比感动了……洛卿言真觉得自己到米过来的这一路大概是姿势不大对，不然为什么三观一直都在被摧毁的状态中？ 就在他对自己的价值观产生怀疑的这顿时间里，菜已经上齐了，果然是十道菜，一点儿没骗人。 每一道菜都有一个浪漫的名字，而且还有由来与典故，华奇安为洛卿言讲述了这十个故事。虽然一部分跟电影里的情节比不了，可在平淡的真实中，这样的故事却更为感人。 米尔斯出来要调侃华奇安的，但是当他看见华奇安对洛卿言说这些故事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趁着华奇安去洗手间的机会，米尔斯一点儿不客气地走过去，站在小=便池旁边，问他：“你不是要对小孩子下手吧，华？这是犯罪！” “啊？”华奇安了一愣。 “我说你要是对小孩下手是犯罪，你懂吗？那孩子看起来也就是十三四岁！” “他十六，马上十七。”华奇安马上反驳，“而且我也不打算对孩子下手，至少他未成年的时候，我不会让他知道我在追求他。” “哈？”轮到米尔斯发愣了。 华奇安说道：“我喜欢他，喜欢很久了，但是我不喜欢孩子，你懂吗？” “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他不是个孩子，至少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米尔斯，这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是我想你该理解一个孩子的心理年龄跟实际年龄差很多的意思——他像是个成年人，一个甚至比我，比你……比很多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的人都成熟的成年人，但是成年的灵魂禁锢在孩子的身体里……是的，我喜欢他，我爱他，但我不打算跟孩子发生关系，懂了吗？” 华奇安的这一大段话说得非常的快，但是，他说了这么多，在门外准备进去方便的洛卿言却全都挺了进去。 他吓了一跳，马上转身离开洗手间，回到座位上。 也许他是想错了华奇安，他把华奇安想象成了一个不重视利益的不重视金钱的高尚的崇高的人……但是，也许这样的高尚这样的崇高这样的灵魂升华是在另一个前提下才有的。 而那个前提就是情感。 洛卿言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用咖啡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的确，他不该想得那么简单……华奇安，他现在的情况并不算很糟糕，至少，对于他来说，华奇安的情况然他有些窃喜。 对于情感问题，洛卿言虽然很会帮他妈妈着想，但是在自己身上，他还真没那么多想法。可是……已经送上门来的，他既没有讨厌的感觉，也不认为自己被冒犯了……或者，真的可以试试看？ 然而，说到试试看……他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之前自己偷看的那本书。 难道，华奇安早早就开始下套了？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洛卿言的想法并不算思虑太过。尽管他的确有时候想得太多，可是……那本书，还有华奇安的那些做法……洛卿言不得不多想。 然而他想得再多也并不会因此而觉得不爽……反而，他还有些得意。洛卿言也不知道自己得意什么，可现在的他的心情就是蛮得意的，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沾沾自喜。 但是当华奇安回到位置上的时候，洛卿言可并没表现出来自己知道了什么秘密的样子，他如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垂着眼睛看着自己餐盘里的嫩牛排，似乎这牛排长得比别的牛排要漂亮很多似的。 华奇安并不知道洛卿言偷听到了他跟米尔斯的对话，所以在餐桌上他表现得还算很活跃，甚至给洛卿言讲起了自己上大学时候的笑话。 不过华奇安也知道，这些笑话已经过时了，唯独是大学里的规矩，一届届流传下来，比如俱乐部，比如社团，比如导师们的小嗜好。 洛卿言听得很认真。 他之前在青大虽然也是风云人物但毕竟年纪小，连加入什么社团也都是学校直接给他定了下来，而现在，他肯定是要尝试一下社团是怎么回事的。这并不是他的叛逆期迟到了，而是他的确对此十分在意。 要说十分在意，也许并不是因为他对社团有多少憧憬，而单纯就是他想要加入社团，感受下所谓的集体生活，团队精神。 与其他人不一样，洛卿言一直都是单打独斗，他很少真的得到别人的帮助，唯一一个帮助过他的人，就是华奇安。 而华奇安就坐在他对面，跟他侃侃而谈。 “你可以试试看，不过俱乐部的话……很多时候会让你喝酒，但我想你年龄不到，他们也不敢违法。”华奇安说道。 米国的饮酒年龄限制比较严，而洛卿言确实不到年龄，他就算被吸纳进了俱乐部，也没可能会被押着喝酒，这也是华奇安比较放心的一点。 然而，洛卿言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喝酒这件事上，他看着华奇安，研究他的细微表情变化……他是不是在笑，或者是……想要笑？ “小言？”华奇安见洛卿言盯着自己看，不由得发声。 “啊？哦，安哥，要不要一会儿去我宿舍坐一坐？”洛卿言因为没想到借口，也就随便提了提。 “给你安排的是单人宿舍？”华奇安并没进去看，所以他还真不清楚里面到底什么格局的，但如果是哈佛的宿舍，倒真是有单人间。 “因为年纪问题？”洛卿言笑了起来，“是单人间，不过合用一个厨房。” 吃过了饭，两个人没开车，倒是从一边租了一辆自行车，慢慢骑着绕着校园跑了一圈，看着这学校里的形形色=色的人，以及那一派校园风光，华奇安还真是有些怀念。 大部分的人，出了学校就会很怀念学校的生活，不管是走出校园之后有多成功，学校里的很多事情都值得回味一番。而华奇安也一样，他还记得自己休学了两年再回到学校，一边读书，一边想着洛卿言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他还只是把洛卿言当成好弟弟，但是就那时候，他也是上课下课地会想到洛卿言，担心他是不是会被他那个人渣爸给欺负了——毕竟，华夏的形势就是那样，人渣男很少会得到真正的惩罚的，反而受苦的是女人跟孩子。 后来他弟弟华奇全跟他说洛卿言能完好无缺地从那人渣手里保证一击脱离，他这才算是放下了心。 他虽然放心了，但是对于洛卿言的思念并没有减弱多少。 也是正因为这样，他才能想明白自己到底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骑着车，洛卿言此刻就坐在他的后车架上，他带着他绕着宿舍区转了一圈，在洛卿言的宿舍楼前停了下来。 大学区几乎所有的楼都有自己的名字，这栋楼也不例外。 锁好自行车，华奇安跟在洛卿言身后，走进宿舍楼。他住在二楼。出了正中央的楼梯右转的第二扇门一推开，他就带着华奇安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 一个大客厅，有沙发有椅子也有开放式厨房，回头是三间屋子，屋子里有独立卫生间。 这种宿舍的住宿费可以说是中高段的，还有再高的就是彻底的单人间了，而这样的宿舍既不算很贵，可也不便宜。 华奇安看见这房间里的设施还算齐全，客厅里的沙发、茶几、电视都还不错，只是不知道房间里的摆设如何……想一想，既然洛卿言都来上学了，他是不是该给他好好准备准备，包括各种各样的生活设施——毕竟宿舍不比家里。 就在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对视着的时候，宿舍的大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一个长得很可爱的高个子男孩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肤色略深，长得也不大像是米国人，尤其是一开口，完全听不懂的英语就从他的嘴里溜了出来……华奇安倒还好，洛卿言第一次跟印度风情的英语对话，其高难度不亚于日式英语。 对方说了半天，洛卿言是生生没听懂多少，华奇安还行，听懂了大半。 原来对方介绍了自己的姓名之后就开始赞美起这个学校有多棒，这里的食物有多赞，这里的姑娘有多美……反正说了一堆，最后才问，坐在沙发上的两位是不是他的新室友。 华奇安指着洛卿言，说：“他是，我不是。我是他朋友，送他过来的。”说完，他又告诉洛卿言，“这是你的新室友，叫阿鲁……挺长的，要是你想知道全名就看看他的作业本好了。” 洛卿言尴尬地点了点头。 不过阿鲁倒是没觉得哪里尴尬，一个劲儿地推销自己从家乡带回来的特产食物……然后，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一个个子很小的百种男人，只是他看起来胡子拉碴，一头金发闪耀得不行。 然后……这位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俄罗斯腔。 果然，这回洛卿言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联合国”……这可比他在青大上大学的时候的感受要深刻得多了，在大学的时候都说一个宿舍天南海北，每个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生活习惯甚至民族都不一样，于是造成宿舍里的风格多变。 而他在青大的时候，虽然的确是来自天南海北的，可大家还都挺一致的，再加上他年纪小，于是一直都是属于对那种风格多变的宿舍没什么直观感受的状态，而现在，他可算是感受到了。 那位战斗民族的舍友叫米耶夫，一进门就直奔厨房，拿出一大条火腿，又翻出一盒牛肉罐头开始煮。 然后……阿三国来的阿鲁就炸毛了，两个人开始了对掐。 洛卿言瞪着眼睛看了看华奇安，华奇安再看看他……两个人站起来，默契无限地关上了大门，回头，看着那俩对掐的宿敌。 “他们俩能掐多久？”华奇安问。 “不知道……我觉得大概能掐上半小时？”洛卿言回答。 然而，听着他们诡异的口音……半小时之后，这二人仍旧精力充沛地继续对掐。 “也许是一小时……”洛卿言改了口。 但是，一小时之后……还是因为食物的问题，他们仍旧在对掐。 终于，华奇安忍无可忍，走过去生生把战斗民族的米耶夫拽到一边，而阿鲁还在跳脚——不管阿鲁是哪种信仰的，米耶夫真的是同时戳中了对方的炸毛点，猪肉跟牛肉，真是没法选择的问题。 然而，米耶夫说：“吃鸡肉是不可能完全满足体能要求的！不！我不会只吃鸡肉的！” “吃土豆就能满足体能要求了，你这头熊！”阿鲁指着米耶夫，声调软糯地怒骂。 “啊哈，身高达到六英尺的人叫我只有五英尺六英寸的身高做熊？那你是什么？大脚怪吗？”米耶夫说得很快，舌头在嘴里打卷。 于是，在身高跟谁更像熊的问题是，两个人又掐了起来。 洛卿言看着一旁的锅，端起来，狠狠砸在地面上——巨响几乎要把整栋宿舍楼都惊动了。不过效果很好，他们俩终于不掐了。 “你们两个！是来掐别人吃什么的还是来掐别人身高的？也就是说你们不是来上学的对吧？”洛卿言一手指一个，声音不大地问。 “噶？”掐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愣住了。 “那么在意别人吃什么的，你在不在意别人上厕所是用厕纸还是手指？为啥别人跟你不一样？不一样就不一样，都一样的话不都是你了？”洛卿言哼了一声，倒了一杯水递给阿鲁，“来上学的就来上学的，别人跟你关系又不大，自己买口锅，自己煮自己的饭菜，反正他也没把他吃的东西往你嘴里塞。” 他这边说，那边米耶夫得意洋洋，以为自己占着道理。 然而，洛卿言一回头，对他冷笑一声：“知道房间里有其他人，你就不带问问别人介不介意的？你妈妈怎么教你的？是不是跟女朋友出门也是的不问对方介不介意你抽烟？你这样下去能交到女朋友吗？找不到女朋友你的生命价值只能体现在你身上的脂肪量上了，因为这样大家才不会怀疑你是个连女朋友都找不到的挫男，懂了吗？” 似乎哪里不对……被训的两个人歪了歪头，对视一眼之后，迅速跑到挂着自己名牌的房间里，再也不出来了。 　　☆、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洛卿言的室友在他看来都是逗比。 两个人每天掐掐掐，但好在他们不是一个专业的，也不会因为专业课程掐起来，不然的话，寝室里就更无宁日了。 可就这样，他们两个也还是掐得厉害。 米耶夫今年只有十八岁，还是个少年人呢，不过他并不是读的研究生而是正常的学士学位，而阿鲁则是寝室里年纪最大的，他已经有二十二岁了，只是长了一张娃娃脸，让人只看见会误以为他只有十几岁，可是站起来的时候……绝对反差太大。 “我听说男人在三十岁之前都还有长高的可能，米耶夫，不要太在意阿鲁了，不然我会以为你这样在意阿鲁的行为是因为你的身高对不起你的战斗种族称号了。”洛卿言对着米耶夫翻了个白眼，转手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吃剩的披萨丢进微波炉里。 寝室里的电器一点点全都置办齐全了，无论大到冰箱空调洗衣机还是小到吸尘吸电水壶，全都被一点点搬进了这个三室一厅的房子里，而洛卿言虽然算是买到了大头，但是因为他年纪最小，所以基本上寝室里的事情都是两个年纪大的兄弟包办的——尽管这两位仍旧是掐得不亦乐乎。 但也因为华奇安总来找洛卿言，米耶夫跟阿鲁一合计，也就决定将最大的房间给洛卿言换过去，说是最大的房间，其实也就多了不到三平米，可这基本上就会显得五子宽敞了不少，洛卿言也不大好意思地给客厅里添加了书柜跟电视，于是，还勉强算是和谐的寝室氛围就这样诞生了。 华奇安虽然不说是每天过来，可是每周至少要过来两次，有时候还带着他的助手一起过来，而他的每次到来，基本上都是给米耶夫还有阿鲁改善伙食的好时候，尤其是他带来的大都是中餐，中餐总比单纯的肉食要好，无论是米耶夫还是阿鲁，都能从中寻找到乐趣所在。 然而，乐趣之余，米耶夫总是不能理解阿鲁的个人行为，比如他吃东西永远都是右手上桌，而左手就跟残废了一样。 “不要再挑剔阿鲁了，米耶夫，阿鲁已经尽力了。”洛卿言把披萨热好，放到茶几上慢慢啃，电视上的节目越发的幼儿向，再加上他未成年，寝室里不能订阅成人频道，于是大家只好坐在一起看动画。 然而，阿鲁却对任何一部动画都充满了恶意。 无论是超级英雄还是家长里短，对他来说都是三观尽碎，于是，他连吃东西的时候都嘴不停……这绝对锻炼了洛卿言的听力，只是……这听力实在是不怎么好。 “闭嘴吧！”米耶夫受不了了，“你再继续絮絮叨叨，一会儿洛卿言被你给念死了。” “说话是不会让人死亡的，笨蛋熊族！”阿鲁哼了一声，瞪着米耶夫，“而且，你的口音更不怎么样，懂吗？我们的英语是最为标准的，标准！” 米耶夫对此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怀疑。 于是，万年和事老洛卿言只好提出了口音更为恐怖的岛国来吸引火力。 实则，岛国的英文不算最差，但是他们说出来的话，大都是华夏人跟宇宙人能听懂，其他的外国人大都是不懂的，而阿三国的英语则正相反。不过真要说的话，战斗民族的英语跟阿三国的英语，还真是不相上下，弹舌音能卷出一个墨西哥鸡肉卷来。 吃完了披萨看完了动画听完了吐槽，洛卿言站起来收拾他的那些学习材料。他不仅是有学业要忙，还有一些私人问题要处理，而私人问题才是他最大的难题所在。 寝室里的两个逗比根本不能帮到他，可是……这两个逗比又是天生的冤家，他每天都不得不被他们两个折腾得头昏脑涨，于是私人问题一拖就拖到了学期末。 华奇安仍旧跟往常一样带来了很多食物，伊万帮忙拎着一部分，他自己还抱了好几个盒子，一路上饭盒散发出来的香气引得不少人回头观望。 进了宿舍，洛卿言还没回来，华奇安熟门熟路地去厨房，将饭菜都摆进盘子里准备等着洛卿言回来吃，结果……他还没怎么样呢，就见阿鲁怒气冲冲地踹开了宿舍大门，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比他几乎没矮多少的男人。 男人瞧着年纪略大，脸上还挂着被揍青的黑眼圈。 “阿鲁！”他伸手去抓阿鲁的胳膊却被阿鲁甩开。 “你听我解释！”他锲而不舍地继续去抓，阿鲁转头就给了这人一脚，踹到他膝盖上，到时没能把人踹趴下，可也差不离了。 “阿鲁！”他捂着膝盖蹲下，还一脸的痴情不悔的样子，“伯父跟伯母只是想要你在这边先相亲，不是真的要你马上结婚啊！” 阿鲁翻了个白眼，仗着身高优势，抓住男人的领子把他揪起来：“要我去相亲？很遗憾，我不想去，可以吗？” “那……” “那什么那？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相亲的事情，啊哈，有别人去做，我不是还有兄弟吗？他们能做到的。”阿鲁说着，把男人推出寝室之外，“你再来我就叫保安了，亲爱的表哥！” 把人赶走之后，他才走回来，对着华奇安笑了笑，尴尬地回了房间，似乎不打算出来吃晚饭了。 而当洛卿言回来的时候，华奇安问到了这个事儿，洛卿言听闻一愣。倒是米耶夫，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从餐桌上拿走了鸡腿回了屋子，显然是不打算讨论这件事。 也正因为这样，洛卿言才觉得，这也许正是一个试探华奇安的好时候，于是，他决定回房间里跟华奇安好好说说阿鲁的这件事。 阿鲁的名字原本很长，加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字母进去，显得特别的高大上，而他的出身的确，在阿三国算得上是非常有地位有权势的那种了，属于出门就有车，进屋就有仆人，走到哪儿都能看见他家的仆人给他行礼的那种。 “还真是有点儿没法接受。”华奇安实话实说。 “所以啊，阿鲁从小就被养得比较娇气。”说一个六英尺的大汉娇气，洛卿言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但是阿鲁的表哥，罗德……算了就叫他罗德吧，他的名字也够长的了——他跟阿鲁从小一起长大，嗯……哼，”洛卿言耸耸肩，“反正就跟伊万一样，他们俩有那个意思了。”他说着的时候，盯着华奇安看，而华奇安，还保持着面瘫脸。 也就是一旁蹲在墙角的伊万提出了异议：“不要拿我举例。” “那怎么举例？反正身边儿就你一个人是同忄生恋嘛。”洛卿言挑了挑眉，继续说，“反正就是罗德在阿三国结婚了，于是阿鲁就自己考到这边来，不打算回去了。” 说完，洛卿言还耸耸肩，表示这件事真的是太过可怜了些，而华奇安，竟然什么表示都没有？ 当然华奇安不可能什么表示都没有，但是他目前整个人的注意力都给阿鲁的这件事震撼住了，尤其是在他的固有印象里，阿鲁出身的阿三国该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国家，就算是有同忄生恋意向也不该像阿鲁这样明目张胆地反叛出来……反而，再看看他自己？ 华奇安本来是满心的反省，但是洛卿言哪里知道他肚子里想什么？ 等他走了，洛卿言还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这气从何来，他自己还真是说不清楚。 在情感没有确定之前，懵懵懂懂的时候，其实是最难熬的，洛卿言没什么经验，华奇安也一样，两个笨拙的人碰到了一起，要是能不节外生枝那简直就是奇迹。 这个节外生枝还是阿鲁。 华奇安因为知道阿鲁喜欢男人了，这一下子就进入了戒备状态，几乎天天都要往洛卿言这里跑，结果……他是个有正经工作的总裁大人，怎么可能每天都有时间？于是，当整个白天都在谈判桌前坐着没法动弹的日子终于到来的时候，他仍旧百分之一百二的不放心，就大晚上驱车到了mit。 刚到mit门口，他就见洛卿言扶着醉醺醺的阿鲁往校园里走……华奇安顿时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脑补了一堆事情……脑补得手脚发凉。 洛卿言是他喜欢的人，他喜欢了这么多年，回头……一个莫名其妙的阿三就想要抢走他的人？ 从来都是能动口不动手，一直以温文尔雅著称的华奇安，下一秒就拉开车门跳下车，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阿鲁从洛卿言的肩膀上扯开，随手就把他甩到地上——咣铛一声，阿鲁直接摔在地上，摔得绝对不轻。 “安哥？！”洛卿言一愣，“你干嘛呢？” “我……” “算了，叫救护车吧——要是摔成脑震荡了怎么办？”洛卿言走过去扶起阿鲁，“去给寝室打个电话，让米耶夫过来帮忙。” “你刚才就该叫米耶夫的……他……”华奇安冷静了下来，但仍旧觉得心里不爽，尤其是洛卿言现在对他的态度太过冷静——如果他现在跟他暴怒跳脚，他也能觉得自己的地位没下降到哪儿去，可是……现在，他就不敢确定了。 尽管华奇安的想法毫无逻辑，可是他这种作为“陷入恋爱”中的人，根本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推论，尤其是当他喜欢的人是洛卿言的时候。 洛卿言的地位对他来说是从朋友到兄弟再到最重要的那个人，一口气完成三步走，他自己这边想得是抓心挠肝，可是洛卿言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完成了手机拨号任务，叫来了救护车。 而米耶夫也赶了过来，顺便的，连阿鲁的那个追过来的表哥罗德也跑到了医院。 罗德站在急诊室门外时不时地往里面张望，他想要进去看看，可是医生只允许两个人陪同，于是作为室友，洛卿言跟米耶夫当仁不让地进去了，而罗德，只能跟行凶者华奇安一起蹲在门外。 看了一眼罗德，华奇安的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了。 好像……事情的起因就是罗德？ 他翻着白眼，狠狠瞪了罗德一眼，转头继续看着急诊室的门——这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向谁祈祷，好保佑自己一定追的到洛卿言。 而此刻在抢救的阿鲁转了下头，诡异地看着洛卿言，问：“刚刚是谁把我推地上了？” 　　☆、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洛卿言对着阿鲁挑了挑眉：“你自己摔的，阿鲁，不要想太多，你现在需要休息。” 事实证明，跟喝高了的人真的是没什么话好说，而阿鲁现在就迷迷糊糊的，所以洛卿言说什么他都信。 在急诊室里，医生给阿鲁检查得仔仔细细的，最后得出结论就是连脑震荡都没有，他只是喝多了，摔了一跤以至于软组织损伤。 但是洛卿言却没打算这样跟罗德说。 按照他所说的，罗德既然都已经放弃了这段感情又何必追着人不放呢？所以他花了大价钱给阿鲁转了病房，这才跟米耶夫一起推着阿鲁走出了急诊室——医院里虽然人不多，可是也没谁会乐意照顾一个没病的病人的，也就是阿鲁身上的挫伤多了点儿，护士负责帮忙上了些药而已。 再加上他本身醉酒，医生也就准备了去热帖。 所以，他头上被包了一大块的纱布，浑身上下弄得全是红药水，就这样，在医疗床上被退了出来。 “这……”罗德马上跑了过来，“阿鲁，阿……阿鲁！” “别叫他！”米耶夫喝住了他，“他是我的室友你知道吗？” 罗德一愣。 米耶夫继续说：“现在他需要的是休息，不是听你絮絮叨叨的说话，所以你最好走远点儿，懂了吗？” 罗德当然懂，但是他不会听。 而这时，洛卿言说道：“他有可能会失忆。” “什么？！”罗德这次可真的是吓傻了，“我给我姨夫打电话！马上……我……” “现在最好先观察几天。”洛卿言马上拦住了罗德，“而且，我觉得就算是给他家里打电话也不是应该由你去打，罗德先生。” 这下子罗德是真的不满了，他瞪着洛卿言，像是瞪一个多可怕的东西一样。 而洛卿言却丝毫不为他的瞪视所动：“事实就是这样，而且你到米国来，阿鲁的父母知道吗？罗德先生，我们做人都要讲究一点儿实际情况，既然你都这么现实了，那么我觉得阿鲁就该更现实才对。” 他的话简直句句在理让罗德毫无反驳的可能。 华奇安一直跟在一旁，当他见洛卿言为阿鲁打抱不平的时候，心里真的是有些不安的，可是……洛卿言说到后来的时候，却让他有些心情激动了。 对于华奇安来说，他打小儿就见过他父母之间的龃龉，那些不能言说的龌龊让他对感情这种事心生恐惧，而当他爱上洛卿言的时候他倒是没觉得要放弃或者是当做没这事儿，但是……他的确担心自己的这份感情即便是跟洛卿言真的能在一起了，也不会如同平常人之间的爱情，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是真正的现实。 真正的现实就是，你这样做了就是做了，而你做了，就不要怪我也去做。 华奇安知道自己的想法偏激了，可是他如果不偏激，又怎么可能等到这么大了才觉得自己恋爱了还只是单恋？ 所以，他低着头，直愣愣地看着洛卿言伏在阿鲁的床边像是在听阿鲁临终遗言似的……人也发了傻。 就这时候，米耶夫不知怎么的，竟然跟罗德打了起来。 罗德虽然没有阿鲁个子高，可他只是比六英尺的阿鲁矮了一丁点儿，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来，但是米耶夫不一样，他刚刚超过五英尺七英寸，虽然不算是特别的矮，可在阿鲁的身高面前真的不够看，而在罗德的面前，他一样不够看。 这绝对是身高碾压。 换算成公分，米耶夫刚刚一米七，罗德一米八，阿鲁一米八三，这样的身高摆在这里了，米耶夫竟然在医院里跟罗德直砍砍的就对上了，而且，竟然不落下风！ “你没有资格照顾他！”米耶夫怒吼着，飞起一脚，揣在罗德的迎面骨上，“我再跟你说，你要是不滚出去，我就揍到你爬出去！” 罗德捂着小腿哀嚎了一声，在米耶夫的盛怒中他举起拳头，却给米耶夫躲了过去，而下一秒，他的下巴就挨了一下子。 “你打不过我的，傻大个！”米耶夫一扬头，显然就是个拳击高手。 而罗德，很明显的，他根本是个文弱书生，白长了高个子，完全打不过米耶夫这位天生的战斗种族选手。 洛卿言在一旁看着，见罗德被打得差不多了才出来阻止，顺便又把罗德也扔到了急诊室里。 但是罗德在急诊室里可没有阿鲁的待遇，毕竟他是一个人，阿鲁身边还有好室友呢。 于是，可怜的罗德只能收拾好了身上的挫伤之后自己慢悠悠地离开了医院。 然而，这些事情，阿鲁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喝醉了并没有喝睡了，在医生为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就清醒了过来……只是，清醒了不代表他会去面对他不想面对的人，而阿罗正是他不想面对的那个人。 这时候，他更没想到的是米耶夫能帮他这个忙。 洛卿言拉着米耶夫到病房外谈谈，病房里就剩下阿鲁跟华奇安两个人，华奇安倒是古怪地看了阿鲁一眼。 阿鲁自嘲地笑了笑，问：“干嘛？” “不是男人。”华奇安彻底开了嘲讽模式。 “我是没准备也没想好要怎么赶走他，但是……”阿鲁笑了笑，“我至少敢跑出来，而你呢？” 华奇安挑了挑眉。 “你不敢说。你怕得要死呢，对吧？” 阿鲁确实很能戳中人的痛脚，他这一句话，让华奇安整个人都差点儿跳起来掐死他，但是华奇安忍住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阿鲁，似乎要从阿鲁的身上找出什么破绽来。 倒是阿鲁，对华奇安的敌意不以为然：“我觉得你要是不出手的话，小言很容易被人抢走，”他晃了晃头，也不管自己脖子上是不是有擦伤，“简单说来，小言人好，性格好、脾气好、长得好，而且聪明，你知道学校里有多少人都对他虎视眈眈吗？” “谁？！” “当然不包括我！”阿鲁举起双手表示清白，“你看罗德就该知道了，我跟你一样喜欢成熟类型的，嗯哼，结果呢？”他耸耸肩，“不过我还是劝你早点下手吧，就算不下手，至少你得把人追到手啊！” 阿鲁说着，摊开手开始比划：“你瞧，如果说一个人对你心有所属的话，就该是忠诚的，你们喜欢彼此，所以就产生了彼此忠心依赖的感情与誓言，而这就能束缚一个人，而打破这个的人完全不值得任何人的喜欢了，对吧？所以你最好想明白你到底是不是该现在就去追人。” 阿鲁这边劝说着华奇安，在门外，洛卿言却在劝说着米耶夫。 米耶夫仍旧气愤难当，他的脸色发子，眼睛发红，整个人简直就跟暴怒状态的公牛一样，如果远远瞥一眼真以为他是*的芝加哥公牛队的队标了。 “我真不相信——不敢相信你竟然在医院里跟人打架！”洛卿言骂着米耶夫，“你要是被告了怎么办？被抓进去难道我去保你吗？要记住我们都是留学生——留学生！你愿意被遣返吗？” “这没关系！”米耶夫哼哼着，打断了洛卿言的话，“我就是想要揍他。” “是个人就想要揍他的好不好，但是你得想明白……实在不行，花钱点找人给他头上套麻袋揍一顿，不值得你亲自动手的。”洛卿言一直对套麻袋揍一顿这件事充满了兴趣。 米耶夫一听，马上点头：“那下次吧。” 有了米耶夫的保证，洛卿言这才放心：“就是啊，下次吧，你记住了，生气了绝对不能马上就动手，要稍稍考虑几分钟，懂了吗？” 鉴于要稍稍考虑几分钟，米耶夫真的拉着洛卿言的胳膊仔细思考了两分钟才又问：“那你说，我要是追阿鲁的话，能有几成把握？” 这下子，真把洛卿言吓到了。他瞪着眼睛回头看着米耶夫，就好像看外星生物那样……结果，米耶夫挑了挑眉，笑着说：“别瞪了，再瞪你的眼睛也不会有阿鲁的眼睛大的，这是种族天赋。” “我不是表现自己眼睛大，我是表现对你的提议的不可置信程度。”洛卿言说着，将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甩开，“说吧，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跟阿鲁还能有一腿的呢？” “谁说我们有一腿来着？我们之间可是最纯洁的室友关系！要说有一腿，倒是你跟你那个兄弟有一腿才是真的。”米耶夫冷笑了一声，“你们是好兄弟还能搞到一起去，所以我才问你我追阿鲁的成功几率有多大啊。” 米耶夫跟阿鲁，他们两个人隔着门，丝毫没有听到对方说什么，之前也没有做过任何沟通，结果完完全全戳中了事情的要点，把这两个在外人看来根本就已经是一对儿的人表面上遮掩的那块写着“兄弟情”的娇羞丝巾给彻底的扯了下来。 似乎，也就是两个主人公还觉得自己表现得特别像是纯洁的兄弟情谊了。 也正因为遮掩，华奇安呼啦一下站起来走病房门口拉开了门，结果，正看见一脸呆滞的洛卿言，而洛卿言的表情完全凝滞在听到米耶夫说他跟华奇安之间有不纯洁的关系的时候。 “完了！”米耶夫祈祷着，从一旁溜到病房里，转手将门关上——外面发生什么都跟他无关，他发誓。 　　☆、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被关在门外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洛卿言忽然跳起来就往外冲，而华奇安也不遑多让，直接就追了上去，这下子，两个人你追我赶——奇怪的是，洛卿言跑得不算很快，华奇安却完全撵不上他，可是说撵不上，却偏偏就距离追上他差了两步远。 两步远的距离，不到一米。 其实华奇安一伸手也就抓住了，可他还是没伸手，就跟在洛卿言身后往前跑，一路跑到路边的冰淇淋摊前，洛卿言买了个冰淇淋直接丢给华奇安，自己却找了路边台阶坐了下来，一边喘，一边看着华奇安端着冰淇淋过来，蹲在他面前。 两个人半天没说话。 一直到那碗冰淇淋都化成了汤，华奇安才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洛卿言抬起头看着他，“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华奇安把手里的的冰淇淋汤放到一边，严肃认真地看着洛卿言，回答：“我……我就是想要跟你说，要不然我们先回去？” “你自己回去吧。”洛卿言翻了个白眼，恨不得踹他一脚，“你是十八岁少女还怎么的？” 一句话说的，把华奇安的心堵得塞塞的。 洛卿言又笑了起来，说：“这样吧，安哥，你等我两年时间，两年之后，我也毕业了，毕业之后咱们再算账。” 他这就算是给华奇安一个台阶下了，而华奇安也不知怎么就抽风了一样，根本就不打算踩这个台阶，他手一抖，直接抓住洛卿言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也不说话，就盯着洛卿言看，一直看到眼圈发红。 洛卿言叹了口气：“安哥，你到底要怎样你说。” 华奇安还是不说话。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旁边的冰淇淋摊都要收摊了，他们俩还蹲在那边，最后，摊主也瞧不过眼了，拿了两个冰淇淋球递给他们俩：“男孩们，降降火气，天气虽然不太热，但是如果是另一种火气暴涨，也挺可怕的。” 洛卿言瞪了摊主一眼。摊主还在笑眯眯：“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喜欢玩一些刺激，要不然就是玩一些我们没玩过的东西……不过我们波士顿欢迎任何忄生向，任何肤色，任何爱好的人——狂欢吧，这是自由的波士顿！” “你这是巴西的台词。”华奇安条件反射地终于说了一句话。 洛卿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你还没忘了怎么说话啊。” 气氛登时就缓和了下来。 华奇安这才深吸一口气，换上了汉语，认认真真地说道：“我只是想要跟你说，小言，我喜欢你，只是……是，我在这个问题上的确有些心理障碍，但这这不是我喜欢上你的阻碍，所以……我能等你长大。” 这句等你长大就足够了。 洛卿言虽然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是多少，但是他现在生理年龄可真真正正未成年，让他逾越心理上的这个坎儿，真是连他自己都过不去。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起来：“那就是说，这两年来的，你就得一直一直单着呗？” 对于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年轻男人，一直单身——也就是说一直做个在室男，绝对是个可怕的事情，别说是华奇安了，换成谁大概都会觉得痛苦。然而华奇安，他却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 洛卿言看着他，也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 的确，既然华奇安都能忍了，他这个已经活了两辈子的人，又怎么可能忍不了？ 生活在继续，他们两个之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华奇安上班，洛卿言上学，时不时地华奇安会带着各种各样的吃的来找洛卿言，有时候还会带他出去逛一圈，走遍波士顿。 这边又过了几个月，在洛卿言的寝室里基本上是各有各的默契，大家相安无事，偶尔还会彼此调侃……日子过得飞快。可谁知道，在十一月份的时候，洛卿言主演的电影开始了宣传，他也就临时被揪去参加了首映礼。 穿着一身传统服饰的华夏王子，打扮得虽然不说金光灿灿可也是光彩逼人，跟着一起去的室友二人组坐在下面被一群姑娘们围住，而他们两个好像很得意的样子，也不知道再干嘛。 等首映礼结束，洛卿言过去看的时候才发现，人家二位是在兜售他的“私房签名照”。 “放心吧，我们跟他是室友，这绝对是真的！”阿鲁操=着一口印地口音的英语流利地说着，“姑娘们女士们，相信我，童叟无欺！” 米耶夫也在一旁敲边鼓：“绝对货真价实呀，我们都是偷拍的然后哄他迷迷糊糊的时候签的名字，绝对具有珍藏价值！” 小帅哥的萌照外带两个异域帅哥的推销，很快，两个人就赚了不少，但是这个赚了不少显然被当事人逮个正着。 “啊——是洛！”一个是四五岁的小姑娘尖叫了起来，马上，洛卿言就被围住了。 “嗯哼，姑娘们，我们的小帅哥需要休息了，你们瞧他还有十篇论文没有交给导师呢！”阿鲁晃着头，冲进人群把洛卿言给夹在腋下救了出来，“放心吧，如果你们愿意，可以给我发邮件，我继续兜售他的照片啊！” 这时候虽然不说网络已经可以接入所有的电话线了，但是拿钱上网基本上也不成问题，甚至连手机，也不再是奢侈品，至少不比大哥大贵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总归还是有钱人先占领了先机，拿得到这些资源配置。 洛卿言被两个室友带去，一路上，他们两个嘁嘁喳喳地讲述这个计划的成型原因完全是阿鲁的异想天开。 “阿鲁？”洛卿言看向阿鲁，阿鲁则是一脸得意洋洋，他拿着一小沓钱给洛卿言炫耀了几下，说：“怎么样，有钱不赚是傻瓜！” 的确有钱不赚是傻瓜，但是阿鲁竟然意识超前到会去卖周边，也算是特殊技能了。洛卿言挑了挑眉，觉得自己真该好好挖掘这位奇葩室友的本质问题了，也许他这个室友……真是入错了行，大概他去做策划或者是管理要更好，总归比现在专业要强的感觉。 然而，阿鲁是个非常有原则的理工科学生。 他拿到了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了教辅书，回头才是跟米耶夫一起大吃特吃。 “所以？”华奇安听到洛卿言给他说阿鲁的事情，倒是觉得洛卿言有些太容易替人操心了，“我倒是觉得这挺符合阿鲁的背景的，他本来就出生在阿三国，他们国家应该更重视实业吧，技术之类的。” “说的有道理，不过阿鲁也不打算回去了，开拓下新思路不也不错？我支持他再多学个管理学之类的。”洛卿言耸耸肩，拿过胡椒粉洒在自己的牛排上，“春节你怎么决定的？” 他的电影正好在国内是春节期间的贺岁档，再加上春节这种传统节日，他当然不可能缺席，无论是在米国学到了什么，这总归还是敌不过回家过春节的诱=惑，尤其是春节还正巧赶上米国寒假的时候，洛卿言早早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让他回家过年，而他的两位室友也对华夏的春节向往万分——按照米耶夫所说，他向往的不是庆典，而是气氛，气氛里有他梦寐以求的一切——美食。 “当然是回去。”因为华奇安早就得到线报，洛卿言要回去，他也就提前安排好了工作行程，“一起？” “嗯，遗憾的是，两位异域风情也要一起去。”洛卿言先打击了他一下，“不过大概能赶上我妈的订婚仪式。” 电话里，贺宏娟告诉洛卿言，她已经决定跟罗伯托结婚了，但是在结婚之前需要先举行个比较隆重的订婚仪式。 而罗伯托，他带着女儿莉娜赶到华夏去追妻，结果莉娜在华夏被高中课程虐惨了，以至于她费尽心力才稍稍赶上了那么一点点的成绩，而因为他们要结婚了，莉娜终于可以得到解放，回到米国继续感受她非学渣的生活了，于是在电话里，莉娜也哭得挺惨——不是感动的，是激动的。 所以这次他们回去，还负责把莉娜接回来。 寒假之前，洛卿言的论文总算是交了上去，得了个a-的综合成绩，而这一放假，一行人便拖着行李上了前往华夏的飞机。 由于电子产品开始普及，这一次洛卿言带回去的礼物也比较高端，再加上他的电影上映，对于他自己家的亲朋好友来说，可谓是双喜临门——九十年代中晚期了，谁家能收到米国产的照相机或者是录音机之类，那绝对是十分拉风的一件事。 十五天的假期，洛卿言先回到老家，给他妈妈工厂里的那些骨干们当做过年的年货，发了礼品，回头又给秦能带了一台特别少见的笔记本电脑，那玩意虽然说重得跟砖头一样，可因为见的人少啊，把秦能美的，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罗伯托在贺宏娟的工厂里并不管事情，但是他负责贺宏娟的生活，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心情不好，他都能一个人全包，绝对是二十四孝好丈夫典范，而莉娜虽然学习跟不上，可是她也不大在乎这些，再加上她人漂亮，说话带着口音，还真是让人喜欢逗她……这一切的美好，在大过年的时候，显然会让某些人觉得刺眼。 这些觉得刺眼的人，其中就包括工厂里的工人……当然，有个把的就容易出问题。 一个电话，就在这时候打给了洛斌。 　　☆、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这世上总有人是见不得别人好的。 这种人古怪得很。他与你交好的时候，你落魄，他比你心碎，费心尽力帮你一般，让你觉得这人真是你的至交好友，对他死心塌地掏心挖肺，可一旦你发达了，这种人他就把态度一转，完完全全地成为了你的敌人——这样的人算起来还叫有同情心，不算最坏，只是比较怪，要轮到最坏的那种，“恨人有笑人无”，更可怕。 而“恨人有笑人无”的这种好歹知道他不是好人，一般人能知道防范一番，可是若是只是第一种人，那还真是防不胜防。 而防不胜防的人，大都还是亲近的人。 贺宏娟万万没想到，她这大年三十儿还没到呢，就迎来了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洛斌，且给洛斌带路的，正是她工厂里的车间主任，李萱。 李萱，本于贺宏娟是一个文艺团的，后来文艺团裁员，她被裁员了之后很是落魄了一阵，贺宏娟见她这样，就请她到厂子里来帮忙，一帮也是帮了两三年，平日里关系更是亲近，可谁能想到，这李萱竟然带着洛斌进了厂门？ 因为李萱是车间主任，门卫肯定不能拦着她，所以，谁也不知道这厂长的最大仇人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厂门，结果……车间大门一拉开，贺宏娟还坐在车间外的质检室里跟质检员说话呢，就透过玻璃窗，看见了一脸怒意的洛斌。 贺宏娟连忙推了推身边坐着的打板师傅：“小刘，你给我儿子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就说洛斌来了，准备好报警。”她对这件事十分机敏，做出的判断也十分精准，洛斌这种人，她绝对不可能姑息——当年她虽然找人揍了他一顿，可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为独家是下巴还是留了个不大不小的疤，就在脖子的褶子上，平时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可是若是仔细看了，只觉得这人面相凶恶，再也生不出好感来了。 贺宏娟认为这疤痕对洛斌来说绝对是神来一笔。 不至于说她不懂法到认为可以虽然打人，可实际上，有些人，你再怎么跟他讲道理也是没用的，不如身体力行来得方便——比如洛斌。说句太不好听的，这人就属于是那种不懂人语的人，无论是谁，给他讲什么道理都没用，他只听得进去对他有利的部分，以及上位者说的话才能被他全盘接收——可惜，就算贺宏娟跟洛卿言现在对他来说是上位者了，可在他心理他们仍旧是他老婆孩子，所以，他就更加的不肯听人劝了。 于是，这洛斌气势汹汹地就直接拉开了玻璃门，走到了贺宏娟的面前——贺宏娟身边的人都站了起来，几个男员工更是直接杵到前面，拦住了他。 “你们让开！”洛斌伸出手推开自己身前挡着的一个男的，“你们都给我让开！” “这位同志，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保卫科长膀大腰圆的，往洛斌面前一站，就跟铁塔一样，“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好好说什么好好说！我来找她算账！”洛斌指着贺宏娟，一脸的愤怒，“我管我老婆，关你什么事！” “哎？同志，你这话得负责啊，我们厂长可是单身！”又一个打版学徒站了起来，这姑娘个子小，长得可爱漂亮，放平时绝对是洛斌的菜，可是洛斌现在异常愤怒中，根本就没心情看美女。 “你个丫头片子叫唤什么！她不是我老婆谁是我老婆？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给我生的兔崽子还养在身边呢，回头跟我说不是我老婆？”洛斌这人平时里看着像个人似的，可真要是不像个人的时候，那绝对是畜生一般。 因为他的这番畜生一般的言论，惹得保安科长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一伸手就把他的领子揪住了要往外拖，而这时候，李萱走了进来。 李萱今天还特地穿了一身新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擦了口红，笑盈盈地过去拉保安科长的胳膊，说：“哎呀老王，别这样伤了和气啊，洛斌大哥真的是厂长的男人，这个我们以前的老同事都能作证……” “李萱，你闭嘴吧！”小打版学徒大学尚未毕业，还只是个学服装设计的女学生，因为正巧家乡有这么个厂子，她就过来实习来了，而与旁人相比，她算是见了大世面的人了，说话也要比一般人冲上许多，“别以为你是车间主任别人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啊，我告诉你李萱，我们厂长现在叫单身，懂吗？你懂什么是法律吗？你懂什么叫离婚判决吗？你懂什么叫离婚吗？你懂不懂离婚之后男方没尽到抚养义务也要判刑啊？” 小姑娘说话声音越来越大，简直帅炸天：“我跟你讲，你别乱说话破坏我们厂长名誉啊，不然告你诽谤！” 她这句话刚一说完，一阵掌声传来，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口——洛卿言，带着罗伯托跟莉娜，还有华奇安跟两个不认识的人，就站在门口，冷冰冰地瞧着洛斌。 “哎呀，小言啊，小言，快来啊这是你爸……”李萱还以为能用亲情攻势来打动洛卿言，可谁知道，她话还没说完，洛卿言就打断了她。 他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洛斌……我出国留学，还有这些年来的抚养费，你是不是该给我了？还是说……你就是打算跟我妈复合的？” 洛斌张了张嘴，准备反驳的时候，旁边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说话了：“我是贺宏娟女士的律师，如果有事情的话可以跟我详谈。” 他说完，另一个年轻人也开口了：“我是洛卿言先生的律师，如果洛卿言先生需要向……洛斌先生讨要抚养费的话，我会向法院递交申请的。” 还没怎么样呢，这边就已经决定要告上法庭了。 洛斌立刻转了脸色，笑得特别难看地看向洛卿言，说：“小……小言，我你是爸，我是你爸爸啊！” “血缘上而已。”洛卿言耸耸肩，“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过来……说真的，你真觉得过来找我们这件事挺好吗？在你下乡插队的时候就跟一个队上的女人搞到一起，回城之后却追我妈，追到手了就让那女人跟你假装干兄妹，你们俩的孩子竟然比我还大，还找个无辜的男人给你做挡箭牌——洛斌，你这事儿都做绝了，别说现代人，就算是古代传奇小说都没你精彩，真的。” 洛卿言甚至一边说，一遍还要用英语再翻译一遍，像是给罗伯托跟莉娜做科普一样。 罗伯托这一年里还是能听懂不少汉语的，只是需要慢一点，而说的话，他其实还算蛮有天赋的，于是，他惊讶地瞪着眼睛看着洛斌，语重心长地说：“不不不，洛先生，这是不对的！夫妻，要忠诚，忠诚，才能快乐！” 莉娜则是更严肃地吐槽：“我还以为华夏的人都是忠诚的，因为故事里的华夏人都是忠诚的！原来跟我们一样，也有这样的人……出轨的，做坏事的。” 她的话把小打版学徒逗乐了。 她摇了摇头，对莉娜说：“这跟国家没关系，任何地方的人都有忠诚的不忠诚的，一样的水，喝下去的人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对吧？也不能不让坏人喝水啊，谁让我们是好人。” 她虽然也是中式英语，可莉娜因为已经接触太多了，马上就懂得了她的表达方式，而两个姑娘年龄相仿，又都是娇小可爱型的，绝对是一见倾心的闺蜜交情瞬间上线。 至于洛斌，因为洛卿言的几句话，再加上保安科长的膀大腰圆，他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厂子，可就在大门口，他仍旧回头，恶狠狠的吐了口浓痰在厂牌上。 贺宏娟知道，洛斌这事儿，没完。 不能彻底的灭了他，不能犯法，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被他纠缠——好容易打了一顿消停了几天，这又蹦跶了起来。 不过，整件事，还是需要跟李萱好好谈谈。 李萱，此刻正靠在玻璃墙上，脸色尴尬。 “李萱，我待你不薄。”贺宏娟看着这个以前一起在艺术团里唱歌的朋友，她仍旧是年轻漂亮，没有被岁月磨损了风华，然而，她的家庭也是一样的不幸——不幸的婚姻，不幸的家庭，离开的丈夫跟不省事的儿子，这样的经历，跟她何其相似！ “我……娟姐，我……我只是觉得你现在都混出来了，就该跟洛斌大哥复婚……毕竟你们是头婚……这对小言也好……你知道的，小言现在还是不觉得的，可是等过两年小言要是该结婚了，女方家里会在意他是没爸的孩子的……”李萱连忙辩解，“我是为了你好……真的，你信我！” 为了你好。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多少人打着“为了你好”的旗号，强迫别人去做不想做的事情，甚至付出生命？ 贺宏娟看着李萱，叹气：“李萱啊，我觉得你还是去别的地方试试看吧……我留不住你。” “娟姐，你这……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开除我？！”李萱登时就红了眼眶，“你凭什么要开除我？！我什么没做对啊你开除我？！” 李萱撕心裂肺的在这里吼着，她当然不想被开除，这里工资好待遇也好，她还是车间主任，怎能愿意被人开除了？ 然而，她管闲事的特殊毛病却是正常人都没法容忍的，这绝对不是针对她。 所以，在她怒吼的时候，所有人都默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还能再说出什么惊人理论来。然而她还真的说了。 “贺宏娟！我们是同事，一起在艺术团里工作了不短的时候了吧，你跟洛斌关系怎么样我能不知道？我以为你就是气他在外面有人了，也就是几年的事儿就原谅他了，反正都是劝和不劝分啊，我这事儿也没做错，你不能怪我！”李萱在这里讲起了她的大道理。 的确，道理大家都懂。 多少人都是劝和不劝分的，多少人又被这样的想法禁锢住了思维，多少年来都不知道反抗的。 可惜，贺宏娟已经走了出去，她看得到什么叫真的对自己好。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若是按照几年前，贺宏娟的这种做法简直就是大逆不道，那真是戳了多少人的心窝子，就跟一把刀刺进他们的胸口开始剜肉一样，一刀一刀的，凌迟一般痛苦。 他们害怕改变，害怕反抗，害怕有人会站出来告诉他们，那些平日里遵循的比封建教条还封建的规矩是错的。他们竭尽一生去保护自己的三观，去毁掉别人的人生，现在有人比他们能耐有本事了，告诉他们，那些他们一直坚持的东西都是错的，这怎么可能让他们接受呢？ 李萱就是这样的一个喜欢那种规矩的人。 或者说，她不仅仅是这样的一个喜欢那种可怕规矩的人，她，以及很多像她这样的人，尤其是女人，她们被这种完全不正常的规矩束缚住了，束缚了许多年，自己痛苦了许多年甚至还要一直痛苦下去……然而，当她痛苦了这么多年的时候，她竟然只是觉得自己苦，而却更愿意把别人拉到她的境地里一起受苦并不认为这是错的。 这样的人太多。 贺宏娟走了出去，她知道这种想法纯粹有病，但是有病归有病，她又不是医生，也不学心理学，总不能给李萱治疗一下脑子吧？ 何况，李萱端了她的这碗饭，却在明知道她有男朋友的情况下，把她前夫带来闹场，分明是见不得人好。 所以，开除李萱这件事，绝对没商量。 “我真的只是为了你好啊娟姐！你想想，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能祸害你吗？”李萱又开始动之以情上了，“我只是想要你们一家团聚，你瞧瞧你瞧瞧，你家小言长了这么大了，这么多年，他见了他亲爸几次面？你就让他一直以来是个没爹的孩子就好了？将来他结婚，对方人家怎么想？得不得想他为啥有个洋爹？娟姐，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李萱再怎样说，贺宏娟都不为所动，她冷冷看着李萱，就像是在看一团垃圾。 如果一个人自己都不把自己当成宝贝，别人又怎么会把她当成宝贝？ 李萱就是如此，她一直以来忍受她的前夫，前夫新娶的老婆在家里给他生了个小宝儿，这边又跟她一口一个老婆的叫着，两面吃香喝辣，而她也真的就默认了这种一个男人两个家的局面，甚至连婚后财产都没证一争的，也叫是“女忄生中的优秀典范”了。 贺宏娟之前就是恨其不幸怒其不争，但是人家自己的生活，她是插手不了太多的。可是谁能想到，这李萱竟然把手插到她的生活中来了。 别说是员工，也别说是朋友，就说是亲姐妹吧，也没有这么做事儿的不是？ “而且，娟姐，你也知道这洋人本来就不可信的……要知道，嫁给洋人没什么好结果的，你看电视里怎么演的？不还是得回来跟原来的头婚过嘛……” “闭嘴！”洛卿言这回是真的怒了。“财务呢？给这位李女士算下工资，今天就让她走吧。” “你！你小子插什么嘴啊！我跟你妈说话呢……” 洛卿言打断李萱的话：“这家工厂的投资股份里有我一大部分，我有绝对决策权，我妈只是总经理而我才是总裁，懂了吗，李女士？” 他的话，让李萱更为愤怒。 她当然不懂他说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工厂是他的，所以他说了算——说到底，她也知道这东西都该是他的，跟别人没啥关系，只是……眼见着人家有工厂，有新男人，有漂亮衣服跟大把大把的票子，她怎么可能心里舒服？ 但是，她再怎么挣扎也没用了，财会果然算好了工资，将工资装在一个新信封里递给了她，上面还贴着她的工资条，甚至还有解聘的补助金，一并都塞进了信封里。 垂死挣扎了半天，李萱还是离开了工厂。 而罗伯托，他一直没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说话，但是他一直都站在贺宏娟身边，伸出手握着她的手——许是在罗伯托看来，贺宏娟是个强大的能够自保的女人，而他则是她身后的男人，他可以为她洗衣服做饭收拾房子甚至是按摩脚底，这一切也只是为让她展现出自己的光彩来。 所以，他们俩才是真正匹配的一对。 不是贺宏娟不喜欢有人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给自己挡风遮雨，但是，这种事情的“挡风遮雨”却是在害人，因为她不相信一个人永远会保证自己身边有人保护自己。 而洛卿言，则开始分发他为大家置办的年货。 大过年的，每家每户的一箱猪蹄是不能少的，然后就是鱼肉蛋之类的东西，基本上每个人都分到了这些过节的东西，甚至连元宵也是一家两盒的高级包装货。 除了之前的那些新鲜玩意，这又有年货，之前闹得大家都不甚愉快的事情也就在这热热闹闹的礼品分发之中消散了去。甚至保安科长跟小打版学徒因为护驾有功，还单独得了一份红包，给小学徒高兴坏了，抱着红包亲了好几口。 而这样做，洛卿言唯一传递出来的信息就是，只要不多事，不多嘴，好好干活，对厂子忠心，对老板信任，那么一切好说。 虽然说傻子不少，可是聪明人也很多，正因为厂子里的福利这么好，很多人马上就明白该怎么办事儿了，也便将李萱那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到处宣扬了一番，至于之后她是不是还有工厂愿意要，那也就跟别人没多大关系了——谁会乐意要一个管领导私生活的员工呢？ 然而洛斌，这个人却一直潜伏在工厂门口。 他在门口找了个出租屋住了下来。 这人吧，尤其是男人，特别有一种狗一样的领地意识，他们能够找各种借口给自己开脱自己出轨的事情，比如一时想错，比如意乱情迷，比如妻子不够温柔……很多很多借口，然后求原谅，说这是男人通病，可是回头如果他们自己的妻子出轨了，那就各种恶毒的话语全都上了，甚至是离婚之后女方再找，在他们看来也是罪无可恕，这女人就叫不甘寂寞，就叫yin荡下=贱，就叫无耻不要脸……而这样的双重标准在他们眼里却竟然是正常的，真是匪夷所思。 洛斌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在外面有几个那是他的能耐，他有本事，可是他的妻子，他的情人，他的前妻，那是不许再有其他男人的，不然就是不守妇道。 所以，他彻底愤怒了，开始蹲点，准备要给这对奸=夫=淫=妇一点教训。 贺宏娟是没把他当回事儿了，可是洛卿言却对洛斌太熟悉了，他完全知道这人是什么德行，更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儿来，于是，这几天他一直陪着罗伯托来回来去的走，又让莉娜陪着贺宏娟……这倒是让华奇安没了地位，一整天都不知道去哪儿浪好了。 于是，华奇安想了想，决定还是他先出手比较好。 出手对付洛斌，这绝对是个清奇的事情。 不管是脑子不好用啊还是天生反社会啊，这些人至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洛斌，他绝对是正常人没法理解的存在，因为他太过自我，他的自我又体现在完完全全的两面性上，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最佳典范。 华奇安在山城的人脉虽然一般可是他好歹还是有些门路的，也就找了人，帮忙查到了洛斌的暂住地。 白天洛斌会出去蹲点，华奇安也就找人晚上去他的出租屋里转了一圈，把对着门口的桌子摆到窗户下面，把床挪到门旁边，把水杯放到床上，把枕头放到地上……也没拿任何东西，就是把屋子翻得很乱却仍旧井井有条就离开了。 第一天这样，第二天也这样。 第三天，洛斌白天没出去，等了一天也没见有人过来，于是他晚上出去蹲点……结果正瞧见罗伯托跟洛卿言一起走，这可让他逮着了，他撸了撸袖子，气势汹汹地就冲了过去，也不管别的，对着洛卿言抬起手就要打—— 蒲扇大的巴掌举起来刚要落，罗伯托的左手就抬起来，狠狠钳住了洛斌的手腕，只往后一带，就把他甩了出去。 “你！”洛斌气坏了，“这是老子教训儿子！你让开，杂毛！” “你让开！你才该让开！我是他爸爸，你，不是！”罗伯托指着洛斌，愤怒地说。 洛斌嗤笑：“你特么不看看你自己长得样儿！黄毛蓝眼睛的，你是他爹？他可是我的种！” “我是他法律上的继父，而你，没有他的监护权！所以我才是他爸爸！蠢！”罗伯托把洛卿言往后拉了拉，拽到自己身后，“来吧，蠢货，我们来一对一的对决吧！我，你，我们俩！” “哈，你知道不知道，我是会功夫——功夫的！”洛斌假装自己真的是会功夫，还跳了两跳。 “哈哈，我正好在武术班里学了半年，来吧，功夫！”罗伯托更是不惯他毛病，直接一圈都挥出去，虎虎带风。 就是虚张声势的洛斌哪儿见过这个啊，心里登时就忽悠一下，可是他已经站在这里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硬着头皮对着罗伯托打出拳头——罗伯托不愧是武术班学过的，虽然不说他是跟无数招式一模一样吧，但是的确，他在对付洛斌的时候，绝对有他自己的套路。 　　☆、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其实非常简单的一件事，罗伯托是个注重生活质量的人，他健身，长跑，学习拳击，到了华夏之后又报了班学武术，从基本身体素质来看，也要甩他这个年龄段的人几条街了，而洛斌比他年纪本来就大，几下子就成了他的手下败将这是正常的，最正常的是，罗伯托揍人，还专门挑不是那么明显的地方来揍。 这个大约是武术班的教练教的。 洛卿言抽了抽嘴角，认为事情肯定如此。 他上辈子也学过这么一点儿，那时候就有教练说，他们习武之人，上台表演、切磋、比赛，肯定有规定的，哪里不许打，哪里不能碰，还不能用膝盖不能用手肘的，说了一大堆……可是，回头又说：“你们别看我给你们讲了这么多规矩，但是平时你们走道儿的时候遇到危险了，看见坏人了，你跟他讲什么道义？能踢裆的踢裆，能挖眼的挖眼，手肘膝盖一起上，管别的啥呢，救人才是最重要的——最后一点，看清楚对方是不是拿了刀，反正枪啥的卧室不担心了，我担心人家用匕首。” 教练这些话他现在还记得。 那时候他刚被洛斌赶出家门，其实日子也还不赖，还没达到那种吃不上饭的地步，所以才有钱报了个二百块的武术班……结果还是荒废了，毕竟他虽然那时候有点儿余钱，却没有多余的时间。 而现在则不同了，洛卿言现在是有的是钱，也有足够的时间，只不过，他并不需要再去学这个来浪费他的时间。 泰山已经坐上飞机赶来了。 作为一个□□，泰山收到他“boss”电话的时候，片刻也没能停留，收拾好了行李就坐上飞机直飞华夏。 按照boss的指示，他要去boss的家乡帮忙料理一个人，一个boss的仇人。 泰山坐在飞机上，闭着眼睛听着歌。他头一次坐上头等舱，这种连酒水都让他觉得让人飘飘然的高端位置，真是让人心里舒爽，一路上也不知道多少漂亮姑娘瞪着他，以为他是哪家大老板了……挪了挪屁-股，他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头等舱的飞机餐都比经济舱的好吃了不知多少倍去。他叭嗒叭嗒嘴，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 等飞机落地，他绝对要好好跟boss谈谈，问问boss是不是需要专业保镖。 而泰山在飞机上的事情确实没什么好说了，但是洛卿言面前的罗伯托跟洛斌可真的是打得如火如荼了。 洛斌因为打架输了，就开始连哭带嚎的喊人帮忙，而洛卿言见状，马上拖着罗伯托就跑，这下子，洛斌可算是来了劲了，一边追一边喊…… 他刚追了没几步，一群人就围了过来。 “哎呀你们干什么的？去帮我追坏人啊！”洛斌吭吭唧唧的，一只手捂着被揍得疼得不行的肋骨，另一只手指着洛卿言跟罗伯托离开的方向大叫道。 “追坏人啊？好啊好啊，坏人在哪里啊？”有人这样反问他。 “哎呀追什么坏人啊？这大半夜的，你说你不一个人出来不就遇不到坏人了嘛！”有人这样跟他说着风凉话。 “其实也不怪他啊，你不知道嘛？他这半夜出来大概是撞邪了吧，你瞧着这儿哪儿有坏人啊！”有人这样吓唬他。 “可不是可不是，真可能是撞邪了啊，我听说啊，那边那一排房子里有个屋子真的很邪门啊！”有人伸出手去指着另一边的出租屋，而洛斌一回头，正瞧见对方指着的，是他租房地的地方。 怕不真的是撞邪了吧…… 洛斌本来就信这个，而且还是个特别信的那种人。 若说洛卿言一直以来怀疑的事情，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洛斌会对他那么狠心的话，还真的就是洛斌的迷信引起的。 这洛斌因为是他那上了年纪的农村寡妇妈带大的，打小儿就听他寡妇妈罗秀萍说一些邪门歪道的事情，他自己也闹得特别的迷信这些妖魔鬼道的邪说，然而他信也就信了，却不是正常的信。 人家有一家人信的，也就是供奉个神龛，求的是保佑一家平安的。 可他不是，他信得乱七八糟。他妈罗秀萍就是一旦出了点什么事儿，就要责怪是这个人生辰不好，那个人八字不妙，要不然就要责怪谁今天嘴不好说错了话，或者是谁长得不好带了凶神恶煞……这洛斌，也就学会了这个，弄得神魔鬼道的。 直到他上学了，才知道这不对，开始用新思想改造自己，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四有新人……可惜，根深蒂固的东西，被粉饰太平了之后，一旦将外面的那层涂了白的装饰刮下去，他仍旧是根子里的那个烂泥抹的一堵墙。 所以在上辈子，洛卿言考上重点高中，洛斌就听了有人瞎掰，说他在一中就会克他哥哥洛卿宝，要是让他们俩在一个学校，就会衬着洛卿宝了——那洛斌哪儿能不乐意啊？马上就让洛卿言转学，那叫一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得条条是道，把十几岁的洛卿言给骗得滴溜乱转。 而再后来，又有人说洛卿言克他们一家，他就把洛卿言赶了出去。 直到最后，那个人说，只有洛卿言要什么没什么，孤苦无依死无全尸，他才能飞黄腾达——洛斌马上就采取了行动。 但有趣的是，他也就只信这么一个人的说法，因为这个人，正是那牛老道。 而现在牛老道是没能耐继续蹦跶了，洛斌的想法也就没被左右得那么厉害，他只是想要认回洛卿言，最好能跟贺宏娟复合，好能坐享其成，又有厂子，又有有本事的儿子，还有能带出去手的老婆，回头他再得个好名声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多好。 再想到老婆跟洋鬼子扯一起去了，他的自尊心跟幻想同时破灭了，又怎么能忍得下去呢？ 而他的这些问题洛卿言是不清楚的，只是他觉得洛斌跟上辈子有许多不同之处了，至少没有上辈子那么恶毒，可却是一样的可恨，一样的脑子不好，于是，他带着罗伯托跑到市区，找了个昼夜营业的酒吧钻了进去。 酒吧里灯红酒绿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洛卿言带着罗伯托转到包厢里，正瞧见包厢里抱着电脑上网的华奇安。 华奇安这边上网，那边还拿着手机打着电话，像是有多忙一样。而见洛卿言一进来，他马上赔笑，道：“怎么了？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没说我要去那儿吧？”洛卿言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正瞧见电脑里的视频——还真是一群人围着洛斌的现场直播，他不由得笑了笑，问：“你就这么乐意偷窥这么个玩意儿？” “也不是个玩意儿吧。”华奇安说道。 “嗯，的确不是个玩意儿。”洛卿言拿起电话，拨通了他家里的座机。 电话接通，他告诉他妈贺宏娟过来酒吧，且千万嘱咐不要带上莉娜，又给他妈妈说了说刚才的情况，其中还特地渲染了一番，将罗伯托摆在了一个十项全能的位置上。 贺宏娟一听就笑了：“好，那你们等着我吧，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洛卿言笑盈盈地看着电脑里的监控视频——洛斌被几个人围着，他想往哪儿走都不行，哪个地方都有人，就像是专门在堵他一样……大家玩了半天，洛斌还不觉得自己是被玩儿了，仍旧在哪里急三忙四地说着什么。 “怎么样？”华奇安问。 “还行。”洛卿言摇了摇头，“但是我能搞定这个，你不用这么帮我的。” 华奇安把电脑推开一点，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我只是想帮你，没什么别的想法。” 他的这句话倒是十分实在，洛卿言听了，十分受用。 如果说华奇安觉得是他自己没法搞定这件事才出手帮他的话，洛卿言觉得自己上去就能一巴掌掀翻华奇安。而现在，他倒是觉得华奇安的这种想法实在是不错，并没有让他觉得不爽。 脾气变成这样倒也不是洛卿言的错。 他原来脾气倒是好，可是脾气再好也没有什么用……人的本性不会变，可是脾气总会有些变化的，何况他这还是两世为人，脾气变化得大了一点是自然的——从没脾气到暴脾气，他已经完成了根本转变。 “对了，这个一会儿我让他们离开吧，不然的话……”华奇安担心洛卿言的母亲看见这个会跟洛卿言一样，暴脾气。 “没事儿。”洛卿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去把电脑屏幕转了一下，对上了罗伯托，“罗伯托，看看这个！” 罗伯托脸色略微尴尬地走了过去，看见电脑里的画面之后，他也跟着笑了出来。 一群人围着洛斌不让他走，也不管他往哪儿去，都有人拦着，这也是太有意思了些。 “所以说他就这么要被困一晚上吗？”罗伯托终究还是太善良了——他完全没得到恶整一个人的真传。 “不，一会儿就让他离开。但是负责拍摄的人会跟着他。”华奇安笑了笑，回答。 等他们让洛斌离开的时候，这一群人就散开了，洛斌一个人，在街头站立，寒风瑟瑟之中，他抱着手臂，来回跺脚——大北边儿的寒冬腊月啊，北风一吹就遍天雪花，打在脸上那叫一个冷，风跟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割得人生疼。 洛斌跺着脚，一双手一会儿插袖子里，一会儿捂住脸，看起来别提多凄凉了。 洛卿言笑了笑，转头看向刚进门的贺宏娟。 贺宏娟穿着最新款的羽绒服，身上打扮得可谓是珠光宝气，连她羽绒服上的毛领子都镶着14k的金链子，而洛斌呢？不能比，比不得。 俗话说，人比人得活着，货比货得留着，洛斌现在还悟不透这个道理，只觉得他比不过自己的前妻，也没法让前妻给他生的儿子为自己长脸，这便是生不如死了，于是，他在寒风里愤怒地大吼，又哭又嚎——好歹这摄像器材直播是听不到声音的，不然真要把围观的几个人的耳朵震坏了不可。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回到家里的洛斌又见家里的东西被弄得一团糟，他趁着半夜，就着寒风，在刺骨的冰雪之中飞奔到了派出所去求助。 派出所的警察见大半夜的来人报警，嚷嚷了半天，说家里遭了贼，也就跟着去看了看。一进门，那屋子里真的是特别整洁干净，一丁点儿的泥啊脚印啊都没有的——大北方下大雪，说是雪是白的，可总不能一直不化啊，踩在雪里之后再踩在家里地上，那地上就立马一个大泥脚印，特别明显。 而这屋子里根本半点儿泥脚印的影子都没有。 这叫遭了贼？ 就算是小偷再有素质，也不至于素质高到这个地步吧？还能替人收拾好房子的？ 而且……警察看了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再看洛斌，问：“你丢了什么了？” 洛斌这才抬脚进去，一顿猛翻，最后，竟然在床底下翻出了一个大背包，而那背包肯定不是他的。 警察过去看了看那背包，再看看上面还贴着的名牌，就问他：“你认识……这个外国人？叫……罗伯托的？” 洛斌摇摇头……接着，他猛然点头。 可惜，警察又不是傻子，马上就把他带回了派出所开始盘问。 把那背包一翻开，里面有护照，还有一些美金，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戒指，而戒指盒里还有一封用汉语写的信。 信大概的意思就是在感谢一位女士为他的付出，又说明自己对这位女士的爱意有多深，最后说道他会保护这位女士不再遭受她前夫的骚扰。 警察看了看洛斌，问：“你是贺宏娟的什么人？” 洛斌没看见那封信，他也没认为那是一封信，事实上，他这辈子都没给哪个女人买过首饰玩把浪漫。所以当警察问起来的时候他也就点了头：“我老婆啊！” 警察马上调取了户籍信息，发现这个洛斌，早就跟人家贺宏娟离婚了，还把儿子丢给了女方。于是，警察想了想，告诉洛斌：“你现在这儿呆着吧，明天早上再说。”说着，他就把洛斌留在了派出所里。 快过年了，这大十冬腊月的，洛斌一个人在派出所里，就算是坐在警卫室里，这感觉也上不很不爽的好不好！ 而值班警察聚在一起，人家都彼此认识，关系也还好，大晚上的就拿了小电炉子出来煮饺子，还在里面放了方便面，煮的一锅香喷喷的，诱人非常。 洛斌咽了咽口水。 他这小半天都没吃东西了，肚子里早就饿得发慌，可是……要从警察嘴里夺食，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这时候警察还是官，人家只有吃别人的，哪儿有着过来报案的吃他们的道理？ 何况，这报案的人还不像是有多正常的样子。 所以这世态炎凉啊，闹得洛斌一个人捂着肚子咕噜咕噜的咽着口水，半天也没能捞着一口汤。直到几个警察吃完了，刷了碗，他才问：“同……同志，有……有开水吗？” “没呢，一会儿做一壶开水，你等着吧。”给他安排了休息的地方，一个警察转身提着水壶去接了凉水过来烧开水。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儿了。 洛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混到了这个份儿上。 他依稀记得，自己当年是何等的风光，这边上着班，那边还有生意可做，对个缝就几千块到手，几千块钱，在三四年前那可是大价钱，他拿着这些钱可以买多少好东西？方便面可以买最贵的，别说饺子了，他能包海参馅儿的！ 想一想，那年头，他真是生活得不能更好了。 有吃有喝的，还有听话的儿子跟老实的媳妇儿，媳妇儿家里虽然落魄了，可是平反之后还是有些门路的，他要是赶上那时候抓住机会，真的就能平步青云了。 可是……现在他到底是怎么混到这份儿上的呢？ 洛斌不懂。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混到这份儿上，他明明选择的都是对自己最好的那条路走的，怎么就没走出一条更好的未来出来呢？ 坐在凳子上，他靠着墙，抬起头看着派出所的天花板发呆。 就这样，警察给他倒了杯水他也没注意，一直发着呆，呆到天亮。 天色一亮，警察交接班的时候就把他这事儿给汇报到了所长那里，所长觉得这也叫涉及到了“国际友人”，便谨慎对待，直接给贺宏娟打了电话过去。 贺宏娟那叫当地女企业家，三八红旗手，各种各样的荣誉都在人家身上，就算是警察不认识她，可也知道她，尤其是她还有比较公开的联系方式的时候，一个电话找到她可真不算难。 而另一边，贺宏娟等人在酒吧里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到洛斌带着警察回去就撤了，各回各家。 贺宏娟根本就不知道她儿子跟华奇安又安排了什么好节目，只是到家里，她说了罗伯托几句，叫他不要随便去酒吧，华夏的部分酒吧跟国外的不大一样。 但是罗伯托却给她讲，其实都差不多，只是看分辨能力以及偏见程度。 不过，未成年的确不该进酒吧。 罗伯托最后这句话正戳贺宏娟的命门，她点头称是，连忙给华奇安打电话，让他看着洛卿言一点儿，不许他再去酒吧。 放下电话的当口，派出所所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贺宏娟接起了电话。 “请问是贺宏娟同志吗？我们是解放派出所啊！贺同志，我们有个问题要跟你核实一下啊……你认识一个叫罗伯托的米国男人吗？” 贺宏娟一愣：“认识啊，他是我男朋友……怎么了？”她还以为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暴露了，手心里出了一滩的冷汗。 “哦，我们找到了他的背包，里面有护照、美金，还有首饰跟……给您写的情书，这些都是他的，所以请他什么时候过来领回去吧。”派出所所长说着，又问，“对了，您认识洛斌这个人吗？是您前夫？” “是，不过我跟他没什么瓜葛了啊。”贺宏娟说，“我跟他是彻底没关系了，只是他总纠缠我，这有点儿太让人……膈应了。” 她用的是膈应而不是讨厌又或者烦。 膈应，可以说是讨厌的一种终极境界，它夹杂着恶心、厌恶、痛恨，厌烦、恨不得眼不见为净等各种意思，最终，凝结出了这么个高级词汇，而说出来的时候，用喉嗓发音，声音浑厚而又充满爆发力，足以将听话的人震撼到同情的频率上。 派出所所长也不能免俗。 他马上问：“哎呀，贺同志，你的意思是……他骚扰你？” “我跟我男朋友要订婚了，他这时候找来要跟我复婚，还要我把工厂交给他，并且让我儿子回来去跟他的乡里乡亲炫耀——因为我儿子在米国读研究生，而我儿子上学的钱他一分没出不说，连抚养费也没给过，这样的人，他到底有多让人恶心啊！” 大约是跟罗伯托处久了，贺宏娟也放弃了那所谓华夏妇女的传统内敛之美，她开始奔放得就像是一朵怒放的红玫瑰。 “所长，您知道的，我一个女人支撑一家厂子虽然不容易，可这厂子绝对是我白手起家，自己一砖一瓦建起来的，他凭什么过来坐享其成，您想想，这放在谁身上谁能高兴？何况他跟我离婚是因为他外面有人了，还搞出了孩子……那孩子在我儿子在京城上大学的时候还专门去找我儿子的麻烦来着……就这样，我能跟他复婚吗？” 她跟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把话说出来，这事情一件一件的，绝对能震碎旁人的三观。 就算派出所所长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到处说上句的男人，可是他再怎么大男子主义，也不会是那种不要脸的大男子主义，更何况这所长家的孩子还是个闺女。 这男人要是正常的，家里有了闺女之后，那简直就比女人还乐意给女人争夺生活中的权利，移情作用特别明显。于是，派出所所长马上就愤怒了，跟着贺宏娟一起大骂洛斌不是个东西。 骂完了，他想了想，再看看那些背包里的东西，下了个决定：“贺同志，你啊，跟你男朋友一起过来吧，解放派出所，你们俩一起来，我看看能不能去法院给你们申请一下限制令，让那洛斌离你远点儿，他要是靠近你方圆两百米你就报警抓他！” 他放下电话，冷冷看着一旁坐着的洛斌，而洛斌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好来形容了，他想要辩解，他想要告诉所长这事儿不是这样的，可是他刚要开口，所长就打断了他的话，对他说：“你给我站起来，去墙角蹲着！” “我……” “你什么你！这都是赃物！你是不是偷了人家罗伯托的东西了？我知道，你这种人，你们这种人——男人嘛，我也是男人，我清楚得很，你就是看不得你前妻跟人家别的男人好上了！告诉你，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你们已经离婚了，怎么的？许你找人，不行人家找人？以为你那二两肉是个玩意儿呢？！我呸！”这所长说话嘴毒得厉害，“我跟你讲姓洛的，你这叫封建思想，老派作风，要是在十年前啊，你这种人就得挂着牌子去游街！知道为啥不？因为你这叫犯罪！妇女的权利被你侵害了，懂了吗！” 骂完了人，所长开心地坐回椅子，让人监督着洛斌在墙角双手抱头面超强蹲着，而他则安安稳稳地晕着茶水。 晕了两口茶，就听见了敲门声。 贺宏娟带着一大家子都过来了，不仅仅是罗伯托，包括洛卿言跟莉娜，还有个总跟着他们的华奇安。 华奇安是充当司机过来的，他们开了一辆suv，正好几个人都塞了进去，而洛卿言也说要跟着去看看洛斌的惨样，于是这一大家子就集体出动，准备看戏。 到了派出所，有民警给领路懂啊了所长办公室，一进门，众人还挺疑惑——根本就没见着洛斌啊！ 而所长已经站了起来迎了过去，他先跟贺宏娟握了握手，嘴里念叨着“久仰久仰”，再让人给端茶送水的，与跟洛斌的待遇真的是天壤之别。 　　☆、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 众人坐下，茶水点心都端了上来，所长这才让人把洛斌带过来，又把背包放到桌子上给他们看：“这是罗伯托先生的东西吧？”所长问。 因为护照上有照片，跟罗伯托的脸是对的上的，所以也不需要再多检查什么了，再加上那七扭八歪的汉子跟上面古怪的措辞也都证明了这确实是罗伯托的东西，而罗伯托，他也露出了属于成年男人的羞涩，闹得脸通红，还挺不好意思的，拿着那枚戒指羞羞答答地递给了贺宏娟。 贺宏娟接过戒指直接戴在了无名指上。 这就算是接受了罗伯托的求婚了。 这边人家算是求婚成功，可以撒花庆祝了，而洛斌，他气得暴跳如雷，却因为有人押着，动弹不得。 他嘶吼着：“贺宏娟你这个贱人！你找个洋鬼子，因为他丁丁大吗，啊？！你给儿子找个洋人爹！你个贱人！你是不是还要跟他生个杂种啊？！”他越骂越来劲，声音也越骂越大，就跟撕心裂肺了似的，叫得满楼都能听到。 所长气得过去踹了他一脚：“别给我逼逼啊你个臭流氓，还特么是个贼！” “我不是贼！” “你不是贼？你不是贼这些东西怎么跑到你家去的？还特么贼喊捉贼的报警！真有你的啊我说洛斌，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这幅德行，你配得上人家贺同志？”这位所长说话真的是太直白了。 也不能说别人不直白，只是贺宏娟毕竟接受了所谓的“资产阶级腐蚀”，她妈是大小姐做派嘛，说话做事总留有余地，人也看着娇娇柔柔的，若不是知道她现在这样了，以前认识她的人肯定是猜不出她现在能这个女强人样儿的。 而洛卿言嘛，说到底就是秀才特征明显。就算他再毒舌，也是说得有些掩饰，给人家留有一点点的面子在脸上，所以洛斌这玩意儿才蹬鼻子上脸。 至于华奇安，他并不习惯骂人。 而罗伯托他想要撸袖子骂人也是语言不合格啊。 所以洛斌真以为自己嘴皮子很溜，说什么都有理了似的。 但是所长同志，这位优秀的人民警察同志，他说话可是不留脸面的，一则，的确他学历不高，只是上了警校还是后进修的，打人骂人收拾小流氓他行，做思想工作他真不行，得让指导员上——可惜，指导员现在也觉得还是骂一顿的好，毕竟有的人是把你的客气当成软柿子好捏来看待的。 于是，这所长同志的一番话，真的是把洛斌给震慑住了。 洛斌呆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这时候，华奇安竟然开口了：“虽然不该是我说，毕竟我只是个你眼中的外人，但是，洛斌，你该知道一点，我比你有资格在这个家里说话——因为我们是世交，我跟小言关系情同手足，我把娟姨看成亲妈一样……所以，按照我多年来的观察，你，虽然是娟姨的前夫，小言的生理上的父亲，但是，你已经跟娟姨离婚了你也就没有资格再出现在她面前了，甚至要求复婚之类，这不是为了让娟姨过得更好，而是为了你自己——给自己留点儿脸。” 他这话说完，洛斌就愣了。 洛斌从不认为这是给他自己留脸的事儿……明明，再找男人的女人才是丢脸的，怎么这能轮到他丢脸了？ 华奇安又说：“至于小言，生理上他没法切断你是他父亲的联系，但是你欠的抚养费什么时候到账？” 洛斌这回是想要往后退了，可却被压住了胳膊，没法动弹。 所长嘿嘿一笑，道：“所以啊，你现在是盗窃罪，懂了吗？盗窃，还欠人家抚养费……啧啧，什么人啊这是！真是太不要脸了！”现在这叫人赃并获，洛斌真的是有嘴也说不出苦来，只能被押送去了看守所。 至于什么时候宣判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而这时候，洛卿言接到电话——泰山下了飞机了。 他连忙跟华奇安去接泰山。 本来他打算让泰山狠狠地收拾洛斌一顿的，结果现在事情解决了，泰山似乎也没什么事儿了似的，被接到车上就一直在那儿兴奋，一会儿对着山说见过，一会儿对着马路说听说过，那张嘴，从下了飞机上了车之后就没停过。 洛卿言回头瞪了他一眼，他马上就消停了，但是过了不到五分钟，这位仁兄就又开始了兴奋。 也不怪泰山兴奋。 他这辈子是第一次出国，怎么可能不兴奋？就算是在米国吧，他也没见过这么多的华夏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色，跟在米国见过的所谓的漂亮的华夏人还真的不大一样。 在他看来，好像……本土的华夏人跟米国的华夏人审美不大一样，但是挺贴合正常审美的，而不是那种传闻的大高颧骨塌鼻子的美感……所以，到底是谁说华夏人之中以高颧骨塌鼻子吊眼梢为美来着？ 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洛卿言笑了起来，华奇安也跟着笑。 过了半天，洛卿言才说：“我们也以为某个岛国的审美是门缝一样的小眼睛，齐刘海，圆脸，这样的才是特别美的。” 结果看到了岛国出来的那几位美女明星，显然这样的审美根本就不对。 泰山讪笑两声，把脸埋在手里了。 他的老板说话肯定是正确的，他就别想太多就行。 对洛卿言的盲从让他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见，被安排住进宾馆就去住宾馆，给他一顿饭多少的标准他就吃多少的标准……这正赶上过大年的时候，洛卿言寝室的两个同学也跟着一起来回来去的忙活，泰山有时候瞧着这俩人，也就觉得有点儿特别的意思了。 终于让他逮着机会，他偷偷地问洛卿言：“boss！你那俩同学……他们俩是不是……”他做了个拇指对拇指的动作，“是不？” “是不什么？”洛卿言翻了个白眼给他。 “就是……一对儿啊！”泰山也不知怎么就学会了这么八卦的事儿了，“我觉得他们俩肯定有什么。” “别管别人有什么了，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泰山。”说完，他站起来去给华奇安打电话，让他准备好初三回京城。 京城跟山城不一样。 大过年的，山城是鞭炮齐鸣，热闹非凡，可惜的是商场就跟彻底断了电似的，也没有什么专柜还开业的，冷冷清清的意思特别明显。 而京城这个时候，就算是大过年的，商场跟饭店也还开着。 洛卿言跟华奇安说好了，这要去京城就直接坐飞机去，免得耽误时间，至于这几个小尾巴也得带去，不然的话他们肯定要闹出事儿来的……这边电话还没打完呢，那边，贺宏娟的尖叫就打破了平静。 洛卿言一回头，泰山傻呆呆地笑着，而阿鲁也在发愣，唯独米耶夫，他站在坐在沙发上的阿鲁面前，手攥着阿鲁的肩膀，嘴还在阿鲁的嘴上…… 难怪他妈要尖叫了。 洛卿言手里的电话也掉在了地上——好在是诺基亚的手机，抗摔禁造不掉漆。 然而，贺宏娟还在尖叫。 她两声尖叫倒是把电话那头的华奇安吓到了，而楼上住着的莉娜跟罗伯托当然也就跑了下来……莉娜到楼下一看，一拍脑门，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罗伯托马上过去搂住贺宏娟：“宝贝儿别怕，信我，千万别怕……” “爹地，妈咪不会怕的，这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他们两个最好不要在客厅里做这个，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要么你们悄悄的做，要么你们……躲起来吧，好吗伙计们？”莉娜拿起茶几上的杂志敲了敲两个嘴还没分开的“伙计们”，“我说你们能回房间去做这个吗？” 看她这样淡定，贺宏娟又愣了。 罗伯托只好说：“亲爱的，千万不要担心这个……我是说，他们如果是一对儿的话，那么这没什么。” “没什么？！”贺宏娟看着罗伯托，“可是……他们是……” “他们是两个男人，着我们都知道。”罗伯托笑了起来，“不过，亲爱的，两个男人也没什么问题，也许可以是两个女人……这都没什么问题，在很多地方，这是正常的。” 罗伯托的话刚说完，“啪、啪、啪”，一阵巴掌声传来，竟然是一直坐在落地窗前的贺老爷子。 老爷子上了年纪，脸上的皱纹堆积在一起，就像是干涸的河床一样，露出了枯萎的姿态，但是他的双眼仍旧闪亮，脸上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呃……爸！”贺宏娟有些着急。 “娟儿啊，你这个男人没找错。”贺老爷子笑呵呵的，把轮椅转了个弯，对着众人，“我说闺女啊，你是不知道哇……这事儿啊真的不算个事儿，以前这事儿还挺风雅的咧！就是你们这时候就给弄得谈虎色变的，以为多不对多可怕，其实没什么事儿……唉，自古以来就有的事儿，你以为能有多吓人，我是觉得这个吧……就是别祸害别人家姑娘就行，既然喜欢，就喜欢得长久下去，不能因为生不出娃来就把自己的责任感都丢了就行。” 难得老爷子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贺宏娟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罗伯托转头给洛卿言他们竖了个大拇指，意思是由他搞定，就拉着她上了楼。 至于该怎么讲解关于男人跟男人之间超出友谊的友好关系这件事上，罗伯托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而他摆事实讲道理的方式也比较有特色，毕竟是他的亲人经历过的事情，他还是挺有移情作用在里面的。 而洛卿言，却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至于搞出这事儿的两个人，现在简直就跟千古罪人一样，莉娜都用诡异的眼神等着他们俩了。 这时候，大门被打开，华奇安毛毛躁躁地跑了进来：“怎……怎么了？！我在电话里听……” “你听到了我妈咪的尖叫声，大老哥，你没听错——因为我们的小伙伴，我们亲爱的国际友人，我们珍贵的两位基佬先生终于看对了眼——”莉娜指着米耶夫跟阿鲁，“他俩，就这样明目张胆地亲到了一起啊！”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华奇安瞪着眼睛看着坐在那边的阿鲁以及半边身子都要压在阿鲁身上的米耶夫。 而阿鲁，他的表情更是用震惊都没法形容的，简直就像是要吓哭了。 作为一个家里有好几个佣人的高种姓印度人，阿鲁的脸确实不错，不仅仅是不错那么简单，他那张脸绝对是属于丢出去被人看见就会让人喜欢的类型，与洛卿言这种天生的温润如玉不一样，他那是看着就足够的吸引人眼球的好看，而且自带眼线。 而与他相比，米耶夫看起来就像个未成年，十八、九岁的样子，十八、九岁的毛躁，还有十八、九岁的冲动，然而，这都不是个事儿，大概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再怎么冲动都是正常的，包括他现在还没从阿鲁身上起来这件事儿。 终于，在所有人都回头看他的时候，阿鲁清醒了过来，他一伸手就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米耶夫，等着米耶夫刚站稳，他又一脚，就直接把米耶夫踹在了地上。 米耶夫拍拍屁股站起来，看着阿鲁直傻笑。 洛卿言只好摇头，看看莉娜，而莉娜对他耸耸肩，完全没有一个做姐姐的样子。 这个家里，实际上现在地位最高的就是莉娜了，虽然她不是亲生的，但是这家里一直是阳盛阴衰没姑娘，现在有了这么一个，能不当成大宝贝吗？ 贺老爷子都稀罕死这个半路来的孙女了，每天都要看着孙女才能高兴起来，尤其是这孙女还不大会说汉语，老爷子就更高兴了，有时候就让孙女推着自己去外面转悠，见谁都要炫耀一番，炫耀完了就教孙女叫人——这个大爷那个阿姨的，叫完人了，老爷子就特别嘚瑟，好像是自己教会了莉娜多少汉语一样。 而莉娜也很喜欢这个游戏，于是，她看向洛卿言对他耸肩的动作虽然极具挑衅意味，可很显然贺老爷子根本就没当回事儿，他还挺开心的，看着孙女跟孙子挑衅——在老爷子看来，这就是俩小孩儿在玩，他可从来没把亲孙子当成天才儿童来看，也没把这后来的孙女当成早熟的大姑娘来看，这俩小的玩得到一起，能打能闹的，那叫好事。 上了年纪，最喜欢的就是一家老小和和睦睦，贺老爷子更是不能免俗。 老爷子叫保姆招呼大家坐下，沙发上，椅子上，凳子上，围成了个圈。 米耶夫本打算坐在阿鲁身边，但是阿鲁绕了个圈，坐到洛卿言身边去了，而洛卿言另一边肯定得是华奇安啊，至于阿鲁的那边儿，他就招呼莉娜过去坐着。 莉娜算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她明白阿鲁的尴尬，也就没给米耶夫任何机会。 事实上，莉娜不仅仅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她还是个善于观察的好姑娘。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对此事有着自己的保留看法——就如同米耶夫跟阿鲁一样，她也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她的继弟洛卿言跟华奇安之间暧昧的气氛，只不过大约华夏人都比较保守，完全看不出来男男之间的暧昧，所以她也是白担心了那么久……可是，她也想到，如果洛卿言跟华奇安之间的这件事曝光了……那么她妈咪能不能接受这个？ 想来，米耶夫跟阿鲁之间的事情是个不错的借口。 莉娜对着华奇安扯了下嘴角，似乎想要跟他探讨什么问题。 而贺老爷子这时候却发话了：“娜娜啊，你上楼，去吧你妈咪跟你爹地叫下来吧，我们来开会。” 莉娜答应了，飞快地上楼叫人。 而楼上，贺宏娟跟罗伯托明显已经讨论完了，两个人正甜甜蜜蜜地说话呢，莉娜就敲门进去，说老爷子要开会了。 贺宏娟笑得趴在床上捶了下枕头。 “怎么了？”罗伯托不解的问。 “开会啊，我们这可是绝对民主。”贺宏娟站起来，拉着他下了楼。 在楼下，众人已经围坐一圈，贺宏娟他们也加入了进来。 老爷子这才开始了所谓的民主演讲：“这个阿鲁，跟米耶夫，他们俩在客厅里亲嘴了，这事儿我们需要严肃的讨论一下。现在表态，关于讨论这件事儿，你们都有问题吗？” 众人摇头。 当然了，为了方便阿鲁跟米耶夫，洛卿言还是给他们俩翻译了一下这些话的意思。 唯独泰山，坐在一边笑得肚子疼。 洛卿言瞪了他一眼他才老实，不笑了，正襟危坐的等着。 老爷子又说：“我们讨论的问题现在有两个——第一个，他们俩在客厅里亲嘴，这事儿对不对；第二个，他们两个都是男的，亲嘴这事儿对不对。” 洛卿言又翻译了一遍。 米耶夫的脸都涨红了。 作为战斗民族，他们大多数人天生就像是没有皮一样，忽冷忽热，马上就变得通红，但就算变红了也足够抗冻，这倒是挺奇怪的一个反应。 而阿鲁还好，他肤色比米耶夫要略深，脸红了虽然也看得清楚，可也不像米耶夫那样红得就跟红灯似的。 老爷子笑了笑，继续说道：“那么你们现在表态吧，我们先来讨论第一个问题，他们俩在客厅里亲嘴儿，这事儿对不对。 “我得说，这不对。客厅是多大的地方啊，多少人啊，来来往往的，得注意形象啊，对吧？就算是你们再稀罕，再想要亲嘴儿，也不能在客厅里，这屋子里还有孩子们呢！”他说着，指了指洛卿言，又指了指莉娜，“所以你们得在房里，懂吗？这是华夏的规矩。 “好了，这是我的观点，你们其他人表态吧，小言，你来记着点儿，谁跟谁什么观点的，我们看看哪个观点得票最多。” 说完，老爷子就往后一靠，闭目养神。 这时候真的是几个人开启了唇枪舌战。 米耶夫说他们成年了可以在任何地方接吻，而阿鲁说强吻且算上偷吻的人没资格说接吻，莉娜摊开手认为他们俩接吻跟她还有洛卿言没关系，罗伯托则认为他们接吻真的该在房间里……可惜，没人注意到阿鲁说的这不是接吻而是强吻。 愤怒得几乎掀桌的阿鲁终于受不了了，他拍了下茶几，怒气冲冲地一把揪起米耶夫扔到一边：“我，再说一遍，我跟这个家伙没什么关系！我，没跟他接吻！” 暴跳如雷的阿鲁与一脸奸计得逞的米耶夫简直就是鲜明对比。 贺宏娟之前还觉得别扭，这时候就简直觉得有趣了，她笑得都快笑出了眼泪，说：“行，行啦行啦，我知道了，阿鲁啊，你就该揍他一顿就好了，放心吧，打他一顿就不生气了。” 还没等洛卿言把这句话翻译过去呢，贺老爷子就睁开眼，笑了：“所以啊，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啊，老丫头，这真不是个事儿。” 贺宏娟笑着，听老爷子讲话。 老爷子又说：“你爹我这么大岁数了，什么都见识过了，这样的事儿啊以前也不少见，你也知道，过去哪儿现在这么好的事儿啊，没这么多好事儿的，真的，那姑娘出生了就给亲爹妈弄死的事儿太多太多了，所以啊，俩男人一起凑活过日子的也不少见，你也别当多大的事儿，吓得嗷嗷叫的。知道的是你给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打了你呢。” 贺宏娟就只是笑。 老爷子这才拍了拍大腿：“那咱继续说下一个话题：俩男的该不该亲嘴儿这事儿，你们谁有异议？” 这回倒是真没人说什么。 老爷子之前把话都说尽了，谁还能再说什么呢？ 因为有老爷子这样说，米耶夫也算是找到了最大的靠山，他这回还真跟阿鲁耗上了一样，没事儿就问阿鲁要不要跟他交往试试，而阿鲁气得拽过泰山，告诉他，他宁可跟泰山试试也不愿意跟他试试。 于是，这罗圈儿架又掐了起来。 见他们一个个的蛇精病一样的掐架，洛卿言叹了口气，掰开电视找个没有春晚的电视台看连续剧。 这时候的连续剧与多年之后相比简直是业界良心，就算是特效极其伤眼，可是错误很少，逻辑通顺……洛卿言这就想起来多年之后看了个抗战片，里面真的是抗日英雄特别厉害，在山里设了无数的陷阱弄死了一个小队的鬼子，结果到鬼子的军官了，这位英雄将人引到陷阱里，把这鬼子军官给吊在了树上——一根绳子捆住了左手，一根绳子捆住了右脚，鬼子就这样叫了半天，这位英雄就出现了，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转身去找抗日大队的人过来杀鬼子，而他一走，鬼子竟然拿了□□砍断了自己的左臂逃走了。 洛卿言记得秦能当时问他：“为啥他不砍绳子啊？” 他一脸的无言以对，半晌，才问秦能：“他都杀了十几个人了，何必在乎最后一个是不是大队长杀的，上去给这鬼子一刀很难吗？” 真是至今为止，这都是洛卿言心中的一个谜团。 他现在都有种冲动，去找那个还在读高中的编剧问问，他为啥要编出这么个情节来让人无法理解。 但是，现在看着电视里演的连续剧，洛卿言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时候，演的正是老版三国。 华奇安见他在看三国，也过去陪着，每看到一处，两个人还要讨论一番，虽然说不上是唇枪舌战吧，也可差不离了，两个人争论得脸红脖子粗的，越说越来劲。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关于三国的争论那绝对是血雨腥风。 无论哪朝哪代，无论是男是女，无论是胖是瘦，只要一讨论到三国上，那简直就跟上了战场一样，鲜血淋漓。 鲜血淋漓了没一会儿，阿鲁跟米耶夫也加入了讨论，他们俩倒不是真的明白三国是什么，只不过见人家讨论得热烈，他们也要凑热闹，再加上这三国的确有意思，电视剧演得特别的复合外国人心目中的东方梦，于是，这讨论就更升级了。 对于两位外国人来说，三国的各种服装跟道具实在是有时代感，而这正与他们来华夏的心情完美而又诡异的重合了。毕竟对任何人来说，去哪里旅游，自然要去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而若是有长远历史的，感受厚重的历史感也肯定会被列入到旅游项目之中的。 于是，米耶夫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啊？我好想去！”他说着，又抱住了阿鲁，“我想跟阿鲁一起去！” 阿鲁甩了半天也没能甩掉这个牛皮糖。 华奇安给洛卿言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站起来就往外走。 这已经是大年初二了，多少都是回门的姑娘在街上带着孩子老公来来回回的走，也是过年过的，个个儿穿得青春靓丽，倒是独特的风景线。 洛卿言指着这来来往往的人，说：“好久以前，我也是一样，我妈带着我，跟着洛斌，在这街上一路走就走到我姥爷家里了。大年初二的时候，洛斌的妈又哭又闹的……有时候连坐一会儿的时间都没，就过来看看就得回去伺候她。我姥爷还说没事儿，说她一个孤寡老太太，没人在身边过得冷清，让我妈多多孝顺她……现在我姥爷后悔了，说当初就不该那么劝我妈。”说着，他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华奇安，“我也是这么觉着的，有时候，有些人就是得寸进尺了，还以为天下人都欠着他的。” 华奇安笑了出来，说：“行吧，这样的人，以后见了就绕道，绕不了就揍，没事儿，有我担着。” “滚犊子吧，我用你担着？”洛卿言推了他一把，“明儿回去京城，你行李收拾好没？” “都收拾了，你的也都打包了，大概也就是你一个装正常换洗衣服的包得自己收拾了。”华奇安说道。 洛卿言点了点头，决定回去把自己的换洗衣服都堆进拉杆箱里。 而华奇安这样做他也觉得特别暖心，毕竟要是连衣服都给他收拾了，他真觉得侵=犯了他的私人领域了，而现在这样……倒是真不错。 洛卿言笑着又伸手拽回来华奇安，说：“就这样吧，我先回去收拾衣服，等明天一起去机场，你还得负责开车，知道吧？” “知道。” “行了，那俩活宝啊，刚把我妈吓成那样儿，还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呢。” 华奇安笑着摇摇头：“阿鲁也不是真的不乐意。” “哦？像你多明白似的。”白了他一眼，洛卿言转了回去。 而华奇安，抬起头看着天上蹦跶的窜天猴，不由得笑了出声来。他继续留在外面看着这些放鞭炮的，京城现在已经有了禁令说不让随意放鞭炮了，只是民俗要禁，难免有许多波折，他倒是在这小山城里感受了一把鞭炮齐鸣的意思，回味了下过去的年味儿。 那边小孩儿放鞭的特多，一个个儿的拿着小鞭在那里点了就跑的还好，有孩子虎叨叨的，手里还拿着二踢脚呢就干点着，简直吓人。 洛卿言也听着外面有放鞭炮的。 这时候过年的鞭炮声是最热闹的，再过不到一年时间就要有禁令不让放鞭了，禁了两年半没能成功，最后只好再放开了，可是再放开又没几年，还真的是没什么人乐意花大价钱砸鞭炮里了。 洛卿言也觉得这种事情挺无语的，不过也没什么办法，大约还是人的观念慢慢转变的问题。 他把内衣裤都放到一起，塞进了箱子的最底层，再弄了个衬衣衬裤放到上面，之后才是外衣外裤。 作为男人，虽然现在他是未成年，但是洛卿言仍旧贯彻了所有男人的特性——除了外衣外裤之外，所有的衣服都被他团吧团吧塞进去了，外衣外裤因为怕有褶子，穿出去太难看，这才老老实实地叠起来放进去。 他这边收拾呢，门，咔嗒一声被落了锁。 他一回头，正瞧见他妈站在门口，抱着双臂，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呃……妈？” “嗯。”贺宏娟点了点头，坐到他床上，把他箱子里的衣服都翻出来开始帮他叠。 “妈，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你自己来这衣服就全都废了！”贺宏娟说着，冷哼一声，“说吧，儿子，说说你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啊？” 贺宏娟把几条内裤卷好，放到塑料袋里，再把背心叠成方块，将两样一起放进箱子里，堆起来一小块地方，一边收拾，她一边问：“你跟华奇安啊，你们俩……别当我傻子，小言，我也不瞎。” “妈！” “你们俩呢……以前就好，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我还以为挺正常的……结果你那俩同学闹得我啊……一直一直就想着这个就想啊……我就想着……就回过味儿来了。”贺宏娟哼了一声，“你们俩打算瞒我多久？” 对于母亲的这种直白，洛卿言还真是措手不及。 他以往的印象里，他妈妈是一个软弱的女人，然而软弱的女人在他重生开始就渐渐消失了，她变得坚强有刺，这都是好事……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她何止是坚强啊，简直是金刚钻一样的强硬了。 这也实在是变化太快。 贺宏娟又说：“我也不指望你说什么‘我就是玩玩’，‘以后我能改’，‘我没跟他有什么’这类的话，小言，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比你了解得多，但是你让我理解你们俩的事儿，挺难，我是没法理解……这么小半天儿吧，我也在想，我就在带入，带入我跟你罗叔，他挺好的啊，然后我就越来越觉得离不开他，他简直太好了……你跟华奇安，大概也就这样？” 洛卿言麻木地点点头。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啊，我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人家说容易得病的……你们俩……我说儿子，你们俩还没那事儿呢吧？” 一想到亲妈给自己做忄生教育，洛卿言就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妈，你别想那么多了，我跟他啊……我们俩也说好了，就是觉得还挺好的，搭伙过呗。” “去你个小瘪犊子吧！不好好过，什么吗搭伙过！”贺宏娟给了他一巴掌，“说吧，砸想的你。” 洛卿言抿着嘴，笑：“我觉得他挺好的，比小姑娘好。” 这句话，就算这样了。 贺宏娟重重一叹，也不再废话：“行，那你们就好好处着，别不规矩就行。”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俩男的不规矩能不规矩到哪里去，许是当时的局限性导致的，她觉得俩男的，也就是亲个嘴儿，摸摸手到头了。 第二天，洛卿言跟华奇安带着那俩室友，一起登上飞机去了京城，而泰山却留在了山城负责家里的一切粗活重活。 说是粗活重活，对泰山这大老粗来说倒是不算什么，而他更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一家子老老小小的，免得出事儿——洛卿言知道洛斌不是个善茬儿，就算他被逮了，依他对他的了解，很清楚这老小子在海城大约是会找人帮忙的，所以才让泰山留下——反正现在手机也有了，通讯方便得很。 坐上飞机，洛卿言自然跟华奇安坐在一起。 那俩逗比坐在另一边，米耶夫还喋喋不休地用他诡异的口音逗一个学英语的孩子，而阿鲁则不停地纠正他的发音。 他们这样闹腾，孩子妈似乎觉得没什么，也不怕给孩子教出一嘴的战斗咖喱味儿来。 华奇安笑了一会儿，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洛卿言，问：“怎么了？” “我妈知道了。”洛卿言仍旧憋着笑，一脸的平静表情。 “啥？！”华奇安这回也愣住了，嘴张的能塞进鸡蛋了。 “没啥，就告诉你一声。”洛卿言拍了拍他的头顶——因为身高问题，他还特地站了一半，抬起手勾着华奇安的头，揉乱了他的头发，“所以呢，要是我妈有一天知道你让我不高兴了，她拿刀来找你拼命的话，你最好要做好心理准备。” 而这句话在华奇安听来基本上就是等同于洛卿言的妈同意了他们俩的事儿一样。 他一下子可真的是乐了：“放心，我不会让她拿刀找我拼命的。” “得了吧，说得轻巧你。”洛卿言收回手，“别忘了，你有得等了，小子。” “说谁小子呢？”华奇安伸出手挠了他一下，“嗯？小子？” 俩人你挠我我搔你的，玩了一会儿，闹得都笑得直喘了，这才停手。 而他们俩这样肆无忌惮的，却把原本逗小孩儿的两个逗比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阿鲁眨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米耶夫却非常不合时宜地问：“他们两个在……交往对吧？哟呵！他们两个一定是在交往！” 阿鲁没回答。 米耶夫继续貌似自言自语地对着阿鲁说：“所以说他们两个这样……是拿我们试水吗？” “闭嘴！米耶夫！”阿鲁终于出离愤怒了，“是你先闹起来的，跟人家没有关系的好不好！”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回到京城，洛卿言的两栋房子，在三环外的是租了出去，价格高得离谱，而他在学府路的房子虽然空着但也一直有人打理，这回就正好一起搬了过去住。 不过，他回来还有个事儿要做，那就是在三环再买个小楼，准备开客栈。 按着洛卿言对未来的了解，这京城的地价现在就要开始飞涨了，他也就不管是什么地段，即便是在五环外也置办了几处房产买了几块空地，就地建了小平房等着日后拆迁。 倒也不是他要挖社=会=主=义墙角之类，只是这钱他不赚也是给别人赚了，他又不是天使，怎么可能把这样好的机会拱手让人？ 换做任何人都不会错失这样的好机会。 洛卿言深信此道，他知道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真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这大过年的，他来回来去就为了房子的事儿来回跑。也好在他给的价钱合理，也才能在这大过年期间找到房主帮跟他谈过户的手续问题。 他这边忙得脚打后脑勺，那边米耶夫就不明白了，他问华奇安：“为什么小言要买这么多的房子？他有房子！” “蠢货！”阿鲁骂他，“房子，越多越好！土地，越多越好！当然，仆人也是越多越好！” “仆人！？”米耶夫又要跟阿鲁展开一次友好的关于仆人这种身份是否该存在的问题了——阿鲁在阿三国的老家可是每天都有四个仆人专门伺候他，还有人专门给他出门拿鞋的，而这跟在外面的生活完全不同。 “我说你不能理解不代表它不存在，至于该不该存在，嗯哼，”阿鲁耸耸肩，“不然你叫他们怎么活呢？没上过学，家里一群孩子嗷嗷待哺，如果生了女孩儿就更可怕了，可能会因为嫁出去一个女孩儿而一家子破产——算了，反正我知道你要说我生在野蛮国度里，不过这就是现实，我也不是圣雄甘地，就算我叫一辈子罗摩也没用。”他气哼哼的撕开一袋牛肉干开始吃了起来。 米耶夫已经无话可说了。 华奇安只能在一旁憋着笑。 而洛卿言跟房主那边说了半天，终于达成了一个不错的成交价格，这使得他十分高兴，大晚上的，拉着一群人去找了个还在营业的酒店，点了一桌的菜。 吃饭的时候，华奇安因为他们桌上有未成年，再加上阿鲁是阿三国人，他也就没要酒。服务员嘟嘟囔囔的，对他们没点酒这件事抱怨了几句，这倒也不是个事儿，反正他们要的菜色也都不便宜，她抱怨也只是抱怨自己开瓶费少了而已，也就拿着菜单走出了包厢……可没过几分钟，一男的就踹开了包厢的门。 这男的一进门就愣了下——大约是米耶夫的金发碧眼跟阿鲁的典型的自带眼线长相把他给镇住了——这时候的华夏人，有极大的一部分的确十分推崇外国人，那是骨子里透出来的羡慕，恨不得得到点儿米元能显摆半辈子的那种，因而，他看旁边华奇安跟洛卿言的眼神儿也满是崇敬了。 要知道，这是能跟洋人搭上话的，那都是学霸，都是人才。 在九八年之前，确实外国人不多见，可是自打进了世贸之后，外国人就越发的多了起来，无论是求学的还是做生意的找工作的，虽然不能说是遍地都是，可也的确差不了多少了，那时候倒是不少人已经不当外国人有多奇怪了，但与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同。 所以，这个闯进包间的男人立刻缩了缩脚，转头去叫了一句什么。 大约是方言，洛卿言跟华奇安都没听懂。 可是叫完这句，那男的就出去了，紧接着就传来的是一个女人哭号的声音，外带着拳打脚踢跟桌椅碰撞声。 华奇安呼啦一下站了起来，拉开椅子就出去了。 洛卿言忙告诉他的两个室友不要出来，嘱咐了一顿，也跟着出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他一出去就见那刚才闯进门的男人拽着点菜的女服务员的头发在哪里拳打脚踢。 华奇安此刻已经走过去拽住了那男人的手跟他说些什么，只是他们俩完全是鸡同鸭讲，那男的说话华奇安听不懂，而华奇安说话，那男的也听不懂。 女服务员在地上被揪着头发嚎啕大哭，哭得特别凄惨，而她一哭，那男的就踹她，像是在踢皮球而不是踢个大活人。 华奇安气愤难当：“你这叫违法！我现在就报警！” “不！不要报警！”女人此时却开始求情了起来，完全不顾男人对她施暴，“求你不要报警，他……他是我男人……” 她这句话，让华奇安更为愤怒了。 他想起他自己的家，他父亲跟他母亲的事情……那男人，也是不负责任，甚至会家暴妻子，不然他又怎么可能根本就不认他？ 于华奇安来说，即便他喜欢的是男人，克也不代表他认为女人可以任意欺凌，甚至，在他看来，女人才是这世界的推手，不然干嘛那么多男人非要把战争啊国破家亡啊之类的责任推给女人？因为他们胆小嘛！ 作为一个后天把自己掰弯的基佬，华奇安是个很难得的特殊性存在，一来是他真的跟他妈关系特别好，二来他也实在是对正常的婚姻有着心理上的抵触，而现在……他的抵触简直要爆棚了。 “他是你男人？！你男人就这样打你？你还能不能有点儿骨气了？你缺了他是不能活了还是怎么的？”脾气上来的华奇安也算是快给她气吐血了，“我说你到底要不要报警？我跟你讲，在国外，只要男人有这么一次被发现了，他的人生基本也就这样了，就算是端盘子也不会有人要他的！” “哎呀那国外也太不要脸了！”女人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女人怎么能让人知道自己男人打了她呢？这不行，这不行啊！男人可以说，这是男人有力气嘛……女人怎么能说……怎么能……” 她还在“怎么能”，洛卿言已经直接拨打了110。 他接通着电话电话走过去，问那女的：“他打你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你说你没让别人知道？” “我发誓，除了这次，其他几次我都没跟人说过！”女人说得信誓旦旦，“就是以前……我男人自己说的嘛，他有力气啊，有力气就这样，没事儿的……” “就是，我自己的女人，我打死了也是我的事儿，打死了我再娶一个！”男人这回倒是会说几句普通话了，只是说得不正常罢了，而且，仍旧有着浓重的口音。 无论是华奇安还是洛卿言都分不清这口音是哪里的，但唯一能弄清楚的就是，有着口音的人，肯定不可能在一个相对开放的地方……也许是深山老林里的古旧到不能更古旧的闭塞村落，那种基本不会有什么人去的地方，男人娶不到老婆，女人一心要嫁出去的倒霉地方，可能终其一生，他们攒的钱就够给儿子买个老婆的那种让人听着就头皮发麻的地方…… 洛卿言把手机拿到自己耳边，问：“这有个家暴现场，过来处理下吧。” “你在干什么！”女人尖叫起来，一扑，就差点把洛卿言给扑倒下了，结果，她还没扑到呢，那男的就过来抢他手里的手机，这一抢，手机落地——啪嗒一声，虽不是粉碎，却实实在在坏了壳子。 “这可是摩托罗拉限量版，国内没有，”华奇安说道，“折合软妹币大概是……一万五。” “你怎么不去抢啊！一万五！比这婆娘还值钱哦！”男人大叫起来。 然而，这时候，酒店的负责人也带着一群人过来了，他们也看到刚才那夫妻俩扑来扑去的一幕，再看看地上的手机，大堂经理马上让人看住那夫妻俩。 大堂经理说：“秀梅啊，我就跟你说让你跟你那男人离婚吧，你不信，你瞧瞧他这个祸害啊……这手机一万五还是少说的，估计人家没跟你要原价了，这是米国货呢！” 她这一说，那男的一拍脑门才想起来，说道：“他们就是跟那俩外国人一起的！” “哎呀你这个人就闭嘴吧，不要添乱了！我跟你说，你跟你老婆的工资，一年也赔不起人家的手机，人家要是不追究还好了，要是追究的话，你们俩要坐牢的！” 虽然大堂经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坐牢，但是能吓唬这夫妻俩的，她绝对愿意尝试。 也不怪她这样有脾气，那叫秀梅的女服务员瞧着哪儿哪儿都好，怎么就跟这么个混账玩意儿结婚了呢？挺她说，好似家里拿了钱，不得不跟这男的在一起，而她要是一走了之，那她弟弟结婚的钱就没影儿了，于是，这位秀梅，理所当然地成了她丈夫的奴隶。 谁能想到，都九十年代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仍旧在上演，就跟一朝回到解放前一样。 “还要坐牢？！”男人吓傻了，“不要的不要的，要坐牢，就让她去坐牢，我是不要的！” “你闭嘴吧！”大堂经理让人打开大门把警察领进来，“你跟秀梅，你们两个是去警局还是去哪儿的，我可管不了，反正这种事，警察也管不了多少，顶多批评教育，但是你现在损害了客人财物，这事儿得好好说道说道！” 洛卿言对着华奇安点点头，而大堂经理看向身边的服务员们，很显然，这对夫妻马上就要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大家口径一致了。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警察一问话，基本上大家口径一致了，全都是那对家暴夫妻把客人的手机弄坏掉了，大堂经理更是坚持地说是女服务员拿不到开瓶费，她男人就去找客人麻烦，于是就闹出了这么个事儿来——这简直太真相了，女服务员竟然瞪大了眼睛问大堂经理：“经理，你怎么知道的呢？这事儿我还没说啊！” 警察虽然不管家暴，可是对于损坏了人家的财物这件事，他们还是很管的。 于是这对夫妻就在他们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被人带进了警局，这还是大过年的，真是闹腾得没法儿。 而本来还吃得挺开心的两个逗比室友这时候也没得吃了，只能跟着出来去算账。 不过好在大堂经理算是比较通情达理，决定将饭钱归在那对夫妻身上——当妻子的是服务员，做丈夫的是后厨打杂，俩人加起来，这一个月做了半个月的时间，也够这一顿饭了。 虽然说这事儿看似挺不讲理的，可实际上，不也还是因着贪心而起？若不是那女服务员因为开瓶费的事儿跟自己男人抱怨，她男人就不会去惹事儿，男的不惹事儿，也就不会因为见了“洋大人”而缩卵，他不在外人面前觉得丢人了，自然就不会回去打老婆……一环扣一环，这事儿还是真没法说得清楚。 但是在警察局里，这事儿就说得明白多了。 怎么说能说得明白呢？ 警察问问题那是有固定套路的，绝对是循序渐进逐渐诱导，所以他们也就问了几句话，就把事情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 眼前这一对夫妻的家暴问题虽然警察不大好管，可是他们确实也十分痛恨家暴——时不时地就传出家暴的事儿警察不管啊警察不作为之类的，这也是警察一直以来头疼的大问题——他们不是不管，那管了之后被家暴的女人大都又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又是撒泼打滚的，非要给自家男人销案，有的甚至脸上的耳光印子还没掉呢，转身起来就扑过来跟警察挠脸拽头发的撒泼，说他们不让她好过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警察就算是神仙吧，一次这样两次这样，几次三番的，他们也就自然懒得管了。 再加上有的女人说是愤怒非常，要告自己男人，可是过两天又不告了，再把人领回去，又没过几天……再次报警……这三番两次两次三番的，别说警察，神仙也要被她折腾吐了。 这两样还算是好的，总归是当事人吧……那些闲着没事儿干的非要蹲在警局里看人家夫妻打架的大妈大爷们才是最烦人的，真真是劝和不劝分的典范。多少次正常执法都要被他们给闹得没法进行下去，真是有理说不清的一群人，再加上年纪还大，警察们说话声音大了点儿都怕把他们给震死要担责任——心累，完全是没有干劲儿的感觉。 于是，这回可倒好，把家暴的事儿直接推到了“损坏他人财物”身上，警察同志们瞬间来劲了。 “我说……你叫王秀梅，对吧？你男人？” “不是告诉你了吗？” “再说一遍，登记身份证暂住证，我们要核对一下。”警察拿了笔，慢慢看那些记录。 “我叫王大丰。” 两个人都姓王，女的叫王秀梅，男的叫王大丰，都不是本地人，家住在比较偏远的地方，还显示王秀梅上过高中，原籍还不是那地方的，似乎蛮远的？ 警察总是有着敏锐的嗅觉。 而此刻，在酒店里被大堂经理安抚了的洛卿言跟华奇安还算是挺满意的，再加上大堂经理也是个面子上的人，又给他们拿了两张ktv的优惠券，亲自给ktv经理打了电话，请他们去唱歌，这也算是把道歉也做到位了。 米耶夫简直叹服得不得了，而阿鲁就更不用说了，他摊开双手快速说道：“在我们那边，啊哈，要是惹上了这种麻烦，给警察两百块才行！” 他这句话让米耶夫咯咯笑了起来。 华奇安摇了摇头，没接阿鲁的这些话。事实上，阿鲁的这些话反应的也并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是听起来就是极具讽刺意味，当然，华奇安是不认为阿鲁有讽刺的能力的，因为他是个跟米耶夫没差多少的……傻瓜？ 不，洛卿言总结的那个词比较准确——逗比。 又逗，又傻~逼。 华奇安笑着让他们去点果盘跟酒水，而因为有阿鲁在，肯定是不能点含酒精的酒水了，大部分就是果汁跟汽水，甚至连香槟也不行——这一点让洛卿言也觉得很难理解，毕竟阿鲁是连牛肉干都吃的阿三国人，为什么他竟然还不碰酒，这也是个谜一样的存在。 现在，这位谜一样的存在手里拎着一瓶xo进了门，在大门口就直接砸在了米耶夫的头上，米耶夫的头没事儿，那瓶酒爷没事儿——阿鲁看了看瓶子，不满地说：“塑料的。” 米耶夫捂着头嗷嗷大叫了起来。 他们这边在ktv包厢里点了歌也不是为了唱，主要还是为了看看mv里的风景，尤其是很多影视剧的mv，带着古装片的那种，这是两个逗比的最爱。至于洛卿言，他又不是歌星，而华奇安对唱歌这种事真的是没多大兴趣——他有鉴赏能力不代表他得会唱。 所以就只看着两个逗比在包厢里又叫又跳的，好不热闹。 他们这样唱，还只是不到一小时，门就被人推开了，灯也被打开。 众人看过去，门口站着一群警察，手里还拿着一个本本。 “检查检查！”警察嘴里喊着走过去，看了一圈，愣了，莫名其妙地抱怨：“这大过年的跑出来唱歌也是奇了怪了！” “什么？”米耶夫也就学会这么一个词儿。 “没你的事儿！”洛卿言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这些临时检查的警察——大过年的，查黄赌毒肯定是下了大力度的，也容易查出来，而ktv之类的地方自然就成了重中之重，再过两年就变成了洗头房跟按摩房了。 不过他们这包厢的门一推开，里面四个大小伙子，半个女人都没有，也就真的把警察给弄愣了——即使不是那么回事儿吧，一般不都是得有女孩儿在才能玩儿得起来嘛，都是大小伙子，这可怎么玩儿？就算是要开个玩笑也没得开吧？ 警察是这么想的，但是人家四个可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现在他们这四个正正好好是两对，跟警察脑子里的固化到僵化的想法是完全不搭边儿的。 但也因为警察理解不了，他们的事儿也就被他给传开了，闹的跟过来临检的几个警察一次次来参观他们包间。 洛卿言算是忍不住了，他走到门口站着，见有人来了，面带冷笑看着人家，看到人家都不好意思了自己转身离开——一次两次的，最后他们也才算清净了。 米耶夫不理解这事儿，他看着洛卿言，希望他解释一下为啥之前一直都有警察来打扰他们看mtv。 “没啥，大概看你长得比较丑。”阿鲁抢白了一句，“我们回去？” 在车上，阿鲁才跟米耶夫说：“跟我们那边差不多，觉得没有姑娘就玩不起来呗，又不是什么好事情！我准备等我妹妹十六岁的时候就偷偷把她带到米国去，让他们谁也找不到她！” 阿鲁的话让洛卿言想到了他自己，想到了他妈妈贺宏娟……当年，他也是这样的想法，只觉得自己厉害了，他妈妈就能过好日子……结果事实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他妈妈不需要他强大了才能站起来，正因为那时候他实在是没足够的力量，所以他妈妈才能强大起来。 所以，他从不曾认为女人就该是软弱可欺的，更不认为女人该是在男人玩得开心的时候陪衬的开心果。 要是人家是武则天呢？ 想到这儿，他拍了拍阿鲁的肩膀，哥俩好的把阿鲁的头拉到自己面前，对他说：“要带她出火坑就现在，还是你觉得你照顾不了她？还是她自己照顾不好自己？别让你老家那些脑子有病的把病传染给她了你再想着把她救出来，那就晚了，阿鲁。” 洛卿言的话让阿鲁吓得猛地站起来了一半——头碰到了车顶他才一拍脑门醒悟了过来：“对！我不能让他们把脑子不好的病传染给我的莉亚拉！” 于是，当天他就跟他在国内的叔叔联系上了，回头就给他只有十二岁的妹妹莉亚拉打了电话，让她准备好，他马上就过去接她出国。 要接一个孩子出国需要办的手续有很多，而国内的那位叔叔倒是实在能帮忙的——也算是阿鲁答应他了不少条件才得到了帮助，但这已经很不错了。 于是，在京城的这几天里，他们大都在忙怎么给一个孩子办理一份海外求学的手续包括转路到华夏的旅游签证问题。 事实再次证明了“有钱好办事”的真实性。 但是这也耽搁了不少时间，也正好赶上国内的春节基本过完，而洛卿言的电影也在此时上映了。 他的电影是贺岁档，但还是因为某些原因没能在春节当日上映，反而拖延了六七天，在初八当天才上档。 而这一天，他们也迎来了从阿三国千里迢迢过来的小姑娘莉亚拉。 莉亚拉是阿鲁的妹妹，刚刚满十二岁，看起来比国内他十二岁小姑娘要长得成熟一些，但是天真可爱却是一样的。 只不过……语言那是真不通。 　　☆、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自从莉亚拉到来，阿鲁就跟她形影不离，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在一边教妹妹说英语，而孩子小的好处就是语言天赋点比年纪大的人要高出一倍来，于是这小姑娘也学了不少华夏的词汇，按照阿鲁说的，回到米国之后，这绝对是装13的利器。 只是回去之后，他就得找房子了，总不能带着妹妹居住在三个大男人的寝室里。 然而米耶夫可不高兴这样，他买了一堆零食给莉亚拉，想要诱拐她同意跟他们一起住。 “薯片是不错！”莉亚拉抓了一把薯片塞进嘴里，“不过我更喜欢巧克力。” “买！”米耶夫作为战斗民族，他们国家是少不了巧克力这种高热量食物的，而为了他的未来着想，叫亲朋好友从战斗国度寄过来一箱巧克力之类的也丝毫不成问题。 于是，米耶夫的跨国电话打得就比较频繁，而打电话，这时候有种电话卡就比正常电话要便宜许多，虽然还是比在国外打过来要贵，可也算是不错的了。 米耶夫打爆了两张电话卡终于说服家里给他邮巧克力了，回头他对刚进门的阿鲁一笑：“我让我妈给莉亚拉寄了三箱巧克力，但是你要是搬出寝室的话，巧克力就没了！” “巧克力！”莉亚拉尖叫了一声却扑到了洛卿言的怀里。 洛卿言笑得直咳嗽，在莉亚拉的玩闹声中，从背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 这时候的巧克力最为著名的还是那种一块钱一块的大板巧克力，嚼起来的味道有点儿像是加了点苦味的砂糖，而为稍微高级点的巧克力基本上价格在普通工薪阶层之中就算比较高的了，好在洛卿言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所以给小姑娘买的巧克力自然就是专门从进口商品店里买的，肯定比大板要好吃得多。 小姑娘抓过巧克力没撕开，竟然先给她哥哥送去了。 坐在一旁的华奇全有点儿坐不住了。 他从他哥哥回来那天起就没跟他哥华奇安好好说上一句话，对他来说，哥哥绝对是已经抛弃他这个弟弟了，没有未来的兄弟情什么的……多可悲啊。 华奇全一看小姑娘把自己喜欢的巧克力递给她哥哥阿鲁，再想到自己一直不给他哥好脸色……心里也挺堵得慌的，但是他这才二十郎当岁，正是中二末期，见小姑娘这样虽然心感动觉得自责，但是反过来，他甚至有种小丫头在给他上眼药的错觉。 于是，他的脸色就更黑了。 华老爷子年纪实在是不行了，老头子已经达到每天都是在医院里度过这种境界，两个孙子，大的不用他操心，小的他操心也管不住……再加上老爷子也不傻，总觉得大孙子有点儿跟老友的孙子之间不大清楚，而他这年岁也实在是操不起心了，也只能抓着大孙子去医院陪着他。只说是孙子老也不回来，他想得紧，实际上就是叫去跟他说老孙子的事儿。 这华奇安不在，华奇全那越来越跑偏的脑回路显然就没办法说得清了。 洛卿言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虽然不好，但没什么表现，也就按捺住脾气，给他也递了一块巧克力。 华奇全把巧克力推开，转头对着电视生闷气。 “阿全，不是给你电脑了吗？你玩玩看呗？”洛卿言提议。 “玩不懂你那高科技。”华奇全一直都认为好似洛卿言抢走了他哥对他这个弟弟的疼爱，所以对洛卿言的态度从来不算太好，尽管他“年轻时候”对洛卿言崇拜非常——但是事实证明，崇拜天才这种事跟讨厌抢哥哥的弟弟是没啥太大关联的，何况天才这玩意儿本身起点太高，还是在正常人的高度去讨厌他才比较不费心力。 洛卿言摇摇头，真打开了笔记本，调出来魂斗罗给华奇全看。 华奇全对电子游戏的兴趣确实比电脑操作的兴趣大得多。 魂斗罗玩了一会儿，洛卿言就换成了超级玛丽，又玩了一会儿就换成了蜘蛛纸牌，再过一会儿就成了仙剑奇侠传95版……一连串的游戏刷出来，华奇全的眼睛就有点儿乱了，他对游戏的浓厚兴趣已经被调动到了极点，再加上这些游戏还有好几个都是他没在游戏机上玩过的，他怎么可能放弃？ “这是怎么玩的？这……这啥？这是怎么出招的？”他这回也不烦洛卿言了，凑过去一个劲儿地问。 洛卿言微微一笑，把电脑推给他：“自己随便点点试试看，玩一会儿就都会了，这玩意儿也不难。” 华奇全本来想要讥讽洛卿言几句，但一想对方既然说的这么简单，大约也是真的不难……想到对方是个天才，自己拍马都比不过，华奇全就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他能比得过洛卿言的，而对电脑游戏的兴趣，让他瞬间找到了新出路。 他们这边玩着游戏，那边华奇安跟他爷爷就有点儿尴尬了。 他爷爷虽然在医院住着，可身上还好，不至于打着氧气上着呼吸机还挂着水，基本上就是需要关怀护理，多方位照顾而已。 但是老人毕竟年纪大了，说话底气不足，华奇安得靠得很近才听得到他说什么。 他说：“我打死你个兔崽子……”说着就抬起手，拍下去半天，华奇安都没觉得疼。 老爷子叹气：“当年我打人那么厉害啊……兔崽子啊，你老实交代，你跟小言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儿啊你哟，我这造孽的孙子哦！” 华奇安连忙给老爷子拍拍胸口，帮他顺气。 “别碰我，去，一边儿去，我就不稀罕你献殷勤了，兔崽子！”老爷子甩开华奇安的手，“你忠实老实坦白交代！” 华奇安笑了起来：“没啥啊，爷爷，你别担心那么多了好不好，真没啥……” “我也不傻……” “亲爷爷！” “我傻能有你这机灵鬼？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老爷子根本不买账。 华奇安只好坦白：“我……我们俩是有那个意思……就是那种感情，爷爷，我发誓我没干坏事，我没勾搭他我也没引=诱他……就是……就是挺自然的，没什么别的意思，何况他也还未成年，我也不能……” “你不能啥！你们俩……你知道不知道你们俩在一起的话，你们怎么出传宗接代哦你们！你还有弟弟，他有啥？我怎么对得起我的大刀兄弟哦……”老爷子一拍床铺，干嚎了起来。 “那个……爷爷，贺爷爷也知道这事儿了……那个，我连妈都叫了，真没啥大事儿……” “你……你要气死我啊！”华老爷子开始喘了。 “爷爷！你不知道，在米国代孕的事儿特别多，也合法！传宗接代啥的那简直不是个事儿啊，我们还给你生混血重孙女呢！你不稀罕重孙女啊？长得特漂亮的混血儿，大长眼毛的，卷毛，红脸蛋儿的。”华奇安不知道从哪儿就摸出来一张秀兰邓波的照片来给他爷爷看——他真是感谢洛卿言的未卜先知，临来前洛卿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给他塞了这样一张照片。 华老爷子一看照片，瞬间不气了，拿着照片亲了两口，笑了起来：“要真长这样，那就……早点儿生啊！嗯……对了啥叫代孕？” 给老爷子解释什么是代孕花费了一小时二十分钟，不过这还好，老爷子终于接受了这个说法，也赞同他们找个代孕的妈妈，最好是同一个人生俩孩子，这样就是真正的亲生姐妹了——因为家里一直阳盛阴衰，作为老爷子，一直想要的就是女孩儿，对于重孙子倒是没那么多期待了。 这边搞定了老爷子，华奇安才算是安下了心，给洛卿言打了个电话，讲了下这边的事情。 华奇全还在打游戏，洛卿言接了电话，挺华奇安这样一说，马上回他：“那我也过去看看吧，跟爷爷说一声……要不然，回去你就先做个代孕好了，至少让爷爷看见他日思夜想的重孙女……” 尽管技术不如二十年后成熟，但是这技术还是很有效果的。 洛卿言的通情达理让华奇安放下了心：“那你现在过来？” “嗯，我还得带上你弟弟一起，咱俩不行的话，就靠他了。”洛卿言更是阴了一下华奇全——俗话说得好，长兄如父，他是华奇安的男朋友嘛，也算是“长兄”的一种了。 于是，他走过去，在华奇全还沉溺游戏中的时候，一把扣上了笔记本：“走吧，爷爷叫咱们过去。” “靠！我才玩儿到……” “不许说脏话，不然以后禁止你玩游戏了——现在爷爷叫我们过去，你是换不换衣服？”洛卿言问他。 “我不去。” “事关你哥哥的终身大事问题，你去不去？”洛卿言又问。 “我哥有女朋友了？”华奇全一愣，他还以为他哥要单身一辈子了呢。 “不。他进度略快。”洛卿言说着，拿起了外套，“你驾照没被扣完分吧？” “你别瞧不起人！”华奇全气哼哼地跟着从地上捡起羽绒服套上，“走进走，谁怕谁啊！” 洛卿言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们说这几句话阿鲁跟米耶夫都没听懂，也就是小莉亚拉懂了一点点，她耸耸肩，说：“好像言哥哥在教育全哥哥，但是全哥哥比言哥哥大嘛，这是为什么呢？” 　　☆、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莉亚拉的问题实在是太深奥了，没有人愿意为她解答这个，于是就让她这样一直迷惑下去吧。 小姑娘问了半天，最后只好跟巧克力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早恋了。 而好在，在医院里，洛卿言跟华奇安的保证让华老爷子彻底放心了，甚至洛卿言当机立断，马上就要给华奇安安排代孕事宜，结果……华奇全崩溃了。 可怜的刚刚才过双十年华的华奇全，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灵魂游离于身体之外的状态，三观被震碎还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一直怀有敌意的“弟弟”变成了“嫂子”这种事让他真的是没法理解，自己哥哥喜欢男人无所谓，就算他喜欢阿猫阿狗他都不在乎……但是为什么是身边的某个不招人喜欢的孩子啊？！ 华奇全真是有脾气都没处发去，干瞪着眼，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问：“这是说……我侄女……会是混血儿了呗？” 洛卿言抬了抬眉。 然而，老爷子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他身上了，老爷子现在就想着重孙女美呢。 也许是上了年纪，老爷子也是没打来打去的精神了，再加上孙子一直以来都挺靠谱的，而老战友家的孩子也自己乐意，人家一家还同意了他这老头子自然就没什么跟这个叫唤不满的地方。 于是，病房里登时拍板定下了孩子的事儿，老爷子心里快活，闹着非要出院回家玩两天，华奇安没办法，只能雇了护理工回家来帮忙。 到了家里，老爷子先是享受了一把莉亚拉的小姑娘的按摩头部服务，更对重孙女期待非常了，期待到每次看见孙子都要催的地步。 果然，在一堆臭小子围绕的家庭里，老人都稀罕有个姑娘缓解下每天被闹腾之后的糟心痛苦，而小姑娘就不一样了，姑娘软乎贴心，说话声音都比臭小子好听得多。 而莉亚拉小姑娘也是这一辈子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众星捧月。 尤其是洛卿言跟华奇安带她去看电影的时候，她就因为长得漂亮，在路上被不少人拦住要求合影，甚至连洛卿言这个演电影的人都没这待遇，闹得小姑娘也做起了电影梦——对于阿三国这种电影都成了民族产业的国家来说，拍电影的人几乎都被当成偶像，她也不例外地把洛卿言当成了偶像，十二岁的她，已经立下豪言壮语要做电影明星了。 尽管这个梦想回到家里的时候被阿鲁说了半天，因为阿鲁希望她做个科学家……然后就是米耶夫跟阿鲁的掐架时间……整个家里又闹哄哄的乱作一团。直到老爷子怒吼：“我孙女要拍电影就拍电影！拍！让小安给她拍！她乐意就行！” 于是，对于长辈万分尊重的阿鲁只好不再说话，结果米耶夫又去安慰他……这两个逗比，就连老爷子也看不过眼了。 唯独洛卿言，笑得前仰后合，让华奇安好好想想是不是有合适小姑娘的角色，不然以后老爷子肯定不放过他。 过完了正月十五，吃过了元宵，又没两天，众人就得回米国继续工作跟学业了，老爷子因为年纪大了，就算他想要去看着重孙女出生，签证也不大好办，所以他也就拉着二孙子在国内，等着十个月后的好消息。 回到米国，华奇安仍旧投入到他的工作之中，洛卿言也赶着上学，倒是寝室的问题，最终还是换了个大寝室，带着小姑娘莉亚拉跟洛卿言的继姐莉娜住到了一起。赶上这一片区域都是校区，无论是莉亚拉需要的小学还是莉娜需要的高中。 “所以说你今天还是不能跟我们去party？”莉娜的同学站在她面前，对她拒绝邀请这件事十分不满，“别以为你演过电影就要比我们都cool，莉娜，你现在就像是个书呆子！何况这已经是橄榄球队长第四次邀请你了，你还不给面子？” “我真的没什么时间，我妹妹的英文不大好，我需要回去给她补课。”莉娜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而且我弟弟已经过来接我了，这个时间……他应该在校门口了。” “你弟弟？又是你弟弟，你弟弟不是继母带来的吗？你跟他有什么话好说？他们华夏那边肯定很穷啊，你真是又傻又蠢！”同学拽住她胳膊，“所以说你现在到底要不要跟我去参加聚会？” “无聊。”作为女伴，跟洛卿言去过大学各种聚会的莉娜早就对高中的所谓party毫无兴趣了。 “那你今天就别想着走了！”同学伸出手去拉她的背包，结果一背包的书本，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这时候，洛卿言正带着莉亚拉进了教室大门，结果就瞧见莉娜跟她同学之间的这场争执—— “你疯了吧！”莉娜把书包掼在桌子上，“你们到底为什么纠缠我不放？我跟你们什么仇什么怨？” 因她们这边闹腾得很凶残，那边已经有人去找闹事的根本原因——橄榄球队长，罗纳尔-琼斯。 罗纳尔-琼斯是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壮汉，他虽然是橄榄球队长，但是因为小时候成绩不好，留级了两次，年纪在学校算是最大的，而莉娜是因为出国了就比他小一岁，所以他才一直执着在莉娜身上，何况她还那么漂亮。 结果，因为他的邀请他的女友跟“未来女友”打了起来这可就不大好了。 所以罗纳尔拔腿就跑，冲到教室一看，却见自己的现任女友尖叫着问一个亚裔男孩要签名，而他的“未来女友”正搂着个漂亮小姑娘在一旁无奈地笑着。 罗纳尔走过去，把他女友拽到自己身边：“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罗纳尔，他是王子！”女友尖叫着推开她男友又扑到洛卿言身边，“跟我合个影吧，我还要签名……我……” “我要跟你分手！”罗纳尔被女友气得大声咆哮。 这一对闹分手，洛卿言耸耸肩，带着姐姐跟妹妹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是不是有人追着要签名。 进了车里，莉娜抱怨学校里的同学多么的无知幼稚，小莉亚拉也抱怨学校里的同学多么的幼稚无知……也许是家里有一个学霸之后就会变成大家集体向学霸学习，而这个学霸非洛卿言莫属。 也正因为洛卿言的专业使他容易接触到不少相关的人员，于是，给华奇安做代孕的事情就加快了进程。 回到家里，他让两位年轻的女士去忙自己的事情，而他还得再去实验室看看相关的代孕事宜是齐备。 车开到半路上，华奇安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下班了就直接去实验室，大概这两天你都得去。”洛卿言想到需要华奇安做什么，不由得笑了出来。 华奇安虽然知道有个环节比较掉节操，但是他还真没想到这个环节什么时候进行，处理好了工作，他就高高兴兴地去找洛卿言，还以为晚上能一起吃个饭什么的……结果到了实验室，他就被洛卿言抓着领子丢进小黑屋里扒衣服。 “等……等等！我是说……” “没什么说的。”洛卿言扒了他的上衣开始给他解裤带。 “不是……我是说你还……” “我还什么啊跟我有什么关系？”洛卿言抬起眼看着他，“让你脱你就脱，难道你穿着裤子打手=枪么？”说着，他把用来装米青液的药盒放到一边，“旁边有病号服，套上就去厕所弄出来，我还专门给你准备了一摞照片，你完全可以对着这些自己撸。” “啥？” “没啥，就是你自己搞定的意思。”洛卿言晃了晃手里的记录本，“我还未成年，懂吧？所以我出去了，你自己搞定。” 洛卿言带着一脸正常的没有任何戏弄意味的微笑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憋屈的华奇安。 对于撸这件事，华奇安本来没什么抵触，结果洛卿言给他来了这么一出……换成谁都要费劲些，何况洛卿言还在外面，只要想到这个，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真是没有一个地方能硬起来的，尤其是面前还摆了一堆猛男的照片，这不是在恶搞他嘛！ 没办法，他只好坐在门边，敲了敲被反锁的门，问：“小言，你今天电话打得挺晚的啊……” “啊，莉娜学校里有两个脑残。”洛卿言回答，“不让你撸呢嘛，问什么问，不许废话。” “不废话我撸不出来。”华奇安又敲了敲门，“你给我那些倒霉照片太吓人了。” 他刚说完，小黑屋的门就打开了，洛卿言回头跟实验室里的人说了一句话，让外面的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而他也没生气，拽着华奇安就关上了门。 “干……干嘛？”华奇安往后退了一步，“我跟你讲我是有节操的成年人。” “我也没说要干嘛啊。”洛卿言耸耸肩，“借你张脸而已，你快点儿啊，不然就告诉别人说你早xie啊。” “去去去，谁跟你说的这些啊！”华奇安推了洛卿言一把，转身也不去看他，直接找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开始干活。 事实上，既不需要声音也不需要脸，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就足够了，那些没用的照片之类的，完全是用来恶搞华奇安的——当然不是洛卿言想出的鬼主意，而是阿鲁。 　　☆、第九十九章 第九十九章 这时候的人造人技术没那么先进，但也不至于做不出来，洛卿言专业与之略有些交集，但并不算多，可是就算交集不多，在资金到位，研究方向正确的情况下，还是很容易做出一份满意答卷的，尤其是选择的那位代孕母亲。 她已经有过好几次生代孕经验了。 对于这次代孕，她也很乐意，毕竟作为单身妈妈，她的做法不仅仅能减轻生活负担，更能给不少人带去幸福，尽管离开孩子的时候她的确很痛苦，但是她也同样知道孩子不会没有人照顾，不会吃苦，这简直是任何母亲都希望得到的承诺。 于是，接受了这个工作之后，在得知三年后对方还需要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又签约下了三年后的代孕协议。 为了避免代孕母亲与孩子家里产生联系，很多时候他们是不被允许见面的，即便是见面也不会过多深入交谈，于是，就在焦急的等待之中，这位代孕妈妈在九个月后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 女孩出生后没过多久就被送到华奇安身边，华奇安专门请了保姆，平时还有莉娜跟洛卿言帮忙照顾，然而，他们所有人都没有阿鲁会照顾孩子。 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话题，在很多人看来明明该是最不会带孩子的阿鲁结果竟然是最会带孩子的，从怎么抱孩子到怎么喂孩子甚至怎么给孩子包尿布，他都非常熟练，简直就是带孩子的第一人选。 而保姆的工作也因为阿鲁的帮忙变得轻松了许多。 米耶夫也是每天下课就跑去跟着米耶夫带孩子，一来二去的学到了不少“新知识”，于是，革命尚未成功的米耶夫一边给孩子泡奶粉，一边问：“阿鲁，我们将来也要一个小姑娘怎么样？我觉得莉亚拉那样就特别可爱！” “滚。”阿鲁骂了一句，继续带小孩儿玩飞飞，把小婴儿逗得咯咯直笑。 洛卿言的毕业论文已经进入答辩阶段，这时候基本上能不烦他就没有人敢去烦他，而华奇安虽然一直带孩子，可是他时间要比洛卿言的宽裕多了，再加上有人帮忙，晚上的时候他就抱着孩子一起睡，免得孩子哭闹，打扰洛卿言。 时间过得飞快。 洛卿言的硕士论文答辩之后，博士课程也就开始了，而米耶夫因为决定正是追求阿鲁，于是，他选择先留校工作，等阿鲁的学位到手之后他再往上读——据米耶夫自己说，这样两个人的时间就错开了，他也能以后挤出时间来谈恋爱，更不会跟洛卿言他们一样两个一起都忙。 结果阿鲁对此不置一词，好像米耶夫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了一样。 小婴儿满四个月的时候两个年轻的爸爸终于确定了她的名字——华灵商，而按照华奇安的想法，等老二出生的时候，就叫洛灵羽。 不过洛卿言年纪不到，他自己也不着急，反正按照他自己说的，家里一直缺女孩儿，要两个女孩儿更好，两个女孩儿更能相互照顾，相互友爱。更何况他们有带孩子小能手阿鲁帮忙。 只不过，阿鲁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虽然平时很逗比，但是在关键问题上，他可真是一点儿不让。 “你说你也要做……试管婴儿？”洛卿言拿着报告正往实验室里走，就在门口撞上了专门来找他啊阿鲁，“等等等！你说你要做试管婴儿？！” “是啊，我要做试管婴儿。”阿鲁点头，“反正我是没法不要孩子的，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帮忙？” 洛卿言翻了个白眼，对他摆了下手让他跟上，阿鲁连忙迈步跟了过去。 “你说吧，一直晾着米耶夫是怎么回事儿？”洛卿言这时候竟然提到了米耶夫这个话题，“刚开始小灵商出生的时候你们俩不是挺好的嘛？这才几天啊？就闹得好像你不认识他了似的。” “我只是觉得要好好想想。”阿鲁慢悠悠地说，他的语速慢起来就显得腔调特别的拐，不过洛卿言已经熟悉了觉得还好，倒是他自己，觉得别扭了，低着头也不再说什么，就跟着洛卿言一路去了实验室。 洛卿言说：“我带你去找导师，他未婚妻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家小灵商就是她给帮的忙。” “谢谢。”阿鲁对他勾着嘴角笑了笑，笑荣显得特别无力。 洛卿言摇了摇头，带他去找导师，回头一出导师办公室的门，他就给米耶夫打了电话。 那边米耶夫虽然也是在学校工作但是基本上只负责帮忙整理资料之类，平时也会跟导师一起做些课题，但他毕竟硕士学位还没到手，因为要半工半读，也就得拖延两年毕业，所以他整个人都忙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而接到洛卿言电话的时候，他还在调试设备呢。 电话一响，他手都抖了下。 “小洛？什么事儿？”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跟阿鲁是怎么回事儿。”洛卿言在电话里冷笑了一声，“他今天过来说要做试管婴儿，找人代孕了，你对此没什么看法？” “他？你们俩不是有一个……” “你装傻吧！”洛卿言充满嘲讽地笑着，“我说的是谁你不知道？米耶夫，你跟我说实话，你说先不继续读下去反而是先接受了学校办公室的工作邀请……这事儿现在看来好像真是不那么正常啊？” “没什么不正常的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米耶夫尴尬地讪笑了两声。 “说实话吧，米耶夫，你是不是跟你家里出柜了？”对这事儿颇有经验的洛卿言真是一语中的，马上命中目标，将米耶夫整个人就直接掀了皮，他什么瓤子都给暴露了出来，“说吧，反正说出来我不笑话你。” 米耶夫这才说：“嗯，所以我家断了我的经济来源了……” “让我猜猜看……阿鲁要借给你，你还不要，对吧？” “嗯，你是天才。”米耶夫再也不想跟洛卿言通话了，“就基本上这么回事儿吧……反正，事情基本上就是你想的这样，我也没什么办法。要不然……你劝劝他？” “劝他什么？劝他不去找代孕？你以为我国际警察？”洛卿言冷冷哼了一声，“这事儿是你们俩的事儿，我也不掺和。” 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就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了。 米耶夫他们家的反应绝对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不过阿鲁那边还没什么问题，大概他们民风彪悍的原因？至少对于某些事情是比较彪悍的。尤其是阿鲁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出来的时候，洛卿言听他跟电话里讲的意思，大概是与他家里双亲对话，其中就包括了他要有个孩子，或者是许多孩子，但是不打算要孩子妈，而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意见。 “那我就这样定下了，妈，别催我找个女人了，家里又不是没有人帮忙带孩子！”迅速挂上电话，阿鲁抬起头，长出一口气。他一转头看见洛卿言，不由得笑了笑，走过去，说：“今天我请客，吃印度菜，去吗？” “不带用手抓的。”洛卿言抓了背包，跟他一起出了门。 路上，阿鲁很是疑惑地问：“你跟华奇安，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就这么简单走到一起的？” “嗯？” “看你们两个……一点儿没有热恋中的感觉啊，所以我才想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又怎么就决定要在一起了？”阿鲁问，“我当年跟罗德……我不是说我还想着他，但是当时的确恨有热情的，跟你们俩一点儿不像。” 洛卿言终于憋不住大笑了半天才拍了拍胸口，说：“这叫做水到渠成，又叫做细水长流，未必所有的感情都需要轰轰烈烈的，那可能就是一时激=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而剩余的情感可能就不够保持长久……当然也不绝对，有些人的感情就特别丰富，怎么泛滥都不会减少分毫。”他转过脸，认真地看着阿鲁，“但是我不一样，阿鲁，任何人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性，我也是……我的感情比一般人少，所以不能一下子都用完。” 阿鲁愣了。 “你的感情就多，非要装成欠费的样子，而米耶夫的感情就泛滥成灾……你最好趁他没都爆发掉的时候给他装个阀门控制下。”说着，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餐厅里。 餐厅里人并不多，阿鲁跟洛卿言一进门，就瞧见米耶夫跟华奇安坐在窗口的位置上谈话，而且神情严肃。 洛卿言对阿鲁摆了摆手，带着他坐到背着米耶夫的隔壁卡座里，正好有靠背挡着，可以偷听他们谈话。 谈话的内容与刚刚他们俩的所说的内容相差无几，也就是关于米耶夫跟阿鲁的特殊关系问题展开的各种讨论。 “米耶夫，你不能用我们小言的模式套在你们俩身上，这不合适！”华奇安严肃认真地跟米耶夫说。 “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好像你，先出来工作，经济上独立了，再跟小洛说关于感情的问题——你们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年龄，而我跟阿鲁不一样！我们没有年龄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阿鲁不喜欢我！”米耶夫说到最后都要哭了，“这是个巨大的悲剧！” “真正的悲剧在于你没跟他商量就自己决定要先不继续读书，以一副牺牲者的姿态展现给他看。”华奇安真是一句话就像刀子一样正戳进米耶夫的心口上。 “我没认为那是牺牲！” “你保证你没抱着牺牲的心态去做这件事的？”华奇安显然是比米耶夫多吃了好几年的食盐，一句话就让他再也不吱声了，他继续说，“所以，你做任何决定的时候，应该先跟阿鲁说明情况，至少你该先跟他商量，而不是自己作出决定，米耶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想了大约十秒钟，米耶夫掏出手机给阿鲁打电话——电话铃就在他背后响了起来。 “阿鲁！”他跳起来，绕过卡座，发现了目标人物——阿鲁。 “嗯哼？”阿鲁竟然接听了手机。 面对面，手里拿着手机，两个人还通着话…… 　　☆、第一百章 第一百章 米耶夫说：“对不起，我不该弄得自己跟混蛋一样……我是说，我该做得更好一些，阿鲁，我不能保证以后不会犯这样的错，但至少你得给我一个……让我挨揍的机会。” 阿鲁翻了个白眼。 然而，就算他翻再多的白眼也就这么回事儿了，米耶夫这种看上了就跟咬住了肉的王八似的类型，阿鲁完全没有从他嘴里逃脱的可能。 何况阿鲁本也没打算逃脱。 事实上，对于阿鲁来说，米耶夫的到来绝对是个上天恩赐级别的惊喜，尽管他未必能保证值对米耶夫的感情深刻到爱得要死要活，甚至他现在对米耶夫的感情也未必就是爱情，可听了洛卿言所说，他也觉得事情不至于非要闹得清楚明白，稀里糊涂的，大约更好一些。 清清楚楚的搞明白一切，也许就什么都不明白。 之前跟罗德之间的事情阿鲁还没能彻底走出来，说放下就放下的都不是人，那是神，阿鲁自问做不到，可是让他再接受罗德那更是没可能，米耶夫的出现确实是时机太对。 在对的时候遇到对的人，尽管情感还没能达到标准，但总有一天能感受这脉脉温情带来的细水长流。 但是阿鲁并不确定自己一定能接受米耶夫，也就只能跟米耶夫约定在今后的生活中双方尽量不干涉彼此，在情感上也是尽量的尝试接受对方——毕竟男人之间不若男女之间，虽然浪漫也蛮重要的，但总归不会太过重要，尤其是这两个人的思维大约还停留在好好学习努力工作的问题上的时候。 过了没有两个月，阿鲁家里给他汇了一大笔钱过来用于做代孕经费，而米耶夫对此并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但是他用他打工的钱已经给阿鲁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好了婴儿车甚至装修了婴儿房。 “米耶夫哥哥，孩子跟我睡就可以了，我能照顾他。”莉亚拉说着，把奶瓶塞给小灵商，“我很会照顾孩子的！” “你不需要照顾孩子，你自己就是孩子。”米耶夫接过她手里的小灵商，一边熟练地给婴孩喂奶，一边哼唱着战斗民族的摇篮曲——大约是因为战斗民族天生的特性，连摇篮曲都带着一股战斗风味儿，听得小灵商抬起脚就到处乱蹬。 米耶夫哼了一声，转手抓着小灵商的脚开始“一二一”地教小女婴如何正步走。 莉亚拉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阿鲁站在门外，看到这个情形之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洛卿言虽然搬了出去但是他住的公寓就在楼上，所以阿鲁一直有种仍在学校里的错觉——学校外面的房子很贵，无论是租金还是买下来的价格，阿鲁不知道洛卿言是买了上面的公寓还是租下来的，而他现在的这栋公寓倒是他买了下来——诚然，知道他要养孩子之后，他父母给他的钱绝对是不少，甚至他们还有打算要过来帮忙的，不过阿鲁拒绝了。 阿鲁甚至没有告诉他父母孩子的性别可选。 靠在墙上，他闭上眼睛，思考着对未来的选择……米耶夫这几个月实在是太能入侵他的生活了，而他妹妹莉亚拉对米耶夫也是一副十分喜欢的样子，阿鲁想，他也许在一年后，或者两年后，能够真心地爱上米耶夫这个人，但是现在，他的生活中完全不能没有这个人。 这时候，对着他的大门打开了，洛卿言手里拿着用来抱的背带走了进来。 阿鲁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洛卿言会意，没说话。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就像是在外面遇到了对方，一起进门的样子。 洛卿言走过去，把小灵商举起来晃了晃：“小丫头又胖了啊，小胖妞！” “她会因为你说她胖而生气的。”莉亚拉晃了晃头，笑呵呵地说着，“米耶夫哥哥给她吃了好多的牛奶。” “是你给吃的。”米耶夫马上供出了莉亚拉。 “我只是给她尝尝味道。”莉亚拉说着就跑到阿鲁身后去，留给米耶夫一个吐舌头的鬼脸。 “行了，我要带她去检查身体了，莉亚拉一起来吗？”洛卿言看了看阿鲁，再看向莉亚拉，说道，“我可以给你买大号的香蕉船，不过你得帮我照顾小灵商，你知道即使有安全椅，她在后座一个人我也还是不会放心的。” “好的！我要大号香蕉船！”莉亚拉马上抓起外套就追着洛卿言跑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阿鲁跟米耶夫了。 米耶夫走到阿鲁跟前，三年的时间，足够他从五英尺多点儿长到六英尺多，原本阿鲁的身高优势也逐渐消失，甚至连体型优势都开始不见了。 阿鲁有些恍惚。 他似乎没发现这才不到三年的工夫，米耶夫的身高跟体型就变得越发越有像棕熊靠拢的姿势……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种族天赋吧……阿鲁伸出手去拍了拍米耶夫的肩膀，想要安慰下他从青葱小鲜肉变成野蛮棕熊的可悲事实。 然而，米耶夫完全没有因为这个而沮丧，他咧开嘴笑着：“我跟你快一边高了！” “等吧。”把刚刚泛滥出来的同情心全都收拾回去，阿鲁瞪了他一眼，“等我的杜尔加出生的，她会踹死你的。” “才不会，我也是她爸爸。”米耶夫笑呵呵地把阿鲁圈在双臂中间，“我们可以去瑞士结婚，等我毕业了，我们还可以再多要几个孩子！” 说实话，找到一个能这样接受自己的人不容易……很感动的阿鲁抓着米耶夫，把他直接丢到婴儿床上：“我还要去社会调查，等你毕业了再说吧，棕熊。” 他们俩这边不管怎么说，算是有着长足进步了，而小莉亚拉在车里帮忙抱着小灵商，脑子里却在想她哥哥的事情。 她问：“小言哥哥，你说我哥哥会不会跟米耶夫哥哥在一起？就像爸爸跟妈妈那样？” “这我可说不准。”洛卿言坐在副驾上，回头看了她一眼，“这种事，是你哥哥的选择，你觉得他跟米耶夫之间关系怎么样？” “我很喜欢米耶夫哥哥。”莉亚拉回答，“我想如果他是我嫂子的话，我会接受的，他对我很好……我是说，一个好嫂子总比一个不那么好的嫂子要好得多，何况我跟他还算熟，他不会因为我是没出嫁的小姑子就跟我斤斤计较什么的……挺好的。” 华奇安因为她这句话差点儿一脚油门追尾前面那辆车。 “认真开车啊华奇安大哥哥！”莉亚拉连忙护住小灵商，“真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反映这么大呢？” “因为他的接受能力比较差。”洛卿言说。 “可以接受这个解释。”莉亚拉点了点头，“不过千万不要遗传给小灵商，她看起来要机灵多了。” 华奇安跟洛卿言对视一眼，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米国的日子过得很快，小灵商四岁的时候，洛卿言的女儿洛灵羽出生了，比阿鲁的双胞胎儿女小了两岁。至于米耶夫，他一直没有要孩子的打算，甚至连伊万都有了代孕的儿子，而他仍旧一直守着阿鲁跟双胞胎，简直比二十四孝老公还要多出一倍来。 甚至阿鲁自己都无法理解这件事。 倒是米耶夫，他认为这样很不错，毕竟阿鲁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时间很快就到了两千年，视频聊天也上线了，这使得远在阿三国的阿鲁的父母既不用飞到米国也能从电脑里看到一双孙子孙女的情况，更也知道了米耶夫的情况。 阿鲁的母亲毕竟还是个善良的妇人，她严肃地问阿鲁：“孩子，我不知道那小孩竟然能做到这样，谁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呢？谁不想要呢？那可是孩子！可是他竟然能把你的孩子当成他的孩子一样对待……儿子，你得想好了，如果你不喜欢他，那么就让他离开吧，至少时间能治愈一切。” “你闭嘴！女人就是没有见识。”阿鲁的爸爸上线了，“这是他自愿的，儿子，你不欠他任何东西。” “你这个自私的老头！” “你这个愚蠢的女人！” 两个老的在网线的那边开始了世纪对决。 路过的莉亚拉带着小灵商拖着小灵羽还拽着双胞胎从阿鲁的身后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直到莉亚拉受不了了，她才走过去，对着摄像头给她的父母们来了一个充满了宇宙级别的恶意的鬼脸：“你们闭嘴吧，他们下个月就去瑞士结婚！” 这下子，两个老的不争论了。 莉亚拉摊手：“洛卿言哥哥跟华奇安哥哥已经去那边结婚了，他们还说如果米国这边允许同忄生结婚的话，他们两个就回来再结一次……反正结婚这种事，心情好多举办几次婚礼也没什么。” “多举办几次婚礼也没什么？！”两个老的这回异口同声。 “嘿！你们要知道，他们有钱，所以任性！”莉亚拉对她父母摆摆手，“所以你们就不要乱操心了，你们瞧——洛卿言哥哥的父母都没操心呢，还有华奇安哥哥的爷爷……那老爷子可真是太能活了，不服不行，老爹，你就该跟人家学学——放宽心，然后你才能长寿，懂吗？” “臭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 “大概是……我给自己做好了学医的准备的时候吧。”莉亚拉挑了挑眉，“不多说了，我要去把这个月带孩子的工资拿回来——如果能去瑞士参加哥哥们的婚礼的话，你们也会见到我的，么么，爱你们。”她说完，关掉了电脑。 事实上，对莉亚拉来说，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她亲眼看到洛卿言拿着一摞的钱狠狠甩在跑到他面前乞讨的那个所谓的“哥哥”的脸上——似乎……那个哥哥跟洛卿言哥哥的名字就差了一个字？ 但不管怎么说，拿钱甩人脸的事情实在是太爽了。 不仅仅莉亚拉觉得爽，就连阿鲁在一旁看着也觉得爽，不然他也不能这短短两年时间里开起了一家投资公司，至于米耶夫，他的工作倒是不算忙，似乎照顾家里对他来说更为重要，不然阿鲁也不可能被他彻底攻略。 而洛卿言呢？ 莉亚拉把灵商跟灵羽送过去，从他手里拿到了保姆工资，顺便也为自己谋求到了一家医院的护士实习职位——虽然洛卿言的专业跟医学不那么搭，可着无碍于他经营一家私营医院，甚至……包括在华夏的美容业龙头企业。 至于华奇安，他虽然一直在科技领域进军，可是过来分杯羹的人越来越多，谁知道他能不能找到新突破呢？ “安大哥，你真的是……就这么打算落在言哥哥身后了？”莉亚拉不理解这件事。 “这不是被他落在身后，而是给他做好善后。”华奇安笑着，对小姑娘说。 “善后？” “是啊，善后……”华奇安闭上眼，似乎在回忆什么，半晌，他才睁开眼，喝了一口手中捏着的咖啡，继续说，“我做过一个梦，一个……从未遇见过他的梦，梦里我跟现在一样，要什么有什么，金钱、事业、地位……没有人比我强，但是我被吓醒了。” “为什么？” “因为，梦里没有他。尽管现实他比我强，各种方面的，但我也不弱啊，而我不认为没有他我就是第一了……因为他总是在我前面，这样我才能睁开眼就看到他。”华奇安回答，他没有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洛卿言。 【完结】 www.bookben.cn